“策兒,此去洛陽,凡事多與公瑾商議,計議而行,天下廣大,能者如雲,汝切不可虛驕自大,小覷天下豪傑,此取敗之道也!”孫堅面色嚴肅,沉聲叮嚀着與他並肩行走的孫策。
“父親放心,有公瑾相隨,更有三萬江東精兵以爲我用,此去洛陽必要建功而還,使我江東有如磐石之固!”孫策滿是英氣的俊臉自信滿滿,非獨是對自己,也是對相隨於身後的摯友——周瑜,周公瑾,有着近乎不敗的信念!
跨坐於白馬上,一身白甲的的周瑜丰神俊朗,風度翩翩,恍如天之驕子般卓爾不羣,宛若星辰的雙目透出不屬於二十歲青年人的深邃與睿智,感應到孫堅父子信任的目光,俊秀超凡的臉龐上才露出一絲從容淡定的微笑,彷彿揮斥之間,江山盡在掌握,風姿絕世!
壽春,州牧府。
“主公!”樂就的語氣透着絕望的無奈,但還要做最後的勸諫:“董卓已亡,呂布一武夫必然無力掌控全局,此時正是出兵洛陽的大好時機,若能佔據京都,將皇帝納入掌握,則天下可傳檄而定!今爲報私仇而不顧大義,貿然出兵攻略兗州,若事成也罷,若事不成,則我軍徒勞無功還錯失良機,悔恨無及啊!”
“住口!汝胡言亂語,若非你屢建大功,我定要治你個擾亂軍心之罪!我與曹操誓不兩立,恨不得將其趕盡殺絕,今我趁其出兵,襲其後方,使其無家可歸,此計大妙!我意已決,再敢多言,立斬不赦!”養傷多時,終於復出理事,袁術滿心的憤怒邪火不噴不快,身上的暴虐殺氣愈加濃郁,也愈加的不理性,吼着拒絕了屬下的勸諫,袁術立刻部署,要親統大軍,殺奔兗州報仇雪恨!
“大哥,二哥,此去洛陽,我必要與呂布那鳥人大戰三百回合,用我這丈八蛇矛狠狠的捅他幾個窟窿,你倆可別跟俺搶啊!”
“哈哈~~哈哈~~”好氣又好笑的看着自己這勇猛憨厚的三弟,爲首那人親切的拍了拍三弟的肩頭:“三弟莫急,到時候架讓你打個夠,不過,我們的敵人,可不止呂布一人啊!”
“不管敵人是誰,從今往後,沒人可以再桎梏我們弟兄三人了!”右邊拍馬不緊不慢的跟隨着的大漢沉聲說道,雄壯的身軀霸氣凜冽!
“呵呵,不錯,我兄弟三人揚名天下,一籌壯志的時刻終於到了!”
天下羣雄,我劉備,來了!
“主公,不可再猶豫了,若失此千載良機,恐不復來啊!今趁呂布與曹操打的正熱鬧,我軍直取洛陽,挾天子以令諸侯,屆時橫行天下,可一統中原,成就大業!切莫便宜他人啊!”說話這人滿臉懇切之色,面容方正,精瘦幹練,正是冀州名士,沮授,字則注。
被喚作主公那人高坐於主位,相貌頗爲俊朗,衣冠華麗,裝扮威嚴,乃是冀州牧,當今袁族之主,袁紹,袁本初!只是這位當今天下勢力最強的人物,此時卻愁眉不展,似在爲着什麼事情而猶豫不決。
“汝所言有理,只是如今幽州公孫瓚,黑山軍張燕,聯合入寇,着實可恨!我軍正與之相持,安有大軍參與洛陽戰事?不如,不如先解決眼下戰局,再圖之不遲!”
愕然沉默,沮授一時竟無話可說,似是沒想到自己所抉擇之主公如此的白癡,長長的吸了口氣,沮授勉強壓下心中不耐和不滿,壓抑着勸道:“公孫瓚之流,不足爲慮,命一上將拒之可也,豈可爲此而誤我軍之大計?進取天下和偏安冀州,孰輕孰重,主公豈可不察?”
“這~~~”沉吟不語,袁紹陷入沉思,臉色陰晴不定,眼神卻愈加的迷茫猶豫:“進軍洛陽乃上動天聽之事,不可兒戲,我意明日大會羣臣,商議行事!汝先退下,容我細細思量!”
“……”無語,臉色蒼白,沮授的眼中透着無盡的遺憾,退出大堂後才黯然長嘆:“良機已逝,良機已逝啊!”
八方風雨,匯聚京城,正如賈詡所言,洛陽的一場暴風驟雨,纔剛剛要開始呢!
而對於敢第一個吃螃蟹的曹操來說,這隻叫做呂布的螃蟹,着實強悍了些,非但沒吃到鮮美的蟹肉,反被螃蟹傷的遍體鱗傷,這場大宴,實在是不好吃啊!
不出賈詡所料,曹操果然是沿汜水而進,全軍四萬多人,白天安營紮寨,夜間急速行軍,晝伏夜出,其意也在於提防呂布的鐵騎,在突襲策略已被識破的此刻,進軍速度其實已不再重要,在儘量減弱鐵騎威脅的前提下接近洛陽,纔是曹操的追求。
只是,這一點小小的願望,也被呂布斷絕了實現的可能!
當斥候報告後軍發現大批敵軍在汜水對岸尾隨的消息,曹操面色驟轉蒼白,不可置信的帶領衆人到河邊觀望。夜色深沉,河上霧氣瀰漫,看不清晰,但可見對岸人影重重,火把接連十多裡,濃郁的殺氣使得夜色更加深沉,曹操竟不禁打了個噴嚏,遍體生寒!
當夜,曹操下令停止進軍,沿河紮寨,士兵一律穿戴整齊,手握兵器而眠,隨時準備迎戰敵人的偷襲。
但,什麼都沒有發生!
對岸的軍隊似乎並沒有跨河進攻之意,只是與曹軍隔河相望卻老死不相往來,曹操進,他們進,曹操停,他們也停,兩軍同進同退,配合默契,宛如友軍一般,可曹操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
“公達,此事你怎麼看?”
爲了這支行動詭異的軍隊,荀攸已是幾天沒睡,每晚去河邊觀察敵軍動向,但從他疲憊的神色和凝重的眼神可看出,荀攸也是一頭霧水!
“主公!此軍若是呂布之兵,則其必有奇謀,若不搞清楚就貿然進兵,恐中奸計啊!”荀攸濃眉緊鎖,說出了一句廢話。
劉曄站出言道:“必須一戰,方可弄清虛實!我軍可主動出擊,看其如何應對!”
曹操盯着地圖凝思良久,轉身沉聲說道:“我也意欲一戰,但我軍缺少渡河船隻,如之奈何?”
“主公,此地離鞏縣不遠,急行軍一日可到,我軍可進擊鞏縣,一來收集渡河船隻,二來逼敵軍渡河與我作戰,屆時半渡而擊之,可收全勝!”荀攸獻計言道。
“好!就如此做!傳我軍令,一個時辰後,全軍拔營,攻取鞏縣!”
“遵命!”帳中諸將一齊抱拳領命。
等衆人退盡,曹操面色仍然深沉,凝視着地圖默然不語,許久許久才長嘆一聲,搖頭苦笑:這次攻略洛陽,處處詭異,步步不順,先是夏侯敦大軍莫名失蹤,接着奇襲之策被破,如今又被一軍束住手腳,進退兩難,感覺一切都在對手的掌握之中,而自己好似那籠中之鳥,網中之魚,只能在敵人限定的框框裡掙扎,毫無還手的能力和空間!
呂布乃世間之虎將,今又有智謀驚人之士輔佐,想到這對天造地設般的超級組合,曹操臉上的苦笑之意更濃了。
越接近鞏縣,曹操心中的危機感覺越濃,不只是來自直覺,更是出於謀略上的判斷。
不同於一路所經的其他郡縣,鞏縣並不是沿河而建,地處低窪不平之地,而是位於這一帶地勢最高之處——一方綿延幾十裡的衝擊平原上!滄海桑田,歷經無數年的河水沖刷,泥土堆積,在此處形成一座小小的高原,鞏縣據此而建,仰仗肥沃的土壤,農業發達,成爲附近最富庶的縣城。
沒心思考察這裡的農業發展,曹操只想到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這裡,簡直是騎兵衝鋒的最佳地勢!若敵人在鞏縣埋伏一支西涼鐵騎,居高臨下衝鋒下來,如何抵擋?
彷彿是要爲曹操的擔憂做註解,一支鐵血大軍恰在此時出現在了曹軍的視線裡,在曹軍驚恐的注視下,一隊一隊身披重甲,高大強健的騎士在遠方高闊之地現出身形,排列成隊,不下萬人的規模竟似遮天蔽日般,天地間只有那一抹閃亮而冷素的銀白色,在閃爍明亮刺眼的光輝!
“西涼鐵騎!”一字一字的喃喃自語,曹操能夠清楚的聽到自己,和身後數萬大軍掏空肺腑的吐氣聲和驚呼聲,百般設計,百般躲藏,還是與這支天下第一雄兵,狹路相逢了!
一個尤爲矯健的身影排衆而出,胯下赤兔馬,馳騁如龍行虎步,座上騎士,更是彷彿集天地光輝於一身,無邊的傲氣和殺氣震天撼地,無與倫比!正是全軍信心之所聚,人中之龍,呂布,呂奉先!
冷笑,但身體卻已熾熱,熊熊的戰意在沸騰,在燃燒,呂布知道,自己一雪前恥的日子,終於到了!
“曹操小兒,可敢與我呂布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