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夏,天氣漸漸熱了,府裡的房子還沒蓋好,連個乘涼的地方都沒有,大人還好,像阿爾阿山年紀小,都熱得受不住,吃不下睡不着,精神也不好,阮臨湘又不敢給他們用冰,只得要人整夜的打扇,阮臨湘便想着去莊子上住幾天避暑許蘭陵對此不可置否。
誰知沒兩天,林氏竟來要阮臨湘和她一起回蘇州,蘇州來信說近來阮老太爺的身子越發的不好了,信上那意思是趕緊回來,怕是哪天來得突然,趕不及見最後一面。
阮臨湘沒想到祖父的身體竟這樣嚴重,心裡也着急起來,許蘭陵便叫阮臨湘帶了三個孩子先回去,他現在走不開,等過了這段日子也去,若是阮老太爺沒事再把她們母子接回來,阮臨湘覺得也行,便答應了,夫妻倆離別在即,自然有一番不捨。
許蘭陵打趣她:“這次你別再偷偷跑了就成。”阮臨湘捶了他一拳,趴在他懷裡不說話。許蘭陵哪裡想不到她的小心思,道:“這次你把那些個丫鬟都帶走吧,人多也好照顧,我就一個人,平日裡有小廝照顧就夠了。”
阮臨湘猶豫了一下,其實,就算蘭陵有一個妾也沒什麼,她現在兒女雙全,來了個妾也不會威脅到她的地位,而且,她不在的時候還能照顧蘭陵,只要那女子性情溫順,出身清白,留在府裡做個姨娘也好,她也不會虧待她。可是想起上次蘭陵生氣的樣子,她又猶豫了,許蘭陵看她猶豫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想給自己納個妾,可心裡還不怎麼情願,他佯裝板臉道:“別提納妾的事,我不喜歡聽。”阮臨湘忙解釋道:“我就是想有個妥善的人能照顧你,我也不想叫你納妾啊。”話到最後越來越低,已經有些委屈了。許蘭陵道:“以前咱倆沒成親的時候我一個人不也挺好的,你只要管好家裡的事和幾個孩子,別擔心我。”
阮臨湘還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嚥了下去。她嘆道:“蘭陵,你對我真好。”許蘭陵伸手攬住她笑道:“你這才知道啊,湘兒啊,我這輩子就栽在你手裡了,好可憐啊。”
阮臨湘忍不住一笑,她想了想,俯身在他脣上親了一下。許蘭陵哪能放過這個機會,趁機攻城掠地一番,阮臨湘紅着臉,推也推不開,許蘭陵趁機解了她的衣服,向裡探去,露出綠色繡粉荷的肚兜來,阮臨湘哎呀一聲。掩了衣裳推開許蘭陵,嘟囔道:“大白天的,讓人看見多不好。”
許蘭陵趁機輕薄一番:“哪裡會有人來。剛纔木蓮那丫頭倒是知趣,把人都叫了出去,連門都關了。”說着動作越發的放肆起來,阮臨湘雖說都生了三個孩子,可對這事還是羞澀的很,以前許蘭陵憐惜她年紀小,都是剋制着,很少有孟浪的時候,今天像變了個人似的,阮臨湘哎呦一聲躲進被子裡。卻露出一片雪白的背來。
許蘭陵挑着她的粉色肚兜,眉目之間越發熱烈起來,想起要即將分別兩個多月,他也顧不得了,心肝寶貝的哄着,好不容易將人哄了出來。阮臨湘臉上一抹紅暈,綻開在白玉一般的小臉上,竟是分外的豔麗,許蘭陵鬼使神差般親了上去……
阮臨湘睡了一下午,直到晚上,木蓮送了晚飯來,許蘭陵才叫醒她,阮臨湘低吟一聲,緩緩醒來,一動身子,就覺得一陣陣痠痛襲來,渾身不得勁,看着木蓮看似鎮定實則有些臉紅的樣子,她就知道下午的胡鬧,丫鬟們肯定知道了,還有浴間一地的水,真是丟死人了,她又氣又急,羞紅了臉,躲在被子裡捂了臉大哭,怎麼哄都沒有用。
許蘭陵這才後悔起來,又是發誓又是求饒,不顧臉面的涎着臉上前討打,答應了無數個條件,又親自動手餵了晚飯,阮臨湘才勉強原諒他,吃了飯沒多久,她又沉沉睡去,許蘭陵苦着臉看着她甜美的睡顏,這叫他怎麼捨得離開這麼久,可惜話已經說出去了,也收不回來了,他嘆了口氣,颳了刮她的鼻子,輕聲道:“你真是我命裡的魔星。”語氣無奈又寵溺。
第二天一整天阮臨湘都對許蘭陵橫眉冷對,許蘭陵自知理虧,溫柔小意的服侍,幾次三番下來,阮臨湘也覺得不好意思,只是道:“下次再這樣,就再也不讓你上牀了,你自己一個人睡吧。”許蘭陵大着膽子上前親了一下,嘻嘻笑着,阮臨湘發作不得,只好轉去收拾行李。
本來阮臨湘想着少帶些丫鬟,畢竟在老家住不多久,帶了太多的人過去反而忙亂,誰知許蘭陵不知怎麼想着,爲證自己的清名,吩咐說府裡上下伺候夫人和小姐少爺的丫鬟全部跟着走,這話一出大家都很高興。
像她們這些做人奴才的,主子在哪裡她們就得在哪裡,有的被賣進來可能一輩子就留在後院了,如今有個機會能出去走走,還是江南水鄉,自然都是樂意的。
於是,伺候阮臨湘的木蓮,木葵,木桃,冬凌,雪竹,伺候阿意的雨纖,冬晴,春盈,春燕,綠菱,綠荷,伺候阿爾的冬雨,夏竹,夏雨,夏青,夏葉,伺候阿山的冬雪,秋葉,秋紅,秋風,秋蓮,再加上管事的娘子,媽媽,足足有三十個人,阮臨湘很是煩惱,生怕大伯母到時候心裡不舒坦,這是回家探親啊還是來炫耀來的啊?
動身那一天,許蘭陵親自送上了碼頭,又親自安排妥當了才罷,臨走前他不住的撇着阮臨湘,阮臨湘被看得臉色發紅,低聲道:“等着你去啊。”許蘭陵這才和顏悅色的下船去了。
船開了,阿意還好,阿爾阿山都是第一次坐船,興奮極了,不到一歲的小人兒,趴在奶孃懷裡探頭探腦的,依依呀呀的不知說的什麼,阿意笑嘻嘻的逗阿爾,手上拿着阿爾最喜歡的一個香繡球,在阿爾眼前繞來繞去,阿爾想抓又抓不住。幾次三番下來,嘴一撇就要哭,阿意趕緊把香繡球塞給他,看他破涕爲笑。傻乎乎的樣子覺得有些無趣,便去船艙找阮臨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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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臨湘正忙着看那些人收拾行李,人多帶的東西也多,因怕耽擱了時辰,上船時只是匆匆將東西放了上去,如今算下來,要在船上度過將近一個月。還是要好好收拾一番的。
“娘。”阿意手腳利落,爬上了美人塌,阮臨湘正坐在上面翻看冊子,見了她,道:“你弟弟呢?”阿意道:“在奶孃那裡,娘,你在看什麼呢。”
阮臨湘給她看冊子,阿意哪裡看得懂。頓時覺得沒意思,又跑到梳妝檯前翻看阮臨湘的首飾,一會自己帶上個戒指。一會給自己插朵花,自得其樂,阮臨湘看她這樣心裡忍不住一笑,別看平時調皮,跟個小霸王一樣,畢竟是個女孩子,知道漂亮了,她看阿意沒什麼事情做,就道:“阿意過來。”
阿意樂顛樂顛的跑過來,頭上還差了一朵鬢花。赤金的花瓣,花心鑲嵌着一顆極大地紅寶石,幾乎把阿意的半個頭給蓋住了,阮臨湘忍不住撲哧一笑,將花拿了下來:“這花還不適合你帶,你要是喜歡就拿去。以後大了再帶,現在去幫娘登記東西去。”
阿意問:“登記什麼東西?”阮臨湘解釋道:“咱們從家裡帶來這麼多東西,哪些是平日裡常用的,要留在外面,哪些是吃的,要注意別壞了,哪些是珠寶細軟,要小心保管,哪些是給太爺爺太奶奶的禮物,要分類收好,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忙中出錯。”
阿意現在大了,阮臨湘慢慢的開始培養她管家理事的意識,就算阿意身份再高貴,嫁出去在婆家也要做小伏低,理家管事,小到自己的屋子,大到整個家宅,都要打點的妥妥當當才行。
阮臨湘耐心給阿意講解了一會,便放手叫阿意看着登記,讓魏媽媽幾個在一旁指點,阿意剛上手時雖然有些生疏,但她十分聰慧,沒多久就熟練起來,看着婆子們來回搬東西竟也不覺得麻煩,到了晚上,東西都收拾好了,阿意心裡也是極得意的,蹦蹦跳跳過來邀功,阮臨湘很是大方的又給了她一隻金釵,作爲獎勵。
吃過晚飯,林氏過來了,先是和阿意說笑了一會,又招呼女兒進屋裡說私房話,說起阮家現在,竟是大不如前了,阮臨湘還記得小時候大伯母和三嬸子就吵過一次,後來雖然和好了,但總是疙疙瘩瘩的,如今竟鬧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據林氏說,當初回了老家,一是阮老太爺對官場心灰意冷,回去後每日只知讀讀書,和老朋友下下棋,家裡的事務是一概不問,三叔阮一鬆經商有道,三房的日子過的是有聲有色。
而大房,阮一柏本就是安逸慣了的,又是因爲不喜官場的疲累爭鬥退下來的,回去後雖說跟着阮一鬆經商,可經商多苦啊,每日巡查鋪子,找貨源,找銷路,還要和人應酬,每到一季還要算賬,更別提鋪子裡的管事,夥計,拉拉雜雜也要費不少精力,阮一柏堅持了一段日子就懶了下來。
阮一柏不同於阮一鬆,阮一鬆不喜讀書,自幼學習經商,經商對他來說就像書本對於阮卓穎父子一樣,既是吃飯的傢伙,又是一種興趣愛好,而阮一柏,作爲阮家的嫡長子,自幼唸書,學習的是要做人上之人,如今人上人做不成了,改去經商,竟然混的也不好,阮一柏沒覺得有什麼,反正不愁吃喝,謝氏卻很着急,大房孩子多,阮娉婷出嫁時她怕女兒受委屈,嫁妝陪了一半多,後來阮靈珠出嫁,嫁的是蘇州的商戶,嫁妝低了也要惹人笑話的,再後來阮靈鳶出嫁,幾乎要把家底淘澄淨了,其中還要勻出來一部分留給兒子。
因此謝氏看着自己這一房越來越窮困,而三房卻蒸蒸日上,李氏每日不是打首飾就是做衣裳,連阮予晴這個庶女都比她強些,每月都做新衣裳,心裡更是上火,對阮一柏的無能就很生氣,先是兩口子拌嘴,後來又開始吵架,現在已經分開住了。
阮一柏每天睡在外書房,容氏知道了自然着急上火,李氏再跟着說兩句風涼話,徹底把謝氏的怒火勾了起來,新仇加舊恨,越演越烈,林氏猜測,阮老太爺的病和這可能也有關係。
因此林氏告誡了阮臨湘一番,叫她一定要小心慎重,免得招來麻煩,畢竟現在二房過的最好,一不小心招起謝氏的怨恨,絕對沒法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