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媽媽就從外面回來了,帶來了田媽媽的消息,原來田媽媽有個侄子,叫田柱,原來也是府內的小廝,後來田媽媽很得賞識,賺了錢,就替侄子脫了籍,尋了個小鋪子做買賣。
後來賺了些錢,田媽媽就想出了個點子,用賺的錢買了好些地,種些府內要的蔬菜瓜果,這一兩年,府內吃的東西幾乎都是田柱的地裡種的。
田媽媽一手把持着廚房的採辦,也只要她侄子送來的菜,銀子給的也比府外的多,因爲她侄子送來的菜也好,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也沒人說什麼。
可今年不巧,田柱的地裡遭了蟲害,蔬菜瓜果毀了大半,不能往府裡送也就罷了,還虧了不少,田媽媽心疼侄子,便想了個法子,將侄子地裡沒受蟲害的好些的東西運了來,和府內莊子上送來的尖兒來了個偷樑換柱,將那些好的偷偷拿出去賣了貼補些損失。
林媽媽說的時候也覺得有些棘手,往輕了說,賠兩個錢也就罷了,往重了說,是中飽私囊,逐出府也不爲過,阮臨湘思量了一陣,說:“媽媽有什麼好主意沒有?”
林媽媽想了想,道:“田媽媽敢做出這樣的事就對夫人不恭敬,她這麼大膽無非是因爲夫人年紀小,欺負夫人管不住人,照我說,要往嚴了辦,殺雞儆猴,也殺殺府里人的威風,讓他們知道夫人也不是好欺負的。”
木蘭也十分贊同:“對,夫人,今天她敢換莊子送來的瓜菜,以後她就敢換府裡其他的東西,要是不懲處她,夫人的威信何在?”
阮臨湘搖搖頭:“田媽媽在府內的人緣也不差,到時候你求情我求情,鬧大了也不好,再說了,讓她把銀子吐出來又怎麼樣?她也不會服氣,咱們也不缺這幾個銀子,我想着,不如給她個教訓好了,讓她收斂一些。”
林媽媽看着夫人臉上得意的笑容就知道,一定又是什麼捉弄人的鬼點子。
田媽媽在廚房也知道了這事,正爲這事擔憂着,本來田媽媽看不上年紀輕輕的女主人,但眼見着將軍這一個月來對夫人的寵愛,她心內也有些怵,對許媽媽也客氣了不少。
按理說這樣的事她原也不敢幹,但她冷眼瞧着,夫人是個不管事的,整日裡不是在園子裡逛就是變着法的玩,府內的事情都是問了管事的媽媽,覺得行就照例辦了,廚房上雖有個許媽媽,但只要自己瞞的緊,也沒什麼,又看着愁眉苦臉的侄子,心一硬,牙一咬,就大着膽子辦了一回,不成想竟被樓婆子的兒子瞧見了,今個兒一早木蘭又來拿了那些侄子地裡的果子,原也不怕,只說莊子上收成不好就罷了,誰承想夫人已經見過莊子上送來的東西了,這可不叫人抓住了把柄。
田媽媽心內忐忑,惴惴不安的,但是看許媽媽神色如常,心下就安定了些,就算夫人知道了也不打緊,求求將軍就完了。她在府內提心吊膽了一天,見夫人沒有通傳,心放下了一半,回到家裡,卻看到院子裡堆得都是從府內換來的瓜果,她生生嚇出了一身冷汗。
田柱正站在一邊發呆,見了姑媽回來就撲上來,帶着哭腔道:“姑媽你看。”田媽媽厲聲責問:“不是叫你賣了嗎?”田柱哭喪着臉道:“我是給賣了,直到通州那邊纔出的手,我剛回來,沒想到就有人送了這些來。”
田媽媽問:“誰送來的?說了什麼沒有?”田柱搖頭:“我聽見人敲門就出來看,東西堆了一門口,也沒個人,我趕緊拖進來了。”
田媽媽見滿院子的東西,頭皮發麻,這是莊子裡孝敬的東西,卻跑到自己家裡,難不成夫人想栽贓,抓他個現行?
她心內一冷,迅速做了決定,吩咐侄子:“趕緊把東西弄出去,千萬別放在家裡。”田柱愁眉苦臉:“這麼多東西往哪放啊?姑姑,你說夫人是不是知道了?”
田媽媽也有些慌亂,但她仍故作鎮定,安慰侄子:“知道了又怎麼樣?她也不敢貿然能把我怎麼樣,我們先把東西搬出去,不能讓夫人抓住把柄。”
姑侄二人忙了大半夜,總算把東西都運到旁邊廢棄的舊宅子裡,二人又怕人知道,又怕阮臨湘突然派人來抓賊,忙的是膽戰心驚。
林媽媽一直派了人暗中監視着田媽媽一家,回去後把這事一講,阮臨湘被逗得哈哈大笑,連晚飯都多吃了兩碗,阮臨湘笑道:“就是要讓她嚐嚐這做賊心虛的滋味。”
林媽媽笑道:“那些東西怎麼辦?可是咱們花錢買的。”阮臨湘想了想,道:“既然他們不要,你就帶人拉回來,等明天當着田媽媽的面交到廚房去,到時候她肯定嚇得半死,咱們不罰她,也不要讓她好過。”
林媽媽覺得也是,讓他們覺得新夫人雖然小,可也不是好欺負的。
第二天一大早,田媽媽戰戰兢兢到了廚房,許媽媽笑着招呼:“您老可來了,剛剛送來了今天的菜,您老先去看看合不合適?”
田媽媽看沒什麼異常,心放下了一半,點頭應了,走到後廚一看,地上放着兩輛車,車上堆着東西,田媽媽仔細一瞧,竟是在自己家出現的那些東西,她一個踉蹌,幾乎摔倒,許媽媽眼疾手快扶了一把,笑道:“田媽媽,您走穩了,當心摔着了。”
田媽媽膽戰心驚的看了眼許媽媽,卻發現許媽媽滿臉笑意,眼中帶着嘲諷,田媽媽顫悠悠的指着那些東西:“這……這些……東西。”
許媽媽鬆開了手,笑的意味深長:“夫人說了,這些東西比咱們自己莊子上送來的都好,就買了些來,田媽媽您覺得怎麼樣?”
田媽媽努力鎮定了一下,陪着笑:“自然是好的。”許媽媽笑道:“夫人說了,田媽媽辛苦了,讓庫裡撥了些給田媽媽,田媽媽記得叫你侄兒來拉。”
田媽媽聞言又是一驚,差點沒站穩,許媽媽又扶了一把,道:“田媽媽,您可要走穩了,摔倒一次有人扶,摔倒兩次也有人扶,第三次可就沒這麼幸運了。”
田媽媽呆愣愣的看着許媽媽,從自己偷樑換柱開始,夫人就知道了,卻沒有動她,故意將賣出的東西又買了回來,躲在暗中看自己驚慌失措的笑話,如今又來這麼一招,給自己一個警告。
看來,夫人比自己想象的厲害得多,之前只是深藏不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