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上次跟你說的,你要拿出點行動來。少年光陰,一寸一金。”泡妞軍團總指揮王憐花準備對春水“強徵入伍”了。
“怎麼行動?”整天的耳聞目睹,春水似乎也不拒絕試試水。很多人的初戀,其實並不是因爲愛,他們都和春水一樣,是從好奇開始的。
“很好!”王憐花高興地摟着春水的肩膀,接着說道:“兄弟我也是有理想,有抱負的,一直以‘有志青年’的標準要求自己。所以我決定了,爲我們寢室爭光,爲咱們武科長臉。”
“你要幹嘛?”春水有些擔心地說。
“是這樣的……”王憐花一拍牀沿,站了起來:“大英雄真豪傑,喝最烈的酒,騎最快的馬,持最利的劍,殺最橫的人,當然也要泡最美的妞。如今,咱們學院,不!是咱們流光道,最美的女子就在眼前,難道吾輩不應該挑起這個重擔麼?!”
春水看着在寢室中間地帶來回走動,一手揹負,一手不時指指劃劃的王憐花,:“你是說……娜塔莎?”
“沒錯!文科三年級,天姿國色、絕代風華、集嬌美與雍容一體,融才智美貌一身,能讓所有男人色授魂予、茶飯不思的娜塔莎。”
“沒那麼誇張吧……”春水心裡暗道。那個號稱流光學院“院花“的文科女孩,春水是遠遠地見過幾次,長得是不錯,不過感覺也沒王憐花形容得如此禍國殃民。
王憐花嘆了口氣,微微皺起非常女性化的鼻子,好像在思索什麼。他躺到自己的牀上,可是翻來覆去一陣,又爬了起來,很恰當地詮釋了他慨當以慷、憂思難忘的高尚情懷。
“但是目前形勢非常嚴峻,衆敵環伺,都是一羣眼睛冒着綠光的狼。更可恨的是還有納蘭弘這種,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披着斯文外表的衣冠禽獸,近水樓臺。”當提到納蘭弘這個名字,王憐花再一次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春水適時地,很是贊同地點了點頭。
王憐花道:“說實話,兄弟我幾個月前就計劃動手了,到如今還是進展緩慢。主要問題就是缺乏合適的戰機。你知道,文科女孩都那樣,平時麼就吃飯時露個臉,出門還老是一羣姐姐妹妹的跟着。
經過細緻地觀察、充分地調研,我發現‘流光文會日’是個機會。”
春水知道,‘流光文會日’,那是文科院的中旬兩日與月末兩日,由學生們自發組織的文學集會,主要就是與古典文化,詩詞、琴曲、歌賦相關的一些內容。
“納蘭弘!”又來了,只見王憐花一拍牀架,冷不丁地嚇了春水一跳,“此獠終是吾等心頭大患!那裡偏偏是他大出風頭之處。
春水!當下正是我們努力開闢文科戰場的關鍵時刻,你可不能置身事外。最近文科那邊老多男生,已經將爪子伸到了我們武科女生這邊來了,你看看那個巴特,就是個典型。
吾輩當奮起反擊!吾輩當有所建樹!春水,這次你緊跟着我,一定要把文科美女們捕獲、推倒!”
春水突然感覺,王憐花演講的時候,肢體語言搭配得還真是不錯,手舞足蹈的,讓他想起了司武德。
“關於‘文會’的事情,一定要把它提升到戰略的高度來重視。我嘛平時要盯得緊,沒多少時間深入研究這個,所以組織上就把這個艱鉅任務交給你了。”說罷王憐花如同變戲法似的,捧出一大堆書籍,逐一遞給春水:“熟讀《詩詞五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給;《豪放四家詩詞選》,很適合咱們武科學子,給;《婉約八才女文集》,泡美眉之必備,給;想從一個滿嘴粗糙的匹夫成爲一位萬人景仰的才子麼?《對仗與格律》能讓您輕鬆入門,紮實基礎,給;《本朝詩仙默罕默德精選賞析》,升級材料,高階風流人士的裝逼最愛,給……”
不多時,春水發現自己的牀上已經擺滿了詩歌典籍。春水木然地看了看王憐花,他正滿懷期待地望着自己,又低頭看看了牀上橫七豎八的書籍,有幾本翻開的書頁,如同張張笑着咧開的嘴。
“你不僅可以在戀愛中學習,學會更高深的交際,而且還能學習文學,弘揚……呸!”王憐花大概是爲不小心念出個納蘭弘的“弘”字,暗罵晦氣,“將古典文化發揚光大, 提高品味,古今共賞,雅俗交融,提升自己的情操,加強人生的理解……”
“得得得,”春水頭都大了,連忙舉手,“我一定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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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有準備方可爲。春水,心動不如行動,我看好你哦。”此後的連續很多天裡,王憐花都用一副上級領導鼓勵下屬新人的姿態,拍着春水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重複着這同一句話。
此後的連續很長一段時間裡,宿舍裡啃着黃瓜、挑燈夜讀的老沈也多了一位“戰友”。
又過了很多天,王憐花的話換成了:“善哉,善戰者善備戰也!春水,功夫不負有心人,日新月異、脫胎換骨啊!”
又過了一陣子。某天,王憐花微微地眯着雙眼,在春水身前揹負雙手,看着前方,凝重而果決,彷彿一位身經百戰的將軍正面對着千里沙場、萬骨枯朽,他說了一句話,而且只說了一次:“度量以後,攻其無備,出其不意,夫莫有能敵之。春水,是當其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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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科院的中旬兩日與月末兩日,總是那麼的氣氛活躍、花枝招展。這四日是流光文會日。
除了文科自己的院生以外,不少武科院的男女生們或是受到邀請或者自發的都會過來聚集,其中有醉心於文學藝術的,有爲了名望虛榮,有的喜歡以這裡熱鬧爲排遣,有的則是流連於這裡異性男女。
今晚,文院授業大廳裡熙熙融融。桌椅已經被重新擺放過,其間放置着些從學院餐廳借來的木製杯子以及燒好的簡單茶水——那種很便宜的大葉茶與水合着一煮,便是一鍋茶水。四處或站或坐或走或停或在輕聲交流談笑的都是些少年男女,還有些自發組織起來的服務生負責呼應接待,一個原始的沙龍就這麼形成了。
其實不光是流光學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帝國各地學院都出現了這種聚會,而且還相當受歡迎,據說還有學院外的青年想盡辦法混進去參加的情況。
“晚雨初晴山好色————出句者,文科院二年級慕容晚山。”主席臺上那位少年男主持大聲誦讀道。現在是聯句交流時間。
然後下面的該幹嘛的還是幹嘛,每隔一段時間會有服務生自願者們收集了大家用桌上放着的鵝毛筆和小紙片寫好的出句或者答題呈上主席臺,經過簡單篩選,予以公佈。
“晚雨初晴山好色,冷煙重掩竹低眉。對句者,武科四年級艾麗。”
……
“晚雨初晴山好色,微風又送夏清涼。對句者,文科三年級巴特。
……
“晚雨初晴山好色,纖雲一抹月舒容。對句者,文科三年級娜塔莎。”
然後會有程度不一的掌聲,出句者、答句者會向周圍致禮作揖或舉手示意,其中不乏那些自願服務生。
自然有私下的一些小聲的議論:
“這個竹低眉稍有不愜,感覺不如葉低眉。”
“高見高見。”
“巴特的雖露痕跡,不過還是蠻工穩的。”
“晚雨初晴山好色,纖雲一抹月舒容。好句,娜塔莎的答句清新自然,和諧高雅。”
“嗯,以數字一對初,別開境界,不落俗套。”
“哎,那個艾麗真豐滿吶。”
“看看,那個就是娜塔莎。”
初次上陣,赫連春水在人影憧憧之中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不由略微緊張。
通常,春水的周圍可以很容易地找到王憐花。英俊得過分的臉,配上講究的着裝,還搖着副水墨摺扇,扇出文採飛揚的風,就算是不開口,也招來了很高的女生回頭率。
同時還有“泡妞軍團”主力吾凱西,春風得意的他正小心伺候着維維娜和她的一個室友,經過以吾凱西爲主角的“扣飯盆事件”,現在王憐花、吾凱西、赫連春水都得到了一個外號——“扣飯盆的”,而老沈,則人稱“吃木勺的”。總之,大家也是學院名人了。而似乎維維娜也對吾凱西的印象大有改觀,也有人也暗地裡這麼說:“看看看,就是那女孩,就是她,哎,就是爲她扣飯盆的……”
“巴特”的名字方纔一入吾凱西之耳,便讓他警惕了起來,吾凱西四下顧盼,正好看到巴特在身邊同夥的奉承中,朝自己射來一道洋洋得意又充滿敵意的目光。
吾凱西當下一揚頭,三兩步的走到了維維娜及其女伴的那一桌,大大方方地在維維娜身邊坐了下來,還故意將身子貼得更近,不時地微笑低語,道不盡的濃情蜜意,不時還示威似的朝巴特斜去一眼。
當然,也缺不了老沈。此時他一手插在衣袋裡,另外一隻手麼——由於這種場合,黃瓜不應景,他換成了薯幹,扣在手裡,很難發現。他旁邊是他那個武科四年級的同鄉女孩,他名譽上的“妞”,其實看他們之間那種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境界,就知道他們倆是柳絮覆上鵝卵石——沒啥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