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號稱中土大陸最迷人的種族。艾爾格城,則是精靈一族文明的結晶。儘管也有別的種族認爲,這座城恰恰是精靈放棄了傳統的矜持,受到人類影響的結果。
就算是那些最刻薄的譏諷者,也不得不承認:整個城市佈局崇尚生態自然,比人類的城市更科學更合理、也更舒適。漫長的生命,使精靈能用更多的時間投入到文化藝術、魔法領域的研究;漫步在艾爾格城裡,看着周圍獨特風格的建築,你會充分感受到精靈生活中閒適、高貴、優雅的特徵。
比如這座大型的木拱橋,其優美的外形,精細的做工,構架中表現出的建造技術等無不讓人歎爲觀止。
“叔叔,我口渴。”循着聲音看去,拱橋上漸漸露出了箇中年男人的上半身,然後纔看見他旁邊那個小男孩的腦袋。精靈一族對待那些安分守紀的中土人類還是比較友好的,艾爾格城裡時常會看到大老遠前來的中土人類,有些是觀光的遊人,有些是往來的生意人。
這是一箇中年人,清清淡淡、兩鬢略見霜白,卻依然不失雋逸風流、超羣拔俗,他身後還揹着個長條形的灰布袋子。他笑着解下一個水袋,遞給了旁邊那男孩。
男孩看上去六七歲模樣,長得很乖,乾淨清氣。他略微有些羞澀地笑着搖了搖頭,說:“我想喝那個珍珠果子酒……”
中年男子也笑了,佯嗔着抿了抿嘴,卻還是將水袋換成了另一個:“春水,別喝太多甜的,會影響晚飯的胃口。”
叫春水的男孩高興地做了個鬼臉,接過了水袋。
在這個樹蔭密佈、古樸和諧的城市裡,隨處是典型的瓜子臉、尖耳朵、目光敏銳、皮膚白皙、高高瘦瘦、舉止優雅的精靈。他們或是穿着純色長袍,冷靜而不苟言笑的法師、學士打扮者;又或是身着皮甲、披着斗篷、揹負弓箭的弓箭手及攜帶短劍彎刀的潛行者。即便是那些看起來年輕漂亮的,往往都已經有好幾百歲了。
精靈對美好的事物總是報以善意,一路上,總有精靈對這個清秀乖巧的人類男孩給予了友善的微笑。不過此時艾爾格城的街道上,幾乎沒看到精靈在走動。因爲對於大多數精靈來說,他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
兩人過了木拱橋向右一轉,便來到了一個大廣場之前。這個大廣場幾乎可以容納近萬人,兩邊是盤根虯結的成排大樹,大樹之內則是各種石刻雕像、華表之類的東西。廣場上首正中是一尊近六丈高的神像,那是精靈一族崇拜的舒雅女神。神像下方白石雕徹的蓮花形基座,足足需十人才能合抱過來。
廣場上“人山人海”,已經站滿了精靈。今天是精靈族一年一度的秋季大祭祀,是感謝神靈庇護、慶祝秋實累累、祈福來年的重要日子。精靈一族每年有兩次重要的活動,一次是春季的“拜神”大典,一次則是秋季的“祭祀”大典,而往往“祭祀”比“拜神”顯得更隆重。
此時祭祀典禮正在進行,中年男人和男孩小心翼翼地從人羣邊上往前挪,以便尋找一個更好的位置觀看典禮,這也是他們此行的重要目的。
整個祭祀的過程繁複而漫長,氣氛**肅穆。即便是站滿了精靈,廣場上卻一直保持着安靜,只看到主持祭祀的大長老和身邊的那些祭司們來回走動,聽到他們或讀或頌的聲音。
春水開始還很好奇地東張西望, 但小孩畢竟天性好動,就這麼站久了怎麼也顯得無聊,早就有些不耐煩了。不過他天生乖巧懂事,知道這種場合不該弄出大的動靜,只見他不時地小心活動着兩隻站麻了的雙腳,臉上漸漸浮現出痛苦之色。
中年男子心很細,早將一切看在眼裡,他欣慰地挼了挼春水的後腦勺,表示些安慰。
儀式應該沒剩多久時間了,看樣子已將進入祈福求籤的階段。大長老面朝女神像,正唱着古老的祭詞,而幾名祭司正擡着一個巨大的轉搖式木製滾筒放置在臺前。等他祭詞完畢,開始求籤。
當搖動滾筒的轉手時,滾筒開始轉動,當達到一定速度,裡面幾百只籤中會彈出一支,湊齊了十二支,那就是舒雅女神對於未來的啓示。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這一時刻的到來,這個時候,安靜的場中卻傳來一個小男孩尖細而稚嫩的聲音:“女神哭了——”
這一聲很突然,由於春水站的位置正處前排中央附近,在廣場獨特的設計擴音效果之下,聲音傳得很遠、很清晰。中年男子大驚,正欲制止旁邊的春水,可他發現,周圍精靈的海洋里居然沒有誰來指責春水,就連那個大長老都只是瞥了他一眼而已。
這是一幕詭譎的景象。所有的精靈都在仰頭凝望,所有的精靈都目瞪口呆,然後臉上顯現莫名的震撼與恐懼!
中年男子擡頭望去,卻看見女神像的雙眼處,居然流出了兩道清亮的液體,液體慢慢地順淌,已然到了女神“臉頰”處。
大長老顯出了他不同尋常的沉穩老到,他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依然在詭異而沉重的氣氛中,將十二支籤一一搖了出來,旁邊的祭司趕緊將一本厚重的典籍送到臺上。
等大長老將籤逐字閱對譯出,看着自己在白錦卷軸上留下的幾個大字,他那雙經歲月的沉澱而時常閃現着睿智光芒的眼睛,此刻亦透出絲驚懼之色,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像往常那麼大聲地將啓示朗誦出來。
只見白錦卷軸上寫着十二個淋漓大字:
神兵出世,秩序崩塌,衆生蒙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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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片金字塔形白色複合建築,古樸而**,是艾爾格城的權力中心。在中間那座最高大、環列着巨型石質圓廊柱的大廳之前,幾個精靈正在爲兩個中土人類送行。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麼?我的孩子。”精靈大長老微笑着,慈祥,和藹。
“春水。”
“哦,”大長老認真的點了點頭,“春水,歡迎以後再來艾爾格城。”
“謝謝。”男孩說。
“你是位聰明可愛的男孩,舒雅女神的兒女——精靈族願意成爲你永遠的朋友。”
“我也願意爲舒雅女神戰鬥,像波特一樣。”
“波特?”大長老微微皺起眉頭,思索着。
“《法師傳奇》裡的波特,他阻止了路西法破壞生命之樹的陰謀。”
“哦……呵呵,好好,我的小英雄,”精靈大長老笑道,“在你和你叔叔離開之前,我要送你一件禮物,這是舒雅女神的饋贈。”
精靈大長老表情開始嚴肅起來,嘴裡念着聽不懂的魔法咒語,隨着強烈的魔法波動,一種近乎質感的力量在周圍的空氣中流淌。
緊接着,精靈大長老擡起雙手,在胸前緩緩結了一個奇怪的手印。
大長老額頭上的那顆六芒星似乎活了起來,隱隱欲動,忽地有光亮一閃即逝,如同瞬間眨了下第三隻眼睛。他雙手透出銀色的光芒,一會兒光芒愈盛,便積聚成了團光球,柔和地跳動着。
“別怕,孩子,女神祝福你。”大長老溫和地說,然後雙手一分,光球居然撕裂成了兩爿,大長老將雙手輕輕捂在春水的兩隻耳朵上,兩道暖流瞬間從耳道注入了體內,能量在涌動,卻一點也不感覺難受。
隨着大長老手上的光芒消失,春水體內的異樣也隨即無蹤,大長老微笑着說:“這是風之語,它能讓你時常聆聽女神的指引。”
“非常感謝您。”中年男子牽着春水的手,與他一起向大長老鞠了一躬。
走出很遠,春水再次回頭,卻看到大長老在原處揮動着告別的手。
中年男子輕輕轉過春水的身子,領着他繼續往前走:“春水,叔叔從不懷疑,你會成爲你父母親的驕傲,成爲叔叔的驕傲……”
對於這個剛剛離開父母、又對自己如此信賴的孩子,中年男子心裡十分爲難:現在確實是沒辦法好好照顧他,可這件事我該怎麼說呢?
“叔叔,你有心事。”春水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去。
中年男子一怔,這個聰明乖巧的孩子已經帶給他足夠多的意外。琢磨了片刻,他似乎有了一個主意。
“你想成爲一個像波特那樣的英雄?”
“嗯,還有聖騎士拂曉。”
“那你可要學習很多東西。”
“叔叔,你願意教我嗎?”
“當然。首先,你得學會‘任務’。”
“好的。”
中年男子扶着春水的肩膀,“實踐是最高明的學習方法,叔叔現在就交給你一個任務。
叔叔這次要帶你去一個地方。那是叔叔的弟弟和弟妹,以後男的你就叫他父親,女的就叫她母親……”
“可我有父親母親了……”
“嗯,這個你記在心裡就好。他們兩個是你暫時的父母,但是你千萬不能和任何人說起。對了,大長老送了禮物給你,叔叔也應該送一個。”中年男子從兜裡掏出一把牛皮鞘的骨柄匕首,遞給了春水。
骨柄說不清是什麼獸骨製成的,上面雕琢了些精美的圖案,手感非常光滑,春水稍稍拔出匕首,便感覺精光耀眼,寒氣逼人。這的確是一把精緻而鋒利的匕首,對於春水來說它的長度恰好。
看着春水愛不釋手的樣子,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你要記住哦,現在你可是一名小武士了,你去那邊是帶着任務的。”
“什麼任務?”
中年男子想了下,道:“在這三年裡,保護你的新父母,特別是新母親的安全。”
“好的。”春水將匕首小心翼翼地系在了腰間,然後挺起胸膛,向前行走的腳步都顯得有勁了許多。
“到了那邊,匕首平時可要收好,關鍵時刻才能使用。三年以後叔叔會來接你,然後我們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和你真正的父母親見面了,知道了麼?”
“哦……”
“記住了,這可是我們的秘密……”
“嗯,不能和任何人說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