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從上游沒人的地方游過去就好了。”胡德海哭喪個臉,自然一百個不願意幹這種危險至極的事情,不但有被亂槍打死的危險,而且還可能被按上個非法越境或者更加嚴重的罪名。
“你不廢話麼?袁華怎麼辦?”李天疇白了對方一眼,“就算沒有這個巧合,你說咱們一路逃命殺人,按正常手續能通關?”
**無言以對,雖然是自衛,但二人槍下之鬼也不在少數,還真沒辦法找地方說理去。
“也不能瞎闖,咱們得事先做個鋪墊準備。”李天疇略一思考,“想辦法弄部手機,先聯繫下教官,跟他通通氣。”
這當然是好辦法,一路逃命沒有片刻喘息,倒是把這一茬給忘了,聯繫上教官,自然會有其他的渠道把大夥接應回去。胡德海立刻把胸脯拍的山響,保證五分鐘內完成任務,說話就要下車。
“別抱太大希望,袁華撐不了多久,而且那個什麼將軍的人也會隨時出現。”李天疇很適時的給他潑了盆涼水,他的潛在意思是,能事先通通氣就是最好的結果,如果有接應,早就來了,哪會等到這個時候?但願‘寒鴉’已經安全的撤回國內了吧。
**似乎明白了點什麼,略一遲疑,還是信心滿滿的下車走人了。
牛皮不是吹的,還沒到五分鐘,胡德海再次返回,手裡多了一部花花綠綠的手機,也不知道從哪兒偷的,一打開,國內移動的信號還是滿格。
“我可撥了?”**貌似還有點猶豫。
李天疇點頭。
“奇怪,打不通。”胡德海連撥幾遍都是忙音,有點意外。
“加密頻段的工作號碼不要撥了,可能有點問題,撥他私人號碼。”李天疇也很意外。
“私人號碼?我靠,這你也有?”胡德海一臉羨慕。
“給我吧。”李天疇不願多解釋,一把搶過手機,撥了一串號碼,通話音之後,裡面傳來教官熟悉的聲音,“喂,哪裡?”聲音低沉,帶着些許疑惑的語氣。
這個私人號碼只有有限的幾個人知道,教官但凡得空,不可能不接聽,儘管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海外號碼。
“教官,是我。”
“你在哪兒?”話筒那頭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聽上去十分的吃驚和激動。
“木結口岸,沒辦法通關。”
“等等,都有誰在身邊?”
“‘醫生’和袁華。”
“好,好好。”教官連說了三個好字,聽得出來大有欣慰之意,“莫要着急,我想辦法安排。”
“可是有情況……”
“再大的情況也不能衝動,給我十分鐘時間。”
“袁華撐不住了。”
“哦……五分鐘,就五分鐘!”
掛了電話,李天疇感到教官的語氣非常奇怪,聲音也顯得蒼老許多,不清楚有什麼變故在其中,但他理解,五分鐘去搞定一連串的手續,也是極限了。
“怎麼說?”
“教官來安排,說五分鐘。”
“這下好了。”胡德海長出了一口氣,終於能名正言順的回家,幸虧身邊這個瘋子沒有腦子一熱去衝關,否則的話真是死多活少。可他根本沒有注意到李天疇略顯陰沉的表情。
五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於胡德海來說簡直度日如年,但對於李天疇來說,實在是眨眼即逝。
因爲剛剛過去的一分多鐘,感知力極爲敏銳的李天疇就一直在倒視鏡上盯着兩輛奇怪的麪包車,一前一後,慢慢的從模糊的小點變成了清晰的圖像。
麪包車全車身草綠,沒有牌照,而且在潮熱的天氣下,車窗全部關閉,十分反常。而且兩輛車的行駛速度緩慢,似乎在觀察什麼,又或是在做着某種僞裝動作,總之不是普通的社會車輛。
對方已經到了三百米開外時,李天疇忽然悄悄點火,這一舉動讓胡德海吃了一驚,但也隨即警覺起來。
熟料,李天疇用手一指擋風玻璃,剛纔還空無一物的道路前方忽然出現了一輛大切諾基,同樣沒有牌照,也是全身草綠,正緩緩的對向駛來,突然間對方一打方向,車子橫亙在了道路中央。
“握草!!”胡德海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麼,失聲驚叫。
“坐好了!”李天疇大吼一聲,猛然踩下了油門,黑色的奔馳越野車嗡的一聲就從路邊躥了出去。
“等等,再等等。”胡德海大急,“還有不到兩分半鐘。”
“去特麼的兩分半!”李天疇爆出了粗口,“拿起你的槍!”
胡德海儘管很吃驚,但還是不由自主的拔出了手槍,一路相處,似乎已經習慣了對方的安排,他覺得李天疇的性格還算隨和,可能偶爾會反常,但從沒像此刻這樣火爆。
越野車咆哮着,瞬間的速度就被提升到了極致,對準了切諾基的後屁股猛然撞了上去。
“我靠啊,咱是要趕去投胎麼?!”胡德海再也沒有料到李天疇會這樣蠻幹,但下一刻,他就發不出聲了,後面的一輛麪包車也突然提速,而且車窗打開之後,伸出了兩根黑洞洞的槍管。
“轟隆!”一聲巨響,越野車的車頭重重的撞在了切諾基的後屁股上,兩輛車幾乎同時平移了九十度,刺耳的剎車後,車輪胎冒起了股股青煙,而車身的瞬移,差點把白大褂給甩了出去。
相比之下,還是切諾基的損失大一點,右後輪直接給撞掉了,而越野車的引擎蓋也瞬間上翹了半邊,好在還不影響操控,李天疇飛快的倒車,然後猛踩油門,車子又跟發了瘋一般衝了出去。
“呯呯”的連續槍響,後面麪包車上的槍手連句警告都沒有就痛下殺手,這個舉動也把胡德海的邪火給逼了出來,迅速從側擋風玻璃探出手臂果斷還擊,他開始相信李天疇突然間的情緒變化是有深意的。
越野車一路狂奔,很快就接近了口岸,突然間的變故自然讓緬方的邊防人員警惕並做好了臨戰準備,已經有一部攔截車輛開了出來,而且減速帶和路障全部升起,嚴陣以待。
“我說,夥計,這樣子過不去。”胡德海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減速帶還好說,路障全部帶着上翹的尖刺,就算勉強衝關也會車毀人亡。
“安穩了,兄弟。”李天疇此刻異常冷靜,“沒有大問題,要是別的車,我還不敢亂吹,這車就算摔,也能摔到國境那邊。”
“啊?!”胡德海徹底暈菜了。
“把所有武器都扔了!”李天疇根本不理他,雙目緊盯着前方,“繫好安全帶,雙手抱頭,身體儘量蜷縮,包括你,白大褂!抱緊我兄弟!”
嗡,李天疇雙手牢牢的握住方向盤,一腳將油門踩到底,越野車迎着對方的攔截車輛飛馳而去,把對方的駕駛員嚇得三魂出竅,猛打方向之下衝出了旁邊的路牙,又一腦袋撞進了一棟木質的建築物內。
對方的警告語只來得及發出一遍,越野車便已連闖了兩道減速帶,車子在急速之下已經騰空而起,輕易越過了第一道尖刺障礙。
“呯呯,呯,呯……”的,前後都響起了密集的槍聲,越野車被打得兵乓作響,一腦袋撞在了第二道障礙帶上,兩個前車輪被瞬間扎穿,但在巨大的慣性作用下,越野車哪能停得住?
只見車子一個筆直的滾翻就砸垮了通關閘門,然後又在邊境兩邊的中間帶連續翻滾,最後把中方境內的閘口也給砸倒了,慣性的翻滾又是幾下才堪堪在地上靜止不動。
真應了李天疇那句玩笑話,摔進了國境。
這麼大的動靜,中方早就有所準備,但未料到衝關的車輛如此瘋狂,所以車子剛一靜止便有大批的邊防戰士將其團團圍住。
胡德海早就被撞暈了過去,白大褂全身多處骨折,居然還記得忠實履行抱緊袁華的任務,只有李天疇還算清醒,面部被安全氣囊彈的血漬呼啦,雙手高舉,請求庇護。
眼見越野車沒有爆炸的危險,而且車內人員均未攜帶武器,邊防戰士纔開始緊張的救治。
車子已經被摔的嚴重變形,後排座的白大褂和袁華最先被拖了出來,緊接着是胡德海,而李天疇的雙腿被牢牢卡住無法挪動,只好動用切割機,折騰了足足兩個小時才被拽了出來。
李天疇被邊防戰士擡到了邊檢站的一個小房間內,裡面一屋子人,四名黑西裝大漢,還有兩名臨時調來的年輕護士,她們給李天疇做了簡單的檢查和傷情處理就離開了。
沒有見到胡德海三人,也沒有見到教官,這原本也在意料之中,但李天疇還是忍不住問對方,“我的同伴呢?”
“都送醫院了,運氣好的話還能救過來。”一箇中年的國字臉冷冷的回答,貌似是這四人中領頭的。
“我要見米甲。”
“對不起,這個要求暫時無法滿足。”對方依然冰冷,“從現在起,你沒有權利提出任何疑問和要求,直到……審查結束。”
“審查?!我是……”
“‘行者’,你應該懂得紀律。”
“草!”李天疇怒從心起,知道老子是誰還裝逼,但看着對方一副冷冰冰不近人間煙火的表情,又強忍着把火氣壓了下去。另一方面,他也踏實下來,教官的行動儘管遲了,但依然有效。
“請不要說粗話。”
“然後呢?”
“然後跟我們走。”
“搞錯沒有?我也需要去醫院!”
“當然,但必須跟我們走。”
“你大爺!”
“請不要說粗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