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堆裡一條大漢扛着一個廋小的身軀,應該是巧姐無疑。這幫人要去哪裡?突然腰間又發出振動,傳呼機上顯示的一行字讓李天疇瞬間熱血上頭。
遠處同樣一個三層集裝箱頂,兩個黑影趴在上面,目不轉睛的注視着王兆坤一行人和其後不遠的李天疇。其中一人道,“呵呵,這二掌櫃累不累?成天窮折騰,也不知道圖個啥?嘻嘻,被人咬住屁股了,還要擺個譜。”
“這人腦子缺根筋,但七爺跟他的感情不一般,咱們的任務就是保他不死,其他不管,他愛咋折騰就咋折騰。”
“後面那小子,就是七爺感興趣的人?草,有點那麼個意思。”
“噓,麻痹的,被發現了。”
“……”
正在徐徐跟進的李天疇突然心頭一凜,一股危險的氣息從側後方的高處傳來,讓他的後背感到了陣陣寒意。難道還有埋伏?狙擊手麼?心念一動之間,他已飛速閃身到旁邊一個貨櫃的後面。
“反應不錯呀,這小子有前途。”兩個黑影已經把伸出的腦袋快速縮回。一動不動了。
一幫人七繞八繞的走了一段路,又鑽進一個貨櫃,門口留了兩個小弟東張西望。李天疇一直迂迴着兜圈子,身後那股威脅始終若有若無,心中的疑慮陡增,王兆坤身邊居然還有這種人物?看來事情要麻煩一些了。
既要避開身後的威脅,又能安全救出巧姐,有着不小的難度。李天疇在腦子裡反覆推演着幾個方案,一時竟猶豫不決。突然遠處傳來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晚格外的突兀。聲音由遠及近,直奔二號區而來。由於貨櫃的遮擋,汽車的燈光時隱時現。
車子很快開到了附近,透過貨櫃的縫隙,李天疇看見是一輛白色麪包車。但對方只是略一停頓,便又快速掉頭朝另一個方向駛去,不一會便沒了聲音。腰間的傳呼機再次振動,“姓李的,既然已經來了,就不要躲躲藏藏,到C區17道來。五分鐘。”李天疇一愣神,竟然被了發現了麼?
轉念又一想,對方或許把剛纔的汽車當作了自己,也未可知。需要果斷出擊了,遲則生變,李天疇不再顧忌,發足疾行,很快靠近了17道的那個貨櫃。此時,兩個小弟正一前一後的晃來晃去,鬼鬼祟祟的樣子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在望風。
李天疇觀察了一下身後遠處的高點,感覺危險的氣息弱了許多。他把心一橫,悄無聲息的摸到了貨櫃的後面,迅速貼近一名小弟。在其剛要轉身的一剎那,突然一記手刀,快如閃電,小弟吭都沒吭一聲便軟倒在地。
正在此時,汽車發動機的聲響再次傳來,還是那輛麪包車,從貨場另外一個方向快速奔來。這次居然在不遠的地方停下不動了。李天疇皺皺眉頭,感覺這車子躥來躥去的似乎是在尋找着什麼。
貨櫃裡面的人對外面的動靜也早有察覺,畢竟四周望風的小弟也不全是吃乾飯的。裡面一下子跑出來了四五個人,每人手上都拎着傢伙,趁着對方的注意力被面包車吸引的功夫,李天疇將那倒在地上的小弟拖到貨櫃後面的邊上靠了起來。並快速繞到貨櫃另一側。
“麻痹的,人還挺多。”一名身材高大的壯漢一馬當先衝向麪包車。他仔細打量着幾個剛從車上跳下來的幾個年輕小夥,滿臉狐疑。“哎,幹嘛的?這裡是貨場重地,閒人免進知道不?趕快離開!”
“媽的,你管我們是哪兒的,老子找人。”
聲音這麼熟悉,竟然是紅毛。
李天疇一下頭大了,船長這傢伙不聽話,居然把紅毛他們叫來了,這回亂套了。
壯漢呵呵一笑,“小崽子,找人還這麼橫?麻痹的,再幾把沒大沒小,老子把你扔海里餵魚信不?”
“尼瑪逼的,有種你試試。”
“呦呵,我草……”大漢顯然被激怒了,正要拎棍子上手,卻被另外一個人給勸住了,“那個姓李的呢?”粗粗的聲音居然是阿昆。
“吖,還真是你這個王八蛋!告訴你,我大哥已經帶人過來了,你把人弄哪兒去了?趕快放人,否則你知道我大哥厲害的。”這回說話的是船長,剛開始嗓門挺大,但說到後來明顯底氣不足,根本沒有料到對方會有這麼多人。
“……”
貨櫃裡陸續有人出來,周圍也有人向這邊靠攏,呼呼啦啦二三十號人,一下子把紅毛一夥給圍在了中間。
在貨櫃裡穩穩當當坐着的王兆坤突然心生不安,外面吵吵嚷嚷,似乎盡是些跑龍套的馬仔。怎地沒有聽到正主的聲音?他雖然腦子裡缺根弦,人也超級小心眼,但江湖經驗豐富。以前跟着表哥,見過不少場面,對危險的嗅覺也着實敏銳。剛纔心煩氣躁,沒有細想,突然這麼一琢磨,他感覺不妙,或許姓李的早就來了藏在暗處,怪不得半天沒動靜,麻痹的,不可不防。
王兆坤臨場不亂,讓一個大漢把巧姐從地上提了起來,帶到自己身邊,然後衝一旁的小勇招招手,低聲吩咐了幾句。小勇點頭出門,這時他從懷裡掏出了一把手槍,一臉的獰笑。
“一羣黃毛小崽子,大晚上的瞎逼吵吵,找死呢吧?”貨櫃外面的衝突升級,一個手拎鋼管的大漢極其囂張的衝到了紅毛跟前,揚手就是一巴掌。
紅毛被打的踉蹌了幾步,怒視着對方,但沒敢動手。而船長和其他人則慌了神,尤其是船長拎着榔頭的手都開始哆嗦了。現在懊悔自己的冒冒失失已經晚了,他們腦子一熱,根本沒有想太多,對方有這麼多小弟。說不定麻將都親自來了,這他媽咋玩?船長想哭的心都有,但是大哥呢?
李天疇稍稍混亂的腦子片刻間變得非常清醒,眼前暫時的意外卻是一個絕好的機會,立即衝進貨櫃救人的勝算比較大,但時機稍縱即逝,只希望船長他們能夠多撐一會兒。想到這裡他快步跑到貨櫃前方,沒做絲毫停頓的閃身衝入小門。
進門的一瞬間,李天疇的心裡莫名其妙的突的一顫,本能的感覺到自己的前胸有着某種難以名狀的刺痛。他略一擡頭,一把黑洞洞的槍管正對着自己。
巧姐被一名大漢掐着脖勁,仰頭站立。頭髮披散,面色蒼白,看見李天疇後只是嘴角一動,卻沒說話。她的小腿彎曲着,有些搖搖欲墜,顯然是受傷了。在她身後的王兆坤正笑嘻嘻的緩緩打開手槍的保險。
王兆坤對李天疇的相貌沒啥印象,但憑感覺意識到眼前闖進來的這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應該就是令他恨的幾欲發狂的仇人。
“哈哈,你馬子?味道很不錯哦。”王兆坤極具挑釁性用槍口指了指巧姐的額頭,目的是在驗明正身,一雙花生豆般的小眼睛緊盯着李天疇的面部表情。
“王總,弄錯了吧?你不認識我了?”李天疇的心念幾轉,故作吃驚的神態讓王兆坤多少有些意外,扣在扳機上的手指少許猶豫。但就在這即分之一秒的時間內,對方已經跨步如風已經到了面前。
王兆坤猛地反應過來,但爲時已晚,準備扣動扳機的手指突然一緊,就像被鋼筋夾住一般絲毫動彈不得。緊接着手腕似火烙似的劇痛。“啪”的一聲脆響,臉上已重重的捱了一拳,他頭暈眼花的同時發覺人質已經憑空位移,身邊體壯如牛的大漢突然極其痛苦的彎下了腰。
李天疇連續的攻擊如同暴風驟雨,讓王兆坤一下子沒找到北。但**湖的身體粗壯,不但抗打,臨場應變也極爲了得。稍稍緩下這口氣,他便雙腳猛一蹬地,身體立刻像彈簧一樣從座椅上蹦起,一腦袋撞向李天疇的下顎。
避無可避,李天疇只能極力後仰,同時右手驟然發力,只聽“砰”的一聲槍響,緊接着便是“喀嚓”的骨頭碎裂的聲音。兩人的身體在極短暫的觸碰後驟然分開,王兆坤一聲慘叫,手腕被擰折了,李天疇則被撞的氣血翻涌,眼冒金星。
兩人的動作快如電光火石,直到王兆坤摔倒在地上慘呼時,一旁的大漢才緩過勁兒來,忍痛撲向近在咫尺的巧姐,同時抽出腰間的匕首喝道,“麻痹的,站住別動。”
但大漢在慌亂間犯了個嚴重錯誤,就是對距離估計不足,沒有及時將巧姐架開。李天疇根本不給對方任何可發揮的機會,迅速擰身跨步,揚手就是一拳,正中大漢面門,力道之剛猛讓這個大塊頭連吭都沒吭一聲便捂着臉跪在了地上。
容不得片刻遲疑,李天疇一腳踢飛了王兆坤的手槍,抱起巧姐衝出小門。
王兆坤的慘叫聲讓外面的衆人都是一愣,包括領人埋伏的小勇也是心頭一顫,事情搞大了。慘叫聲同樣讓遠處貨櫃頂上的兩個黑影一哆嗦,他們親眼見到李天疇衝進小門,但只是片刻功夫就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二掌櫃這麼快就被弄死了?兩人暗暗懊悔自己太託大,其中一個黑影迅速端起身邊的狙擊步槍,取下了槍套。
瞄準鏡下李天疇抱着人快速奔跑,狙擊手搞不清王兆坤的死活,一時間舉棋不定,遲遲沒有扣動扳機。一聲野狗般的嚎叫,王兆坤捂着手腕發了瘋一樣的從小門衝了出來“麻痹的,給我弄死他!”
一衆愣神的小弟紛紛舉起手中的傢伙撲向李天疇,而李天疇護着巧姐左突右閃,腦子裡卻高度緊張,他已經明確的感應到來自遠處的威脅是一把狙擊步槍,而準星正對自己。前面紅毛他們已經被打悉數打倒在地,他心中大急,一個分神,便捱了一棍子,腳步踉蹌間,竟被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