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十根銀針

“你誤會了。”一直找不到機會和他解釋,伊夏沫這纔開口,看向神情俊朗的畢少白,想起之前他的種種誤會,頭痛的擰了擰眉頭, “上一次我拉住你,是因爲闕雲應該不是普通的小倌,他有些的怪異,所以我不想你惹上麻煩,不是要保護他。”

震驚着,畢少白瞪大眼看着幽幽開口的伊夏沫,半晌沒有回過神來,只是心頭卻慢慢的融入了感動,不由的握緊伊夏沫的左手,捐狂放肆的臉龐上神情柔和下來,野丫頭。

“那天晚上我阻止你對裴傲出手,是因爲我的手傷和他沒有關係,你是誤會了,也不是要保護裴傲,而是事情原本就和他無關。”伊夏沫繼續的說着,不時的看着神情越來越怪異的畢少白。她已經按照鳳修的話開始解釋了,爲什麼他的臉色這麼的奇怪。

“至於鳳修,我要保護他,因爲他和姐姐很像,所以我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到他。”蹙着纖細的眉頭,伊夏沫只能硬着頭皮解釋下去,這似乎是他第一次對別人解釋自己的行爲,好奇怪的感覺,以往的她總是獨來獨往,只要完成了任務,根本不用和任何人說什麼。

“姐姐?”心頭喜悅怒放的畢少白終於出聲,不解的看着伊夏沫,實在不明白她的姐姐爲什麼和鳳修很像,可是這已經不重要了,他已經知道野丫頭沒有喜歡裴傲,沒有在乎闕雲,甚至連鳳修也只是移情作用。

“嗯,姐姐身體很差,常常咳嗽。”想起被囚禁時的伊冬雪,伊夏沫語調不由的落寞下來,淡淡的開口,視線悠遠的看向漆黑的夜空,不知道何時,她還會再回去。

“野丫頭,我知道了。”狂喜着,甚至比大勝敵軍時還要喜悅,畢少白動容的看着神情寂寞的伊夏沫,倏地伸過手,將她嬌小而單薄的身體狠狠的抱進了懷抱裡,清朗的嗓音有着喜悅,有着激動,更多的卻是萬般的柔情,“野丫頭,我知道了,你姐姐如今還在大燕皇宮裡嗎?”

“不在。”突然被摟進溫暖的懷抱裡,伊夏沫原本想要掙扎的動作僵硬的停頓下來,只要他不誤會就好了,這樣想着,整個人也不由的溫順下來,身體漸漸的柔軟,不再排斥被其他人這樣過分親密的接觸。

端着酒杯踱步走到而來窗口,看着遠處夜色下院落裡抱在一起的兩個身影,裴傲視線銳利的眯了眯,只感覺黑暗之下,畢少白那璀璨的笑容異常的礙眼。

“嘖嘖,二哥,嫉妒吧,小沫兒竟然沒有掙脫開來,我記得二哥只要有什麼親密動作時,小沫兒可是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同樣端着酒杯,裴九幽一手搭着裴傲的肩膀,雖然後院離窗戶很遠,可是學武之人的眼力異常的好,那院子裡的一幕還是看得清楚。

“九幽,你以爲我爲什麼會帶她來一品香。”沉聲的開口,裴傲視線銳利的盯着黑暗裡伊夏沫那單薄的身影,悠遠而晦暗的眼瞳裡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深思和謀算。

“二哥,你在算計什麼?”裴九幽倏地戒備起來,一臉探尋的看着神情冷峻的裴傲,可惜饒是他將眼球都瞪出來了,卻依舊無法從裴傲的臉上看出點什麼陰謀詭計來。

“未雨綢繆而已。”仰頭,一口喝盡了杯子裡的酒,裴傲冷聲的丟下話,轉而走向桌子邊,平靜的日子已經要被打破了,想到此,裴傲不由的看向深情嚴肅的裴九幽,見慣了他那懶散的樣子,這個模樣的他,倒還是不適應。

“九幽,利用你五樓的勢力,立刻查清楚圓兒的下落,”這也算是他能爲她做的事情了,既然宮外找不到人,只能讓五樓的人去宮裡探查,這樣一來即使真的出了事,也可以讓五樓這個神秘的組織來承擔,範家的人該得到教訓。

“二哥,我會盡力去辦,可是你知道五樓的一切還是由樓主決定的,我這個打理情報的分樓主,說到底還是沒有決斷權那。”裴九幽一聳肩膀,當初他會加入五樓,卻是因爲五樓夠神秘,所以才激起了他的興趣。

爾後機緣巧合下進入了五樓情報組織,他才知道五樓的神秘不是他可以探究的,從運作到聯絡,每一個環節都是機密,外人根本無法探查什麼,而進入五樓,他也才明白五樓雖然神秘,可是每一次任務卻都是斬殺大奸大惡之徒。

無論是高官顯貴,還是無惡不作的江湖草莽,只要樓主下了命令,他隸屬的情報組織會立刻查清查所有關於狙殺目標的一切,然後將信息反饋回去,會有五樓的殺手部門行動。

而裴九幽因爲不甘平淡無奇的日子,也常常代替殺手部的手下行動,可是即使是裴九幽,他也不知道樓主是誰,殺手部的一切也如同謎團一樣,倒是他管轄的情報部瞭解很多,遍佈大江南北的店鋪,生意,可以網羅一切的消息,甚至連達官貴人之中也安插了五樓的人,可以打探到最機密的消息,所以裴九幽一直對五樓有着崇高的敬仰,這樣的五樓,絕對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九幽,不要和我敷衍,記住,儘快找到圓兒的下落,至於營救,不用你擔心,自然會有人去做。”裴傲冷聲的開口,神色凝重了幾分,在一切事情暴亂之前,如果不救出圓兒,只怕她就真的沒有命回到裴王府了。

片刻之後,畢少白和伊夏沫再次回到了雅閣來,一行人也就離開了一品香,酒肆門口,“爲什麼?二哥,就算我們的畢將軍沒立場和你共乘一輛馬車,可是我可是你的親弟弟啊,爲什麼連我都要趕下來。”

叫喚着,裴九幽一臉挫敗的看着裴傲,二哥好狠的心哪,他可是什麼都沒有做,再說抱小沫兒的可是畢少白,爲什麼他不能和小沫兒乘馬車回去。

“怎麼來的,怎麼回去。”冷冷的投過一瞥,裴傲冷哼一聲,率先離開馬車簾子上了馬車,而一旁伊夏沫也沒有多言的上了馬車,隨着小廝揚起馬鞭,馬車向着裴王府的方向行了過去。

“喂,回神了,人都走遠了,還能看到什麼。”冰天雪地下,裴九幽哈氣暖着手,無力的瞪了一眼傻傻盯着馬車方向的畢少白,真沒有看出來這個蒼紫王朝的鐵血大將軍居然還是個情種。

“你管我。”嫌惡的甩開肩膀上裴九幽搭過來的手,畢少白倨傲一笑,邁開輕鬆的步子向着來時的方向走了去,黑夜之下,即使外面是凜冽的寒冷,可是卻凍結不了他此刻雀躍狂喜的心情。

“喂,畢少白,那可是我的王嫂,你癡情是你家的事情,可不要誘拐小沫兒。”哇哇的叫着,不甘心被甩開手,裴九幽再次的趕上了畢少白,忽然轉念一想,這才得意不已的開口,“不過你再厲害也鬥不過我二哥那隻老狐狸,少白兄,你還是早些將心思從小沫兒身上轉移走吧,否則到時候有你哭的。”

“哼,即使是裴王爺又如何,只要野丫頭願意,我隨時可以帶她離開皇城。”語調鏗鏘有力,畢少白迎風昂起頭,一臉的狂傲捐狂之色,就算拼盡所有,他也會帶着野丫頭離開。

“畢少白,不要叫野丫頭,小沫兒早已經是我二哥的人了,昨晚他們可是還是共睡一牀住在長風院裡。”嘿嘿的陰笑着,擡頭瞄了一眼畢少白那狂傲的臉色,裴九幽不怕死的開口。

只聽見原本還算安靜的街道之上,一聲憤怒的吼聲響起,隨後兩條身影快速的交纏打鬥在了一起,等兩邊屋子裡的人探出頭來觀看,冰天雪地的黑夜裡,卻已經不見了人影,一切都如同自己的幻覺一般。

“你知道畢少白和九幽在隔壁。”馬車裡,裴傲依舊閉目養神着,伊夏沫突然的開口,她不會笨到以爲那一切只是巧合,裴傲不會不知道九幽的下落的,所以他是故意帶自己去一品香。

“你比本王想象的還要聰明和敏銳。”背靠在馬車內壁上,裴傲懶散的睜開眼,慵懶的姿態宛如休息的獵豹,視線掃了一眼詢問的伊夏沫,沉聲道:“這樣不好嗎?畢少白一直誤會着你,看來你已經和他解釋清楚了。”

“原因。”不但沒有裴傲那輕鬆的表情,伊夏沫心頭反而滋生出一股戒備的陰暗感覺,她雖然看不透裴傲,可是他不是那種會隨便做決定的人,他的每一個舉動都應該是深思熟慮之後才行動的,他爲什麼要大費周章的給自己製造機會,讓她和畢少白解釋清楚。

“記住本王的話,你的命,除了本王外,任何人都拿不走。”睜開的黑眸再次閉合起來,裴傲丟下意味深長的話,再次保持着沉默,比起九幽和畢少白,她倒第一個懷疑他這一行的目的,伊夏沫,究竟是太聰明還是太單純?

看着閉眼沉默的裴傲,伊夏沫有着一瞬間的惱火,想要搖醒他問清楚,可是最終卻什麼也沒有做,如他一般漠然的閉上眼休息着,不管他是什麼目的,對她而言,和畢少白解釋清楚就行了。

第二天,暖陽依舊高照在天際,積雪漸漸的融化了一些,雪水滴滴答答的從屋檐下滴落下來,化雪帶來了幾絲冷意,而此刻,北苑。

“王妃,昨夜居然和王爺一同去一品香了,果真是恩愛啊。”葉如眉端坐在椅子上,惱怒着一張臉,爲什麼王爺明明不喜歡她,甚至是恨她,卻依舊帶着她出門,而自己,從嫁入王府到如今,他爲什麼連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窗戶外滴落的水珠,伊夏沫面無表情的凝望着,如同沒有看見一旁桌子邊,青蓮那詭異而森冷的笑容。

“王妃,這是青蓮親自打造的十根銀針,長度都經過精密的計算的。”慢悠悠的將黑色的綢緞打開,在綢緞裡面整齊地彆着長度不一的十根銀針,每一根都雪亮雪亮的泛着銀光,“十指連心,奴婢想要看看王妃是不是還能如同昨天一般忍得住,”

“圓兒呢?”漠然的開口,視線掃過桌子上的整齊插起來的銀針,伊夏沫面容依舊平靜,酷刑,她曾經遭受過比這些更加殘忍的,最先進的化學藥劑,神經毒素,從毒蠍上提取出來的毒液,黑屋子的精神折磨,超過人聽力的噪音,那些遠遠比身體的折磨要來的殘酷,完全可以將一個人逼瘋逼死,神經錯亂,可是她都挺過來了。

“太后宮裡事情繁忙,所以圓兒的事情就由奴婢負責着,只要王妃配合,王妃的丫鬟絕對不會受任何的苦。”青蓮淡笑而溫和的開口,將一張白色的信箋遞到了伊夏沫身前,那紙上的字跡正是圓兒的。

看着掌心裡的信箋,伊夏沫緊繃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隨後視線銳利的掃向一旁的青蓮,在她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時,整個人宛如獵豹一般,快速的掠了過去,一手擒獲住青蓮的身體,一手快速的抽出一根銀針,冰冷而尖銳的針尖正對着青蓮的脖子。

葉如眉駭然的愣在了椅子上,她的視線一直得意的看着伊夏沫,可是什麼時候她卻已經從窗戶前到了桌子前,甚至已經制住了青蓮。

“王妃,不但忍耐力一流,而且動作異常的敏銳迅速,讓青蓮都要開始懷疑王妃的身份了。”被擒住,青蓮卻沒有絲毫的懼意,只是淡淡的笑着,語調輕緩而怪異,“王妃有這樣敏銳的動作,說明王妃之前經過了特殊的訓練,那王妃就應該瞭解青蓮和王妃屬於同一類人,王妃的威脅對青蓮沒有任何的作用。”

“我會殺了你。”即使不是現在,可是等救出園兒以後,她亦不會放過她,伊夏沫依舊一手握着銀針,一手掐住青蓮的肩膀,只要她右手再推進分毫,銀針就會在瞬間扎進她的咽喉之中。

“王妃,不要忘記了圓兒在青蓮手中,青蓮被制,但絕對不會招供,反而會咬碎牙齒之間的藥丸,在王妃面前自盡而死,不過青蓮死後,圓兒只怕要承受十倍百倍的痛苦和折磨。”挑起眉頭,青蓮幽幽的笑着,擡手慢慢的拿過伊夏沫手裡的銀針,一手抓起她按在肩膀上的手。

她沒有說謊,即使自己擒住了她,她立刻會咬碎嘴裡的藥丸自盡,到時候只會連累圓兒,伊夏沫漠然松下戒備,原本還想擒住青蓮,逼問出圓兒的下落,可青蓮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吐露出半個字的,如同武三一般,只會自盡而死。

“王妃,我們要開始了。”如同剛剛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般,青蓮冷酷的笑着,眼睛裡迸發出惡毒而瘋狂的光芒,不知道王妃能不能忍受的住十指連心的痛苦。

手指被擡起,針尖對準了指腹,剎那,青蓮手上一個用力,尖細的銀針順着指腹的嫩肉一點一點的刺了進去。

“王妃,其實若是痛了,你可以喊出來的。”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頓,擡眼看了一眼神情漠然的伊夏沫,青蓮訕笑的提醒,慢慢的用力,半寸長的銀針狠毒的插進了中指的第一個手指關節裡,直到整根的沒入,只餘下那細微的看不見得一個血紅的紅點。

銀針果然是精心打造的,伊夏沫手微微的抖了一下,那中指上立刻傳來鑽心的刺痛,長短正好,一根都插進了第一個關節裡,不影響手指的彎曲,如果不是那蝕骨的痛楚,甚至看不出這中指裡竟然插着銀針。

“王妃不要怕,其實奴婢已經很熟練的,完全不會影響王妃手的靈活,也不會讓任何人看出來的。”青蓮恐怖的笑着,露出一口的白牙,那模樣越發的溫順,可是那雙眼此刻卻完全變了,惡毒,變態,甚至有着瘋狂。

很熟悉,當初在X島,那些變態的研究者也曾有過那樣狂熱的眼神,伊夏沫漠然的收回視線,而一旁青蓮卻已經拿過短一些的銀針,隨後再次扎入伊夏沫的指腹之中。

半個時辰後,啊!臉煞白的滴着冷汗,等葉如眉那一腳狠狠的踩上手指時,伊夏沫痛得抽搐了身體,整個左手不停地顫抖着,那銀針在肉裡針扎似地痛了起來,似乎那尋常的一腳不是踩在手上,而是狠狠的碾磨上了骨頭。

“青蓮,你好手段。”看着痛的扭曲了臉的伊夏沫,葉如眉終於露出了森冷的笑容,得意的搖着頭,不但沒有任何的傷口,甚至還能讓她痛的生不如死。

“眉夫人誇獎了,奴婢也只是遵從太后的指示。”似乎半點也不敢居功,青蓮躬身行禮着,隨後又站到了一旁,看了一眼從地上站起身來的伊夏沫,笑容愈加的溫順良和。

十個手指不停的顫抖着,嘴角已經因爲痛而咬破了皮,伊夏沫神情冷厲的看了一眼青蓮,寒聲道:“圓兒如果出了任何事,我不會放過你。”

072章 報仇雪恨,呵呵,更新了,親們,抱抱,折磨都過去了。

“王妃多慮了,奴婢雖然只是個賤婢,可是卻也是一言九鼎,再者有王妃在,奴婢完全沒有必要去難爲一個丫鬟。”欠身,去、微笑,青蓮保持着十足的禮節,和剛剛施刑的模樣缺失完全不同。

“太后有旨,宣裴王妃進宮。”北苑外,太監悠長的響聲響了起來,院子外,龐寶寶身後除了傳旨的太監,還整齊的站着四個錦衣衛的高手。

“王妃,奴婢送你進宮。”絲毫不意外這突然而來的旨意,青蓮淡淡一笑,一手扶過伊夏沫的手,暗自的施力,那指尖之上的痛讓伊夏沫倏地蒼白了臉。

“不勞眉夫人了,王嫂自然有我和音璇護送進宮。”得到消息下,裴九幽快速的走了過來,直接從青蓮的手裡拉過伊夏沫,俊美的臉上帶着懶散散的笑意,轉而看向一旁的龐寶寶,“旁大人,我們這就走吧。”

“小王爺請。”即使是在大白天,可是陽光下,龐寶寶那張臉依舊顯得詭異而陰森,似乎是常年不曾見陽光一般,煞白煞白的,臉部線條似乎都扭曲了,要多怪異就多怪異。

馬車已經停靠在王府門口,當一手抓着馬車的橫木蹬上馬車時,手指指尖劇烈的痛楚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差一點就讓伊夏沫痛的叫出聲來。

“王嫂,你怎麼了?”看着伊夏沫突然停頓的動作,一旁音璇不解的開口,可是北苑外的暗衛都是自己的人,而且眉夫人這兩天去找王嫂卻也只是藉着圓兒的事情冷嘲熱諷,而且音璇自信以伊夏沫的身手和性格,絕對不會讓人欺負去了。

“沒事。”痛的倒抽着氣,伊夏沫淡淡的開口,快速的掀開馬車窗子跨進了馬車裡,也成功的躲進了音璇按探尋的視線。

“小沫兒,我和你一起進宮,二哥說那胖丫鬟是被囚禁在宮裡的某處,雖然皇宮夠大,不過又我和睿兒在,一定可以找到你的胖丫鬟。”懶得再寒冬臘月的天氣裡騎馬,裴九幽在衆人鄙視的視線裡,毫不避諱的上了伊夏沫的馬車。

“拜託了。”十指依舊痛的抽搐着,幸好過長的衣袖遮擋住了她痛的抖動的雙手,伊夏沫坐在一旁,對着開口的裴九幽低聲的開口。

“小沫兒,你沒事吧,怎麼臉色不太好。”疑惑的看着臉色似乎有些怪異的伊夏沫,可是定睛一看,發現她依舊是和以前一般的模樣,神色淡漠,眼神平靜,似乎那一閃而過的詭異臉色只是他的錯覺而已。

“我很好。”不能讓他們擔心自己,爲了圓兒,他們已經開始一步一步的查找了,而她所要做的就是讓圓兒在背裴傲找到之前,安全的活下來。

鳳霞宮,裴九幽直接將伊夏沫交給了音璇之後,隨即快速的離開,這皇宮不能明着搜索,所以增加了些許的難度,可是他裴九幽可是在皇宮長大的,那麼大個的胖丫鬟藏在宮裡,他一定可以找出來。

金鑾殿上,裴睿正端坐在龍椅之上,而一旁沾滿了文武百官,範鷹一臉的憔悴和慘白,得皇上聖恩賜了座,而負責錦衣衛的鳳修則複述着這幾天來錦衣衛調查的情況。

“皇上,中直死的冤枉那。”臉瘦了不少,一副鬍子拉碴的頹廢模樣,範鷹啞着聲音低喃着,而依附範家的一些朝臣則是附和的唏噓着。

裴傲漠然的站在大臣之首,從武三死了之後,範鷹就沒有再安排任何的刺殺,一開始裴傲以爲上一次被移交到錦衣衛,隨後被革職流放出皇城的侍衛讓範鷹收斂了許多,可是此刻,再聽着範鷹那粗啞而頹廢的聲音,裴傲手倏地一緊,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不管是範鷹海華絲太后都不會如此善罷甘休的,他們既然沒有了動作,只能說明在儲備更大的陰謀,可是他們爲什麼扣押着圓兒,明知道不論是裴王府,還是鳳修的錦衣衛,甚至連畢少白從邊關秘密帶過來的五百名將士都在查找圓兒的下落,範家爲什麼說明舉動都沒有。

該死!忽然想起府邸的回報,這兩天葉如眉都去北苑用圓兒失蹤的事情奚落伊夏沫,他竟然如此的大意,臉色在瞬間凝重起來,裴傲喜怒不形於色,只是那一雙眼此刻卻沉寂的駭人,森冷的透露着寒意,很好,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動手!

鳳修輕咳着,餘光不着痕跡的掃了一眼神情異常詭異的裴傲,不由的暗自有了思慮,裴王爺也感覺到了奇怪的地方了嗎?卻是如此,太平靜了,範尚書只是每日在早朝上哀號一聲,如果他們要報復夏沫,最直接最殘酷的方式就是誅殺了圓兒,死無對證,即使明着知道是範家所爲,沒有證據,即使是裴王爺一時半會也沒有辦法。

終於早朝在裴傲眼神示意下,裴睿明瞭的點了點頭快速的遣退了大臣們,向着內殿緩步走了去,等到出了大臣們的視線後,一撂衣襬快速的奔跑着,小皇叔說今天來皇宮探險,要找到被關押在皇宮裡的圓兒,裴睿一早上都是坐立難安,難得二皇叔讓他提前結束早朝。

“王爺,太后召見了王妃進宮,小王爺離開了,音璇小姐陪着王妃一起去了鳳霞宮,隨行的還有龐寶寶和眉夫人和丫鬟青蓮。”裴傲一出了金鑾殿,到了角落處,暗中的殷莫非快速的從屋檐之下飛掠下來,將剛剛由手下回稟的消息告訴了裴傲。

“去鳳霞宮。”初晨的陽光下,皇宮到處都是一片的明亮,明黃色的琉璃瓦,在積雪堆積下映着白色的陽光,裴傲一身深紫色的蟒袍,頎長的身影愈加的挺拔。

而此刻鳳霞宮外,龐寶寶帶着錦衣衛守在了殿門外,太后身體抱恙,還不曾起來,所以作爲臣子,自然無法進內殿,看了一眼東邊高升的朝陽,裴王妃已經進去了半個時辰了,有音璇在應該不會有問題,可是爲什麼他總感覺對不對勁的地方,這是身爲錦衣衛總指揮常年曆練下的敏銳警覺,可是即使有任何的懷疑,他也沒有任何目的可以擅闖太后的內殿。

太后到底想要做什麼?音璇站在一旁,看着白色紗幔之後躺在牀上的朦朧身影,不解的看向一旁端着一盆熱水站在牀前的伊夏沫,雖然自己和王嫂進來之後,太后一番冷嘲譏諷,甚至讓王嫂打過熱水,親自服侍太后起牀,可是這卻也算不上是刁難。

十個手指在劇痛之下顫抖着,伊夏沫漠然的垂着眼,被扎進了指腹之中的銀針似乎活了一般,隨着手的用力,那疼痛似乎是紮在心尖上,可是爲了圓兒,伊夏沫只能默默的端着滿滿的一盆水。

“本宮聽範大人說,武三臨死之前可是指證了王妃乃是買兇殺人的幕後人。”掀開紗幔,一旁的蓉嬤嬤隨即走上前來伺候着範瓊穿衣。

“太后,武三可是勾結突厥,差一點傷害了王嫂和鳳塵相的兇手,他的話不足以採信。”音璇朗聲的開口,身體不由自主的向着一旁的伊夏沫靠近了些,隨時戒備着,擔心太后有什麼舉動。

“放肆,本宮詢問王妃,哪裡有人插嘴的餘地。”啪的一巴掌拍在梳妝檯上,範瓊倏地轉過身來,怒斥的看向回話的音璇,鳳目高挑,一臉的陰森和冷酷。

“太后贖罪,音璇只是實話實說。”心頭雖然有着不屑,可面子上,音璇依舊微微的躬身賠罪,不管如何,只要她在,就不能讓太后傷害到王嫂。

“好,裴王府的人果真一個比一個有膽量。”陰冷的笑着,擡手撥開蓉嬤嬤要梳妝的手,範瓊染着大紅指甲的手幽幽的撩開散落的頭髮,緩緩站起身來,陰森詭異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音璇,“本宮聽聞音璇今日常去五福街,不知道那裡是不是有什麼風景,讓音璇如此傾心。”

剎那,臉色倏地戒備而緊張,音璇冷着一臉俏臉,憤恨的看着開口的範瓊,“太后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音璇嚴重了,本宮不過是拍了幾個高手區五福巷巷調查了一番,畢竟本宮可是裴王爺的皇嫂,音璇也算是本宮的表妹了。”範瓊陰沉的笑着,夠着眼,一手不經意的從梳妝檯裡拿過一段錦帶,黑色的帶子上末端繡着一支扶桑花,那正是闕雲常用的髮帶。

腳步不由的一個後退,太后他們能圓兒都敢擄走,更何況一個五福巷,還是待罪之身的闕雲,音璇臉色煞白而凜冽,無力的攢緊了拳頭。

“蓉嬤嬤,本宮看音璇臉色不好,你送音璇去外面的偏殿休息一下。”把玩着那黑色的髮帶,範瓊幽幽的開口,投給音璇一個警告的眼神,她若是不聽話,受罪的可是那個心高氣傲的闕雲。

“有勞太后掛心,音璇很好,王嫂不懂紫王朝皇宮的規矩,音璇自然要在一旁,否則回府之後,表哥怪罪下來,音璇難辭其咎。”一字一字緩慢的開口,音璇目光堅定的看着範瓊,垂在身側的雙手狠狠的攢成了拳頭,顫抖着,壓抑着心底那股憤怒。

姻緣?伊夏沫快速的擡起頭看向面容痛苦,可是眼神卻異常堅定的音璇,她明明是那麼擔心闕雲,竟然爲了她而留了下來。

“呵呵,很好,很好,裴王府府裡出來的人果真是不容小覷。”尖銳的話語從牙縫裡擠了出來。範瓊大紅豆蔻的雙手倏地拉緊手裡的髮帶,對着一旁的容嬤嬤冷聲怒斥道:“還不給本宮拿一把剪刀來,這髮帶絞着本宮的手了,留着何用,給本宮剪碎了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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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音璇憤怒的低吼着,赤紅着雙目,極力壓抑着心底的怒意,瘦削的肩膀因爲情緒波動而憤怒的顫抖着,深呼吸道,“太后,闕雲不過是一個小倌,太后不要太過分了,否則音璇就算拼了一條命,也要爲他討回一個公道!”

“既然音璇這麼擔心闕雲的死活,還不出宮去五福巷看看,你王嫂在本宮這裡,難道本宮還會殺了她不成。”成功的激怒了音璇,太后悠悠的笑着,雖然是異常美麗的臉龐,高貴而端莊,可會死因爲那一雙惡毒的眼,看起來竟是那麼的滿目可憎。

掙扎着,音璇清楚的明白她離開了,太后不會難爲闕雲,一個小倌,完全沒有必要,可是隻要她一離開,在內殿,即使是表哥也不能硬闖進來,如果他們對王嫂做了什麼,音璇就是一死也難辭其咎。

“音璇,出去。”伊夏沫突然的開口,平靜而淡漠的眼神裡有着不容拒絕的冷厲之色,這樣就夠了,爲了她,音璇甚至放棄了闕雲,這樣就夠了,這就是朋友嗎?

“王嫂。”搖了搖頭,音璇挺直了身體,她不能走,不能將王嫂丟在鳳霞宮,不能爲了闕雲,讓王嫂遇險。

看着得意不已的太后,伊夏沫漠然的將手中端的水盆放到了桌子上,向着音璇走了過來,雙手用力的握緊了她的手,雖然這一剎那,噬骨的痛從十個手指上傳了過來,可是伊夏沫面容卻是那麼的平靜,痛且快樂着,這一刻,伊夏沫終於明白了,除了家人和敵人,她還有音璇這樣的朋友。

“我不會死,闕雲會,出去。”緊緊的抓着音璇的手,伊夏沫推着她的身體向着殿門口走了去,在音璇不願意的面容下,伊夏沫突然揚起薄脣,投給音璇一個最純淨的笑容,“不用擔心我,快去,我答應你不會死,就一定會做到,音璇相信我。”

她一直一誒王嫂不會笑的,除了冷漠外沒有任何的表情,可是此刻,陽光濃烈的從天際照耀下來,門口,音璇看着伊夏沫那揚起的脣角,以往的冷漠悉數的褪去,只餘下那般純淨無暇的笑容,明亮而溫暖,是啊,王嫂是那麼堅強的人,她說不會死,就一定不會的。

音璇重重的點了點頭,反握住伊夏沫的手,隨後快速的出了殿門,向着皇宮外狂奔而去,闕雲不會出事的,一定不會的。

手依舊痛着,可是心頭暖暖的,似乎有是衝徹在了心頭,暖的讓伊夏沫可以忽略那指尖之上的痛楚,堅定的轉身向着內殿走了去,還有圓兒,只要救出了圓兒就可以了。

清脆的巴掌聲響在內殿裡,範瓊坐在梳妝檯前,一旁容嬤嬤正專注的給她梳着頭髮,:果真是姐妹情深那,本宮倒是期待着你和音璇反目成仇的那一日。“眼睛裡閃爍着惡毒的光芒,範瓊冷冷的笑着,似乎越來越期待那一天的到來,而且這一天不會太遠了。

看着範瓊那毒辣而陰森的笑容,伊夏沫清楚的明白除了圓兒和闕雲,她必定還在進行着什麼陰謀,可是如今對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圓兒。

:伊夏沫,你要恨就恨你裴王妃的身份。”看着沉默的伊夏沫,太后憤怒的冷下臉來,她爲什麼不感覺害怕,爲什麼沒有一點的懼意,爲什麼不求饒。

“太后,如果我用你的命來換圓兒的安全如何?”青蓮會自盡,可是太后不會,伊夏沫靜靜的看着一旁的範瓊,平靜道沒有波瀾的眼眸裡有着堅定。

“放肆,你想做什麼?挾持本宮,就算是你裴王妃,也沒有人可以救得了你。”被伊夏沫那冷冰冰的眼神駭到,範瓊倏地變了臉色,突然開始後悔將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只餘下蓉嬤嬤在自己身邊。

“放了圓兒, 我也會放了你,難道太后要告訴全天下的人是你將圓兒從裴王府擄走的嗎?”伊夏沫淡淡的開口,語調平靜,面容沉寂,似乎在談亂的只是天氣一般,隨着話音的落下,一腳步一個上前,伊夏沫擡手一拳擊中看蓉嬤嬤的臉,在她痛的哀號聲裡,不費吹灰之力已經鉗制了主臉色煞白,披頭散髮的範瓊。

“快放開太后,放開太后。”蓉嬤嬤一手痛的捂住鼻子,點點鮮血從指縫裡滲了出來吃痛的嚎叫着,可是看着伊夏沫那面無表情的臉,卻也不敢上前。

“讓偏殿的青蓮將圓兒放出來。”直接將範瓊壓在梳妝檯上,手中是直接從梳妝檯上拿起的簪子,尖銳的末端直接對準了範瓊的脖子,伊夏沫冷聲的命令,目光銳利的駭人,似乎根本不在乎她鉗制住的乃是堂堂蒼紫王朝最高貴的女人——範瓊範太后。

“放肆,你還敢殺了本宮不成。”惱羞成怒着,頭被側面壓在梳妝檯上,頭髮凌亂着,範瓊尖銳的吼叫着,陰毒的目光瞪着居高臨下的伊夏沫。

“我從不接受威脅。”受傷一個用力,簪子的一端倏地扎進了範瓊的脖子裡,殷虹的血跡立刻順着她的傷口滴落下來,伊夏沫語調無波的再次開口,“讓人放了圓兒,否則我會讓你給圓兒陪葬。”

“伊夏沫!”脖子上的刺痛下,範瓊原本的驕傲氣勢早已經消退,只餘下歇斯底里的憤怒和驚恐,“你若是敢對本宮有任何的大不敬,本宮誅滅你九族!”

“裴傲還是我相公。”彆扭的說出稱呼,伊夏沫冷冷的開口,餘光銳利的一掃,在一旁蓉嬤嬤拿着花瓶砸向自己後腦勺的瞬間,快速的飛起一腳。

“哎呦。”嘩啦一聲下,花瓶墜地碎成瓷片,蓉嬤嬤偷襲不成直接被伊夏沫踹到了地上,痛的捂着肚子嚎叫着,半天沒有爬起身來。

第073章 拔除銀針 呵呵,親們,不虐了吧,哈哈,顏還是很善良的,下面幾章要輕鬆些了,呵呵。

“讓容嬤嬤去通知青蓮放了圓兒。”再次將凜冽的視線看向範瓊,伊夏沫冷冷地丟下話,手中的簪子更加貼近了幾分。

“伊夏沫,你可知道刺殺本宮,你就算十條命也不夠賠!”範瓊驚恐地叫着,可恨縱然她再多的掙扎,卻依舊無法掙脫出伊夏沫的手。

“裴傲說了,除了他,沒有人可以要我的命。”在裴傲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下,伊夏沫終於記住了他的話,而這也是她有恃無恐的原因,既然沒有人能要她的命,她何必還擔心什麼,反正音璇已經離開了,即使怪罪,也算不到音璇的頭上。

“本王的話你倒是記得很牢。”一聲低沉而帶着挫敗的嗓音響了起來,裴傲氣惱的看着內殿裡的一幕,幸好他是直接過來的,而不是帶着外殿院子裡等候的那些人,否則看到這一幕,成何體統。

“裴王爺,你的好王妃啊。”側目看到一身紫袍走過來的裴傲,範瓊歇斯底里的吼叫着,憤怒的雙目裡迸發出惡毒的光芒,伊夏沫,她一定會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看着一貫總是高高不可一世的範瓊竟然這樣披頭散髮的被壓在梳妝檯上,而容嬤嬤則跌倒在地上破碎的花瓶之間,裴傲胸口迸發出一股的笑意,可是臉上卻依舊是一片的冷駭之色,快速的走了過來,一把拉過伊夏沫的胳膊,冷聲斥責道:“胡鬧,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讓她放了圓兒,一命換一命。”被裴傲給拉到了一旁,伊夏沫眉頭皺了起來,不悅的開口,如果他不來,或許圓兒就被放出來了。

“伊夏沫!”氣得額頭之上青筋暴突而起,裴傲挫敗的低吼一聲,銳利的目光無力的瞪着回答的理所當然的伊夏沫,她竟然還真敢說出口。

“裴王爺,這樣以下犯上的王妃,裴王爺還要維護嗎?”範瓊一抹脖子,看着掌心裡點點的血跡,氣惱的吼叫着,身體不停的顫抖着,如果不是裴傲在眼前,她恨不能立刻撲上去,將伊夏沫挫骨揚灰,以消自己心頭只恨。

裴傲沒有回答方瓊那歇斯底里的吼叫聲,反而將視線看向被拉到身側的伊夏沫,挑了挑眉頭,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她的反應,她的膽量還真讓他大吃一驚,連當今太后都敢威脅。

“你說的,我的命除了你,別人不會拿走。”對上裴傲那森冷的視線,伊夏沫沒有半點犯錯的自覺,幽幽的開口再次的重複了一遍,既然自己不會死,這是救出圓兒最好的手段。

“是,本王是說過,可是伊夏沫,你可聽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大燕朝的冷宮究竟是如何養出這樣的怪物來的,裴傲一字一字冰冷冷的開口,想起剛剛莫非的回話,一股憤怒再次從黑眸裡熾熱的燃燒起來。

“無所謂。”只要不死,再多的折磨和酷刑她都可以忍受下來,淡淡的收回視線,伊夏沫看了一眼沉默下來的範瓊,只差一點點,她就可以逼問出圓兒的下落了。

“容嬤嬤,給本宮將裴王妃拿下!”安靜裡,範瓊啪的一聲將梳妝檯上的首飾悉數的揮落到了地上,蒼白的臉上帶着猙獰的憤怒,從開始到現在,他竟然沒有看自己一眼,沒有在意她脖子上的傷口,裴傲,這可是你逼本宮的!

“太后最好三思而後行。”冷冷的瞥了一眼伊夏沫,裴傲這才冷沉地開口,尋常的話語,可是那質感嗓音裡的威嚴卻不容小覷。

“讓本宮三思,裴王爺,你的王妃竟然敢對本宮行兇,本宮就是當場杖斃了她,也是情理之中!”怒極反笑的開口,範瓊陰冷的眯起眼,憤恨的看着被裴傲維護在身側的伊夏沫,這個女人,留不得。

“太后,看來你忘記一些事情了。”裴傲篤定一笑,忽然邁開腳步向着盛怒的範瓊走了過去,在她耳邊低聲道:“莫非已經將葉如眉和青蓮拿下了,取下了她口中的藥丸,難道太后要將她們二人的口供詔告天下,爲了一個伊夏沫,丟了你太后的位置可划不來。”

什麼?臉色煞白的一變,範瓊腳步一個後退,睜大一雙眼看向裴傲,伊夏沫還在這裡,可是裴傲居然已經猜到了一切,甚至派殷莫非拿下了葉如眉和青蓮。

“太后,今天之事就這樣罷了,至於圓兒,本王還是會繼續查找,太后可要將人給看牢了。”倨傲的冷笑一聲,一手拉過一旁的伊夏沫的手,直接將她拉出了內殿。

等到伊夏沫和裴傲的身影遠了,屋檐之上,原本只是探查的錦衣衛高手驚詫的對望一眼,兩人搖了搖頭,隨後快速地向着暗中飛身掠了出去。

疾步走在皇宮裡,裴傲手上力道沒有半分的鬆懈,直到兩人到了東華門外,看着吃痛的擰着眉頭,卻依舊不曾喊出聲來的伊夏沫,不由惱火的一個用力。

剎那,指尖一股劇烈的痛狂風暴雨般的席捲而來,伊夏沫痛的低呼一聲,擡頭卻見裴傲正陰冷着臉瞪着自己。

“本王還以爲你是鐵打的,半點不知道痛!”陰冷冷的開口,銳利的視線憤怒的盯着臉色微微蒼白的伊夏沫,裴傲快速的拉起她的手,手指的指腹微微的紅腫,一個小小的紅點清晰的出現在五個手指頭上,竟然被扎進了銀針,而她卻不曾對他說過一句。

“你知道了。”雖然有些意外裴傲竟然會知道,伊夏沫淡淡的開口,依舊有些介懷剛剛沒有逼問出圓兒的下落,如此一來,只怕這會圓兒真的要受苦了。

“否則你以爲你還能活着走出鳳霞宮。”冷斥的丟下話,拉着伊夏沫上了馬車,裴傲這才幽幽的開口,“放心,九幽和睿兒應該已經有了準確的消息。”

五樓的人已經秘密排查了皇宮其他的地方,只餘下幾處一般人根本無法進入的地方沒有查,而今天九幽和睿兒應該就去那幾處地方查找了,晚上應該就可以將圓兒救出來。

錦衣衛,光線黑暗的屋子裡,鳳修正喝着熱茶,因爲懼怕寒冷,所以屋子裡的炭火燒得格外的旺熱,暖暖的溫度下,整個屋子格外的舒適。

“大人。”隨着門外輪椅壓在石板路面的聲音響起,龐寶寶已經揮手遣退了身後的手下,徑自的推着輪椅向着屋子裡走了過去。

“如何?鳳霞宮裡發生了什麼?”坐在椅子上,看着進來的龐寶寶,鳳修溫和的開口,一手端起茶杯微微的抿了一口,既然裴王爺可以帶夏沫安全離開,看來事情應該不算太嚴重。

“禁宮外有大量的高手把持着,而三天來,卻沒有任何人去禁宮裡送任何的食物和水,看來禁宮裡有密室。”龐寶寶粗啞着聲音回答,禁宮乃是蒼紫王朝皇宮裡最大的機密,除了歷任的皇帝和皇后,外人根本無法知曉裡面的一切,即使是皇子也是無法探究其中的秘密。

“無妨,派些人,夜探禁宮,看看圓兒是否真的被關押在禁宮裡面。”抿着茶,鳳修沉默片刻之後,緩聲一嘆,“在鳳霞宮發生什麼事情了?”

“手下回稟,裴王妃挾持了太后,原本要逼問出圓兒的下落,裴王爺卻來了,阻止了,帶着裴王妃離開了鳳霞宮,至於裴王爺和太后說了什麼,讓太后沒有追究裴王妃的以下犯上之罪,因爲裴王爺聲音極其輕微,所以無法探聽到。”

說到此,龐寶寶不由的搖了搖頭,還記得剛剛手下回稟時,他愣住呆滯了半天沒有回過神來,竟然敢挾持太后,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裴王妃一人敢如此衝動。

啞然失笑着,鳳修蒼白而瘦削的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的笑意,也只有夏沫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她的性格一向如此,從來不會拐彎抹角,可是這也未免太莽撞了。

“大人,你還是離裴王妃遠點。”看着鳳修那一臉柔和的笑容,龐寶寶的不得再次的開口提醒,裴王妃怒起來,不但連匡衡那樣的高手都可以殺掉,連太后也敢挾持,大人如果和裴王妃過於親近,龐寶寶都不知道日後會發生什麼事。

“今夜我會在皇宮最近的珍寶軒,務必找出圓兒的下落。”那個胖丫鬟也算是她在乎的人了,鳳修沉下音調開口,清澈如霜的眼眸裡目光流動了轉了轉,瘦削的臉頰上神色晦暗下來,“如果禁宮防備森嚴,無法救人的話,讓他們給圓兒一個痛快。”

“是,屬下知道了。”龐寶寶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神情冷峻下來的鳳修,卻見他披上敬德遞過來的厚重風衣,慢慢的向着屋子外走了去,清瘦的身影在凜冽的風裡顯得格外的孱弱,大人爲了裴王妃已經是盡心盡力了,即使殺了圓兒,也不讓太后他們再利用圓兒來要挾裴王妃。

裴王府,裴九幽還不曾進門,卻被從拐角處同樣向着大門口跑過來的音璇撞成了一團,“音璇,小鬼追了你啊,跑這麼急。”快速的扶住音璇的肩膀,裴九幽一臉笑意的開口,二哥交代的事情勝利完成,如果猜測的不錯,圓兒那個胖丫鬟應該就被囚禁在禁宮裡。

“讓開,我要找易太醫。”沒有時間和裴九幽囉嗦,想着自己趕到五福巷,卻見闕雲已經一身傷痕的倒在地上,而毆打他的太監看見音璇來之後,這才住手離開了,留下奄奄一息啊的闕雲,之前的高燒還不曾褪去,如今又被毒打,音璇只好讓易秉章去給闕雲看診。

撲了空,得知易太醫被裴傲宣到了長風院,音璇臉色倏地煞白成一片,和裴九幽對望一眼,兩人快速的向着長風跑了過去。

“還好,傷口沒有化膿,王妃忍着點,臣立刻將銀針取出來。”臥房裡,仔細的看了看伊夏沫的手,易秉章沉聲的開口,滿是皺紋的臉上有着一絲的無奈,好狠,竟然在是個手指裡都扎入了銀針,十指連心,那痛楚不是普通人可以忍受的。

拿過一把鋒利的小刀,易秉章快速的在伊夏沫的指腹上切出一個小小的口子,隨即將磁石貼了上去,咻的一聲,半寸長的,帶着鮮血的銀針被吸了出來,而那一剎那,伊夏沫再次痛的抽了一下手。

“還有九根,王妃忍一下。”沒有時間多說什麼,易秉章依次的在指腹上切開一個口子,一一的將銀針都吸了出來。

“這會知道痛了,如果不是莫非逼問葉如眉,你還準備瞞到什麼時候。”看着臉色蒼白,不停滴落着冷汗的伊夏沫,裴傲冷聲的開口,可是卻還是拿過錦帕擦拭着她臉上滲透出來的冷汗。

而門口,音璇和裴九幽徹底的愣在原地,震驚的看着屋子裡的一幕,兩人臉色都是蒼白的難看,太后竟然這樣對待她!

他當初竟然以爲小沫兒半點不在乎她的胖丫鬟,卻根本不知道她竟然默默的承受了這麼多,裴九幽凜寒着俊顏,一手默默的抓緊了門框,視線動容的看着屋子裡半點沒有叫出聲來的伊夏沫,第一次,他才明白自己根本不瞭解小沫兒。

“我如果不離開,王嫂也不會。”餘下的話說不出口,音璇快速的別過臉,眼眶酸澀的痛了起來,王嫂將她推離出鳳霞宮,卻獨自承擔下這麼多的折磨。

“傷口包紮起來,三日應該就可以痊癒了。”整整吸出了十根帶血的銀針,易秉章喘息着,擡頭掃了一眼神情冷峻的駭人的裴王爺,快速的低頭包紮着伊夏沫的手指,十指連心,這當是怎麼樣的痛苦。

“你這個白癡女人!”看着臉上血色盡失的伊夏沫,裴傲忍不住的低咒一聲,寬大的掌心卻異常輕柔的握住她因爲痛苦而抽搐抖動的手,如果她告訴了他,至少不會承受這些不必要的酷刑,一個青蓮,宮裡出來的賤婢,他還不看在眼裡!也只有這個白癡女人,會被唬到,白白讓自己多承受這麼多的折磨。

“我不能拿圓兒的命來賭。”喘息着,忍受着指尖那一波接着一波的痛意,伊夏沫低聲的開口,他怎麼能用圓兒命來賭,否則青蓮或許真的會殺了圓兒。

你的冷血無情到哪裡去了,還是說你只會對本王如此。“依舊是冰冷如霜的斥責一聲,裴傲不屑的瞪着靠在自己身邊痛的雙手抖動的伊夏沫,這個白癡的女人,到死是聰明還是愚蠢?

看了看裴傲,視線緩緩的落在自己的掌心上,看他的樣子應該還不知道她的手掌也有傷口,“有話快說”倒是第一次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裴傲冷厲一喝,目光順着伊夏沫的視線看向她包紮着紗布的右手,忽然想起昨天在馬車上時她那一閃而過的吃痛模樣。

悄然無息的臥房裡,倏地傳來裴傲冰冷而陰森的嗓音,配上那一張峻冷而詭異的臉龐,有着說不出來的駭人,“伊夏沫,你這個白癡!”

張狂着一雙眼,裴傲只感覺一股怒火倏地燃燒在胸口,快速的握住伊夏沫的右手,果然猜測的不錯,他的手指只是輕輕地掐了一下她的傷口,她卻已經痛的凝皺起了眉頭,“該死的你,還有什麼地方有傷?”

果真發怒了,被吼的耳膜生痛,伊夏沫瑟縮了一下肩膀,搖頭道:“沒有其他了,只有右手這個了。”

含混不清的又咒罵了一聲,裴傲快速的解開伊夏沫掌心裡的紗布,一剎那,易秉章的抽氣聲猛烈的響起,卻見那原本只是被長劍割過的傷口,此刻卻猙獰的張大嘴一般,露出鮮紅的嫩肉,傷口中間的肉似乎被絞去了一般,甚至露出手掌的骨頭。

“你不知道痛嗎?”看着那露出骨頭的傷口,裴傲俊朗的眉宇已經皺成了一團,側目掃了一眼神色依舊平靜的伊夏沫,他一直認爲她是個冷血無情的女人,可是此刻,看着一雙傷痕累累的手,裴傲忽然不確定她在他的眼裡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你可以試試看。”痛的讓人想要尖叫,只因爲她的自制力一流,所以伊夏沫纔可以一直忍受下來,可是這不代表她不知道痛。

被伊夏沫突然的反問給刺了一下,裴傲表情僵硬的看着氣惱着蒼白了臉色的伊夏沫,緊抿的薄脣忽然上揚露出一抹淺淺的幾乎不可察覺到的笑意,她竟然也知道回嘴。

“王爺不用擔心,雖然傷口很深,不過用藥之後好好調養,不會有太大的傷害。”易秉章抹了抹頭上的汗珠,想着來長風院之前,自己桌上的紙條,看來一會還要去見鳳丞相。

“傷口上被撒了藥封閉了傷口,所以需要將腐肉給剔除,手骨上附着的藥粉也要颳去。”想着青蓮之前的話,伊夏沫一字不變的複述出來,挑眉瞅了一眼又開始瀕臨發怒邊緣的裴傲,這又不是她的錯!

074章 大開殺戒

“是幽蘿草的根?”易秉章錯愕一愣,快速的捧起伊夏沫的傷口,小心的用隨身的銀針探進了傷口裡,隨後仔細觀察了片刻,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臉色更加煞白,甚至不敢擡頭看裴傲那烏雲密集的冷臉。

“王爺,王妃說的不錯,確實是幽蘿草的根製成的粉末,以前在戰場上用過,可以暫時的凝固血液,讓傷口不至於感染,可是要最後醫治,只怕要剔除傷口表面的腐肉,甚至連手骨也要刮乾淨,否則藥石罔顧,傷口會一直不能好,直到整隻手都徹底的腐爛掉。”

深呼吸着,裴傲忽然慶幸自己的自制力是極好,否則此刻,伊夏沫就算不死,也要掉層皮,粗重的喘息一聲,陰着臉,這才冷聲道:“醫治。”

“是,王爺,臣準備一下,一刻鐘的時間就好。”點了點頭,易秉章行了禮,慌忙的退了出去,這纔看見站在門口的裴九幽和音璇,也顧不得招呼,含糊的躬身隨後又快速的出了門。

“王嫂,都是我的錯。”一步一步,腳步沉重的邁不開來,音璇看着坐在椅子上,雙手慘不忍睹的伊夏沫,赤紅着雙眼痛心地道歉。

“和你無關,去宮裡之前就傷到了。”看着音璇那痛心的摸樣,伊夏沫隨即開口,轉移話題的道:“闕雲怎麼樣了?”

“沒事,只是皮肉傷。”比起伊夏沫那雙手,闕雲那被踢打的傷根本不能比,音璇哽咽的低喃,快速的別過頭,擦去眼角滾落的淚珠,王嫂甚至比自己還要小,怎麼就承受了這麼多的苦難。

一刻鐘的時間,易秉章卻已經準備妥當,將薄薄的刀子在火上烤灼了之後,噴上了白酒,看了一眼裴傲,“王爺,握住王妃的手,臣要開始了。”

默然的側過目光看向窗戶外,易秉章下刀的一瞬間,劇烈的疼痛從掌心裡傳來,伊夏沫的手指倏地攥緊了裴傲的手,凝皺着眉頭,低聲的喘息着,可是卻沒有喊出聲來。

一旁的盆裡倒滿了烈酒,此刻卻已經是鮮血淋漓,被刀子挖掉的肉和着鮮血迅速的染紅了盆裡清澈的烈酒。

“痛就喊出來。”看着強忍着的伊夏沫,看着那纖細的手指雖然被自己握住,卻依舊痛的不停的顫抖抽搐,裴傲冷硬的心不由的柔軟下來,一手依舊握着她的右手,一手卻已經快速的難過伊夏沫的肩膀,讓她單薄瘦弱的身體可以靠在他身上。

“我可以忍的住。”痛讓聲音都已經結巴起來,伊夏沫壓抑着那刀子一下一下刮過手骨的痛意,將臉深深的埋進裴傲的肩膀處,不然人看見她此刻痛苦壓抑的臉色。

鮮血不停的流淌着,順着手掌的傷口,滑過裴傲握住她的大手,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屋子裡,音璇早已經無聲的落着淚,緊緊的抓着裴九幽的胳膊,剜肉刮骨,這根本不死常人可以忍受的痛苦。

屋子裡很安靜,只有易秉章不停的忙碌聲,夾雜着伊夏沫因爲痛而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聲,時間一點一點的流淌着,終於易秉章鬆了一口氣,快速的在傷口上撒着止血的藥粉,“王爺,沒事了。”

“嗯。”裴傲沉聲的點了點頭,感覺自己的脖子劇烈的痛了起來,剛剛那一瞬間,她或許是真的壓抑不住了,竟然狠狠咬傷了他的脖子。

手上拿魔人的痛苦終於舒緩下來,伊夏沫這才感覺到了口中的血腥味,快速的直起身體,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咬上了裴傲的脖子,來壓制那無法忍受的痛。

“去牀上休息。”擡手抹了抹脖子,裴傲冷聲的開口,神情依舊俊冷剛硬,看了一眼伊夏沫一雙手都被紗布包紮起來,這才站起身來,對着裴九幽一個眼神示意,兩人快速的出了臥房,只留下音璇留下來照顧已經痛的虛弱的伊夏沫。

書房,裴九幽看着沉默不語的裴傲,不由快速的開口道:“二哥,青蓮在哪裡?”在裴王府,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她們竟然敢這樣對小沫兒,裴九幽顫抖的心此刻真切的感覺到痛處,一刀一刀都如同割在了他的心頭一般,那個笨沫兒,竟然什麼都沒有說,而自己之前還誤會她冷血無情。

“殺了一個奉命行事的人有何用。”面色此刻已經恢復了一貫的冷靜自若,裴傲冷冷的開口,看着眼前堆積的奏章,食指和中指清幽的敲着桌子,冷聲道:“禁宮乃是蒼紫王朝最機密的地方,既然你已經有了準確的消息,帶二十個暗衛將圓兒帶出來,記住,多少人去,就給我多少人回來。”

“是,二哥,我立刻去安排。”熱血沸騰着,原本裴傲根本不准他插手,只讓他利用五樓的人脈查清楚關押圓兒的地方,如今看來,二哥要開始斬殺範家那些死士了。

“不要這麼高興,記住一點。”裴傲看着一臉躍躍欲試的裴九幽,臉色慢慢的凝重起來,只怕鳳修也和自己一樣有同樣的想法,“記住一點,如果就不出人來,將這個藥丸丟給圓兒。”

“二哥?”驚詫着,裴九幽接過裴傲甩過來的瓷瓶,不可置信的瞪大一雙邪魅的雙眼,可惜裴傲都已經低着頭,專注的處理着書案之上的奏章。

許久的沉默下,裴九幽緩緩的握緊了藥瓶,轉身向着書房外走了去,“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將那個胖丫鬟給帶回來的。”如果營救失敗了,只怕胖丫鬟要承受的苦比小沫兒還要重,甚至她們還會利用胖丫鬟來再次折磨小沫兒,這就是畢少白說起疆場時的無奈嗎?

暗沉的黑夜裡,天上的明月不知道何時已經被大片大片的雲翳給遮擋住了,只餘下一片黑暗的蒼穹,冷風呼呼的吹着,天氣似乎又冷了下來,不時的傳來積雪融化時的滴答聲。

“派人給本宮死守住禁宮,任何敢傳入者,殺無赦。”一手捂着咽喉處的傷口,範瓊冷聲尖銳的下着命令,卻見殿下的空地上整齊劃一的跪着一排黑衣人,這些都是範家這麼多年培養出來的死士,完全的效忠範家。

“得令!”黑衣人擲地有聲的回答,快速的起身,向着黑夜之中隱身而去,這個沒有月亮的夜晚註定了是一場廝殺。

“伊夏沫,本宮要讓你知道得罪本宮的下場是什麼,這皇宮還是本宮的天下,容不得你撒野。”憤怒的攥緊拳頭,範瓊冷冷的站在門口,看着滿天的黑暗,嘴角勾勒起陰毒而狠辣的笑容,今夜,不管是什麼人來闖禁宮,她都讓他們有去無回,讓他們知道範家不是那麼好欺壓的!

高聳的皇宮圍牆外,幾道黑影快速的越過了圍牆,成功的躲避開宮裡的侍衛,迅速的消失在黑暗的夜色裡,而離皇宮百米遠的珍寶軒裡,三樓的樓閣上亮着一盞微弱的燈火,一個呻吟此刻正靜靜的站在窗戶口看着皇宮的方向。

“大人,這是易太醫派人送來的,易太醫在裴王府,沒有時間出來。”敬德快速的走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檢查了一遍手中的信箋,確定沒有毒之外,這才慢慢的展開,藉着桌子上微弱的燭光讀了起來。

可是當看見那信箋之上寫的字時,敬德粗噶的聲音不由的緊繃,腦海裡浮現出當初在東大街時,面對匡衡和那些殺手,伊夏沫那異常單薄瘦弱,卻神聖不可侵犯的高傲摸樣,這個半大的丫頭,究竟要承受多少的苦難。

“繼續讀。”一手握着窗棱,視線依舊看着皇城的方向,鳳修溫和的嗓音沒有感情的響了起來,燭火找不到他的臉,只餘下地上那麼異常瘦弱的背影,挺立着,一手緊緊的攥着窗棱,看得出鳳修在壓抑着心中的感情。

“王妃食指被扎入了銀針,已經被被完全拔出來了,右手的傷口因爲被撒上了幽蘿草草根製成的藥粉,因爲剔除了腐肉,將暴露的手骨也刮乾淨了,沒有性命之憂,只是需要好好調養。”沉重着嗓音,敬德憨厚的臉上有着不忍,太后她們的手段太毒辣了,竟然能下得了這樣的毒手,如果不是裴王爺發現的早,裴王妃還不知道要承受怎麼樣的折磨。

“敬德。”低低的開口,幽暗的屋子裡,鳳修的嗓音聽起來有些的詭異而恐怖,傳我的命令下去,讓人將青蓮秘密從鳳霞宮帶出來,交給龐寶寶處理。”

“是。”敬德看了一眼背對着自己站立的鳳修,點了點頭,隨後快速的向着門外走了去,這麼多年來,大人除了要剔除仕途上的障礙,這還是第一次因爲私事而動用錦衣衛的人,交給龐大人,只怕青蓮會後悔對裴王妃做出的一切。

夜更加的深了,而黑暗之中,一身黑色的勁裝下,裴九幽對着身後的暗衛低聲的交代了幾句,隨後幾人也快速的躍入了皇宮大內,今夜,皇宮註定是不平靜的夜晚了。

鳳霞宮裡,青蓮正睡在牀上,突然,黑暗裡,只感覺一道身影正壓迫的站在牀頭,一剎那,青蓮快速的一個翻身,手中的毒粉也隨即揚了起來。

“找死!”冰冷冷的嗓音沒有半點的感情,在青蓮動手的瞬間,牀邊站立的人快速的揚起掌力,剎那,灑過來的毒粉被強大的掌力倏地調轉了方向,向着青蓮的方向席捲而去。

“你想做什麼?”被毒粉嗆到,青蓮快速的吞下藥丸,這才面帶驚恐的看向無聲無息竄入鳳霞宮的人。

“你不該對她用刑,她的手若是廢了,會很麻煩。”黑暗之中,外面沒有光亮,楊柳嫌惡的開口,目光倏地銳利,看向青蓮,帶着一絲肅殺的冷血,“作爲代價,你要付出你的命。”

“原來是裴王妃派你來殺我的。”青蓮陰陰的冷笑着,她就知道裴王妃既然可以忍受那些酷刑,就絕對不是普通人類,如今看來,裴王妃的勢力果真不容小覷。

“沒有人派我過來,你只是該死而已。”傷了她的手,如果她的手因此而殘廢,楊柳可以想象之後又多少的麻煩,喃喃的開口,青蓮只感覺眼前身影一閃而過,剎那,胸口劇烈的痛了起來,一口鮮血從口中倏地噴了出來。

“記住,永遠不用動你不該動的人,伊夏沫的命歸我保護。”嫌棄的收回手,拿出白手絹擦了擦手掌之上被濺上的血跡,楊柳默然的轉身,如同來時一般,悄然無息的離開,速度之快,輕功之微妙,竟無人可以比擬。

震斷了自己的七經八脈,青蓮看着那遠去的身影,還想要說什麼,可是隻感覺身體劇烈的痛了起來,啊的一聲慘叫之下,整個人就這樣癱軟在了地上,帶着死前那詭異而陰森的笑容。

禁宮是一個高聳而顯得有些詭異的宮殿,圍牆隔絕了所有可以窺探的眼神,此刻,大量的範家死士已經部署在了禁宮的每一個角落,佔據了最有利的地形,隨時等待着闖入者,而屋檐之上,一排排死士手握着弓箭,將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封死了,居高臨下的等待着。

就在這時,一羣黑衣人,踏着夜色而來,他們全部都穿着整齊的黑色衣裳,黑色的布巾矇住了臉,只餘下一雙雙冷漠到麻木的眼睛,夜色之中,迅如風,快如烈火,勢如狂飆!

他們是從地獄裡來的死神的代表,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沒有任何人可以抵擋他們的行動的方向。

“殺!”範家死士猛的喊出聲來,一瞬間,箭羽如同潮水般的向着黑衣人羣飛射而去,而埋伏在地面的死士們也在同時握着兵器飛身而出,猛砍猛殺,鮮血飛濺,不時的是頭顱胳膊被砍斷的景象,一片刀光似雪、耀眼奪目,似乎照亮了這血腥黑暗的地方。

“是錦衣衛殺手!”面對黑衣人那樣猛烈的,甚至不在乎自己性命的攻擊,範家死士裡爆出一陣恐怖的喊叫聲,卻見錦衣衛的殺手帶着破竹而來的強勢,一路前進一路砍殺,倒下一個,立刻會有後面的殺手遞補而來,他們的此刻的命令就是衝進禁宮,帶出被關押在禁宮的圓兒,即使因此損失了錦衣衛裡一批訓練多年的佼佼者。

而就在這時,裴九幽帶領的二十多個高手快速的進入了禁宮裡,看了一眼眼前混戰血腥的局勢,立刻有了明瞭,對着二十多個暗衛下了命令,剎那,這突然而來的隊伍,宛如一把利劍一般,在裴九幽的率領下,狠狠的刺入了範家死士的後背,突破了他們之前就部署好的局勢。

前面遭到了錦衣衛殺手猛烈而強勢的攻擊,而後方卻又遭到了一批來路不明黑衣人的偷襲,範家死士的頭領狂吼的咆哮着,快速的指揮着手下的人馬重新部署,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面對的敵人有多麼的恐怖。

可是在血腥和劍影下,範家的死士卻已經被敵人的氣勢駭到,兵敗如山倒,不要說聽從命令重新部署戰局,每個人都在死亡和血腥的籠罩下,奮力的要殺出重圍,而不是死守住身後的禁宮。

婚論如同瘟疫一般迅速的擴散着,錦衣衛快速的殺開了一個缺口,隨後迅速的向着禁宮裡攻擊而去,而混亂和驚恐的範家軍甚至有人開始向着禁宮外逃離。

禁宮終於在錦衣衛殺手和裴九幽帶領的二十多個暗衛一前一後的攻擊下打開,二十多個暗衛,出了三個重傷外,其餘皆無妨,都是些被劃了一刀的輕傷。

留下十五人防守在禁宮外,裴九幽和錦衣衛殺手中的五人,一共十多人向着幽深而詭異的禁宮裡走了去,推開的大門在黑夜裡嘎吱聲響着,伴隨着陣陣陰冷的氣息下,一切顯得那麼的詭異而恐怖。

可是在找了許久之後,沒有找到被關押的圓兒,裴九幽停下腳步,接着牆壁之上鑲嵌的夜明珠的光芒思索着這禁宮裡的密道,禁宮沒有任何一個人被帶出來,所以圓兒沒有被轉移,只是囚禁在禁宮某個不知道的地方。

真是小瞧他了,他可是五樓情報部的分樓主,搜尋消息,打探秘密,窺測密道一直都是他的強項,實現銳利的掠過屋子裡所有的地方,最終緩緩的停靠在木架旁邊地上隨意擺放的一株綠色盆栽上,裴九幽緩步的走了過去,蹲下身來,小心翼翼的觀察着,面巾之下的嘴角不由勾起得意的笑容,快速的轉動着花盆。

一片安靜裡,卻見一旁的地上突然發出轟轟的聲音,地板之上竟然向着兩邊分開,露出隱藏在其中的一個黑洞洞的樓梯入口。

一行十人隨即向着密室的樓梯口走了下去,狹窄的地方卻只能供一個人通行,易守難攻,裴九幽面色不由的沉重了幾分,天生的敏銳下,他想起了一個人,整個大陸之上的有四大高手之一,相傳是睿兒的內侍太監,可是裴九幽知道那根本就是以訛傳訛,而此刻,走在這黑暗的略帶潮溼的通道里,裴九幽忽然想起那個隱藏在皇宮之中的四大高手之一。

075章 裴王陰謀

通道的盡頭是一間狹小的屋子,狹長的過道在此刻才寬敞起來,暗黃的油燈在屋子裡微微的搖晃着,而屋子裡,滕德寶此刻正坐在桌子前,蒼老的手穩當的用筷子夾着桌面之上的花生米,一手端着酒杯,悠然自得的喝着。

“時間過的如此快,這麼多年了,已經很少有人可以到這裡來了。”滕德寶嘆息着開口,只感覺到嘴的酒也變的有些的苦澀,回頭,渾濁的眼睛看了一眼小屋盡頭的牢房,看來都是爲了這個被關押進來的胖丫頭。

“小心!”如此詭異的環境下,裴九幽一手揮退了走在前面的兩個暗衛,獨自邁開腳步走向了前方,而就在這時,原本關合的木門突然嘎吱一聲開了,伴隨着門的打開,一雙竹筷如同兩道勁弓一般,被灌入了強大而精深的真氣嗤嗤兩聲劃破空氣,向着裴九幽的臉龐直射而來。

雖然只是竹筷,可這一雙筷上帶着凌厲的風勁,聲勢驚人,如果真的被射中,只怕中筷之人會像被兩把強弓射中一般,不死也要丟掉半條命,而此刻屋子裡喝酒的滕德寶卻只是輕描淡寫的彈出的筷子,竟然有如此神力,實是恐怖。

在筷子射過來的同時,裴九幽定定的看着屋子裡的老太監,頃刻之間,身影驟然間側過,一雙筷子刷的一下擦面而去,狠狠的扎入了他身後的牆壁上,力道之大,讓筷子不僅插入石壁之上,筷身甚至不停的抖動着。

這才緩緩的擡起眼,滕德寶慢悠悠的看着面前這個穿着黑色勁裝的闖入者,眉頭微微一抖,對方的頭臉全部被包在頭罩之中,根本看不清楚容貌。

“閣下是誰。”站起身來,滕德寶滿臉笑容的詢問,姿態卑微,看上去就像是個卑微的老太監,但是在場的十個人都清楚的明白,能射出剛剛那一筷子的人絕對不是如此的簡單,他比表面上呈現出來的要可怕許多。

朗然的一抱拳,十足的江湖人的姿態,裴九幽勾着桃花眼,出口的嗓音如同一彎清泉般清朗,“向老人家要一個人。”

“到這裡來要人?”滕德寶笑得更開心了,似乎是很久很久沒有遇到人了一般,渾濁的老眼裡竟然泛着光芒,“這裡可是皇宮最機密的地方,闖入者,只有一個下場——死。”

“公公,晚輩也不想來啊,上有八十歲老母,小有嗷嗷待哺的黃口小兒,可爲了那幾兩銀子,不得不出來養家活口,還請公公體諒。”裴九幽哀嘆一聲,似乎是萬般的無奈,可是其後,餘下的暗衛和錦衣衛殺手皆糾結的皺着終年麻木臉,小王爺難道就不能正經一點嗎?這可是生死存亡的時候。

“這裡是皇宮啊。”滕德寶似乎想到了什麼,無力的嘆了口氣,嗓音突然一轉,原本渾濁的雙眼此刻卻迸發而出一股的犀利,“難道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嗎?”

說完這話,滕德寶右手突然的張開,蒼老的身體竟然卻在地面之上滑行起來,說時遲,那時快,當所有人都反映過來時,他卻已經來到了裴九幽的面前,枯瘦的如同老樹枝的手倏地向着裴九幽的臉上抓了去。

裴九幽笑容一斂,好快的伸手,可是來不及多想了,裴九幽迅速的一個退步,曲膝,擡手,一把銀色的軟件倏地出現,劍芒順着他的手勢快速的席捲而上,直接的攻擊向滕德寶抓過來的手腕。

裴九幽快,可是滕德寶更快,卻聽見他陰陰的冷笑一聲,嗓音略帶拔尖,刺耳的響起,“左邊。”說話提醒裴九幽的同時,左手自寬大的太監袍子中如同蒼老出海,拍向了裴九幽的胸膛,這一掌挾風兒來,掌力渾厚而蒼勁,用足了十成的功力。

裴九幽黑色面巾之下,臉色驚駭的一愣,再次的撤步後退,身體硬生生的往後退開數步,長劍倏地收回橫在了身前,說是退,可這一劍卻精妙的保護了他被攻擊的胸膛,精準無誤的擋下了滕德寶來勢洶洶的一掌。

“功夫不錯。”滕德寶的聲音愈加的尖了起來,似乎是遇到了難得一遇的對手,蒼老的臉上光彩更加的詭異,收了左掌,暗自的斂聚起真氣,身體突然莫名的抖動起來,一聲詭異的悶哼聲下,剎那,幾十年的真氣,此刻卻化爲一道道凌厲而詭異的氣流,悉數的噴發而出,宛如看不見的利劍一般,倏地向着裴九幽的落腳處猛烈的席捲而來。

躲避不開,甚至不能有任何的躲避,否則他身後那就個人都會被這真氣直接傷到,裴九幽第一次感覺到了高手的厲害,而他只能生生的接下。

一剎那,氣流卻已經撲面而來,裴九幽迅速的舞動起雙掌,體裡的真氣也在同時迸發而出,抵擋着滕德寶那暴戾而強勢的攻擊。

胸口一陣撕裂的痛,冷汗從額頭慢慢的滴落下來,不愧是四大高手,裴九幽粗重的喘息着,就在要抵擋不住時,卻聽見身後那狹長的只能容下一個人走的樓梯上傳來輕微的聲音。

一道纖瘦的黑影快速的掠過衆人的頭頂,宛如展翅而來的狂鷹,手臂倏地滑過,強大的內力竟然硬生生的隔斷了裴九幽和滕德寶的對決。

“救人!”當黑影落在衆人前,大家這才發現那身影異常的瘦,雖然比普通女子要高挑一些,可是卻依舊是女子的神色,這一夜,竟然能遇見這樣兩個高手,衆人都有些的恍惚。

“你是……”誰字還沒有出口,裴九幽卻已經猛烈的咳嗽起來,而幾乎在同時,一顆藥丸倏地從女子的手指間飛射而出,直接落入了裴九幽的口裡。

五樓的清風雨露丸,裴九幽只感覺憋悶的胸口一陣清涼,深深的看了一眼和滕德寶對決的黑影,第一次明白過來五樓的樓主竟然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嗓音冰冷的女人。

“好功夫,老夫真的長見識了。”說話的同時,滕德寶再次的發起了攻擊,不是和裴九幽對峙時的漫不經心,卻是浸入了十成的功力。

一剎那,狹小的空間裡,兩個打鬥的身影猛烈的交纏在了一起,身影之快,只感覺是一黑一灰的兩陣風和在了一起,不要說出招了,甚至連人的身影步伐也看不清楚,模糊成一片,只是那愈加強勁的真氣讓四周的人不敢再多做停留,快速的衝入了小屋後的牢房,片刻的時間扛着早已經餓暈的圓兒出了密道。

禁宮外範家的死士早已經沒有了招架之力,而錦衣衛的殺手和裴九幽帶來的暗衛快速的發出了消息,一時之間,數十個竹筒製成的煙霧彈迅速的在禁宮裡炸了開來,大片的濃霧之下,等着範家的死士反應過來,四周早已經是一片靜悄悄,不見半點人影,安靜的似乎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若不是地上還橫七豎八的躺着一具具血淋淋的屍體,真的會以爲一切都是幻覺一般。

鳳霞宮,“太后,圓兒被救走了。”一個黑衣死士快速的掠身進了宮殿,單膝跪在了地上回稟着一直等待消息的範瓊。

“什麼?”震驚的站起身來,範瓊雙手狠狠的握成了拳頭,狹長的雙眼裡迸發出憤怒的兇光,竟然能在滕德寶手下將人救出來,她是太小看了錦衣衛和裴王府,還是她高估了滕德寶的功夫。

“回稟太后,騰公公說有高手插足,所以導致事情失敗了。”單膝跪地的黑衣死士再次的開口,高手?他們可是連外面的闖入者都擋不住,更不用說神不知鬼不覺進入密道的高手。

“下去。”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範瓊陰冷冷的勾着嘴角,很好很好,爲了一個伊夏沫的丫鬟,裴傲竟然不惜派高手潛入禁宮,伊夏沫你以爲這一切都是結束嗎?不,一切纔剛剛開始。

“蓉嬤嬤,派人通知範尚書,告訴他計劃不變。”這一次,她要新仇舊仇一次算清楚,伊夏沫就讓你再舒坦幾日,安穩的過了這個年。

守在了禁宮外,整整一夜,卻根本沒有看見樓主出來,裴九幽疲憊的打了哈欠,看來樓主是早已經離開了,可是樓主竟然會知道他今夜會有所行動不說,甚至還知道密室裡有個厲害的成精的老太監,樓主不愧是五樓的樓主,神秘莫測。

而皇城外的珍寶軒,初升的陽光緩緩的從窗棱照射進了屋子裡,站在窗戶邊,鳳修蒼白的臉色在陽光下顯得愈加的透明。

“大人,天寒了。”冬日的清晨是格外的寒冷,更不用說在窗戶邊站了一夜不曾休息的鳳修,敬德快速的走了過來,將厚重而暖和的披風披上了鳳修的肩膀。

“龐寶寶那裡的傷亡如何?”攏了攏衣裳,冰冷的手指在陽光照耀下骨瘦嶙峋的手異常的醜陋,鳳修不由的想起伊夏沫那溫暖的小手,那樣輕柔的包裹住他的手,很溫暖,暖的不是手而是他孤寂冰冷的心。

“龐大人回稟,死了四個死士,其餘輕傷,另一批暗衛是小王爺帶領的,沒有任何死,在密道里,有一個神秘女人出現,和密道里的神秘太監都是極頂高手。”敬德沉聲的回答,擔心的看着一夜不曾休息的鳳修。

“嗯,派人查清楚那個女人的底細。”鳳修清咳着點了點頭,這才邁開僵硬的身體向着屋子外走了去,圓兒回來了,她也該放心了,都說她冷血無情,殺人不眨眼,可是誰又知道她爲了一個丫鬟竟然承受了那麼多的傷害。

“錦衣衛回稟,他們去鳳霞宮時,青蓮卻已經被人殺了,七筋八脈皆被震斷。”看來蒼紫王朝還有很多深藏不露的高手,不是的大人這邊的人,只有可能是裴王爺,或者畢將軍派去的人。

“應該是裴王爺的手下。”聽着敬德的話,鳳修臉色漠然的凝重了幾分,裴傲,這個蒼紫王朝的立柱,爲人睿智,城府極深,手下的勢力即便是鳳修卻也不清楚。

“爲什麼不會是畢將軍派去的?”敬德跟上了鳳修的腳步,大人身體自從小時候落下了寒病之後就一直不好,而後來一直憂慮深思,勞心勞力,才造成身體越來越孱弱。

“龐寶寶之前送過來的消息,昨天畢少白從一品香出來不久之後,一批人秘密的搜捕了畢少白副將厄爾多的住所,似乎已經知道畢少白帶了一批精兵進皇城。”下樓梯的腳步頓了一下,鳳修看着珍寶軒院子裡冬季蕭索的精緻,一夜無眠,不是隻擔心夏沫,他卻想不通裴傲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

“大人你要去裴王府?”敬德錯愕一愣,大清早,大人甚至不曾吃飯,而且一夜無眠,看來大人熬了一夜,終究是放不下裴王妃。

“嗯,有些不放心。”點了點頭,鳳修這才上了馬車,敬德也立刻跟了過來,馬車向着裴王府的方向疾馳的趕了過去。

裴王府。

被音璇強制的按在牀上睡了一夜,在第一縷陽關照射進長風院的時候,伊夏沫卻已經清醒過來,而音璇已經穿戴整齊的站在牀邊,拿過一旁的衣服,“圓兒回來了,在前廳。”

“哦。”神情淡漠的接過音璇手裡的衣服,伊夏沫卻沒有多餘的表情,似乎回來的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王嫂。”嘆息一聲,音璇算是明白過來,王嫂不是寡情的人,而是她從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如同她對圓兒一般,即使擔心,可是面容之上卻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

一刻鐘的時間,和音璇一起向着前廳走了過去,卻見裴九幽目瞪口呆的站在桌子邊,而桌子之上,剛剛擺放而來的幾碟菜餚宛如狂風過境一般,而端坐在椅子上的圓兒正毫無形象的大吃着。

“小王爺,謝謝你,我還要一碗飯。”抹着嘴上的油漬,陣陣三天不吃不喝下,圓兒早已經餓的不知道東南西北,對着裴九幽咧嘴一笑,將吃的乾淨的碗再次的遞了過去。

“天那。”總算明白她爲什麼會這麼胖了,裴九幽受不了的搖頭,餘光掠過站在門口的兩個人,隨即揚起最邪魅俊美的笑容,快速的向着伊夏沫撲了過來,“沫兒,你的胖丫頭回來了。”

“公主。”快速的吞下嘴裡的菜餚,看着走過來的伊夏沫,圓兒淚水刷刷的流淌下來,哽咽不已的開口,“公主,圓兒以爲再也見不到公主了。”

“嗯。”淡淡的語調下,伊夏沫快速的將圓兒上上下下掃了一遍,沒有任何的傷,這樣就好,終究是將她從皇宮裡給帶出來了。

“公主。”淚水汩汩的從眼眶裡落下來,圓兒快速的擦着肥圓的臉,看着半點不曾擔心過的伊夏沫,不由的扁扁嘴,“公主,你難道就一點就不想圓兒嗎?圓兒被關的時候,出了想吃的,想的最多的就是公主,沒有圓兒在,誰伺候公主啊。”

“不想。”少了她在身邊,卻是清淨了不少,伊夏沫冷淡的吐出兩個字,語音不曾落下,卻見一旁圓兒突然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粗壯的胳膊狠狠的抱住伊夏沫單薄的身體。

“公主,圓兒知道公主肯定是想圓兒的,公主你都瘦了。”顧不得以下犯上了,圓兒抱着伊夏沫再次的痛哭起來,差一點她就回不來了,不能再照顧公主了。

面無表情,被圓兒過於粗壯的手臂勒的有些的喘不過起來,伊夏沫漠然的睜着眼,而一旁裴九幽嘴角早已經笑開花了,還是皆大團圓的好啊。

“小王爺,鳳丞相來了。”周管家呆板的聲音響起,對着大廳裡的裴九幽恭敬的鞠躬,這才欠身讓鳳修走了進來。

看着被圓兒死死抱住的伊夏沫,鳳修溫雅的笑了起來,只是目光掠過伊夏沫垂在身側那包着白色紗布的手時,清澈如水的視線卻不由的暗沉了幾分,她受了不少苦。

“沒事了。”推開圓兒,順着鳳修的視線看向自己的雙手,伊夏沫淡淡的開口,凝皺着眉頭看着大清早趕過來的鳳修,這麼冷的早晨,他的身體只怕受不了。

她總是如此,不愛惜自己,每一次都說沒事,可是每一次都是傷的那樣重,鳳修無奈的嘆息一聲,絲毫不曾避嫌的握起伊夏沫的手腕,還不曾細細的看,卻已經被圓兒那驚呼聲打斷。

“鳳丞相,放開我家公主了。”顧不得吃食,圓兒氣惱的直叫喚,這裡可是裴王府,公主怎麼能和鳳丞相這麼親密,尤其自己的小命還是裴王爺給救回來的,從這一刻起,裴傲在圓兒的心裡形象立刻高大起來,自然要捍衛裴傲的權利。

“你手怎麼這麼冷?”沒有理會一旁圓兒氣急敗壞的喊叫聲,伊夏沫倏地反握住鳳修的手,那冰冷的雙手早已經凍僵了,冷意似乎從他的指頭蔓延到了自己的骨血之中,再擡頭細看,才發現鳳修蒼白的臉上雖然帶着笑,可是卻顯得有些的疲憊,眼下更是有着一夜不眠纔會有的灰黑色。

“大人一夜沒睡。”一旁安靜站立的敬德低聲的開口,如同沒有看見鳳修投過來的制止眼神,大人明知道他的身體不能熬夜,卻還是在珍寶軒站了一晚,這個時候也應該回府休息,可大人卻還是堅持先來看裴王妃。

來前廳的路上,伊夏沫已經聽音璇大致說了,出了九幽帶去的人,更多的人確是錦衣衛的手下,而這一切只因爲圓兒是她的丫鬟,伊夏沫清瘦的小臉上帶着不認同,握緊了鳳修冰冷的手,“回去休息。”

圓兒還要開口說什麼,卻已經被一旁的裴九幽給拉到了一邊,眯着一雙同樣一夜沒睡的眼,打趣的看着眼前的鳳修和伊夏沫,小沫兒果真不夠朋友,爲什麼她沒有發現他的雙眼也是熬夜之後的通紅,卻只顧着關心鳳丞相。

“我無妨,倒是你,好好調養,不要再受傷了。”清澈的視線下移的落在伊夏沫包着紗布的雙手上,鳳修疼惜的開口,這雙手原本該是養尊處優的,可是如今卻是傷痕累累。

“快回去休息。”點着頭,伊夏沫直接拉着鳳修向着門外走了去,而一旁的敬德這才鬆了一口氣快速的跟了過去,大人雖然溫和,可是大人的決定確實沒有人可以改變,倒是裴王妃的話似乎大人很在乎,總是在不經意之下遵循着。

長風院三樓的迴廊上,裴傲一手扶着木製的扶欄,冷風呼嘯的吹拂着,視線悠遠的看向前院的攜手向着門口走去的人,俊冷而剛毅的臉上是漠然的麻木,根本看不出表情。

裴王府門口,鳳修視線若有所思的掃了一眼長風院的方向,這才專注看向眼前的伊夏沫,“好了,外面冷,快回去。”

“謝謝你。”想着音璇的話,爲了救圓兒出來,錦衣衛死了幾個高手,想到此,伊夏沫不由感激的看着鳳修,他原本就不需要爲了她做這些,爲了一個無足輕重的丫鬟,卻讓他損失了得力的手下。

“傻丫頭,和我何必如此的客套。”鳳修溫和的笑着,日光下,面容淡若秋菊目光更是無比的和煦,“我能爲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可是爲了我,你和範家反目了。”沒有鳳修的輕鬆表情,伊夏沫語調凝重的開口,以裴傲的勢力根本不需要錦衣衛出手,而且他對裴王府的一切都瞭如指掌,易秉章偷偷將信箋送給鳳修,裴傲不可能不知道,他不去阻止,就是爲了逼鳳修出手,讓他和範家反目。

鳳修目光閃了閃,重新認識般的看着伊夏沫清瘦的小臉,他一直以爲她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係,可是她竟然看的如此的透徹,確實,這就是裴傲這樣做的目的吧,明知道葉如眉是太后的人,卻對她沒有任何的防備,讓葉如眉折磨上夏沫,讓自己不得不出手儘快的將圓兒救出來,否則最後受傷的還是夏沫。

龐寶寶不願意出手,就是因爲這是拉攏範鷹的最好時機,可是爲了夏沫,他還是讓龐寶寶帶着錦衣衛的高手闖了禁宮,救下了圓兒,和範家和太后也算是徹底決裂了,裴傲的睿智和遠慮,根本無人可以比擬,這樣一個簡單的事情,卻可以造成如今的結果,不愧是蒼紫王朝最尊貴的王爺。

“不要多想。”冰冷的手掌疼惜的揉了揉伊夏沫的頭髮,鳳修再次笑了起來,冷風之下,卻忍不住的輕咳起來,一瞬間,蒼白的臉因爲咳嗽而憋屈的通紅。

“沒有藥嗎?”擔心的看着鳳修咳得佝僂起來的身體,伊夏沫面帶愁慮的開口,一手扶着他的身體,一手快速的輕拍着鳳修瘦弱的後背。

“咳,不要,手上還有傷。”快速的直起身體,鳳修含混不清的阻止,快速的握住伊夏沫的手,她的手還需要好好的調養,不要再將傷口裂開了。

“上馬車吧,外面風大。”動容的看着鳳修那因爲冷而凍得青紫的手,伊夏沫低聲的催促着,看着鳳修上馬車的一瞬間,忽然開口道:“若是以後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你讓周管家告訴我。”

傻丫頭,鳳修動作一滯,回頭看着站在王府門口的伊夏沫,大風凜冽之下,她一身白色的衣裳,髮絲沒有梳成髮髻,只是隨意的用髮帶紮了起來,在風裡,縷縷的青絲隨風舞動着,那一張清瘦的小臉卻是異常的堅定。

“丫頭,對我而言,你好好保重自己最重要,不要再受傷了,我會心疼。”鳳修嘴角染笑,輕柔的開口,這纔對着敬德一揮手,馬車向着右丞相府邸快速的行了去,或許第一次救她的時候,他也曾想要拉攏大燕朝的公主,爲調查那一支從畢少白手裡救走她的神秘騎兵,爲大燕朝的勢力。

可是此刻,依靠在馬車內壁之上,溫暖的炭火下,鳳修腦海裡浮現出被匡衡刺殺時的那一幕,她不顧一切的擋在了他的身前,明明是那麼瘦弱單薄的身體,可是那一刻,她卻傲然站立在他身前,宛如巍峨不可催倒的山巒一般,將他隔離在安全的地方。

每一次,當自己咳嗽時,她的一雙眼總是承載者或許連她都不懂的擔心和關切,不是朝中那些大臣的僞裝表情,不是那些背後幸災樂禍的毒辣,是真切的,恨不能替他取代痛苦,那個丫頭,面容清冷冷的,甚至不懂人與人的感情,可是卻總是用她溫暖的手握住他冰冷數年的手,那個丫頭,實在讓他放不下啊。

看着鳳修的馬車在寒冷的風中漸漸的遠去,手指之間還有他冰冷的寒意,伊夏沫靜靜的站在風裡,她雖然不清楚裴傲的想法,可是此刻卻已經有了一些的明白,他在利用鳳修對自己的重視爲他的目的鋪路。

這一次如果不是因爲自己,或許鳳修就成功的拉攏了範家的人,拉攏了太后的勢力,而不是因爲自己的丫鬟,損失了錦衣衛的高手,和範家太后更是反目成仇,自己終究還是連累了他。

“怎麼,站了半天還不捨得回府?”裴傲邁步走了過來,帶來一股壓抑的冰冷氣息,目光斜視的掃了一眼伊夏沫,“連本王都懷疑你和鳳修相似的那個男人對你究竟有多重要。”

“其實不動用錦衣衛你也可以將圓兒帶出來。”冰冷冷的嗓音從薄脣裡吐了出來,伊夏沫漠然的看着鳳修馬車離開的方向,面容出了冰冷外,此刻卻多了份冷厲。

裴傲一怔,倏地轉過頭來,看着站在身邊的伊夏沫,明明她就站在他的身側,隨風舞動的髮絲甚至纏上了他的發,可是莫名的,他卻感覺她似乎離他很遠很遠。

不等裴傲開口,伊夏沫繼續道:“你想要剷除範家的勢力了吧,所以纔會利用我,讓你有了行動的理由,而你也擔心範家被打擊後,會在朝廷之中尋求保護,所以你放任圓兒被範家抓去,逼着鳳修爲了我而不得不和範家爲敵,或許範中直也是你派人殺的吧,這樣一來,範家不管如何都會要對付我,而無論是鳳修還是畢少白,他們都不會置之不理,你可以安心的剷除範家,而不用擔心範家爲了自保而投靠任何一方。”

剛硬的臉上線條此刻緊緊的猙獰在了一起,鷹隼般的視線裡晦澀如同深潭,裴傲倏地攥緊了拳頭,漠然的,一瞬間原本狂怒的臉此刻卻帶着譏諷的冷笑,“這就是鳳修來看你的目的嗎?”

“不要牽扯到他,他什麼都沒有說。”不願意讓鳳修揹負上莫名的罪名,伊夏沫倏地轉過頭來,面容冰冷的凝視着裴傲那帶着詭異笑容的俊彥。

一陣狂野的冷笑聲響起,裴傲看着對着自己完全戒備的伊夏沫,放聲冷笑着,目光愈加的凜冽而霜寒,一字一字的緩聲道:“這麼說這些都是王妃自己推測的了,本王倒是不知道王妃竟然如此的瞭解本王,連本王的意圖都推測的如此精準!”

被裴傲那突兀的笑聲弄的有些的疑惑,伊夏沫皺着眉頭,是她推測錯誤了嗎?思慮了半響,這纔再次道:“我不在乎你如何利用我,可是不許你動鳳修,否則就算拼了命,我也不會罷手的。”

耳邊是隨着冷風飄過來的警告聲,裴傲看着轉身擦肩而來的伊夏沫,忽然的伸過手抓住她的手,也根本不在乎抓痛了她還沒有痊癒的傷口,依舊是帶着冷笑的低沉嗓音,“那本王也告訴你,你的命是本王的,本王如何利用你,這都是你的命。”

“我說過我的命只屬於我自己。”大力的掙脫開裴傲的大掌,根本不在乎傷口再次的裂了開來,伊夏沫抽回手漠然的向着王府裡走了進去。

這一次換裴傲在冷風凜冽的王府門口站立着,一旁一直隱身的殷莫非不由的現身出來,看了一眼裴傲,低聲道:“王爺。”

“莫非,本王倒成了殺人兇手了。”冷傲的笑着,裴傲一甩衣袖,大步的向着王府裡走了去,倨傲的背影在寒風之下濃郁的化不開。

076章 鳳修生病

即使是沒有眼睛的人也可得出裴王爺和裴王妃之間似乎到了彼此漠視的地步,雖然之前兩人也是如此水火不容,可是此刻看起來卻似乎和之前有些的不一樣。

“音璇,你說小沫兒是不是和二哥吵架了?”難得的是冬天特有的溫暖陽光,裴九幽閒的無聊的在庭院裡曬着太陽,北苑和書房都被低氣壓包圍着,所以無處可去的他只好拉着音璇來曬太陽。

“王嫂和表哥,你以爲他們能吵起來?”投給裴九幽一個看白癡的眼神,音璇疲憊的站在陽光下,闕雲的傷易太醫已經看過了,還好都是皮肉傷,可是最讓音璇氣惱的是,他似乎根本不在身上的傷,完全的作賤自己,不喝藥,不上藥,每一次都是被音璇強制的上藥。

“說的也是,可是我怎麼看都感覺有點不對勁呢?”懶散散的伸了個懶腰,裴九幽眯眼看着明晃晃的太陽,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朝廷在年末政事更是繁忙,不管是工部禮部吏部,見個人都是忙的如同陀螺一般,連畢少白都看不見人影,似乎小沫兒手受傷之後,就麼有再看見畢少白了,那個癡情種子不是最維護小沫兒的,怎麼像是失蹤了一般。

“是你想多了,這幾天魂不守舍而已,九幽,大晚上的你常常出去做什麼?”音璇側目看向眯着眼,俊美如斯的裴九幽,腦海裡再次浮現闕雲的面容,同樣是兩個可以媲美女人外貌的男人,爲什麼九幽的心態那般的好,而闕雲卻是憤世嫉俗的冷傲,甚至冰冷道不近人情。

“本公子夜出自然是去採花啊。”咧嘴一笑,含混的瞞了過去,裴九幽眼眸深處滑過一絲的深思,人的好奇心足可以殺死一隻貓啊,五樓的樓主不是他想象的糟老頭,不是他以爲像二哥一樣深不可測的狐狸,竟然是一個女人,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可是清風雨露丸是五樓特製的療傷聖藥,而其功夫比他還要高出許多,出了樓主之外,別無第二個人選。

年關越來越近了,再有三日卻已經是大年三十,冬日的夜晚格外的陰寒,即使睡在厚重的棉被裡,依舊感覺到陣陣的寒冷,而一旁小塌上圓兒卻裹着被子打着呼嚕,伊夏沫倏地睜開眼,卻見漆黑的夜色裡,外層的門拴有着被撥動的聲音。

戒備着,伊夏沫悄然無聲的下了牀,快速的向着外屋走了去,手中是從音璇那裡拿來的匕首,動靜很小,至少不會是在鳳丞相府裡那一次的大規模暗殺。

隨着門拴被跳開,一道黑色的身影隨即推開門垮了進來,而就在這時,伊夏沫一手握緊匕首,單薄的身體迅速的一個上前,一手攻擊向來者的腹部,一手握緊匕首迅速的扎向來人的脖子。

“野丫頭,你做什麼?”眼明手快着,畢少白氣惱的低吼着,一手快速的鉗制住伊夏沫握着匕首的手,一手迅速的關上門,不能被暗中把守的暗衛發現蹤影,而這樣的結果就是伊夏沫結實的一拳狠狠的打向了畢少白的胸口,雖然力氣不大,可是直擊上他的腹部,依舊讓畢少白痛的哼了一聲。

“是你。”看清楚來人,伊夏沫的防備在瞬間鬆了下來,疑惑的挑了挑眉頭,無聲的詢問半夜來訪的畢少白,他會不會太清閒了,半夜潛入裴王府。

“野丫頭身手不錯嘛。”畢少白倨傲的笑了笑,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中,掌心裡是她白皙的已經恢復的小手,依舊握着匕首,他剛潛入,她竟然就發覺了,看來她的警覺能力不是普通的好,而且能瞬間出手攻擊,只是力道太小,根本無法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有事?”看了一眼依舊沉睡的圓兒,伊夏沫忽然慶幸即使是換了一個身體,她本能的警覺性依舊在,所以才能在淺眠裡清晰的感覺到有人來了。

“我……”開口說着,視線微微下移,顧着伊夏沫白色的單衣看着那站在冰冷地上的赤白雙腳,畢少白倏地皺起眉頭,一股莫名的火光在瞬間染上狂野狷狂的臉龐上,“你不知道冷嗎?”

不等伊夏沫開口,卻已經快速的鬆開她的手迅速的將赤腳站在地上的人給橫抱起來,這個野丫頭,果真沒有半點公主的氣質,竟然連鞋子也不穿。

“放我下來。”不敢太大聲,一來怕吵醒了圓兒,一來怕引來院子外的暗衛,伊夏沫不悅的開口,推了推畢少白的身體,雖然知道他無害,可是她不習慣這樣和人親近。

“閉嘴野丫頭,本將軍抱你可是你的榮幸。”手中力度加大了幾分,畢少白同樣不悅回答,快速的抱着伊夏沫回到了裡間的牀鋪上,清冷的屋子裡漏着風,甚至沒有半個炭盆,“野丫頭,裴傲就給你這樣的地方住?”

原以爲外面雖然破陋,可是畢少白才知道這屋子裡更是破落不堪,窗戶縫裡偷着冷風,雖然有着厚實的棉被,可是這樣數九寒冬的時候,屋子裡竟然連一個火盆都沒有。

“有什麼問題?”雖然有些的破陋,可是比起當初在七島訓練時的叢林沼澤地,這裡已經算是不錯了,只是這身體還是不太能適應。

“野丫頭,我帶你走吧。”看着一臉坦誠而漠然的伊夏沫,畢少白忽然感覺到一陣心痛,倏地抱緊她坐在牀鋪上的嬌小身影,低喃的開口,“野丫頭,我帶你去邊關。”

“你能帶我離開?”伊夏沫淡淡的回了一句,視線看着漆黑的夜色,連鳳修都能被裴傲算計到,更何況是衝動的他。

“只要你願意,本將軍就帶你離開。”畢少白朗聲的保證,總是狂野的帥氣臉上有着一抹堅定,即使這樣做的結果不是他能承擔的,可是他亦會帶着她離開去邊關,那裡是他的天下,即使是裴傲,也絕對拿他沒辦法。

“你知道圓兒失蹤的事情,爲什麼過了這麼久纔來這裡,被什麼事羈絆住了嗎?”眸光裡閃過銳利的光彩,伊夏沫平靜的看着畢少白,他的性格她多少明白一些,如果不是被事情給絆住了,他絕對不會再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之後都沒有露過面。

“野丫頭,你想那麼多做什麼,本將軍說帶你走就可以帶你離開。”粗聲的打斷伊夏沫的思索,畢少白快速的隱匿下深思,俊朗的臉上揚起一抹不羈的傲氣,“大不了本將軍帶着你暢遊江湖,這將軍誰要當讓誰當去。”

“你爹孃你可以不管嗎?”家人是她一輩子最珍視的親情,伊夏沫感激的看了看蹲在身前的畢少白,對於他此刻好孩子氣十足的話不由的揚脣輕笑起來,第一次,她感覺到自己即使在這個沒有歷史記載的蒼紫王朝也不是孤獨一人。

“野……”餘下的話卡在了喉嚨裡,畢少白癡迷的看着伊夏沫蒼白臉頰上那抹輕鬆的笑容,櫻紅的脣角微揚,因爲笑,總是清冷如霜的眼眸也微微的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彎彎如月牙,笑容點點,不是傾國傾城的絕色嬌顏,可是卻那麼的撼動人心,讓人忍不住的去疼愛去寵溺。

揚起眉,短暫的笑容卻已經在瞬間收斂起來,伊夏沫不解的看着突然沉默不語,宛如被釘住的畢少白,他今晚來北苑到底做什麼?

他可以浪跡江湖,可是娘身體不好,自然不可能再隨他一起走,畢少白英挺的眉宇之中閃過一絲不甘心,“野丫頭,我教你武功吧,等我處理好一切,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裡。”

“好。”剛剛曇花一現按的笑容再次浮現上清瘦的臉頰,甚至連眼裡都泛出了光亮,伊夏沫喜悅的點了點頭,在這個冷武器的時代,講究的是刀和劍,而她一流的槍法根本沒有半點的作用,徒手暗殺的招式在和裴傲的身手比起來更是不堪一擊。

野丫頭這樣容易就滿足了,畢少白再次的沉溺在她突然多了神韻的小臉上,一直以來,她總是清冷冷的臉龐,可是如今他才知道她笑起來的摸樣竟然如此的絕美。

“我們怎麼開始?”沒有功夫理會畢少白的失神,伊夏沫清冷的嗓音裡多了份期盼,如果這身體可以強大起來,她就可以獨自離開裴王府,而不用擔心被裴傲的追捕。

“野丫頭本將軍可是最嚴厲的師傅,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畢少白站起身來,看着明顯喜悅的伊夏沫,嫌棄的抓起她骨瘦嶙峋的手腕,劍眉再次的皺了起來,“你這麼瘦,身體又弱,會影響出手的迅速和力度,從明天開始,本將軍親自帶你出去吃飯,先喂胖你再說。”

語音落下,畢少白轉身看向小塌上肥圓的睡的香甜還打着呼的圓兒,不由的看向伊夏沫,“你的丫鬟這麼胖,你難道每天不吃飯嗎?”一個丫鬟比主子都胖那麼多,難道她的飯都給這個胖丫鬟吃了。

“圓兒那是天生的。”對於畢少白的推測,伊夏沫徹底無語,可是一想到之後可以跟在畢少白後面學武,終於在暗淡的生活裡看見了一絲的希望。

“野丫頭,你先睡,明年我來接你出去吃飯,先教你調養氣息,等身體養好了,再教你招式。”聽着隱隱的打更聲,已經是三更的時候了,畢少白快速的開口,掀開被子將一身單衣的伊夏沫推到了牀上,略帶粗魯的給她蓋好被子。

重新回到溫暖的被子裡,伊夏沫第一次乖巧的閉上眼,而就在這時,突然感覺着臉上有溫潤的氣息噴灑而來,還不等伊夏沫睜開眼,薄脣上突然被蜻蜓點水的吻住,他?

一時之間伊夏沫僵直了臉色,而偷吻得逞的畢少白抿脣張揚的笑着,帶着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大步的離開了破陋的屋子。

夜色下,冰冷的寒風呼嘯的從耳邊吹過,畢少白快速飛掠在屋檐之上,敏銳的躲避開裴王府外的暗衛,迅速的出了高聳的圍牆,這才減緩了速度,慢悠悠的向着左丞相府晃了回去。

被子裡,畢少白剛好睡下,一片黑暗裡忽然浮現出伊夏沫那淺柔的微笑,想起那碰觸下柔軟無比的紅脣,剛睡下的人倏地掀起被子,也不曾穿衣,大步的走到了書案前,攤開宣紙,一手拿起毛筆,快速的在畫紙上勾勒着那抹清瘦的身影。

略微散亂的髮絲,白色的單衣,坐在牀沿上,微微的側着頭,清瘦的小臉上笑靨如花般的絕美,畫筆迅速的勾畫着,半個時辰後,看着浮現在紙上栩栩如生的面容,畢少白這才心滿意足的折身回到了牀上。

這幾日厄爾多和部下的行蹤被人發現了,不時的有人跟蹤着,畢少白爲了不暴露自己的部下,只好連夜出了皇城,一直將五百多部下安排在了皇城外,只留下一小部分依舊蟄居在了皇城裡。

而等他安排好一切,回到皇城才知道野丫頭出事了,幸好有鳳修在,有驚無險,手也沒有事了,躺在了牀上,畢少白凝皺起劍眉,事情出的太過於蹊蹺,剛好野丫頭出事之前,他就離開了皇城,似乎是有人可以安排的。

究竟是誰呢?不但知道他暗自帶着五百名精兵回了皇城,甚至還了解自己的一舉一動,逼的畢少白只能將部下轉移到了皇城外,而暗中那些追查的人,似乎在他們出了皇城就沒有再出現了,目的似乎很明確,就是讓他帶着部下離開皇城。

如果沒有出事,畢少白明白他絕對會帶着部下闖了禁宮,不管是什麼樣的後果,他是不可能看着野丫頭遭受那樣的酷刑和折磨,暗中的人似乎救了他,保存了他的實力。

第二日,清晨,寒冬時節,依舊是蕭索冰冷的氣息,伊夏沫卻已經早早的起來,淺眠了兩個時辰,便起牀在院子裡活動着身體。

“小沫兒,你怎麼醒這麼早?”裴九幽打着哈欠走了過來,一手提着劍,額頭上微微的滲透着細汗,二哥這麼多年的規矩依舊不曾變,依舊清早將他從溫暖的被子里拉起來,練了半個小時的劍,才放他離開。

“你起來練劍?”雖然裴九幽是一臉的疲憊,可是眉眼之間卻已經沒有了惺忪之色,臉上有着汗滴,看來大清早起來練劍了。

“小沫兒,你不相信?”看着伊夏沫一臉的懷疑之色,裴九幽嗓音不由的拔高,一手快速的拉着伊夏沫的手向着北苑外大步的走了去。

長風院空曠的院子裡,依舊是一身黑色的錦袍,長劍如虹,七尺青峰劍在初晨的陽光下犀利的舞動着,折射着明亮的光亮,伊夏沫停下腳步看着正舞着長劍的裴傲,雖然看不懂劍招,可是那長劍過處,劍氣凌厲的逼迫而來,心如流水般的身影讓她明白這個男人絕對是一個高手,無論是從形,氣,還是神,都有着一股渾然天成的氣勢。

“小沫兒,你現在知道我多可憐了吧,每天都被你家沒良心的相公,我的二哥拉起來連半個時辰才準回去補眠。”依靠在牆壁上,裴九幽套拉着腦袋有氣無力的開口,音璇是女子,所以根本不是二哥的對手,莫非是暗衛,所以他的功夫不能有半點的暴露,於是裴九幽就成了最可憐的一個人,出了溜出王府的時候,否則每天都要和裴傲一起練武半個時辰。

“小沫兒,我們去吃飯,餓死我了。”拉過看着裴傲失神的伊夏沫,裴九幽拉着她向着門口走了去,只希望小沫兒看見了二哥的身手之後,不要再和二哥鬧彆扭了,否則到時候受傷的只會是她而已。

目光微微的側過,掃過向外面走去的兩個身影,裴傲手中的長劍忽然轉了方向,掌心裡內力在瞬間積聚,握緊的青峰劍在強大內力之下倏地被震飛,向着角落裡的裴九幽和伊夏沫凌厲的飛射而去。

危險!幾乎在同時,感覺到了身後的危險,伊夏沫纖瘦的身影在瞬間側移,目光快速的看向手中無劍的裴傲。

“二哥,你謀殺啊。”遲了一步,等裴九幽感覺到身後的劍氣時,慌亂的抱怨着,白色的身影驟然之間一個騰躍,險險的躲避開偷襲的長劍,剛一落地,俊彥上立刻多了份懊惱,二哥不知道自己的內力多深厚嗎?他要偷襲,沒有防備的自己根本躲不開。

嗡的一聲長劍筆直的插入正前面的粗壯樹幹上,嘎吱一聲,原本矗立在寒風冷日下的大樹被狠歷的一劍貫穿,看得出這一劍裴傲下足了功夫。

“小沫兒?”裴九幽看了看被殷莫非拿回的貫穿樹杆的青峰劍,呆滯的目光緩緩的轉移到一旁先自己一步躲避開的伊夏沫,俊美如斯的臉上帶着不可置信的錯愕,二哥和小沫兒真的沒有吵架嗎?他怎麼感覺二哥看小沫兒的眼神越來越冰冷了,似乎回到了當初的日子。

“我沒事。”那一劍氣勢渾厚而銳利,伊夏沫忽然想盡快的和畢少白學習武功,這樣一來,即使沒有和裴傲抗衡的本事,可是至少也不會處於這麼弱勢的一方。

“誰準你擅入長風院的。”冷冷的吐出話來,裴傲陰冷的目光盯着神情漠然的伊夏沫,眉宇之間的冰冷之色愈加的濃郁,似乎連看到她都感覺到厭煩。

沒有開口,伊夏沫看了一眼裴傲,漠然的轉身向着院子外走了去,丟下依舊愣在原地,不曾弄明白的裴九幽,二哥和小沫兒之前不是好好的,爲什麼突然就成了這個樣子?大過年的,難道不能和諧相處嗎?

“二哥,都說夫妻牀頭吵架牀尾和,你和小沫兒是不是吵的太久了?”看着伊夏沫遠的看不見的身影,裴九幽這才轉過身來,一臉諂媚笑容的看向裴傲,爲什麼在裴王府,在他的眼皮底下,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鳳丞相似乎病了,一會吃過早膳來我書房。”斜睨了一眼裴九幽,裴傲冷聲的丟下話,不理會他那後悔至極的眼神,和墨菲向着屋子裡走了去。

“爲什麼你們吵架,我卻成了受害者。”仰頭長嘯着,裴九幽氣急敗壞的瞪着已經閉合的屋子,俊彥之上各式的神色快速的流淌着,隨即一抹詭異的笑容染上嘴角,二哥,既然你不讓我安生,我也不讓你安生了。

入夜,暗黑的天幕下,感覺着隱藏在黑暗的暗衛似乎比白日多了許多,伊夏沫疑惑的怔了怔,看了一眼睡下的圓兒快速的走進了院子裡,她的感覺沒有錯,裴傲真的加強了北苑外圍的戒備,爲什麼?

“小沫兒,你果真和我心有靈犀啊。”看着站在院子裡的伊夏沫,裴九幽快速的一個躍身的進了院子,笑容曖昧的看着站在黑暗裡的伊夏沫。

“有事?”看着閃身而來、笑的邪魅的裴九幽,伊夏沫疑惑的皺着眉頭,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

“小沫兒,你不知道嗎?鳳丞相這幾天可沒有上朝,聽小廝說似乎病的很嚴重。”裴九幽懶懶散散的開口,這才驚覺暗中的暗衛似乎變多了,二哥難道是故意告訴自己鳳丞相生病了,可是這是爲什麼?

“病了?”伊夏沫倏地皺起眉頭,一手快速的抓住了裴九幽的胳膊,快速的詢問,難道今夜四周的暗衛變多了,裴傲是故意的,知道她會擔心鳳修的身體,所以纔會加強了暗衛不讓她出去。

雖然心底還有着疑惑,裴九幽卻已經顧不得深思,順勢拉過伊夏沫的身體,壓低嗓音道:“小沫兒,你放心,還有我在呢,一會我引開暗衛,你趁機出去。”

北苑是整個裴王府最偏僻的角落,圍牆之外就是巷子,只要拉住了暗衛,小沫兒絕對可以順利的出裴王府。

快速的攬過伊夏沫的腰,在暗衛們驚詫的視線裡,裴九幽詭譎的笑着,縱身飛掠而去,快速的越過了高聳的圍牆,落在了北苑外的後巷裡。

“小沫兒,順着前面一直跑,到了第二個巷子口,左拐,在繼續跑,還是左拐,然後一直跑下去,你就能看到右丞相府了。”裴九幽低聲在伊夏沫耳邊低喃着,看着快速現身攔在四周的暗衛,隨即雲淡風輕的笑了起來,他還沒有領教過音璇訓練的暗衛身手到底如何。

“小王爺,請不要難爲屬下。”最前面的暗衛頭痛的看着笑的詭異的裴九幽,這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小王爺根本不能用常理來推測,更不用說今天王爺特意讓音璇小姐命令下來,不準王妃出任何的意外,在之前王妃差一點被武三傷到,所有暗衛都被音璇小姐像騾子一般訓練起來,這次要是再出了意外,只怕他們只能提着自己的腦袋去見王爺和音璇小姐了。

“小沫兒快跑!”朗聲一笑,話音落下的瞬間,裴九幽迅速的掠身上前,快速的阻擋下前來圍堵的暗衛,一時之間,黑暗的夜色裡,幾個身影快速的交錯打鬥在了一起。

黑夜之下,快速的飛奔在暗黑而安靜的巷子裡,伊夏沫按照着裴九幽的指示向着右丞相府的方向快奔而去。

喘息着,看着高懸在門口之上的右丞相府三個字,伊夏沫這才深呼吸着,隨即叩響了門,在小廝錯愕的視線下,也不等回稟向着丞相府邸快速的走了去。

臥房裡,不時的有着咳嗽聲傳了過來,高燒着,鳳修嘴角在體內燥熱的火氣下,嘴角都燒的乾裂而蒼白,可是即使病的這樣厲害,卻依舊不曾休息,“敬德,夜深了,你先去睡。”

“大人,已經三更了,大人該休息了。”看着依靠在牀頭,支撐着身體依舊專注在奏章之上的鳳修,敬德皺着眉頭的開口,恨不能將牀邊的燭火給熄滅,太醫已經說了,大人是勞累過度,加上之前吹了冷風,過兩天就是年關了,休息不夠纔會導致高燒不退。

“無妨,還有些奏章需要批閱,明日送到宮裡讓吏部分發到各地。”不停的咳嗽着,甚至連呼出來的氣息都是灼熱的,鳳修一手拿着奏章,勾着牀頭矮櫃上的燭火快速的審閱着,對着一旁的敬德揮揮手,示意他退下休息。

“大人,你何苦這樣勞累自己。”煩躁着,不明白鳳修爲什麼要這樣勞心勞力,敬德不解的抓着頭,頷首的臉上有着對鳳修身體的慢慢擔心。

“在其位謀其政。”頭也不擡的低聲一嘆,鳳修再次專注着手中的奏章,雖然蒼紫王朝是這片大陸之上國力最強盛的,可是北邊有好戰的突厥部落虎視眈眈,南方富饒之地乃是大燕朝的地方,雖然國力強盛,可是還是有太多需要處理的政務。

“大人,屬下替你熱些飯菜過來。”知道勸不住鳳修,敬德無奈的開口,轉身向着門外走了去,與其這樣打擾大人處理事情,還不如端些吃的過來,病了這幾天,大人都很少吃東西。

關好門,敬德剛一轉身卻錯愕的看着走過來的伊夏沫,再次的愣了愣,這才知道不是自己眼花,真的是裴王妃,這麼晚的時候,“王妃,你?”

077章 出府懲罰

腳步停頓下來,聽着屋子裡那一聲接着一聲的咳嗽聲,伊夏沫纖細的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咳得這麼厲害,他爲什麼還不休息?

“大人還在看奏章,王妃還是不要打擾了,否則即使今夜睡下了,明天晚上大人依舊會熬夜。”看着伊夏沫那凝皺的眉頭,敬德低聲的開口,“我要給大人熱些吃食,王妃若是不嫌棄一同過來。”

“病了幾天了?”點了點頭,伊夏沫這才收回視線跟上了敬德的身影向着一旁的廚房走了去,她雖然懂得一些基本的藥療知識,可是對鳳修的咳嗽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不同於北苑那狹小而破爛的廚房,右丞相府的廚房顯得寬敞太多,器具一應俱全,而一旁的爐火邊,敬德熟練地攪拌着用藥材煨出來的稀粥,一面回答着伊夏沫的問題,“上一次從裴王府回來,大人身體就有些不適,要過年了,大人日夜操勞纔會讓病情加重。”

“我送過去。”接過敬德手裡的托盤,看着那一大碗濃郁香味的稀粥,和涼碟清淡的小菜,伊夏沫懇切的看向敬德。

“上一次匡衡的事情,敬德謝過王妃。”憨厚的笑了笑,想起了上一次的兇險,敬德感激的看向伊夏沫,如果不是王妃那一次,大人就真的危險了。

推開門,進了臥房,異常溫暖,可是燭火下,鳳修的臉卻是那樣的瘦弱和疲憊,泛着病態的紅,那是高燒不退才造成的。

“敬德,放一邊,我一會吃。”神情依舊專注的看着奏章,甚至沒有看一眼推門進來的人,鳳修掩嘴輕咳着,半天沒有聽到敬德的回答,這才疑惑的擡起頭,卻見伊夏沫站在牀邊,一臉擔心的看向自己。

“你怎麼來了,這麼晚?”這才放下手中的奏章,鳳修牽強的笑了起來,可是胸口一陣憋悶,快速的別過頭壓抑住那咳嗽聲,不想讓伊夏沫更加的擔心。

“不要忍着。”快速的將托盤放在了桌子上,看着強制壓抑的鳳修,伊夏沫眉頭凝的更加的緊,纖瘦白皙的手迅速的拍上鳳修的後背,看着一旁矮櫃上那堆積的奏章,心頭立刻溢生出一股的惱火。

“我沒事。”小聲的,壓抑着咳嗽着,鳳修含糊不清的開口,半響後終於感覺憋悶的感覺散了去,這纔再次擡頭看向臉色不悅的伊夏沫,“你一個人來的?”

“九幽擋下了暗衛。”擡手探上了鳳修的額頭,灼熱的感覺似乎要燙傷掌心,伊夏沫原本只是清冷冷的臉此刻卻如同烏雲般的密集起來,燒成這樣,他竟然還不休息。

“你啊。”鳳修心疼的看着伊夏沫,既然有暗衛阻擋,看來裴王爺定不是讓她出來,聽周管家的回稟,她似乎和裴王爺又鬧僵了,這樣出來,只怕回去又多些麻煩。

“我沒事,敬德說你一天都沒有吃什麼東西了。”皺着眉頭,壓抑着心頭那股的不悅,伊夏沫快速的轉身將托盤上的稀飯和小菜端了過來,看了一眼矮櫃上堆積滿滿的奏章,忽然有着將他們都扔進炭盆燒燬的慾望。

“丫頭不可胡鬧,這些都是明天要用的。”察覺到伊夏沫眼睛裡流露出來的意圖,鳳修快速的開口,側過身體將奏章迅速的移到了牀上。

“爲什麼一定要在朝廷裡?”敬德熬稀飯的時候,伊夏沫也聽了些鳳修在朝廷之上的事情,一個沒有任何背景,依靠着自己爬上丞相的位置,伊夏沫清楚的明白那其中的艱辛,可是仕途再重要也沒有他的身體重要。

“沒事的,這身體就這樣,天氣暖和就好了。”感覺着伊夏沫那明顯擔心的摸樣,鳳修輕笑的開口,接過碗慢悠悠的吃了起來,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不是說放手就可以放手的。

“吃了就休息吧。”第一次有些後悔爲什麼自己沒有系統的學過醫,否則多少可以有些的幫助,看着鳳修已經沒有了食慾,卻強撐着吃下稀粥,甚至依舊一臉溫和的表情,伊夏沫痛恨起自己的無能爲力。

“看一會奏章就睡,我讓敬德送你回去。”鳳修輕柔的開口,雖然高燒之下,頭已經是暈沉沉的疼痛,可是看到她這樣不顧一切的從裴王府來看自己,那孤寂的心扉漸漸的感覺着溫暖,似乎病情也輕了許多。

“鳳修!”噌的一下站起身來,第一次當着他的面連名帶姓的喊着他,伊夏沫瞪着一雙眼,惱怒的看着笑的讓人不忍責罵的鳳修,他都病成這樣了,居然還不知道休息,還要看奏章。

“丫頭,我倒是第一次看見你生氣。”笑聲輕柔而溫和,鳳修看着站起身來氣的臉色陰沉緊繃的伊夏沫,不由的放下碗握住她的手,“你看你,上次手傷成那樣都沒有告訴我,我明明對你說過周管家是我的人,你還不是獨自承擔下來了,幸好宮裡的藥材效用奇好,否則我真的要打你的。”

“不要轉移話題,休息。”強勢的開口,在鳳修凝望的視線下,伊夏沫快速的將牀上堆積的奏章一一的整理好,直接放到了中間的桌子上,服侍着鳳修躺了下來,替他掖好被子。

“快睡,敬德說稀粥里加了些藥材,好好休息。”根本不理會鳳修抗議的表情,伊夏沫吹滅了燭火,坐在牀邊監視着被迫躺上牀休息的鳳修。

“好,聽你的。”重新躺回了溫暖的被子裡,身邊坐着是關心自己的人,鳳修心滿意足的笑了笑,無奈的看了一眼被搬到桌子上的奏章,看來只能早起將沒有看完的奏章都審閱完畢。

似乎感覺到鳳修的打算,伊夏沫語氣涼颼颼的響了起來,“等你睡着了我就會離開,奏章我會帶回王府讓裴傲處理。”

這個丫頭,既然有裴傲處理,那他就好好休息吧,沒有再開口,只是萬般無力的看了一眼伊夏沫,鳳修悄然的從被子裡伸出手,無聲的握住她的手這才真正安靜的閉上眼。

太過於疲憊,在藥效下,一刻鐘的時間卻已經睡熟了,伊夏沫看了一眼睡着了卻依舊緊緊攥着自己手的鳳修,這才低低的嘆息一聲,看着臉色疲憊的他,慢悠悠的站起身來,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當然懷抱裡抱着那沒有處理的奏章。

一直等候在門外,看着抱着奏章出來的伊夏沫,敬德驚詫的愣了愣,不敢相信的看向伊夏沫,王妃不會真的要將這奏章帶回去給裴王爺處理吧。

“照顧好他。”交代一聲,看着夜色清冷的蒼穹,伊夏沫快速的向着院子外走了去,裴傲既然想要利用她,至少也該付出一點的代價。

“王妃,敬德送你回去,太晚了。”後知後覺,看來大人這一次真的能好好的睡一覺了,感激着,敬德頷首一笑,邁開長腿快速的追了過去。

丞相府外,一輛馬車一直等候在一旁,一旁的小廝正就接着一張臉看着馬車車轅上坐着的殷莫非,王爺的侍衛親自趕馬車,那馬車裡坐着的肯定是裴王爺了,可是殷侍衛下了命令,不許進去通報,所以小廝沒有辦法,只好站在寒冷的夜裡這樣僵持等待着。

“不用,我自己回去。”看着追過來的敬德,伊夏沫話音剛落,隨即錯愕的看着停在丞相府外的馬車,裴傲來了。

“敬德,回去照顧鳳丞相,本王的王妃本王會親自接回去。”隔着馬車的木板,傳來裴傲低沉的嗓音,暗沉陰鬱着,聽不出其中的意味。

“是,王爺。”王爺親自過來了,敬德隨即點了點頭,看着伊夏沫上了馬車,直到馬車離得遠了,這才讓小廝關了門向着內院走了去。

“九幽可是因爲助你逃脫被關進書房處理奏章了,你倒好,不但違抗本王的命令,還帶着奏章回來。”黑暗的馬車裡,只有一顆鑲嵌在內壁的夜明珠上散發出淡淡的光芒,看着伊夏沫丟在馬車車椅上的奏章,裴傲臉色不善的開口。

“再裝就不像了,既然你想要利用我,這些就是代價。”掃了一眼神情莫測的裴傲,伊夏沫冷冷的丟出話,“這幾天我可是配合的很好。”

原本因爲不悅而緊抿的薄脣忽然微微的上揚起一抹弧度,裴傲這才睜着一雙幽暗如同黑潭的雙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伊夏沫,高大的身體也不由的移到了她的身邊,“那王妃倒是說說,本王在裝什麼?”

“你故意造成我們冷戰的假象,今天夜裡突然加強了北苑的暗衛人數,白天卻故意告訴九幽鳳修病了,這麼做,不就是讓我強行的出王府,給你一個懲罰我的藉口。”伊夏沫快速的開口,裴傲絕對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可是自從那次在門口不歡而散後,他每一次看就她都是一副仇人的摸樣,再加上今天的一切,自己若是再沒有察覺就真的該死了。

“所以你就篤定本王會替你看這些奏章。”嘴角的笑容加深了幾分,裴傲一手突然的攬過伊夏沫的肩膀,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低沉醇厚的嗓音裡有着淡淡的笑意,輕佻俊美的反問,“難道本王就不能真的和你冷戰嗎?”

掙脫了一下,卻無法掙脫開裴傲那鋼鐵般有力的手臂,伊夏沫瞥了一眼,冷嘲的吐出兩個字,“幼稚。”

“既然王妃如此瞭解本王,那本王不好好懲罰王妃私自出府就說不過去了。”她竟然如此的瞭解自己,明明就是一個連感情都不懂得,在冷宮裡住了十多年的丫頭,她竟然能看透他的佈局,雖然只猜對了一半。

裴王府,得知伊夏沫逃出了王府,音璇也顧不得睡覺,和圓兒焦急的等在門口,而一旁,哀怨着一張臉的裴九幽則一手拿着奏章快速的看着,苦瓜臉上帶着滿滿的後悔,明明是讓二哥吃醋嫉妒小沫兒對鳳丞相的關心,可是爲什麼到最後他卻淪爲處理奏章的工具。

“裴九幽,你胡鬧什麼?就算要告訴王嫂鳳丞相病了,你不會明天再說,不會偷偷的等表哥上朝了再帶着王嫂出去啊?”擔心着,原本這些天表哥和王嫂就已經水火不容了,而九幽竟然帶着王嫂打退了暗衛,讓王嫂出府去看鳳丞相,音璇擰着眉頭,只怕表哥一怒之下,王嫂又要遭殃了。

“音璇你已經罵了半個時辰了,沒事幫我看奏章啊。”被吼的極其無辜着,裴九幽悔不當初的抱怨,他若是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就算用刀架他脖子上,他也絕對不會做這樣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蠢事。

“公主怎麼那麼傻呢,鳳丞相再好也就是個病秧子,而且公主已經是王爺的人了,怎麼還想着鳳丞相呢。”圓兒挎着圓臉,不停的走動着,肥胖的身體不時的擋住了裴九幽看奏章的光芒。

“胖丫鬟你不要晃了,本公子已經夠煩了,你晃的我頭暈了。”原本就夠窩火了,而此刻這個胖丫鬟來回走動着,不時的擋住一旁小廝手裡提起的燈籠的光,讓裴九幽頭更加的痛了。

“小王爺,如果公主有什麼不測,奴婢和小王爺拼了。”一想到這樣的主意是裴九幽出的,圓兒氣惱的雙手叉腰,憤怒的瞪着唉聲嘆氣的裴九幽。

“胖丫鬟,不要忘記你的命是誰給你救回來的?”慘遭威脅着,裴九幽咬牙切齒的看着倏地發抖的圓兒,果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鬟,小沫兒已經夠頭痛了,這個胖丫鬟也好不到哪裡去。

“來了。”突然安靜的黑暗裡,有着馬車聲緩緩的傳了過來,音璇快速的開口,探出身體看向從遠處巷子裡緩緩行駛而來的馬車,也不知道表哥會怎麼懲罰王嫂。

擡手撩開了馬車車窗的簾子,看着不遠處燈火明亮的王府門口,裴傲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平靜的伊夏沫,這才道:“看來音璇和九幽果真很擔心你,這麼晚不睡還在等着你回來。”

隨着馬車緩緩的停了一下來,一時之間,門口的裴九幽、音璇還有圓兒都睜大了眼睛看向馬車,心頭一個個都如打鼓一般,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將要面對裴傲什麼樣的臉色。

馬車的車簾被一隻剛硬的大手給掀了起來,露出裴傲那張俊冷的臉,目光斂聚,薄脣緊抿,夜色在他的臉上鍍上了一層冷厲的暗影,晦暗的氣息下,看不出他到底是什麼樣的情緒。

“二哥,是我慫恿小沫兒出府的,要責罰你就責罰我吧。”在音璇和圓兒雙雙怒視的目光下,裴九幽咧嘴笑着,大方的走到了前面充當炮灰,反正橫豎就是看奏章。

“表哥,王嫂也只是擔心鳳丞相的身體。”看着裴傲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音璇只感覺背後一陣發涼,卻依舊抵擋着裴傲的寒意走上前來爲伊夏沫求情。

“王爺,公主只是一時糊塗,王爺你就不要怪罪公主了。”怯弱的開口,圓兒快速的掃了一眼裴傲的臉,隨即害怕的低着頭,公主,圓兒也怕。

看着一個個上前說情的人,裴傲冷哼一聲,一旁三個人皆是繃緊了神經,等待着裴傲的話,“音璇你的暗衛是怎麼訓練的,所有暗衛從明日起訓練量加大一倍。身爲丫鬟,竟然連主子的去向都龍不清楚,圓兒從明日起不準出北苑一步,至於九幽。”

裴傲嗓音頓了頓,掃了一眼裴九幽那糾結的俊彥,冷然的勾起嘴角,對着莫非道:“莫非,馬車裡的那些奏章都送到書房給小王爺批閱。”

“什麼,二哥,你還有奏章?”鬼吼鬼叫着,裴九幽也顧不得許多,快速的上前掀開了馬車簾子,看着馬車裡那些堆積的小山般的奏章,俊臉垮了下來,挫敗的哀號着,二哥這又是從哪裡運回來的奏章?

“王妃還不隨本王進去。”無視衆人那一張張敢怒不敢言的臉龐,裴傲瞄了一眼從馬車裡下來的伊夏沫,大步的向着王府裡走了去,此刻,那剛剛冷厲的神情卻已經消失,轉爲一股淡淡的笑意。

長風院。

“折騰了一夜。”裴傲沉聲的開口,語調卻比往日輕鬆了許多,徑自的脫下外衣,這纔看向站在屋子裡的伊夏沫,目光幽沉深思着,似乎在考慮要如何處置伊夏沫擅自外出。

“不用考慮我。”從一開始他就在營造一種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而此刻伊夏沫知道他定是在想着對自己的處罰。

“既然如此,王妃就去院子裡站一夜,沒有本王的命令不準離開。”冷冷的道,裴傲漠然的收回視線,轉身上了牀,手掌浮動,真氣掠過熄滅了蠟燭的光輝。

而伊夏沫卻也沒有任何的話語,轉身向着門外走了去,牀鋪上,裴傲看着那黑暗之中的單薄身影,目光銳利的閃了閃,最終卻沉默的閉上眼。

拂曉時分,暗黑的天際剛剛浮現出一絲的光亮,卻在頃刻之間,豆大的雨點從堆積的雲翳裡滴落下來,嘩啦啦的大雨竟如同夏日的暴風雨一般,來的突然而迅猛,狂風凜冽的颳着,呼嘯之下,夾雜着雨點拍打在窗戶上。

一身單衣,站在窗戶口,裴傲神情漠然的看着站立在院子裡那單薄的身影,大雨傾盆的落下,片刻的時間卻已經讓她的周身淋溼,冬日的早晨該是最冷的時刻,自己的呼吸已經形成了白色的霧氣,垂在身側的手慢慢的攥成了拳頭,她確實有着旁人沒有的毅力和堅定。

冷,原本站了一夜那寒意已經凍結了血脈,全身都僵硬着,可是隨着大雨的落下,伊夏沫才知道現在纔是真正的寒冷,雨水侵襲着身體,手腳都被凍的沒有了直覺,衣服溼透了,如同被冰霜浸泡過一般,緊密的裹在身上,將那陣陣的冷意滲透進了肌膚裡,嘴角發青着,牙齒已經因爲壓抑不住的寒冷而不停的顫抖着。

伊夏沫僵硬的擡起手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視線不經意的掠過,卻見窗戶旁,不曾明亮的光線裡有着一抹頎長的身影,裴傲,定定看着窗戶裡的黑影,伊夏沫漠然的放下凍得僵直的手,他在謀劃什麼,她也不知道,可是莫名的,她對裴傲有着一股的相信,相信他的佈局,相信他的深謀遠慮,或許那就是強者給她的影響,而她需要做的就是配合。

半個時辰之後,天色漸漸的明亮起來,大雨也轉爲了小雨,“王爺?”殷莫非看了一眼依舊站在院子裡的身影,那單薄的滴着雨水的身體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莫非,準備一下,隨本王進宮早朝。”寒聲的打斷莫非的話,裴傲卻已經自行的穿戴整齊,打開門,看了一眼院子裡的伊夏沫,神情依舊冷厲而麻木,似乎根本沒有看見在院子裡站了一夜,淋了一夜的雨,凍的臉色蒼白,嘴脣發紫的伊夏沫。

“是。”知道裴傲不願意多說什麼,莫非低聲的應了一句,隨即出了屋子,片刻之後打來了熱水,等裴傲洗漱完畢,這才撐起傘,遮擋住細雨,隨着裴傲一起出了院子。

擦身而過,一剎那,裴傲漠然的停下腳步,視線依舊悠遠的看着遠方,冰冷的嗓音不帶感情的響起,“希望王妃還記得本王的命令,不可離開一步。”

王妃?殷莫非看了一眼伊夏沫,卻不得不隨着裴傲的腳步繼續的向前走着,他一直以爲王爺對王妃已經有所改觀了,可是卻不知道王爺依舊如此的痛恨王妃,竟然懲罰王妃在大雨裡站了一夜。

劍眉凝皺着,裴傲壓抑下心頭的一股愧疚,腳步不停的向着王府的門口繼續走着,冷風夾雜着雨絲吹了過來,那背影顯得有些惆悵而寂寥,這一次,是他欠她了。

到底裴傲想要做什麼?看着裴傲遠離的看不見的身影,伊夏沫不解的思慮着,他一直站在窗戶口直到剛剛離開,甚至連早飯也沒有吃,可是裴傲的心思太深沉,饒是伊夏沫想破了頭,卻依舊想不到裴傲究竟在謀劃什麼。

078章 逃出王府

看了一夜的奏章,終於在頂着一雙熊貓眼的疲倦狀態下,裴傲大方的放人了,讓小廝拿走了所有的奏章,幸好不是自己繼承的皇位,大大的打了個哈欠,裴九幽套拉着腦袋,直接趴在了書案上。

二哥那個口是心非的傢伙,罰了音璇,罰了圓兒,罰了自己,卻將小沫兒帶回了長風院,根本就是不捨得責罰她,然後拿自己來出氣。

不甘心的撇撇嘴,裴九幽噌的一下站起身來,既然不敢拿二哥怎麼樣,他也要去長風院揶揄一下小沫兒,嘴角掛着邪魅的笑容,裴九幽迅速的起身,揉了揉坐了一夜痠痛不已的腰,這才大步的走出了書房向着長風院的方向走了去。

長風院外。

“音璇,讓開!”怒吼着,透過木門看着站在細雨裡渾身溼透的伊夏沫,畢少白怒吼的咆哮着,雙目赤紅,怒火熊熊的燃燒在眼眸裡,更多的卻是對伊夏沫的心疼,這個笨蛋野丫頭,爲什麼要爲了鳳修讓自己遭這樣的苦。

“夠了,裴王府不是畢將軍可以撒野的地方。”嗓音沙啞着,音璇臉色煞白的開口,她何嘗願意王嫂這樣,可是表哥的話就是命令,如果她擅自放了王嫂,只怕到頭來還是王嫂要受懲罰。

“那本將軍就來闖一闖。”語調冰冷下來,畢少白冷下了狷狂的臉,目光銳利的看着音璇身後的暗衛,雙手慢慢的攥成了拳頭,恨聲道:“等裴傲回來了,你就告訴他,野丫頭被本將軍帶走了,他不珍惜的人,我珍惜,我在乎。”

“攔下!”音璇脆生的命令着,剎那,八個暗衛快速的向着硬闖的畢少白攻了過去,昨夜已經被音璇小姐訓斥了一番,他們也沒有辦法啊,對方可是小王爺,如果今天再讓畢將軍硬闖了進去,只怕裴王府暗衛的名譽從此之後就要名譽掃地了。

八個暗衛卯足了全身的力量向着畢少白圍堵過來,沒有面對裴九幽時的猶豫,此刻他們都是全力以赴的攻擊着,可是畢少白終究不是浪得虛名的將軍,尤其是此刻,一道門裡,伊夏沫那在風雨裡搖搖欲墜的淡薄身體。

強勁的拳頭帶着憤怒的戾氣,畢少白出手沒有半點的留情,白色的身影在下雨裡宛如蛟龍般的穿梭着,片刻的功夫,拳頭狠狠的打上暗衛的身上。

撲哧一聲,鮮血從嘴裡涌了出來,暗衛捂着胸口,連連後退着,被重創的身體支撐不住的跌坐在地上,不停的嘔着鮮血。

“讓開!”黑色的頭髮已經被雨水溼透了貼在森冷而狂怒的臉上,畢少白怒吼着,狂怒着臉看着地上橫七豎八躺着的暗衛,緩緩的擡起目光盯着再次擋在身前的音璇。

“除非踏過我的屍體。”咻的一下抽出了隨身的長劍,音璇眯着眼,晴朗的嗓音帶着一絲的不忍的冰冷,銳利的劍鋒卻依舊對準了畢少白。

“找死!”怒吼着,畢少白憤怒的盯着出招的音璇,野丫頭不曾虧欠過他們,爲什麼他們都要如此的冷絕無情,要這樣的折磨野丫頭。

身體越來越冷,到最後已經完全的凍的失去了知覺,伊夏沫擡眼看向院子外交鬥在一起的身影,眉眼之中有着擔心,音璇根本不是畢少白的對手。

長劍猛的刺空,而就在這樣時間空隙裡,畢少白身影驟然之間壓進,一掌猛烈的拍打向音璇的胸口,今天不管是誰,他都一定要帶着野丫頭離開。

這樣就好,自己受傷了,表哥就怪不到王嫂了,音璇冰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的滿足的笑意,等待着畢少白那猛烈的一掌。

“你們搞什麼?音璇讓開。”懶散的晃着步子,聽着不遠處的打鬥聲,裴九幽疑惑的甩了甩頭,猛的看清楚雨幕裡的景象時,錯愕一陣,隨即大聲的開口,懶散散的身體在頃刻之間如同出岬的猛虎,快速的向着音璇飛掠而去,一手攬過她的腰險險的將她帶離到安全的地方,也躲避開畢少白那毫不留情的一掌。

“哼!”看都不看音璇和裴九幽,畢少白快速的向着院子裡跑了去,而身後的裴九幽這才發現在細雨裡,伊夏沫的身體是那樣的單薄而孱弱,似乎隨時都會倒下一般。

“這是怎麼了?”扶過音璇的身體,再看了看地上痛的呻吟暗衛們,裴九幽快速的明白過來,看向長風院裡扶住伊夏沫的畢少白,俊美的臉龐不由的沉重起來,“是二哥。”

“嗯,暗衛回稟,昨夜王嫂就被罰站在院子裡,淋了一夜的雨。”音璇沉重的點了點頭,如果表哥真的不珍惜王嫂,爲什麼不讓畢少白將王嫂帶走,至少畢少白會保護王嫂一輩子。

“該死!” 低咒一聲,裴九幽也快速的向着院子走了去,他還以爲二哥根本捨不得責罰小沫兒,如今才知道,二哥根本就沒有半點的心軟,這樣寒冷的冬天,站了一夜,淋了一夜的雨,二哥想要小沫兒的命嗎?

“你來了。”看着畢少白那因爲擔心和心疼而猙獰的臉,伊夏沫淡淡的開口,淋了一夜的冬雨,聲音卻已經沙啞下來,含混的聽不真切。

“野丫頭,我帶你走,這就帶你走。”顫抖着手握住伊夏沫那宛如寒鐵般凍得僵硬的手,畢少白痛心的低喃,一手異常輕柔的抹去伊夏沫臉上的雨水,那原本就清瘦的臉頰此刻更是冰的凍手。

“還站在雨裡做什麼?快進屋去。”裴九幽同樣心疼的看着伊夏沫那蒼白的失去了血色的臉,那凍得青紫的嘴脣,對着兩人同時的開口,一面催促音璇去準備熱水。

“野丫頭。”畢少白錯愕的看着腳步不曾移動的伊夏沫,她爲什麼不走,難道她還要站在這裡淋雨。

“我沒事。”雖然身體異常的冰冷,可是卻能承受的住,沒有發燒,伊夏沫避開畢少白的視線,靜靜的垂着目光看向遠方。

“我知道了。”語調沉重着,看着固執的站在原地的伊夏沫,畢少白突然的鬆開握住她的手,在伊夏沫毫無防備下快速的擊上她的脖子後,長臂穩穩地抱住伊夏沫軟下來的身體。

“我在城南有個宅子,二哥也不知道,送小沫兒去那裡。”已經顧不得許多了,裴九幽對着畢少白低聲的開口,隨即兩人快速的向着裴王府外走了去。

而一路上的暗衛也因爲音璇的命令只能留守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的裴王妃被畢將軍和小王爺帶出了王府。

城南,小小的四合院雖然比不上裴王府的華貴和精緻,卻也有着小家碧玉的優雅,鵝卵石鋪成的小徑,怒放吐芳的梅花,細雨之下,溫暖的屋子裡,異常的溫馨。

音璇和圓兒服侍着伊夏沫洗了熱水澡,灌下一碗薑湯後,這纔將伊夏沫扶上了牀,替她蓋好了被子,將屋子裡的炭火燒的旺旺的,唯恐淋了一夜的雨後,她會高燒生病。

泡了熱水澡的手終於溫暖起來,牀邊,畢少白癡情的看着睡着的伊夏沫,緊緊的握着她已經回溫的手,拇指疼惜的摩擦着她光潔的手背,“等野丫頭睡醒了,我立刻帶她回邊關。”

“不是我不相信你,可是你絕對出不了皇城就會被二哥給抓住,到時候受罪的還是小沫兒。”嘆息一聲,看着坐在牀邊的畢少白,那狂野不可一世的大將軍此刻卻是癡情種子一般,可是裴九幽在怒火過後,更多的是平靜,他太瞭解二哥的性格了,他不放手,任何人都不可能帶走小沫兒。

“該死的,就算拼了命我也要將野丫頭帶走。”咆哮着,畢少白猙獰起臉,在圓兒和音璇四雙視線的怒瞪下,隨即突兀的壓抑下音調,只是更加疼惜的握着伊夏沫的手。

“讓小沫兒休息,我們出去談。”裴九幽嘆息一聲,快速的拉過畢少白的胳膊,將狂怒的男人給拉出了屋子,看着迴廊下的細雨紛紛,“後天就是除夕了,皇城已經戒嚴了,要出去,也要等到過了年,好好打算,否則你什麼都幫不了小沫兒,也只能害了她被二哥責罰。”

“不要告訴裴傲野丫頭在這裡。”恨這裡不是邊關,恨不能立刻帶着她離開,畢少白死死攥住的拳頭狠狠的砸上回廊的木柱上,幸好皇城裡還有些手下在,可以保護在院子外,不讓任何人再傷害到她。

“放心,我可是被你給拖下水了,暫時我是不會回王府的。”裴九幽懶散的聳了聳肩膀,這個時候回王府,不被二哥給剝了皮纔怪。

皇宮,下了早朝,一旁莫非快速的現身和裴傲走到了偏僻的角落這才道:“畢將軍已經將王妃帶走了,小王爺和音璇小姐也跟了過去,王爺需要手下查清楚王妃如今的落腳地嗎?”

莫非低聲的開口,目光快速的掃了一眼裴傲迎風站立的身影,王妃昨夜只是看望了鳳丞相就被王爺罰站了一夜,而如今,卻被畢將軍將人給帶走了,還不知道日後會怎麼樣。

冷風吹在了臉上,寒意甚重,裴傲對着一旁的莫非道:“傳令下去,封鎖一切消息,對外說王妃因爲犯了家規被罰關押在北苑,禁止任何人探視。”

“是,屬下立刻去辦。”小王爺敢和畢將軍將王妃帶走也就是依據着這一點吧,畢竟家醜不可外揚,王爺更是不容許任何人詆譭了自己的聲譽,所以纔會封鎖消息,只能秘密的搜查。

“怎麼了,裴王爺忙碌了一個早上不回王府休息嗎?”範瓊揮手遣退了身後跟從的宮女和太監,向着站在角落裡的裴傲緩步走了過去,小雨已經停息,溼潤的空氣裡有着冰寒的冷意,而範瓊一身大紅色的鳳袍,顯得格外的照耀而豔麗。

“太后。”冷聲的開口,裴傲依舊保持着剛剛站立的身影,迎風站立着,一身尊貴的蟒袍在大風裡獵獵舞動着,整齊束起的黑髮也隨風旋舞着,傲然而遺世的挺拔身影有着不容窺探的威嚴。

“本宮聽說裴王爺和王妃有些的不合,不知道是真是假?”範瓊陰冷的笑了起來,擡眼癡戀的看着裴傲那冷峻的側面,一開始她以爲他真的喜歡上了伊夏沫。

可是如今看來,範瓊卻已經看出了些眉目,他根本是在利用伊夏沫,當時她就懷疑怎麼圓兒那個胖丫鬟這麼容易從裴王府被擄了出來,原來這一切不過是他打擊範家的手段,甚至牽制住了左右丞相。

“太后多慮了,本王和王妃一貫相處和洽。”冷眉微微蹙了起來,裴傲側過視線看了 一眼站在身側的範瓊,冰冷的嗓音有着一絲被人查探到秘密般的冰寒和惱火。

似乎感覺到了裴傲話語裡的隱約流淌出來的煩躁,範瓊揚起櫻紅的嘴角,凝望着裴傲側面的視線裡流淌出癡戀的臉色,身側的手更是毫不遇見的握住裴傲垂在身側的剛硬大手,“傲,你根本不必處心積慮的這樣對付範家,我對你的感情這麼多年來從沒有變過,當初我就傾心於你,可是誰知道你竟然不願意繼承皇位,我不得不遵循範家的家規嫁給了先皇。”

低喃的語調有着抱怨,有着幽恨,範瓊握緊裴傲的大手,“如今先皇已經去了,傲,只要你願意,只要你點頭,範家所有的人都會效忠與你,根本不需要你部署一切,費心的去瓦解範家的勢力。”

“太后你自重,本王可不想被宮裡的宮女太監誤會什麼,讓閒言閒語影響本王和王妃的感情。”無視範瓊那哀憐的摸樣,裴傲冷酷的抽回自己的手,倨傲的昂起頭,迎視着凜冽的狂風,“夏沫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自己不會負了她。”

“是嗎?”看着空空的手,如同自己的柔軟的心被狠狠的扎入了一刀,範瓊剛剛小鳥依人的摸樣倏地轉爲嚴厲的高傲,尖銳一笑,冷聲道:“那本宮倒想看看究竟是裴王爺整垮了範家,還是本宮毀了裴王妃。”

迎風的臉龐終於緩緩的轉了過來,一雙深邃的不可見底的黑眸一動不動的鎖着範瓊惱羞成怒的臉,裴傲漠然的勾起嘴角,一股與生俱有的冷酷之色浮現在臉龐之上,出口的聲音更是嚴厲的迫人,“任何敢動本王王妃的人,本王都不會放過,太后好自爲之,不要像那些死掉的範家死士。”

狠歷的丟下話,裴傲一甩衣袖轉身,大步的走向出宮的路,腳步沉穩,背影挺立的筆直,在寒風凜冽下,展現出屬於王者強者那強勢而驕傲的一面。

“裴傲!伊夏沫!”範瓊死死的盯着裴傲那逐漸遠去的背影,憤恨的雙手狠狠的攥緊了一旁的梅枝,用力的折斷,扔在地上,踐踏,那還沒有開放的梅花苞卻已經被一雙腳碾碎。

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宮門外,裴傲轉身回頭看向巍峨的皇宮,金色的琉璃碗,黃色的宮牆,雕龍畫鳳的屋檐高高翹起,無一處不顯示着皇家的威嚴和尊貴。

宮廷黑暗,希望她可以忍受住這一切,薄脣緊緊的抿成一條線,裴傲漠然的收回視線轉身向着皇宮外繼續走了去,爲了睿兒,爲了蒼紫王朝千千萬萬的百姓,他犧牲的不僅是伊夏沫,還有當初那個笑傲人生的自己,爲了這個皇朝,他的憂鬱毀了情兒的一生,也讓他從那個不屑朝廷爭鬥的王爺成爲了今日的城府極深,步步爲營的裴王爺,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一個人可以掌控的。

城南,小小的四合院,因爲伊夏沫的身體無恙,並沒有因爲淋雨而生病,這四合院此刻充滿了歡聲笑語般的祥和。

“小王爺,那是貼春聯的漿糊,不是你和畢將軍打架的暗器。”圓兒氣惱的叉着腰,也顧不得尊卑,喋喋不休的對着裴九幽和畢少白唸叨着,爲什麼這些王爺將軍就沒有一個可以讓她放心的呢。

“胖丫鬟,真不知道小沫兒那沉默寡言的主子,怎麼培養出你這個囉嗦的丫鬟。”裴九幽搖頭嘆息着,揶揄的同時還不忘記將手中的漿糊當做暗器般的扔向正掛着燈籠的畢少白。

“裴九幽,這可是你毀的第六個燈籠了,再弄壞了,你自己給我上街去買。”抱着大紅的燈籠,身影迅速的一個飛掠,快速的躲避開那一大坨的漿糊,畢少白火大的狂吼着,手中的剪刀也在同時射了過去。

“啊,畢少白你謀殺啊。”剛一打開門,卻見一把剪刀飛射而來,音璇險險的接住,挫敗的瞪着一左一右對峙戰局的畢少白和裴九幽,受不了的搖了搖頭,“拜託你們兩個住手好不好,今天可是除夕。”

頭痛的撫着額頭,音璇根本不知道這樣到底對不對,帶着王嫂和九幽直接躲在這個小小的四合院過除夕,可是一想到回去,伊夏沫那樣孱弱的站在風雨裡的摸樣,音璇就嘆息一聲,爲什麼表哥如此痛恨王嫂呢?

廚房裡,伊夏沫正包着餃子,這算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白色的麪皮,將陷放進去,沾水溼了餃子皮的四周,然後捏成餃子的形狀。

聽着屋子外那嬉笑的打鬧聲,伊夏沫擡起目光看了一眼,清冷的臉上也不由的放鬆下來,只是轉念一想,想到了裴傲,心頭不由多了份深思,出來兩天了,他一直沒有來,伊夏沫不認爲裴傲不知道他們在這裡,只是他在謀劃着什麼,所以纔沒有找過來。

“小沫兒,你包的餃子看起來不錯嘛。”漿糊大戰完畢,裴九幽嬉笑的依靠在門口,看着站在桌子邊包餃子的伊夏沫,詭異的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你想做什麼?”冷冷的開口,伊夏沫戒備的看着走進廚房的裴九幽,住這裡兩天了,他就沒有一天安生的。

“小沫兒不要把我想的那麼壞好不好?”笑容愈加的邪魅,裴九幽用受傷的語氣抱怨着,卻見他快速的走到了桌子邊,一手伸向了裝着麪粉的碗,隨即快速的擦向伊夏沫的臉。

“裴九幽!”一抹臉上沾到的麪粉,伊夏沫氣惱的回頭看着笑的得意的裴九幽,突然的,直接端過碗向着笑的前仰後俯的人倒了過去。

“咳咳,小沫兒!”被直接倒了一頭白色的麪粉,白頭白臉下,裴九幽劇烈的咳嗽着,眨巴着唯一完好的一雙眼,氣急敗壞的吼叫着,她未免也太過分了。

“天那,九幽你。”聽到叫聲,剛到門口,看見桌子邊的兩個人,音璇隨即爆笑出聲,一手扶着門框,笑的不能自己,天哪,這就是那個自詡風流倜儻的裴九幽嗎?

“活該!”畢少白讚賞的看向伊夏沫,這才擡起手溫柔的擦去她臉上的麪粉,以前對裴九幽的不屑也在這些天逐漸的改變了不少。

“小沫兒,此仇不報非君子。”格格的陰笑着,裴九幽卻也不擦去臉上的麪粉,看着站在一旁的伊夏沫,隨即張開雙臂,一個餓狼撲羊般的衝了過去,一面得意的冷哼,“小沫兒,這就是有福同享。”說話的同時,還使勁的蹭着身體,將臉上的麪粉蹭上被他抱住的伊夏沫身上。

“噁心!”眼明手快的推開了伊夏沫,卻不曾想自己被裴九幽給抱了個正着,而一頭一臉面粉的裴九幽根本沒看見清楚抱的是誰,直接收攏手臂使勁的蹭起臉上的麪粉來了。

“畢少白,你幹嘛抱着我。我對男人沒興趣。”臉上的麪粉蹭掉了不少,裴九幽這才睜開眼一看,卻見畢少白的肩膀下一大堆麪粉,而自己正好死不死的抱着他,一剎那,嫌惡的跳到一旁,噁心的直拍胸口,抱了個男人,太恐怖了。

爆笑聲再次從音璇口裡迸發而出,看着屋子裡的幾個人,音璇不由的想起五福巷裡的闕雲,獨自一人,全家都因爲叛國之罪被斬首,他是不是感覺到了孤單。

姐姐,這是蒼紫王朝的除夕,你是不是依舊在想着解除神經的辦法,伊夏沫靜靜的依靠在迴廊的柱子上,視線幽遠的看着日頭漸漸偏西的天際,知道一抹咳嗽聲響了起來,快速的收回視線,卻見鳳修正站在門口,笑容溫和的看着自己。

“你怎麼來了?”原本在思念現代的伊冬雪,可當看見眼前的鳳修時,伊夏沫只感覺心頭的思念被沖淡了不少,快速的向着門口迎了過去。

“看來還不錯。”依舊是溫和如水般的笑容,鳳修擡手擦去伊夏沫臉頰上不曾擦乾淨的麪粉,寵溺的拍了拍她的頭,這才責備的開口,下次不要惹怒裴王爺了。“

“我沒事,你的病好了嗎?”拉下鳳修的手,伊夏沫關切的詢問,看了一眼一旁的敬德,快速的擡手覆蓋上鳳修的額頭,不似三天前般的燙手,看來高燒已經退了。

廚房門口,看着站在院子裡舉止親暱的兩個人,裴九幽擡手撞了撞畢少白的身體,揶揄的調侃,“吃醋了吧?小沫兒似乎只喜歡鳳丞相那樣溫和優雅的人。”

“哼,野丫頭是我的人,本將軍有必要吃醋嗎?”不屑的冷哼一聲,想起伊夏沫之前的解釋,鳳丞相不過是像野丫頭的姐姐,所以她纔會對他如此的上心,可是雖然如此,看着伊夏沫那關切的摸樣,畢少白胸口嫉妒的火光蹭蹭的燃燒起來。

“是嗎?既然你這麼大方,何不大方到底呢?”一臉不相信的看了一眼畢少白,裴九幽詭異的笑了笑,一副翩翩公子的摸樣走向了庭院裡,“鳳丞相。”

“小王爺。”視線越過伊夏沫看着走過來的裴九幽,鳳修微微一愣,隨即壓抑下笑意,溫和招呼一聲。

“鳳丞相,你就忽略不計我此刻的樣子。”這纔想起自己還是一頭一臉的麪粉,陪酒喲狠狠的瞪了一樣伊夏沫,臉尷尬的一紅,幸好臉上還覆蓋着麪粉倒也看不出來,“鳳丞相你也是獨自一人,不知道鳳丞相可否賞臉,今夜留下一起過個除夕,吃個團圓飯。”

裴九幽,廚房門口,畢少白噌的一下冷了臉色,兩道灼熱的火光憤怒的盯着裴九幽的後背,他就知道裴九幽笑的很奸詐,他竟然要留下鳳丞相一起過除夕。

“可以嗎?”鳳修視線若有所思的掃了一眼廚房門口臉色鐵青的畢少白,轉而看向身側的伊夏沫,這麼多年來,除夕對他而言早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只是他此刻竟有些期待和她一起過的除夕。

“嗯。”點了點頭,伊夏沫總是清冷的面容柔和下來,甚至有了一絲的期待,這樣溫柔的表情,讓畢少白那原本就鐵青的臉此刻更加的猙獰,憤怒的冷哼一聲,轉身走向了屋子裡。

079章 媚藥之毒

鞭炮聲逐漸的響起,一片歡騰的氣氛下,屋子裡氏高燃的蠟燭,圍坐在桌子前的幾人皆沒有主僕的約束,倒像是一家人一般。

“喝酒,喝酒。”看着憋屈的畢少白,裴九幽心情大好的招呼着,替着他滿上滿滿一杯子的酒,他就知道有鳳丞相在,小沫兒的心思肯定都轉移了,畢少白也只有幹吃錯瞪眼的份。

“擔心我喝死你。”看着不停給鳳修夾菜的伊夏沫,畢少白惡狠狠的瞪着笑的礙眼的裴九幽,和他快速的碰杯,一口飲盡了烈酒。

“喂,少白兇,你要發怒的對象是可是鳳丞相,不因爲是我。”攬着畢少白的肩膀,裴九幽不怕死的在他耳邊低喃,視線更是曖昧的掃過坐在一起的伊夏沫和鳳修。

該死的移情作用!火氣無處可發,明知道她只是思念姐姐纔對鳳修如此的親近,可是就是心理不痛快,畢少白煩躁的耙了耙頭,快速的喝着酒,等過了年,城門開了,他立刻帶着野丫頭回邊關,離鳳丞相,離裴王爺遠遠的。

一段飯下來,裴九幽和畢少白都是喝的酩酊大醉,鳳修也因爲裴九幽的胡鬧也喝了幾杯酒,讓靜得給扶進了屋裡去了。

音璇扶着畢少白回屋子裡之後,也將裴九幽給扶進了屋子,只餘下圓兒收拾桌子,一面對着一旁的伊夏沫開口,“公主,都說守歲呢,可是大家都回屋子裡睡覺了。”

“事,收拾好了,你也去睡吧。”幫着圓兒收拾碗筷,伊夏沫輕柔的開口,視線若有所思的掃了一眼窗戶外,似乎有人來了。

“王嫂。”音璇站在門口,看着暗黑的蒼穹,心頭的不安越來越堆積,放不下獨自過着除夕的闕雲,以他的性格,或許到現在都沒有吃飯。

“既然擔心,就過去吧。”明白音璇那不安的心,伊夏沫靜靜的開口,看着音璇點了點頭,之間黑暗裡音璇的身影快速的掠過圍牆,隨後消失在了黑暗裡。

這樣平靜的日記就要結束了吧,伊夏沫收回視線轉身向着自己的房間走了過去,剛推開門,卻立刻警覺發現屋子裡有人。

“怎麼了?不怕事刺客嗎?”裴傲冰冷暗沉的聲音從黑暗裡傳了過來,高大的身影也從桌子身邊的椅子上站起來向門口的伊夏沫走了過去。

“我知道是你。”雖然眼睛看不真切,可是感覺不會錯,伊夏沫轉身關上門,同樣沒有點蠟燭,只是看向走過來的,輪廓漸漸清楚的裴傲,“你來告訴我,要開始了嗎?”

“快了,初一要進宮給太后拜年。”一直走到而來伊夏沫的身前,裴傲胎手將一個荷包拿了出來,掛在了伊夏沫的脖子,沉聲道:“貼身收好了,裡面有兩種藥丸,一種可以抑制許多的毒,一種是百年老山參和多種藥材研製而成,有三顆,可以保持你的體力。”

將掛在脖子上的荷包貼近肌膚收好,伊夏沫說出唯一的要求,“照顧圓兒。”範家已經知道了圓兒最自己的重要,只怕這一次,他們不會只是囚禁那麼簡單了,很有可能直接殺掉。

“你就沒有一點的反抗嗎?”夜色裡,裴傲銳利的目光鎖住伊夏沫平靜如水的臉,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明知道有多麼危險,卻依舊選擇了他的計劃行事,甚至什麼都沒有過問。

“範家應該不會罷休的,與其被他們的人暗殺,不如遵從你的計劃,讓你剷除範家。”平靜的分析着,伊夏沫轉身走向了椅子邊坐了下來,範中直一死,範家是無論如何都會找自己報仇的,更何況宮裡的太后對裴傲有着感情,而自己更是她的眼中釘了,不管從哪一方面,自己都成了範家的仇人。

“見機行事。”四個字是裴傲所有的解釋,黑暗之中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單薄身影,沒有不安和害怕,沒有吵鬧和不甘,裴傲嘆息一聲,一手忽熱握住了伊夏沫的手,低聲道:“等事情完結後,我會親自教你武功。”

“好。”如果這樣的話,她離開裴王府的可能性就提升了不少,伊夏沫應了一句,嗓音雖然一如既往般的淡泊,但是卻還是可以清晰的感覺出話語裡的喜悅。

“原來你這麼想離開本王。”裴傲冷冷一笑,站起來向着屋子外走了去,濃郁的黑色勾勒出的背影顯得蕭索而寂寥。

難道她不應該離開嗎?伊夏沫面容糾結的看向離開的裴傲,他對自己連和顏悅色都算不上,只差沒有要了她的命,會想留下而不願意離開才奇怪。

轉身關上門,藉着從門口射進屋裡的那淡淡的光線,裴傲看向椅子上伊夏沫那理所當然的表情,眼睛裡漠然的閃過一絲晦暗,確實,不想離開纔是奇怪,終究到頭來還是他一個人支撐在蒼紫王朝。

又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個多時辰,卻依舊沒有看見回來的音璇,伊夏沫這才擔心的站了起來,音璇去五福巷時說看看就回來,尤其闕雲的身份一直讓她懷疑着。

沒有再有任何的猶豫,伊夏沫起身向着黑暗的夜色裡走了去,五福巷,燈火微弱的亮着,一家團聚的時刻,而五福巷裡確實淒涼一片,甚至聞不到半點飯菜的香味。

“你要這樣病死麼?”當最後一碗藥再次被牀上的闕雲揮到了地上破碎成一地的狼籍時,音璇終於忍不住火大的咆哮,一雙眼裡燃起火光,可是更多的卻是擔心。

“滾,我還沒死,就算死了,也不用你操心。”劇烈的咳嗽着,蒼白的臉此刻更加的疲倦,失去了血色,長髮凌亂的垂在肩上,隨着咳嗽,不時的有髮絲滑落到了瘦削而俊美的臉頰上,勾勒出一幅病態的男色。

“這是最後一碗藥了,你到底想要怎麼樣?”痛心的低吼着,音璇一屁股坐在牀邊,煩躁的抓着頭髮,爲什麼他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爲什麼就不能讓她好好的照顧他。

狹長的鳳目幽冷的勾起一抹冷光,闕雲咳嗽着依靠在牀頭,一手指向了門口,冷然的譏諷道:“滾出去。”

“闕雲!”依舊是他那冷酷的趕人聲,音璇起身來,憤怒的向着門口走了過去,可是腳步一頓,背對着牀上的人開口道:“我出去買藥。”

屋子裡又安靜下來,闕雲冷哼一聲,看着關合上的木門,這才收回視線漠然的閉上眼,不時的咳嗽着,直道門口又有腳步聲傳了過來。

“你又回來做什麼?”煩躁的吼着,闕雲漠然的閉着眼,直道一道冰冷的觸感從脖子上傳了過來,這才睜開眼,卻是一把長劍正架在了他的頸項上。

“闕雲公子,又和老奴見面了。”太監猥瑣至極的冷笑着,乾枯的手更是輕佻的撫摸上闕雲那雖然蒼白卻依舊美豔的臉頰,發出一陣陣讓人噁心的笑聲。

“滾!”啪的一聲打掉了負載臉上的手,闕雲陰狠着眼,他怎麼會忘記這個老太監,那天就是他來到這裡,對他狠狠的凌辱踢打,爾後正是音璇從宮裡幹了過來,他才離開的。

“闕雲公子好到的火氣,老奴那也是奉命行事啊。”洪太監尖聲笑着,看了看依靠在牀頭的闕雲,白色的錦衣因爲剛剛的動作半敞開來,露出那鎖骨下完美而清瘦的身軀。

“滾出去!”快速的拉攏了衣襟,闕雲憤恨的指着門外,蒼白的臉因爲憤怒而猙獰的糾結在一起,“滾出去。”

“闕云何必如此火大,老奴這次可也是奉太后之命來的,要怪就怪音璇小姐誰看不上眼,竟然看上闕雲你呢。”絲毫不在乎憤怒的闕雲,洪太監發出令人作惡的笑聲,揚起手中的藥丸,這纔對着闕雲繼續開口道:“放心,這不是毒藥,只不過是從藥鋪弄來的蠢藥。”

“你想做什麼?”憤怒的攥緊了拳頭,闕雲清瘦的臉上有着戒備,太后到底想要他做什麼?

“放心,既然音璇小姐如此傾心你,太后自然用助你一臂之力。”洪太監陰狠而毒辣的笑了起來,架在闕雲脖子上的長劍微微逼近了幾分,冷然陰笑,“快張嘴,吃下去,否則老奴着手一滑,誰知道會不會在你這美人般的小臉上割出一道血痕來。”

“你大可殺了我。”闕雲冷聲譏諷的笑着,在洪太監的錯愕之下,身體快速的一個上前,脖子更是狠狠的往洪太監手裡的長劍磕了過去。

“哎呦,你還真的不想活了。”洪太監一驚,身體快速的一個飛身後退,長劍刷的一下收了回來,幸好動作及時纔沒有讓長劍割斷闕雲的脖子。

洪太監快速的閃躲下,闕雲身體一個不穩,重重的從牀上跌落在地上,白色的單衣沾染了地上剛剛灑落的藥汁,而顯得狼狽不堪。

“嘖嘖,闕雲你這是何苦呢?”洪太監搖頭冷笑着,邪惡的目光看着從地上的闕雲,黑髮凌亂,衣裳滑落下來露出雪白的肩膀,一張蒼白而清傲的臉龐,帶着倔強,卻更多的卻是勾起人想將他摧毀的慾望。

手按到了隨地瓷片上,滲透出幾抹血絲來,闕雲在洪太監那樣羞辱的視線裡,冷哼一聲,拉好衣裳,還不曾爬起身來,卻見剛剛的門再一次被推了開來。

“放了他!”意外眼前的一幕,可是臉上依舊是冷冰冰的表情,伊夏沫凝着眉頭冷聲的開口,銳利的視線看向闕雲身邊的洪太監,音璇去哪裡了?

“呦,這不是王妃嗎?原來王妃對闕雲也傾心那,這可難辦了,難道要和音璇小姐兩人共同享用這個小倌?”洪太監看着如期而來的伊夏沫,原本要拉闕雲的手卻轉爲掐住他的脖子,一手更是輕佻的滑過闕雲那俊朗的眉宇,完全的猥瑣之態。

冷哼一聲,伊夏沫看了一眼被鉗制的闕雲,漠然的關上木門,隔絕了冷風和冰寒的氣息,這才冷冷的勾起嘴角,黑色的眼眸裡一片冰冷,“從我出來,一路上有人跟着,不就是讓我來這裡嗎?”

哈哈,一陣尖銳的刺耳的笑聲響了起來,看來眼前明明單薄而瘦小的伊夏沫,洪太監有着一瞬間的疑惑,宛如看見了那強勢的不可冒犯的裴王爺,一樣冷酷到沒有表情的臉龐,一樣銳利而幽深的雙眼,不愧是大燕王朝的公主,終究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可以比擬的。

“不錯。”笑聲嘎然而止,洪太監掐着闕雲脖子的手倏地用力,狠戾的收緊,雪白的異常的老臉更是露出得意的冷笑,“即使王妃今夜不過來,老奴也會想盡一切辦法讓王妃來這裡。”

“我來了,你可以放了他了。”目光不屑的看了一眼被鉗制住的闕雲,伊夏沫冷冷的吐出話來,不管闕雲有什麼目的,是不是太后的人,她都不能讓音璇傷心。

“王妃將這顆藥丸服下。”看了一眼伊夏沫,洪太監笑容愈加得意,快速的將手中的藥丸丟了過去,卻見伊夏沫竟然沒有半點猶豫,直接伸手接過,然後吞服下。

她?被掐住了喉嚨,呼吸漸漸困難起來,蒼白而病態的臉此刻微微的憋紅,闕雲一雙桀驁不馴的眼裡快速的閃過一絲複雜,她竟然什麼都沒有想就直接吞了藥丸。

對上闕雲那凝望的視線,伊夏沫不屑的別開目光,視線依舊銳利的鎖住同樣有些震驚的洪太監,冷聲道:“藥我吃了,你可以放人了。”

“好,王妃果真是個乾脆的人,不過這樣也好,一會等藥性上來了,正好可以讓闕雲好好服侍你。”洪太監放聲大笑着,範尚書這一招果然是妙,音璇小姐傾心闕雲是衆所周知的事情了,如果買藥回來,看到闕雲和裴王府滾在了牀上,只怕以音璇小姐的性子,日後範尚書就多了一個可用利用的人。

伴隨着洪太監那陰冷毒辣的笑聲,卻見他快速的一揚手,將闕雲給狠狠的推了過去,而自己卻已經飛身撞破了窗戶快速的消失在了黑暗的夜色裡。

爲什麼她會感覺到身體越來越燥熱?伊夏沫放開扶住闕雲的手,無聲的將視線轉向了窗戶外,不是說那藥百毒不侵嗎?

那是春藥,黑暗裡,裴傲暗黑的身影完全痛夜色融入在了一起,百毒不侵,但絕對不包括春藥,誰讓她那麼果真就吃了下來,他甚至來不及阻止。

“不用你救我。”倨傲的站在一旁,看着伊夏沫越來越急促的呼吸,闕雲冷聲開口,可是目光卻不由的看向她,她甚至沒有問,如果那是毒藥她怎麼辦?

“你以爲我想救你嗎?”伊夏沫冷冷的投過一抹視線,看着闕雲那蒼白如紙的臉,眼裡的不屑愈加堆積,她也疑惑了,音璇爲什麼會喜歡眼前這個詭異暗沉的人,爲了某種目的,當初他甚至能忍受範中直的侵犯,這個男人絕對比她想象的還要冷酷詭異。

“怎麼看不起我?”清楚的感覺到伊夏沫眼睛裡的不屑之色,闕雲心頭一怔,譏諷的冷笑出聲,一把抓過伊夏沫的手,俊美的眉眼間有着濃濃冷笑之意,“一會說不定你還要懇求我這個賣身的小倌。”

“不要碰我。”動作用力甩開闕雲的手,伊夏沫扶着桌子邊緣喘息着,呼吸越來越沉重,臉色越來越嫣紅,藥效卻已經完全的上來,讓她只感覺四肢百骸都酥軟下來,身體裡一股燥熱的火在燃燒着。

“不管你是誰,隱藏你的身手做什麼,我只說一次,不要傷害了音璇,否則我不會放過你。”喘息着吐出話來,伊夏沫看了一眼震驚的闕雲,轉身向着門外走了去,不管如何,她不想待在這裡,她寧願去面對裴傲,至少他的恨意那麼的明顯,而不是如闕雲這樣的算計和利用。

她竟然知道自己隱藏了功夫,她竟然知道,闕雲震驚着,隨後蒼白的臉上不由的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看着一步一步踉蹌的走向門口的伊夏沫,快速的一個上前,再一次的抓住了她的胳膊,力氣之大,完全不給她掙脫的餘地。

“我可不認爲我有什麼遺漏的地方,你究竟是怎麼看出來的?”陰沉的勾着脣,冷風從半開的門裡穿透進來,拂起闕雲那半開的單衣,黑暗的夜色裡,衣服掉到衆生的魅惑之色,“你竟然知道還有膽量服下藥丸,爲什麼?”

“我說過不要碰我。”再次的抽了抽手,可是春藥的作用下,身體疲軟的沒有半點的力氣,伊夏沫靠在木門上,側過臉根本不去看闕雲一眼。

“就爲了音璇嗎?還是說你也對這張臉有了感情?”伊夏沫的無視讓闕雲的笑容愈加的詭異,身體更加親密的貼合上了木門,將伊夏沫禁錮在門和自己的身體之間,低聲在她耳邊道:“如今你可以正大光明的要求我了,畢竟這藥可是你爲了救我而服下的。”

隱身在黑暗裡,裴傲一手製止住要行動的殷莫非,低聲道:“不用,她可以應付的來。”她知道暗中有人跟蹤,所以在來的路上就吃了一顆藥丸,如今如果她真的熬不住,她會開口的,從一開始,她似乎就知道自己在這裡。

“可是王爺,那是春藥,如果音璇小姐來了……”殷莫非擔心的哦看向不遠處門口糾纏不清的兩個身影,王妃是爲了音璇小姐而吃下春藥的,這也是太后他們的目的吧,用闕雲讓音璇小姐和王妃反目,以音璇小姐的剛烈性格,被王妃和闕雲背叛,很可能走上極端,投向太后那一方。

“她熬的住。”裴傲語調沉重了幾分,再次對着身側的莫非重申了一遍,黑暗裡,一雙幽暗的視線依舊悠遠的看向門口,他了解她,她絕對可以熬的住,他不能讓一切計劃因爲今夜而暴露,黑暗裡,肯定還有範家的人在監視着。

“如果是你,應該可以熬的住藥性,而我也可以。”任何一個受過專業訓練過的人都可以忍受各種酷刑,不管是肉體的痛,還是精神的折磨,都可以用自己的意志力壓抑住,伊夏沫漠然的推開闕雲的身體,一步一步的向着門外走了過去。

“你瘋了,那可是他們特製的春藥,你難道想死嗎?”當洪太監拿出藥丸時,闕雲就知道那藥的成分,可是她卻不曾想到,他們竟然不是給他吃的,而是讓她服下,用來挑撥音璇和她的關係。

頭也不回着,呼吸越來越沉重,身體裡一波高於一波的感覺狂風暴雨般的席捲而來,每一個細胞都在痛苦和煎熬裡吶喊着,伊夏沫雙手狠狠的賺成了拳頭,指甲更是尖銳的刺進了掌心裡,用以壓制身體裡那本能的渴求。

“該死!”看着搖搖晃晃走向院子裡的身影,闕雲目光暗沉着,幽暗的光芒閃爍在眼底最深處,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爲了音璇,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可是這個時候明知道會死,卻還是固執的要離開,只是不想破壞自己和音璇之間的關係。

可是他們才認識多久,從她回到裴王府,到如今,短短的兩個月的時間,竟然可以爲了另一個人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嗎?

啊!身體深受不住,伊夏沫一手狠狠抓住了院門的門拴,空虛之下,身體裡被燃燒起的火光濃烈而熾熱的燃燒着,下腹陣陣空虛的感覺席捲而來,她曾經吃過春藥,所以伊夏沫清楚的明白自己需要什麼,可是強大的意志力之下,她卻還是選擇了離開,甚至對着暗中的裴傲搖了搖頭,不准他現身讓剷除範家的計劃付諸東流。

“你抵抗不住的。”即使是闕雲自己,他也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能抵擋的住着春藥的藥性,跟不要說她這個普通人了,冰冷的聲音在黑暗裡響起,闕雲快速的向着門口走了過去,看着伊夏沫深深扣緊門拴的手,修長而白皙的手指隨即覆蓋上她的手,帶來一股舒適的歡愉感覺。

“我們去偏房,哪裡郵件密室,音璇不會知道的。”抓緊伊夏沫的手,掌心之下,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她緊繃而顫抖的感覺,闕雲嘆息一聲,要拉着她向着另一邊的屋子走去。

“王爺。”莫非低聲的開口,擡頭看向一旁神情緊繃的裴傲,雖然王爺對王妃一直是仇恨着,可是莫名的,莫非有種感覺,除了仇恨,或許王爺對王妃還有另外的感情,這個時候怎麼能讓闕雲帶着王妃離開。

“莫非,不要忘記了,本王對王妃可是深惡痛絕着。”冷言冷語的吐出話來,裴傲峻冷而剛硬的五官在黑暗裡顯得格外的冷酷,鷹隼般的黑眸裡迸發處一股仇恨之色來,他是仇恨她的,即使真的發生了什麼,對他而言也是一樣,或許更能讓範家的人堅信自己對她的仇恨,讓計劃可以更好的實施。

那緊緊握住的大手傳來一陣陣舒適的感覺,如同一道清冷的甘泉慢慢的熄滅着拿唄燃燒起來的慾望之火,可是短暫的舒適下,更多的卻是殘忍的渴求,不甘心只有那隻手背撫慰。

“暗中可還有人,你以爲他們會讓我們去偏房嗎?”硬生生的停下腳步,伊夏沫擡頭看向身高高出自己一個頭的闕雲,冷冷的吐出話來,他們就是讓想讓音璇看見不該看的一幕,如果真的進了密室,那一切不就是白費了,所以暗中範家人是絕對不會讓他們去密室。

“當然了,除非你願意動手暴露自己的身手。”看着闕雲思慮的臉,伊夏沫這才大力的甩開他的手,踉蹌的晃着步子再次走向院子門口。

他竟然失去了判斷力,範家的人就是要做這幕戲,可他竟然什麼也沒有想到,闕雲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走向門口的伊夏沫,除非暴露自己的身手,直接狙殺掉暗中的人,帶着她躲避開音璇的視線進入密室。

可是容不得闕雲多想,伊夏沫剛到門口,還沒有來得及拉開院門,而門已經應聲別推了開來,抓着買來的藥,音璇推開院門,快速的衝進院子裡,直接將同樣站在門裡的伊夏沫撞到。

“王嫂,你怎麼來了。”疑惑的一愣,音璇迅速的上前扶起地上的伊夏沫,接觸到她的手時,這才驚覺她手上那灼熱的高溫。

“沒事,看看你怎麼還沒有回去。”收回手,不想讓音璇發現自己的狀態,伊夏沫淡淡的開口,邁開步子繼續向着門外走了去,“我回去了。”

“王嫂,小心。”點了點頭,此刻纔看到站在寒冷冷冽裡,一身單衣的闕雲,音璇注意力立刻被轉移過來,抓着買來的藥,怒容滿面的向着冷風裡的闕雲走了過去,火大的語調再次責備的響起,“你不想活了嗎?”這麼冷的天,身體的病還沒有好,他竟然就這樣站在冷風裡。

“不想活的人不是我。”視線盯着伊夏沫那瘦小的背影,闕雲冷聲譏諷的開口,掃了一眼音璇疑惑不解的面容,冷哼一聲,“枉費她那麼顧及你,而你竟然沒有發覺她中了春藥。”

(ps:太后的陰謀給伊和闕雲下了春藥,一方面要來挑撥音璇和伊的關係,在葉如眉暴露了之後好重新再裴王府安插自己的眼線,另一方面想要測試看看裴傲對伊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如果裴傲不出手,那說明他根本不在乎伊,即使她中了藥盒闕雲在一起也無所謂,第三,是爲了讓伊河闕雲在一起之後,好讓畢少白和鳳修對伊徹底失望,不再維護她,這樣太后報復起來就沒有障礙了,顏怕寫的不清楚,所以在解釋一下,麼麼,親們。)

雙雄鬥情 80章 誰解媚藥

闕雲!倏地轉過身來,伊夏沫憤怒的盯着開口的闕雲,對上音璇那由震驚轉爲擔心的視線,不由感覺到一惱,音璇來了,暗中的人即使想要動手也應該不是音璇的對手,自己完全可以離開這裡回到四合院去。

“王嫂,怎麼回事?”手中的藥包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音璇快速的跑了過去,一手迅速的抓起伊夏沫的手,一手隨即搭上她的脈搏,臉色越來越緊繃,真的是春藥。

黑暗之下,暗中的人觀測的洪太監忌憚音璇的身手也不敢貿然出來,雖然不能挑撥音璇和她的關係,可是至少讓裴王爺更加仇視伊夏沫,這樣一來,太后的目的也達到了,而且只要伊夏沫和闕雲這個小倌有了肉體的關係,只怕不管是畢將軍,還是鳳丞相都不會如同之前那般的維護她了,太后和範大人這一招真的精妙。

如果成了,挑撥了音璇和伊夏沫的關係自然是最好的,即使被音璇看透了,至少可以讓伊夏沫揹負上不貞潔的賤名,無論是裴王爺,還是畢將軍,鳳丞相都會唾棄她的下賤,竟然和小倌苟合。

偏房。

臉色潮紅的可以滴出血來,身體越來越壓抑不住,伊夏沫吃痛的哼了一聲,隨後快速的咬住雙脣,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只是雙手狠狠地攥住木桶的邊緣,冰冷的水裡,忍受着無法忍受的痛苦煎熬。

“王嫂,我去叫闕雲進來。”看着伊夏沫那病態的紅暈,看着她那因爲強行壓制,而痛苦咬破的嘴角,音璇痛苦的別開眼,如果不是爲了她,王嫂怎麼會承受這樣的痛苦。

“胡鬧!”冷聲一斥,伊夏沫快速的抓住了音璇的手,睜開眼,清澈的眸子裡不再是一片的冰冷,幽淡裡卻是滿滿的柔和。

“可是王嫂你。”嗓音哽咽着,音璇緊緊地握住了伊夏沫的手,心頭陣陣的哽咽,王嫂原本根本不需要承受這些的,如果不是爲了自己,上次在鳳霞宮也是這樣,爲什麼到最後都是王嫂在受苦。

“出去,我可以的。”緊緊的握住了音璇的手,伊夏沫再次將身體完全的浸入冰冷的水裡,這樣天寒地凍的天氣裡,泡在冷水之中,骨頭甚至都被凍得嘎吱聲響,可是身體裡卻還是一波接着一波的灼熱。

“出去!相信我。”重申着,看着音璇一步一步的出了門,伊夏沫終於壓抑不住的低吼着,快速的拔起頭上的髮簪狠狠地扎進了胳膊上,鮮血順着傷口汨汨的流了出來,疼痛似乎可以抵消那春藥的折磨。

可是短暫的痛苦過去了,被壓制的藥性再次狂烈的席捲而來,甚至比剛剛更加的猛烈而蝕骨,伊夏沫狠狠攥緊掌心裡的簪子再次狠狠地扎進了胳膊上,原本冰冷的水裡漸漸地被鮮血染紅。

而外屋,音璇不停的來回走動着,可是緊閉的門裡卻沒有半點聲音,擔心之下,一貫總是俏麗而開朗的臉龐此刻卻被陰霾所代替。

闕雲坐在椅子上,俊美如斯的臉上有着凝重的深思,伊夏沫?她明知道自己隱藏了身手,明知道她轉身離開,自己也不可能死,最多承受一些折磨而已,可她竟然知道這一切,卻還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吃下藥,這個女人,究竟是太過於冷血,還是太過於溫柔。

感覺着屋子裡那悄然無息的死寂,音璇噌的一下站起身來,目光定定的看着眼前的闕雲,千絲萬縷的情緒糾纏中,最後倏地一個轉身,堅定而痛苦的嗓音說了出來,“闕雲,你進去,你進去。”

“你真的要我進去?”看着側過來臉頰不看向自己的音璇,闕雲冷酷的勾起嘴角,這就是她們之間的情誼嗎?爲了彼此,最終卻是犧牲他。

“是,從此之後,我再也不會纏着你,再也不會來這裡一步。”音璇緩聲凝重的開口,語調冰冷而絕望,爲了闕雲,她一次次的做賤自己,可都到頭來卻都是連累了王嫂受苦。

屋子裡,冰冷的木桶裡,伊夏沫蒼白的臉上劃過一絲的動容,音璇這個笨蛋,隨後將視線轉向窗口邊的裴傲,“你不該在這裡出現的。”

“無妨,闕雲不會是範家的人。”冷沉的聲音響起,裴傲關上窗戶向着木桶裡的伊夏沫走了過來,看着她被咬破嘴角的脣,“忍不住就說出來,本王不介意給你解了春藥。”

“我可以忍得住。”漠然的收回視線,將整個身子更加的侵入了冰冷的水中,伊夏沫淡淡的開口,原本清澈的水裡此刻卻已經被鮮血染的鮮紅。

“靠自殘來壓抑藥性。”帶着似是而非的冷笑,裴傲居高臨下的掃視了一眼伊夏沫那被簪子扎出兩個血窟窿的傷口,峻冷的臉上有着一絲的殘酷的玩味之色,“怎麼說你也是我的王妃,而且也是爲了我的計劃而受傷的。”

“我只是爲了音璇,爲了我自己而已。”閉上眼,不去看裴傲那冰冷的神色,伊夏沫蒼白的臉色異常的平靜,剷除了範家,自己就不會有生命危險,服下春藥是爲了讓音璇不會受傷,而這一切都和裴傲沒有半點的關係。

“這麼說倒是本王自作多情了?”冷哼一聲,裴傲一手挑起伊夏沫在手中溼透的黑髮,修長的手指帶着挑逗的曖昧擦過伊夏沫蒼白的臉頰,帶來一股戰慄的感覺。

“不要碰我!”原本已經漸漸壓抑的藥性在他若有似無的撥弄下,似乎更加熾熱而旺盛的灼燒起來,伊夏沫倏地睜開眼,憤怒的盯着彎着腰,站在木桶邊的裴傲。

“如果你不是大燕朝的公主,一切或許就會不同了。”裴傲盯着不停喘息則的伊夏沫,她一直在強忍着,不惜的用簪子紮上手臂,不惜咬破嘴角,卻不會向他求救。

“說完了,你可以走了。”粗重的呼吸着,伊夏沫收回視線,直接的趕人,她可以忍受得住,不過只是春藥而已,更何況如今藥性已經退了一半了。

“哼,你以爲本網願意來嗎?”憤怒的冷哼了一聲,裴傲暗沉的嗓音裡有着不屑的憤怒,可是看向伊夏沫的視線卻是格外的柔和,根本不見半點的仇恨之色,快速的握了握她抓着木桶邊緣的手。

走啊!喘息着,無聲的看着裴傲,伊夏沫示意的看向一旁的窗戶,他們的對話闕雲應該已經聽到了,所以他可以走了,否則真的讓闕雲感覺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一切都功虧一簣了。

“小心。”深深的看了一眼伊夏沫,動了動嘴脣,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在伊夏沫催促的視線裡,裴傲快速的想着窗戶走了去,片刻之間,卻已經飛身出了屋子。

而此刻,在裴傲剛一離開,闕雲卻已經推開了房門走了進來,看着依舊和衣浸泡在冷水裡的伊夏沫,清瘦而高傲的臉龐上帶着一抹的不解,冷笑着開口,“你趕走了裴王爺,難道真的想要我給你解了春藥的藥性。”

“話說完了,你也可以走了。”閉着眼,看都不看闕雲一眼,伊夏沫思慮着裴傲的用意,他居然會一直跟在她身後,這個男人究竟還有什麼是他想不到的,範家的一舉一動根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或許只有闕雲,他還沒有看清楚,所以纔會故意和自己演出剛剛的那一幕。

“你真的以爲靠自己可以抵制住藥性嗎?”輕蔑的看一眼伊夏沫,闕雲大步的走了過來,快速的執起伊夏沫的手,看着水裡那被鮮血染紅的色澤,目光暗了暗,隨後快速的聚集起真氣,不斷的將綿長而雄厚的內力輸入到了伊夏沫的掌心裡,順着她的筋脈,一直輸送到了她的身體裡,幫着她壓抑着春藥的藥性。

“不用看,我只是不想你血流盡了死掉。”對上伊夏沫那一雙清澈的似乎可以一眼看見底的眼睛,闕雲別過臉,冷嘲的譏諷一聲,“而且音璇已經說了,只要我救了你,她就不會再纏着。”

“你配不上音璇。”陣陣的內力如同一道清冽的春風般快速的席捲了身體裡的每一處,那磨人的灼熱也漸漸的消退下來,伊夏沫看着闕雲那異常邪魅而俊俏的臉龐,毫不客氣的說出自己的看法。

音璇生性開朗,乾淨,對人更是沒有任何的城府和心機,可是相對的,闕雲除了那桀驁的容貌外,性格陰騖不定,心境更是猜不透,這樣黑暗的人配不上音璇。

“裴王妃,你還真敢說,不要忘記了我可是在救你!”臉色一陣陰冷,闕雲看着伊夏沫,不由感到一陣惱火,陰惻惻的眯起眼。

“我有讓你救嗎?”同樣語氣不善,爲音璇感覺到不值,伊夏沫迎視着陰晴不定的闕雲,被他抓住的手倏地用力要抽回來。

居然還有這樣的女人!闕雲倏地用力,按住伊夏沫的手,面容一愣,異常秀美的五官猙獰的變了變,這才恨聲道:“你瘋了,這樣亂動,真氣扭轉,你的命就真的沒了。”

一個多時辰後,天色漸漸的明白,體內那藥性終於完全的退去,伊夏沫終於輕鬆的吐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卻見闕雲臉色更加的蒼白。似乎隨時要倒下一般。

“你沒事吧?”看着闕雲那異常難看的臉色,伊夏沫也顧不得渾身的溼透,快速的扶過他踉蹌的身體,卻被闕雲嫌惡的甩開。

“不用你假好心。”話剛一說完,剎那,闕雲只感覺胸口劇烈一痛,快速的按住了胸口,可是一口鮮血卻還是從口裡噴了出來,原本蒼白的臉上此刻卻是冷汗淋漓,看得出傷的不輕,不過也是,輸了一夜的真氣,不受傻瓜纔有些的奇怪。

“放手。”冷冷的開口一貫嫌惡的語氣,可是太過於虛弱之下,卻正無力的靠在伊夏沫溼透的身上,闕雲這才穩住自己的身體。

“逞強!”斜睨的挑眉看了過去,伊夏沫扶着臉色煞白的闕雲走向了牀邊,卻見原本一直糾結的闕雲卻突然的瞪過眼,嘲諷一笑,說他逞強,剛剛輸送真氣是,是誰逞強的抽手,差一點兩個人都受傷。

彼此的對視一眼,闕雲和伊夏沫突兀的都笑了起來,他們或許是同一類人吧,只不過伊夏沫過於冷漠,而闕雲過於陰鶩。

“王嫂,是我。”等了一夜,音璇終於帶着一臉疲憊的推開門,卻見牀邊,伊夏沫和闕雲同時露出了笑容,原本都是不會笑的兩個人,此刻卻同樣的露出笑容,淡淡的,沒有半點的張揚,可是卻成功的將兩人的臉龐都柔軟下來,看起來異常的般配。

“我……”想要說什麼,可是臉色卻陣陣的蒼白,音璇雙眼絕望的轉過身來,快速的向着外面跑了去。

“你休息,我去找音璇。”將闕雲按睡在牀上,伊夏沫快速的向着屋子外追了過去,身上依舊是溼漉漉的衣服,渾然不曾察覺這寒冬初晨的冰冷。

原本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深思,闕雲擡手擦去嘴角的血跡,隨後默默的閉上眼,休息着,調節着身體裡的氣息。

“音璇。”看着站在院子裡,迎風站立的音璇,伊夏沫快速的走了過來,扳過音璇的肩膀,對上她那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這才道,“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你去照顧他,我去買藥。”

“什麼?”不明白的看着伊夏沫,知道看出她身上的衣服還滴着水珠,音璇這才猛地回過神來,王嫂一夜都在木桶裡,那她和闕雲根本沒有做什麼?可是爲什麼王嫂的藥性會解了?

太多的疑問下,想要追問已經走出門的伊夏沫,可是卻又不放心屋子裡的闕雲,音璇只能轉身向着屋子裡走了去,看來只有問他才知道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和中堂藥鋪,買了些藥,伊夏沫也顧不得別人眼裡自己那一身溼透的怪樣,用簪子抵押下來,拿着藥向着五福巷走了過去。

剛走到一半的路,身後馬車聲卻響了起來,馬背上裴傲換下了一貫黑色的衣裳,而是一身淡藍色的外袍,黑髮用玉冠整齊的輸在腦後策馬迎風而來,帶着幾分倨傲和尊貴。

“要進宮了。”隨着裴傲勒停了駿馬,一旁的馬車也隨即停了下來,裴傲看了一眼一身溼透的伊夏沫,視線落在她手中的藥上,“給闕雲的?讓暗衛送過去,馬車上有乾淨的衣服。”

片刻的功夫後,馬蹄聲再次響在了清晨的街市上,大年初一到處都是鞭炮的迴響聲,大紅的對聯帶來歡慶和喜悅,而皇宮更是煥然一新的喜氣,遠遠的就可以看見高懸在門樓之下,隨風飄蕩的大紅燈籠,處處都是張燈結綵般的喜慶。

“裴王爺,王妃。”一路之上,太監和宮女們都恭敬的跪下行禮,而裴傲一直帶着伊夏沫到了裴睿居住的龍璇殿這才停了下來。

“皇叔,皇嬸。”直接揮退了一旁服侍的宮女和太監,看到裴傲和一起走過來的伊夏沫,裴睿雀躍的喊着,快速的跑了過來。

龍璇殿裡殘餘的積雪早已經被太監和宮女清除乾淨了,而得到自由的裴睿也顧不得身後的裴傲和伊夏沫,如同放出山的小野孩,在御花園裡穿梭着,不時抓個雪球。頑劣的向着裴傲和伊夏沫的方向扔了過來。

自己五歲之前也曾和姐姐一樣這樣快樂的玩耍過,雖然那個時候爹地和媽咪忙着研究,可是和姐姐在一起,伊夏沫從沒有感覺到過孤單。

“皇嬸。”看着站在一旁失神的伊夏沫,裴睿小小的俊臉上快速的染上笑意,歡快的高喊着的同時,一個大大的雪球隨即扔了過去。

等伊夏沫回過神來這才發現雪球卻已經人到了眼前,想要躲避也已經來不及了,而這時,一隻大手卻快速的從身側伸了過來,穩穩地抓住雪球,陽光下,在那古銅色肌膚的大掌裡,雪球破碎,點點晶瑩的雪花順着裴傲的指縫滑落下來。

伊夏沫擡起頭看着正對着陽光站立在眼前的裴傲,依舊是那冷峻剛硬的臉龐,幽深不見底的黑眸,薄脣微抿着,眉宇之間有着一絲的隱約可以感覺到的凝重。

“多加小心。”鬆開手掌裡殘餘的碎雪,裴傲大手順勢的按住伊夏沫的肩膀,低沉的嗓音有着慣有的醇厚,從一開始的仇恨到如今,他忽然感覺着一絲的煩躁,之前,他恨不能就這樣的折磨着他,讓她償還情兒當初受到的苦,可是此刻,想着即將而來的一切,裴傲卻隱約的感覺到牽掛。

“沒事。”不在意的開口,伊夏沫迎視着眼前裴傲那深邃的眸光,淡淡道:“我可以幫你,但是不要忘記你答應過我的條件。”

“放心,學武本王可是最嚴格的師傅。”她學武應該是爲了可以更加順利的離開裴王府吧,裴傲倨傲的一笑,面部冷硬的線條也因此軟化了不少,其實他一直都是好看的男人,只是因爲威嚴,只是因爲冷酷,而讓所有人都不敢窺視,只能是仰慕。

“不過即使你學了功夫,想要離開,也沒有那麼容易的。”看着伊夏沫那明顯璀璨起來的雙眸,裴傲只感覺一股不悅,懶散邪魅的語調帶着譏諷隨即響了起來,也成功的讓伊夏沫剛剛輕鬆的心情瞬間轉爲一貫的冰冷。

“那是我的是。”氣惱的冷哼一聲,伊夏沫直接拍開肩膀上裴傲的大手,不得不說這個男人不但陰毒,而且極其的聰明,根本就看透了她的一舉一動。

“這樣就惱了?”被她粗魯拍開的手悠悠的滑上伊夏沫微微凝皺起的眉頭上,裴傲定睛的看着眼前這張清瘦冰冷的小臉,每一次氣惱時,眉頭總是凝皺着,目光清澈到冰冷,櫻紅的脣也是如此的泯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可是習慣了她的性格之後,裴傲卻慢慢的發現其實她似乎很單純,即使連冷漠也只是單純的冷漠,不多話,什麼都無所謂。

“你看什麼?”不習慣被他那雙銳利的似乎可以看透人內心深處的黑眸凝視着,伊夏沫腳步一個後退拉開彼此的距離,再次戒備的看向裴傲,卻見他帶着一絲笑意的脣慢慢的上揚,挑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帶着笑,也帶着一絲的詭異難懂的表情。

“本王發現之前有些的失誤。”沒有給出確切的回答,裴傲揚脣一笑,意味深長的眼神裡有着一絲的明瞭,之前他將她想的太過於複雜了,如今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裴傲這才驚覺她遠遠不似臉上那麼的冷漠難懂,冷漠似乎只是她的保護色。

單純的她不會爲了圓兒一個丫鬟將自己的手傷成那樣,不會爲了音璇,自願服下春藥,或許真的只是在冷宮裡長大的丫頭,宮裡那些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一切還沒有學會,即使冷漠,也只是最單純的一面,不讓外人接近了解她,也不去接觸瞭解其他人。

“皇叔,皇嬸。”不甘心被丟在一旁沒人搭理,裴睿喊了一聲,在裴傲和伊夏沫同時看過去的瞬間,呼呼兩個碩大的雪球快速的扔了過來。

“睿兒,速度不夠快,力道不夠強。”依舊是一隻手先後接下兩個雪球,裴傲低沉的開口,看了一眼再次偷襲不成的裴睿,手腕一揚,剎那之間,兩個雪球宛如利劍般快速的擲了出去,而躲閃不及的裴睿笑容還僵直在臉上,卻已經被兩個雪球給打的一頭的白雪。

“皇叔,你以大欺小。”白皙的小手懊惱的抹去臉上的雪花,裴睿氣的哇哇叫着,快速抓起剛剛捏成的雪球,再次展開了反擊。

一時之間,御花園裡成了小小的戰場一般,雪球滿天亂飛着,遠遠守候在一旁的宮女和太監都低垂着頭,不敢窺視,可會在那一陣陣小孩銀鈴般的歡快笑聲裡,在偶然一聲低沉渾厚的嗓音裡依舊偷偷的撇過去一眼。

遠遠的看着一大隊的人馬走了過來,裴傲倏地收斂了一瞬間柔和的表情,轉身看向雖然是清冷着臉龐,卻眉眼帶着淡淡笑意的伊夏沫,快速的走了過來,一手抓住她的手,沉聲道:“本王答應你,這一次之後,範家勢力剷除了,本王不但會教你功夫,之前的一切都一筆勾銷。”

或許一切原本也是和她無關,可是隻因爲痛恨伊嘯,所以裴傲將怒火牽連到了伊嘯最寵愛的女兒伊夏沫身上。

“我不會死吧?”不但沒有感覺到輕鬆,反而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壓力,伊夏沫凝眸看向裴傲,如果不是異常的兇險,他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放心,本王說過的話絕對不會更改,你的命除了本王沒有任何人可以拿走。”握着伊夏沫的手用力的收費,裴傲沉聲的許諾,神情冷肅而鄭重,可是沒有性命之憂,卻依舊是兇險萬分。

“那沒事了。”她要留着命回到現代去,伊夏沫剛剛一瞬間的擔憂隨即放了下來,只是不明白的看了一眼神情凝重的裴傲,從一開始他就有意的順着範家的佈局在行事,爲什麼此刻他卻看起來有着一絲的後悔。

“裴王爺和王妃好恩愛啊,睿兒,還不快到母后這裡來,弄得一身的雪着涼了可怎麼辦?”範瓊依舊是華麗的鳳袍,金色的線秀出的鳳凰栩栩如生,有着翱翔的天宇的尊貴,梳妝整齊的髮絲盤秤了高貴的髮髻,打製精美的珠釵點綴其間,配上那妝容華麗而美豔的臉龐,有着一番高貴婦人的神采。

“母后。”剛剛宛如稚子的笑容立刻收斂下來,裴睿小小的手拍了拍衣服上的雪花,端着平穩的步子向着範瓊走了過去,神態冷峻,,如同第二個裴傲一般。

“還不隨你皇叔會龍璇殿換衣服,一會大臣們就要來朝拜了。”染着大紅豆蔻的手輕柔的無摸着裴睿的頭,範瓊挑起眉,目光陰毒的看向站在裴傲身邊的伊夏沫,這個骨瘦嶙峋的賤人根本就配不上傲的丰神俊朗,更不用說她還是個不貞潔的賤人,出家之前就已經失去了處子之身,這樣的名目下,她倒要看看伊夏沫如何的翻身。

蒼紫王朝的規矩,大年初一,大臣攜內眷子女一同進宮朝拜,男眷都去皇上的龍璇殿,而女眷自然是去太后所在的鳳霞宮。

“是母后,兒臣告退。”裴睿應下話,不捨的看了一眼伊夏沫和裴傲,這纔再次面無表情的開口,“皇叔,這邊走。”

雙雄鬥情 081章 茶水下毒

鳳霞宮裡更是喜慶的色澤,大紅的宮燈在寒風裡搖曳着,窗戶上,門上都貼滿了象徵祥和的對聯和福字,宮女太監們也換上了整齊的衣裳,帶着暗紅的色澤看起來格外的喜慶。

大殿裡,有着炭火蓽撥的燃燒聲,暖暖的氣息下,竟也感覺不到那麼的寒冷,範瓊端坐在上位,斜睨着眼瞅着坐在一旁的伊夏沫,冷冷的勾着嘴角,華麗高傲的臉上流露出陰毒狠厲之色。

“容嬤嬤,將大燕朝進貢的茶葉拿過來,這可是王妃陪嫁是帶過來的。”等了許久,可是伊夏沫臉上依舊不曾有半點表情,坐在椅子上,神情淡然,眼神冷漠,範瓊暗自惱了一下,這才殷勤假笑着開口。

“是,老奴這就去。”點頭退了下去,容嬤嬤蒼老的臉上帶着一絲復仇的得意,餘光不留痕跡的掃了一眼伊夏沫,臃腫的身體隨即快速的向着外面的偏殿走了過去。

一會,卻見太監和宮女不時端着沏茶需要用的器具進了大殿,直到最後容嬤嬤拿過一個精緻小巧的瓷器罐子,打開罐子口,一股竹茶的清香隨即蔓延開來。

“本宮聽說這竹茶乃是深山之中最珍貴最難採摘的,茶生在竹林之中,而竹卻長在茂盛的森林裡,野獸常常出沒,人煙稀少,所以那竹子是異常的清脆,而那竹林裡的茶更是珍貴無比,這麼好的茶葉,還是請王妃給本宮沏上一壺來,讓本宮野品一品大燕朝的茶水。”

曾經刺殺過一個日本株式社的社長,而當初她就是用一手精湛的茶藝引起對方的注意,然後在茶社裡直接將目標刺殺了,沒有多餘的話,伊夏沫徑自的走到了茶几邊,隨後動作嫺熟的取出茶葉,熱水沏茶,動作熟練而優美。

片刻後一陣清香的茶味蔓延開來,而伴隨而來的是容嬤嬤的聲音,“太后,範尚書在殿外求見。”

“宣,也讓範大人嚐嚐我們大燕公主的茶藝。”看來事情都辦妥當了,範瓊嗓音輕快起來,快速的開口,看向一旁沏茶的伊夏沫視線更加的惡毒而得意。

“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跪下身來行禮,範鷹暗自的點了點頭,隨後看向一旁的伊夏沫,老奸巨猾的臉上有着毫不掩飾的憤怒和殺機,這個害死中直的兇手,他要她不得好死。

“範尚書怎麼到本宮的鳳霞殿裡來了,裴王爺和皇上,還有衆多大臣此刻應該都在龍璇殿裡。”範瓊陰險的笑着,櫻紅的嘴角高高的揚起,爲這即將而來的成功雀躍激動着,伊夏沫,這個眼中釘,肉中刺,這一次她一定要讓她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

“回稟太后,老臣剛從城裡來,自從武三死了之後,皇城一時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參將,所以皇城內外的安全都是老臣一手負責者。”範鷹陰毒的視線看向正專注沏茶的伊夏沫,一雙滿是算計的毒辣雙眸裡此刻更是報仇心切陰寒,低聲的繼續道:“剛剛老夫收到了手下的回報,和中堂這個在皇城多年的藥鋪的店鋪,竟然被人在天剛亮的時候給一批神秘的殺手給血洗了,所有藥鋪的人無一生還,殺手手段利落而狠毒。”

和中堂,倒着茶水的手微微一怔,伊夏沫心頭已經明白,一切都已經開始了,範家的佈局已經拉開了序幕,可是他們或許永遠不會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到頭來,真正被算計的不是自己,而是範家。

“是嗎?在大年初一的時候竟然發生這樣的血案,簡直無法無天。”啪的一聲,範瓊震怒的開口,一手狠狠地拍上了桌子,對着一旁的太監尖聲命令道:“立刻去皇上的龍璇院,讓皇上和裴王爺,還有大臣們立刻過來,這樣的事情本宮絕對要徹查到底,看看是什麼人敢如此大膽,在蒼紫王朝橫行霸道。”

“太后,你息怒,喝杯茶,消消火。”容嬤嬤擔心的看着怒容滿面的範瓊,立刻輕聲的叮囑着,目光不由的看向一旁沏茶的伊夏沫,“王妃,茶好了沒有?”

“好了。”端過一杯香味四溢的茶水,伊夏沫漠然的開口,將手中的茶水遞了過去,看了一眼雖然一臉怒火,可是眼底卻藏着冷意的範瓊,不由衷嘆着,和裴傲鬥,只怕這個蒼紫王朝還沒有多少人可以勝利。

“裴王妃果真是賢惠,可是本宮就是不明白,爲什麼裴王爺和王妃似乎有些不和呢?”範瓊結果碧綠的茶水,看了一眼,隨即眯起眼,笑容和煦的看向眼前的伊夏沫,“不過也難怪,本宮聽說王妃到裴王府之前卻已經是不潔之身,一個失了身的女人,即使是大燕朝的公主,裴王爺自然也不會放在眼裡,而之前王妃似乎又和鳳丞相曖昧不清,難怪讓裴王爺如此的惱火,讓王妃在院子裡罰站了一夜。”

詭譎的笑着,在伊夏沫無波的視線裡,範瓊低下頭喝着茶,悠然的品着,笑容更加的陰狠毒辣,“果真是好茶,看來大燕朝進貢的茶葉果真是極品,而王妃的手藝更是讓本宮佩服,容嬤嬤,端一杯給範尚書嘗一嘗。”

“是,老奴遵命。”容嬤嬤立刻向着伊夏沫身邊走了過去,拿過一杯茶向着一旁的範鷹走了過來,恭敬的將茶水遞上,“範大人,請。”

“王妃,這茶果真是好,本宮要……”範瓊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臉色劇烈一變,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響起,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破碎成一地的碎片,而範瓊原本妝容華貴的臉上此刻卻是痛苦的猙獰。

“你竟然敢毒殺本宮!”含混不清的指責着,範瓊痛苦的一手揪緊了胸口,一手指着一旁神色未變的伊夏沫,噗哧一聲,一口烏黑的鮮血從口中噴了出來,觸目驚心着,任誰也知道太后此刻中毒了。

“來人,來人,將下毒的裴王妃給拿下。”範鷹蹭的一下站起身來,一手甩開手裡的茶杯,快速的和容嬤嬤一起扶起吐血的太后,一手對着外面的侍衛大聲的高喊着。

一時之間,鳳霞殿裡亂成了一團,太監宮女忙碌的跑着,叫御醫,服侍中毒的太后,皇宮侍衛在範鷹的指揮下,已經將手中的長劍架到了伊夏沫的脖子上,等待着太后最後的裁決。

下毒嫁禍?站在一旁,看着太醫和太監宮女不停的穿梭在內殿裡,院子裡被皇宮侍衛禁錮住的伊夏沫嘴角勾起冷冷的笑,那茶葉是大燕朝進貢的,是自己泡的茶,是自己端給扶起的,而且一旁還有範鷹和容嬤嬤作證,這一次想要脫罪只怕根本不可能了,而且他們之間也說了,和中堂被人滅口,只怕這一次的陷害遠遠比她想象的還要複雜。

“這是怎麼了?”裴睿前腳跨進了鳳霞殿詫異的看了一眼被侍衛禁錮住的伊夏沫,小小的臉上快速的閃過一絲不悅,大步走了過去,板起酷酷的小臉,怒聲一斥,“還不快放開朕的皇嬸,你們不想活了。”

“皇上,裴王妃下毒謀殺太后,如今御醫正在內殿。”聽着外面的聲音,範鷹快速的從內殿裡跑了出來,冷冷的掃了一眼一旁傲然立於大臣之首的裴睿,隨即噗通一聲跪在了裴睿面前,低聲哀嘆的回稟。

“什麼?”一時之間,大臣們裡如同炸開了鍋一般,信與不信都沒有了意義,太后被下毒,裴王妃當場被抓,這一切不管是事實還是冤枉,裴王妃這一次絕對脫不了干係了,而且相傳太后甚是仇視裴王妃,如此一來,裴王妃只怕是凶多吉少。

“範大人,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昨夜喝了幾杯酒,而一覺睡到了天亮,在敬德的伺候下急忙的趕到了皇宮裡,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鳳修看了一眼伊夏沫,這才溫和的向着跪在地上的範鷹開口詢問。

“鳳丞相有所不知,老臣剛從外面進宮,原本該去龍璇院,只是因爲皇城的和中堂被人滅了口,老臣所以前來回稟太后一聲,卻不曾想到裴王妃竟然如此歹毒,在太后的茶水裡下毒,謀殺太后。”說到後面,語調愈加尖銳而狠毒,範鷹憤恨的看着被逮住的伊夏沫,陰毒的冷笑着,害死中直的兇手,他一定會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聽着範鷹的描述,鳳修臉色愈加的沉重,從茶葉到沏茶過程都是她一個人所爲,甚至有容嬤嬤和範鷹爲證,太后中毒時事實,不管如何,此刻她都逃不了干係,關鍵就在裴王爺身上,如果裴王爺願意維護,夏沫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一時之間,不僅是鳳修,甚至是所有的大臣都將若有所思的視線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裴傲,陽光之下,冷硬的臉龐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讓大臣麼一個個都憋住了呼吸,不知道這事情究竟會如何。

“來人,,將伊夏沫壓進大牢,等太后的毒解了,一切再調查。”冷聲的命令着,裴傲陰冷的視線看向一旁平靜的伊夏沫,嘴角帶着一貫冷漠的弧度,似乎是樂的看見此刻的局面。

“是,王爺。”侍衛應下命令,在大臣們的視線裡壓着伊夏沫退出了鳳霞宮,一時之間,偌大的庭院裡,雖然擠滿了大臣,可是卻是如同死一般的安靜,似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之聲。

皇叔?裴睿轉過身來,看着一直被押走的伊夏沫,這才失望的看着神情冷漠無比的裴傲,小小的烏黑眼眸裡有着失望和傷心,皇叔竟然這樣對待皇嬸,可是剛剛在御花園裡打雪戰時,皇叔分明對皇嬸還是那麼的親切,可是爲什麼一會就變了臉色。

看着被押走的伊夏沫,範鷹終於鬆了一口氣,看來之前的調查果真沒有錯,裴王爺並不是真的維護裴王妃。

陰暗的天牢裡,因爲身份特殊,也因爲毒殺的對象是當今太后,伊夏沫被囚禁在了天牢最隱蔽的牢房裡,單獨的牢房在天牢的最深處,異常的黑暗,潮溼,透露着冬日的冷氣,到處都有腐屍的氣味。

坐在地上的稻草上,伊夏沫看着眼前拿一根根巨大的圓木的牢門,搖了搖頭,隨後漠然的依靠在冰冷的牆壁上休息着,直到狹長而黑暗的過道里有着腳步聲傳了過來。

“你怎麼來了?這裡這麼陰冷。”看着站在牢門口的鳳修,伊夏沫睜開眼,第一句話卻是責備,無時無刻,她總是擔心着鳳修那孱弱的身體。

“丫頭,這一次很危險。”半個時辰足可以調查太多的事情,尤其是他手中有着錦衣衛這隻龐大的力量,鳳修站在牢門口,擰着眉頭,面色擔憂的看着眼前的伊夏沫,她知不知道這一次究竟有多麼的危險。、

“事情都查清楚了。”隔着牢門,鳳修冰冷的手握住伊夏沫那清瘦的雙手,語調更加的沉重,柔和如水的目光裡帶着滿滿的心疼和不捨,“太后中的毒已經查清楚了,是大燕朝特有的毒——蠍紅,將蠍子的毒液提煉出來,用茶葉炒幹,根本查不出來,如果太后之前喝過這茶,絕對不會和你有任何的關係,可是偏偏是太后一直沒有喝,知道今天才喝下,會中毒。”

“還有呢?”伊夏沫異常的平靜,清瘦的臉上帶着剛剛的淡然之色,似乎被關押在天牢裡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一般。

“這蠍紅在皇城裡還有一個地方有,那就是和中堂,如今和中堂所有的人都被殺了,死無對證。”握着伊夏沫的手更是用力了幾分,鳳修蒼白而瘦弱的臉上帶着淡淡的愁意,“更棘手的是,和中堂是大燕朝安置在蒼紫王朝的據點,如今一切都和你脫不了干係。”

怪不得滅了和中堂,原來那裡是大燕朝的地方,伊夏沫快速的思慮着從鳳修口中聽到的一切,倏地想到了闕雲,這才道:“我去和中堂,只是抓藥。”

“我知道,事情發生了之後,音璇已經趕到了宮裡,證實你去和中堂去抓藥,可是我讓錦衣衛去五福巷帶闕雲進宮,可是去了之後才知道闕雲已經下落不明,在他住的地方搜到了一間密室,裡面有還不曾來得及燒完的信箋,證明闕雲也是大燕朝的探子。”

饒是鳳修此刻也沒有半點解決的辦法,茶葉是大燕朝進貢的,沏茶的是大燕朝的公主,證人闕雲是大燕朝的探子,如今更是下落不明,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她,大臣們更是被煽動的要立刻將謀殺太后的兇手斬首。

“所以說闕雲跑了,和中堂被滅口,我已經成了大燕朝謀殺太后的熊書。”伊夏沫淡淡的開口,雖說這一切聽起來有些的牽強,可是如果她揹負上大燕朝謀殺太后的罪名,一切都成了理所當然了,大燕朝根本不是讓公主來和親的,而是讓公主來刺殺太后。

突然的,伊夏沫腳步一個後退,臉色猛的煞白一片,這纔是裴傲的目的吧,根本不是爲了剷除範家,不是爲了借她的手來消除範家的勢力,他根本是要給大燕朝安一個刺殺太后的罪名,讓他可以名正言順的出兵大燕朝,他騙了自己!

一時之間,心頭情緒翻涌着,伊夏沫喘息着,第一次感覺自己根本不是裴傲的對手,他一面的冷漠,一面的關切,根本都是做戲的假象,他的仇恨的是大燕朝的皇帝,仇恨的是整個大燕朝,而如今,卻讓他有了最完美的理由!

看着伊夏沫突然慘白的臉色,鳳修的擔憂更是重了幾分,快速的握住她不停顫抖的手,“不用擔心,我會讓錦衣衛查清楚一切。”

“我沒事。”抽回自己不停顫抖的手,感覺着脖子上的荷包似乎變得異常的沉重,伊夏沫淡然一笑,轉身走向了地牢陰暗的角落裡,到頭來,被算計的人似乎只是自己而已,是她連累了大燕朝,以爲裴傲只不過想要藉機剷除範家,或許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可是最終的目的卻是大燕朝。

左丞相府。

“爹,不要逼我對你動手!”大廳裡此刻已經是一片的狼藉,桌椅倒了一地,凌亂裡,畢少白赤紅着眼,憤怒的盯着站在眼前的畢忠,野丫頭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怎麼能不理不睬。

“你這個混賬東西。”怒不可遏的咆哮着,畢忠一個上前,在畢少白殺人般的視線裡,啪的一巴掌狠狠地揮了出去,重重的打在畢少白的臉上,原本狂傲清冷的臉上此刻有着五個明顯的巴掌印。

“你以爲你能救得了誰,你只會害的畢家家破人亡而已。”顫抖着手,畢忠怒火蹭蹭的瞪着依舊桀驁不馴的兒子,憤怒的繼續咆哮道:“那是什麼罪名,你知道嗎?毒殺太后,不管是真是假,和中堂滅了口,闕雲跑了,這一切都顯示着裴王妃就是幕後的兇手,她來到蒼紫王朝不是和親,而是刺殺,你去救得了誰?不要忘記了你的身份,你可是邊關大將軍,如果這個時候和大燕朝扯上任何關係,畢家早就要揹負上叛國的罪名。”

“謀殺太后?”狂烈的笑聲譏諷的響起,畢少白怒着眼,張狂的臉上帶着痛心和譏諷的狂傲,“那根本就是一派胡言,不過是太后想要霸佔裴王爺,而使出的手段而已,不過是範鷹那個老匹夫爲了私仇而陷害而已!”

“是,你知道,我知道,甚至所有的大臣都知道,可是有什麼用嗎?伊夏沫謀殺的罪名已經是鐵一般的事實,你以爲裴王爺是什麼人,他會不清楚,他爲什麼放任這一切發生,一來是要藉機剷除範家的勢力,一來可以趁機打擊大燕朝。”畢忠挺着渾圓的身體,發怒的咆哮着,矮胖的身體因爲怒火更是氣得不停地顫抖着,恨不能敲醒自己的兒子,讓他明白什麼能做,什麼事不能做!

“可是野丫頭是無辜的,我不能讓她成爲那麼這些人的犧牲品!”剛硬的大手狠狠的攥成了拳頭,她不過是一個無辜的人而已,憑什麼要讓她犧牲,憑什麼要讓野丫頭來承受着一切。

“無辜?”畢忠大笑一聲,冷哼道:“她是大燕朝的公主,就憑着血緣關係,這一切都要讓她來揹負,如果查清楚了,和她沒有關係,範家就算是徹底完了,如果查不清楚,大燕朝這個謀殺的罪名就是清楚不過了,更有可能的是,裴王爺早已經部署好一切,無論是範家還是大燕朝都被算計了,你去摻和什麼,不要連自己的小命都搭上去了。”

“那我就不當這個大將軍!”看着一臉冷血無情的爹,畢少白倏地站直了身體,目光悠遠的看向遠方,如果真的到了這一天,他寧願棄掉將軍一職,帶着野丫頭隱居在山林之中,也不要理會朝廷之上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來人,將公子送回院子,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進院子一步。”畢忠憤怒着一張臉看着已經下了決心的兒子,惱火的喊着,幸好他早已經有了防備,否則畢家真的要毀了。

“滾開,今天誰擋在前面我滅了誰!”看着從門外走進來的四個護衛,畢少白視線緊緊的看了一眼畢忠,隨後怒聲一吼,狂怒的臉上帶着肅殺的沉重,這一次,不管如何,他一定不會讓野丫頭再出事了。

“公子,得罪了。”護衛快速的走了過來,一把抓向畢少白,而被擒的畢少白也沒有了任何的顧慮倏地動起手來,可是身體力的內力卻像一團軟泥一般,根本無法聚集。

“爹,你對我下藥!”胳膊被兩個會爲反扭在身後,畢少白暴躁的嘶吼着,大力的掙扎起身體,可是卻依舊無法聚集起半點的內力和真氣。

“你以爲你昨夜爲什麼會宿醉了一夜,那酒裡早已經被下了藥,只不過藥量不重,你才和裴九幽以爲是醉酒昏睡了一夜,能在四合院的酒水裡下藥,你以爲還有誰,裴王爺早已經計算好了一切,將公子帶下去。”畢忠揮揮手,看着大力睜着可最後還是被帶到下去的兒子,重重嘆息一聲,肥圓的身體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裴王爺究竟想要怎麼辦?

082章 鞭打之刑

相對於左丞相府的混亂,裴王府此刻更是被一股窒息的氣息籠罩着,圓兒已經哭紅了眼,跪在大門口抽噎着,音璇一夜卻如同老了幾歲一般,疲憊着,更多的卻是後悔和心痛,終究還是她害了王嫂,闕雲不見了,她算是能證明王嫂去和中堂只是單純的抓藥,而不是聯絡大燕朝的探子,可是他不見了,走了,讓王嫂連唯一的證人也沒有了。

而屋子裡,裴九幽神情漠然的坐在椅子上,醉了一夜的酒,面色疲憊着,衣裳不整,完全不見往日小王爺的瀟灑俊朗,沉着眼,有着說不出來的複雜。

“王爺,王爺,奴婢求你救救公主吧。”跪在地上,圓兒哭喊着,嗓音已經沙啞的聽不清楚,只能死死地抱住裴傲的腿,如今一切證據都對公主不利,如果王爺再不維護公主,公主就真的沒有救了。

“莫非,攔下。”嫌惡的看了一眼抱住自己雙腿苦苦哭鬧的圓兒,裴傲冷聲的吐出話來,大步的向着長風院裡走了去,而哭鬧的圓兒被莫非直接擋了下來,根本進不了長風院裡半步。

“沒想到二哥會連我也利用,對我也下藥啊。”懶洋洋的開口,裴九幽擡起眼看向走進來的裴傲,俊美的臉上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冷笑。

“九幽,你什麼意思?”音璇不解的回頭看向神情複雜的裴九幽,又將視線看向站在門口的裴傲,不解的皺着眉頭,什麼時候表哥對 九幽下藥了。

站起身來,狀似懶散的彈了彈衣袍,裴九幽狹長的桃花眼裡依舊帶着笑,只是不是一貫的調笑和挪揄,而是冷冷的譏諷和痛心,修長的手指拍了拍音璇的肩膀,裴九幽漠然的視線看向了裴傲。

“昨夜除夕,我還以爲自己和畢少白那癡情種子喝太多的酒纔會一夜宿醉,原來是酒裡被下了藥,才讓我們醉到中午才醒過來,而這個時候二哥一切都安排好了,小沫兒被打入天牢,和中堂被人滅口,闕雲也跑了。”

語調越來越陰冷,裴九幽垂在身側的手狠狠地攥成了拳頭,目光逼迫的看着神情冷峻的裴傲,“如果我和畢少白都沒有宿醉,至少這一切不會這麼容易的發生,闕雲跑不了,太后那裡,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小沫兒獨自過去的。”

“說完了?”裴傲冷峻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銳利的視線掃了一眼陰晴不定的裴九幽,“說完了就退下。”

“二哥,我終究還是比不過你啊。”裴九幽放聲大笑起來,總是懶散的俊顏此刻卻帶着沉重,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裴傲身邊,看着這個從小就維護自己的兄長,看着這個冷血無情的兄長,“二哥,爲什麼偏偏要這樣對待小沫兒,你明知道太后要陷害她,你明知道闕雲是大燕朝的探子,爲什麼什麼都不說,爲什麼讓小沫兒一步一步的走入陷阱?”

“下去!”劍眉深皺着,裴傲眯言看着咄咄逼人的裴九幽,看着他眼中那股冷漠之色,面容倏地一擰,可終究什麼都沒有再說,邁向着內室繼續走了去,而莫非也成功的阻擋下裴九幽和音璇。

臥房裡,一片的寧靜,隱約的可以聽見遠處傳來的鞭炮聲,大年初一,原本就是個喜慶的日子,可是一切都在這一天發生了。

藉機剷除範家不錯,還是藉機攻打大燕朝?裴傲站在窗口,雙手負在了背後,頎長的身影在夕陽的光輝下籠罩發出淡淡的光輝,這一次,不論查出來,還是查不出來,與他都沒有半點的損失。

一開始,利用圓兒被囚禁的事情,他確實讓鳳修無法拉攏範鷹的勢力,而畢少白因爲那五百精兵的事情早已經出了皇城,等他回來的時候事情都結束了。

而這一次,一方面可以剷除範家,另一方面可以打擊大燕朝,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完全可以狠狠地打擊伊嘯,畢竟她是他的女兒,是大燕朝的公主。

爾後,再秘密查清楚事情的真相,逼迫範家承擔下誣陷和親公主,挑唆大燕朝和蒼紫王朝關係的罪名,範家就是徹底毀了,可是她或許也會在事情查清楚之前就死在天牢裡。

負在背後的手倏地攥緊,裴傲銳利的視線裡閃過一絲的猶豫,這原本是他的計劃,剷除範家,將範家的勢力收回到自己手裡,可是如今,真的要犧牲她嗎?她甚至根本沒有想到這些,只以爲他做這一切都是爲了剷除範家,而不是趁機打擊大燕朝。

悠遠的視線看着點點夕陽的餘暉,冷風呼嘯下,裴傲似乎又看見伊夏沫那清瘦的身影,即使到被帶進天牢裡,她或許都沒有想到,她會死在那裡,沒有半點出來的機會,因爲她死了,日後,他纔可以讓範家徹底的揹負上陷害公主的罪名,讓範家徹底無法翻身,可是。

猶豫了嗎?裴傲目光倏地銳利起來,他,他絕對不會猶豫,這是伊嘯欠自己的,欠情兒的,這一切,不過只是向伊嘯討回十分之一。

天牢裡,黑暗而潮溼的地方沒有半點的溫暖,坐在雜亂的稻草堆裡,伊夏沫漠然的看着狹長過道牆壁上那昏黃的燭光,或許她沒有可能離開這裡了。

“吃飯了,吃飯了。”隨着一聲鐵棒敲打的聲音響起,隱約的可以聽見外面的牢房裡傳來的聲音,嘈雜聲裡夾雜着牢頭的怒喝聲。

“吃飯了。”狹長而黑暗的過道里傳來一聲沙啞而暗沉的聲音,牢頭拎着木桶走了過來,在昏黃的蠟燭下,那張臉滿是麻子般的臉漸漸的清晰起來,狹長的雙眼帶着陰冷的詭譎,臉上是坑坑窪窪的麻點,魁梧的身體看起來不像是個牢頭,倒像是個打手。

“呦,怎麼能給我們的和親公主吃這牢飯。”隨着牢頭的身後,範鷹一臉陰沉笑容的走了過來,看着牢頭放在地上的飯食,毒辣的笑着,一腳狠狠地踩在了飯菜上,“王妃是何等的身份,還不將飯菜拿走,換一份來。”

“是,大人,小的立刻就去。”牢頭點頭哈腰的應着,快速的從木桶裡重新端出一份,扔進了牢房裡,飯糰已經烏黑的發黴了,散發着臭味,那醃菜早已經爛的不能吃,被扔在了地上,不時的有着蛆蟲從醃菜裡鑽出來。

“怎麼?王妃還是不想吃?”看着面無表情的伊夏沫,範鷹惡毒的冷笑,搖着頭,“這可如何是好,王妃以後的飯食都是這樣的,這裡可是天牢,不是裴王府,王妃還是乖乖的吃吧,否則餓死了,裴王爺可會心疼的。”

牢房裡迴盪着範鷹那毒辣而得意的冷笑聲,可惜坐在角落裡的伊夏沫卻沒有半點的表情,神情漠然,似乎這一切都和她無關一般。

笑聲戛然而止,範鷹倏地一個上前,雙手抓着牢門看着伊夏沫,惡毒的譏諷道:“可是老夫弄錯了,裴王爺已經將這一切交給老夫來調查了,王妃,如果不吃飯,那老夫可要仔細審問毒殺太后的案子了。”

裴傲,你果真騙了我!伊夏沫清澈如墨的黑眸裡閃過一絲的神色,隨後偶然的歸於平靜,看着牢頭打開了牢門,她不能逃,逃也不可能逃出去,即使裴傲欺騙了她,可是鳳修不會,他必定會來救自己出去。

漠然的讓魁梧的牢頭壓着自己拿着腳銬鎖住了雙腳,伊夏沫走出了牢房,向着過道外的審訊室走了去。

依舊是暗黑的小屋子,一旁燒着滾熱的炭盆,一張桌子擺放在前面,牆壁兩變擺放着一樣樣黝黑的散發着惡臭的刑具,一個身穿囚服的男人雙手被吊在牆壁的鐵環上,身體上早已經是血跡斑斑,昏死過去了。

“王妃,老夫得罪了,來人,將犯人給銬到鐵環上去。”範鷹坐到了桌子前,一掌拍到了桌子上,陰毒冷笑着。

雙臂被拉開弔在了鐵環上,伊夏沫明白這將是一場酷刑折磨,可是她如今只有等待,不要說這裡是天牢,根本不可能逃出去甚至會讓他們有藉口殺了自己,然後給她安上一個畏罪潛逃,在混亂裡被殺死的罪名,所以她必須等待着。

“王妃,你知道嗎?你身邊這個男人可是海上蛟龍——戰潯,可惜犯到了老夫手上。”範鷹冷笑着,看了一眼無所畏懼的伊夏沫,慢悠悠的走到了炭盆前,拿起燒紅的滾紅的烙鐵,陰毒的笑着,隨後狠狠的將烙鐵壓上了戰潯的肚子上。

啊!一聲慘烈的叫聲響起,被燙的肌膚處迅速的冒出白色的煙霧,伴隨着呲呲的燒焦聲,皮肉在烙鐵下迅速的發出焦糊的氣味,原本昏厥的戰潯歇斯底里的吼叫着,身體劇烈的抖動着,束縛住雙手的鐵鏈更是叮叮噹噹的搖擺聲響着。

“王妃,你怕了嗎?”拿着烙鐵,範鷹慢慢的將烙鐵在伊夏沫的面前左右晃動着,惡毒的老臉上滿是得意的冷笑聲,“王妃,只要我這烙下去,王妃你的臉可就是毀了。”

“可是王妃,你不用擔心,老夫不會如此的,至少也讓你先招供了再說。”範鷹得意的大笑着,將烙鐵扔回了炭盆裡,手一揮,快速的走回了桌子前,拿過毛筆和紙張,這纔再次看向伊夏沫,“王妃,你從和中堂拿來了蠍紅毒藥的茶葉,下毒謀殺太后,你可承認?”

漠然的睜着眼,伊夏沫看着得意洋洋的範鷹,如今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和中堂被滅口,闕雲也跑了,一切都推到了她的身上,說什麼都太遲了。

半晌沒有得到迴應,範鷹卻絲毫沒有半點的惱火,對着一旁身材魁梧的牢頭道:“劉麻子,王妃看來還不懂天牢的規矩。”

“大人,小的知道了。”劉麻子殘忍的笑着,一臉的麻子此刻看起來更加的陰森恐怖,快速的走到了一旁的刑具架子前,拿過烏黑的皮鞭,嘿嘿一聲冷笑,脫了外衣,在掌心裡啐了兩口口水。

咻的一聲,鞭子在劃破了空氣,發出咻咻的聲音,範鷹悠哉的靠在椅子上,一雙惡毒的眼看着伊夏沫,手一揮,劉麻子隨即揚起了鞭子。

鞭打聲迴盪在狹小的審訊室裡,原本進宮的宮裝早已經被換下了,單薄的身軀外只有一件白色的囚服,在鞭打下,衣服快速的破碎成布條,鮮血順着鞭打的痕跡滲透出來。

啊!低聲的哼了一聲,伊夏沫只感覺身體被一鞭接着一鞭的抽打分成了無數份,到處都是火辣辣的劇痛,皮肉被鞭子撕裂開來,片刻的功夫下,上半身卻已經沒有半點完好的肌膚。

“退下,老夫親自來。”看着只哼了幾聲的伊夏沫,範鷹暴躁的低吼一聲,快速的走了過來,一把拿過劉麻子手裡的鞭子,陰毒的冷笑着,看着清冷臉色的伊夏沫,隨即狠狠的揚起鞭子,重重的抽下。

一鞭接着一鞭,範鷹惡毒的冷笑着,臉上滿是報復的猙獰之色,“王妃,放心,老夫不會要了你的命,老夫要你一點一點的償還中直的在天之靈。”

狂勝大笑着,範鷹瘋狂的抽着鞭子,隨着皮鞭的落下,伊夏沫單薄的身體被打的左右搖晃着,破爛的囚服早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更是觸目驚心的血跡斑斑。

嘴角帶着一絲的冷意,伊夏沫喘息着呼吸着,看着瀕臨發狂的範鷹,漠然的勾着嘴角,桀驁不馴的小臉上有着不曾屈服的高傲,這副身體是該好好的磨練一下,即使沒有她原來的身體靈活,至少也要捱得住抽打。

“好,好,王妃還能笑得出來。”惱怒着,清晰的感覺着伊夏沫那不屑的神色,範鷹狂怒的一把扔掉了鞭子,狠狠的掐住了伊夏沫尖細的下巴,猙獰而扭曲的臉上帶着發泄不出的恨意,她竟然還敢笑,她竟然還敢笑。

“劉麻子,給老夫將辣椒水和鹽水端過來了。”狠狠的掐着伊夏沫的下巴,範鷹惡毒的瞪着她那雙清澈的黑眸,老臉倏地湊近,陰毒的開口道:“王妃,一會你可就笑不出來了。”

“是嗎?”目光微挑,伊夏沫知道此刻她不該激怒一個失去了理智的人,可是骨子裡的反叛性子卻被激了出來,或許是裴傲的背叛讓伊夏沫那清冷的臉上此刻更加冷傲而詭譎,甚至多了一份身爲殺手的冷血無情。

“不錯嘛。”一旁同樣被束縛住的戰潯擡起頭來,滿是污垢的臉上已經看不出原來的臉龐,只有那一雙眼睛帶着精神,看不出來像是被囚禁一年多的囚犯,反而有着海上大盜纔有的狂傲之色。

挑過目光看了一眼從烙鐵的痛苦下醒過來的戰潯,伊夏沫淡漠的收回視線,看向正在木桶裡加辣椒水和鹽巴的劉麻子。

“不錯,老子喜歡,果真性子夠辣。”伊夏沫的無視,讓戰潯竟然發出響如打雷般的悶笑聲,聲音很大,如同咆哮一般,配合着他那破爛囚服下的黝黑而魁梧如熊一般的身體,看起來就是一個江海匪寇的粗獷。

“老匹夫,有種的對着老子來,難爲一個娘們你算什麼。”得不到伊夏沫的迴應,戰潯拉了叮叮噹噹的聲響的鐵鏈,一張巨大的臉從亂髮裡擡了起來,對着坐在桌子前的範鷹挑釁的喊叫着。

“閉嘴,老夫沒力氣理會你。”對於這個在海上猖狂一時的大盜,範鷹根本懶得理會,如果不是爲了逼問出他在海上的落腳地,早已經將這個熊一般的戰潯給殺了,那裡還容得他在天牢裡撒野。

混合着辣椒水和鹽巴的水發出辛辣的氣味,劉麻子嘿嘿的陰笑着,看着全身滿是鞭打傷痕的伊夏沫,麻子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毒辣,慢慢的走了過來,拿起葫蘆瓢,一瓢水就這樣潑了過去。

原本就灼熱刺痛的傷口被鹽水和辣椒水潑上,伊夏沫身體痛的劇烈的抖動着,雙脣緊抿着,硬是沒有發出一聲吃痛聲,若不是那清瘦蒼白臉上緊繃的神色,會讓人以爲這辣椒水不是潑在她身上一般。

“哈哈,老匹夫,看來這娘們根本不怕你啊。”看着伊夏沫那漠然承受的臉色,戰潯縱聲大笑起來,鐵鏈更是哐當的聲響着。

“好,好,王妃果真厲害,不愧是大燕朝派來的殺手。”範鷹鐵青臉色,看着狂笑着的戰潯,憤怒的瞪過一眼,啪的一巴掌甩了過去,把那張巨大的臉立刻被打倒了一邊,鮮血順着嘴角流了下來,可是卻打不斷戰潯那得意的大笑聲。

劉麻子的辣椒水一瓢接着一瓢的潑了過去,傷口在辛辣的刺痛下帶着一陣的痛苦,伊夏沫挑起眉頭,似乎又回到了當初在訓練的時候,那時,她還是一副幼小的身體,而是依舊從那樣慘無人道的訓練裡熬了過來,如今,她更不會垮下。

“夠了!”看着伊夏沫那根本感覺不到痛的臉,範鷹憤怒的攥緊了拳頭,拿起鞭子又狠狠的的抽打了幾下,這才怒聲道:“將人帶下去,看好了,明天老夫再來審問。”

手上的鐵鏈被解了下來,滿是鞭打傷口的身體在虛弱之下軟了下來,伊夏沫一手扶着牆壁慢慢的站了起來,在範鷹惡毒的視線裡,慢慢的向着狹長的過道走了去,安靜裡,只有腳鐐拖在地上的聲音。

重新回到了地牢裡,伊夏沫這才痛的呻吟出聲,坐在雜草堆裡,看了一眼慘不忍睹的身體,冷冷一笑,眼眸裡染上一抹譏諷的冷意,身爲一個殺手除了自己,絕對不能相信任何人。

可是她竟然犯了殺手最低級的錯誤,相信一個仇恨自己的人,到最後成了這樣的結果,如果她不相信裴傲,和畢少白離開了,就算最終逃不出去,至少她還努力過,而不是這樣被囚禁在天牢裡,根本沒有半點逃出去的機會。

“小娘們。”粗魯而低俗的叫聲響了起來,戰潯敲打着一旁用木頭彼此分開的牢門,看向坐在角落裡的伊夏沫,撥開雜亂的頭髮,熊掌般的大手在臉上隨意的抹了幾下,繼續道:“小娘們,不要怕,等老子的手下來了,劫了天牢,將老子救出去的時候,老子會帶你一起離開的,讓你做老子的夫人。”

餘光撒了一眼一副色迷迷模樣的戰潯,伊夏沫漠然的靠在牆壁上休息着,既然裴傲背叛了她,那麼不管是九幽和音璇,還是畢少白,鳳修想要來救自己都不可能了,至少短時間裡是不可能的。

“小娘們,你難道是個啞巴?”半天沒有得到回答,戰潯皺着烏黑的眉頭,不甘心的怕打着作爲牆壁的木頭,“老子被關了一年了,他們什麼刑罰沒用上,可是老子還活的好好的,小娘們,你若是應了老子的話,老子就告訴你如何在那些酷刑下活下來。”

連在牢房裡都不能安靜一會,伊夏沫直接側過臉,閉上眼睛休息着,神情漠然,等待着明天的酷刑折磨,也等待着鳳修他們的行動。

天牢門外。

“小王爺,音璇小姐,太后交代下來,不管是誰,都不準見犯人。”擋住要進天牢的裴九幽和音璇,天牢的侍衛恭敬的開口,可是擋在他們面前的身體沒有半點的後退。

“放肆,本公子要進去,還需要你過問,滾開。”裴九幽怒吼聲,俊美的臉上帶着憤怒和焦躁,“快滾開,否則本公子可就不客氣了。”

“小王爺,老奴奉命看守天牢小王爺還是請回吧。”一聲悠悠的聲音從天牢裡傳了出來,洪公公依舊是那副悠然自得的臉,雪白的麪皮,似笑非笑的模樣,抿着小嘴,可是那精神灼爍的雙眼裡卻流露出冰冷的寒意。

他不是這個老太監的對手,裴九幽憤怒的一甩衣袖,拉着音璇向着來時的裡走了去,“進不去,那個老太監就是隱藏在宮裡的四大高手之一。”硬闖,根本是不可能的。

雙雄鬥情 83章 太后用刑

“那怎麼辦?難道看着王嫂在天牢裡受罪。”音旋擔心了一天,自責悔恨了一天,臉上早已經是滿滿地疲憊和無力。

“二哥是不可能放人的,我們去找鳳丞相,他或許會出手幫小沫兒。”裴九幽快速的行走着,腦海裡有着滿滿的擔心,二哥將案子交給了範鷹,根本就是不給小沫兒活路。

連夜趕到了右丞相府,似乎鳳修已經料準了他們會來一般,早已經讓敬德等候在了門口,直接將趕來的裴九幽和音旋帶回了書房裡。

“請坐。”溫暖的書房裡有着炭火燃燒的熱流,鳳修站在窗口,緩緩地轉過身來看向裴九幽和音旋,低聲一嘆,“我只在早上見了她一面,之後皇上的聖旨就下了,不準任何人進天牢。”

所以即使是他,身爲蒼紫王朝的右丞相,也沒有辦法進去,畢竟下的是聖旨,那代表的不是小皇上裴睿的意思,而是裴傲的意思,更不用說宮裡的天牢都是太后和範鷹的人。

如果裴傲有心救人,就不會讓侍衛將她關押進天牢,而是錦衣衛的地方,這樣至少鳳修可以有辦法從中間斡旋,可是裴傲已經決定要犧牲她來剷除範家,或者來打擊大燕朝。

“有沒有可能將小沫兒劫出來?”裴九幽緩緩的開口,總是帶着懶散笑容的臉上此刻卻是萬分的凝重,只怕晚一天救人,小沫兒就多了生命危險。

“沒有可能。”鳳修溫和的嗓音裡也染上了深思,將書案上的一張圖紙平攤在了桌面上,“這是天牢的地形圖,只有一條路可以進去,而這裡有洪公公把守着,裡面的把守侍衛的情況也不清楚,硬闖是不可能的。”

如果可以硬闖,那註定着鳳修要傾倒所有錦衣衛的力量去劫天牢,那意味着他必須動用自己的勢力,而這樣做,弄不好,鳳修可能會同範家一樣,一不小心就會失去自己苦心經營的成果。

“沒有表哥的命令,我不可能調動暗衛。”音旋面色格外的沉重,不能動用暗衛,劫天牢根本就是異想天開。

五樓的勢力不可能隨意的運用,裴九幽無力的坐在椅子上,目光猶豫地看着鳳修,如今這些人裡,唯獨只有鳳修有勢力和二哥抗衡,可是如此一來,卻需要鳳修賠上所有的勢力,爲了小沫兒,這樣做根本不可能。

“我會派人潛入天牢,瞭解夏沫的情況。”鳳修和裴九幽對望一眼,視線再次的轉向了窗戶外,爲了夏沫,動用自己的力量,如果這只是裴王爺的一個陰謀,那自己所有的勢力會在一瞬間崩塌。

“難怪小沫兒對鳳丞相如此上心。”站起身來,看了一眼鳳修,裴九幽誠摯的開口,這個時候,他再笨也明白鳳丞相的擔心,只要稍有不慎,鳳丞相所有的勢力都會因此而崩塌,太過於冒險,只爲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不要說是鳳丞相,如果是自己,裴九幽甚至懷疑自己是否能爲了救小沫兒而放棄所有的一切。

再次回到了裴王府,已經是吃飯的時間,看着飯桌上擺放的精緻菜餚,裴九幽不屑的冷哼一聲,走了過來,視線掃了一眼,譏諷的冷笑聲響起,“二哥還有心情吃飯,不知道小沫兒在天牢裡有沒有吃的東西,將案子交給了範尚書,二哥的心思果真沒有人能猜的透。”

“她的事情不需要你過問。”裴傲冷聲的開口,深邃的目光掃了一眼站在飯桌前的裴九幽和間旋,沉聲道:“坐下,吃飯。”

“抱歉二哥,我吃不下,二哥你自己吃吧。”不屑的哼了一聲,裴九幽一甩衣袖,轉身向着外面走了去,“和二哥這樣的人同桌吃飯,我怕自己吃不下去。”

“放肆。”啪的一聲,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裴傲倏地站起身來,怒視的看着轉身離開的裴九幽,陰冷的五官上有着因爲肅穆而緊繃着。

頭也不回着,裴九幽轉身向着外面走了去,而一旁音旋也轉身跟了過去,原本總是熱鬧的花廳此刻只有裴傲一人站在這裡,獨自品嚐着孤單的感覺。

他錯了嗎?可是他們可有誰知道情兒當初受到的苦,那樣一個溫柔賢惠的女子,卻被伊嘯給毀了,他這樣報仇難道錯了?

慢慢的坐了下來,裴傲拿起筷子獨自吃起了晚膳,不管是爲了蒼紫王朝,還是爲了情兒,他必須走到這一步,而她,伊夏沫也必須待在天牢裡,即使因此丟了性命,那也是她欠情兒的。

竣冷的五官帶着冷酷的漠然,裴傲慢慢的吃着,到口的菜餚卻因此失去了味道,乾巴巴的泛着苦味,“我會死嗎?”耳邊突然迴響起黑暗裡,伊夏沫那張清瘦的小臉,而他的回答是:“除了本王,沒有人可以要你的命。”

是啊,這一切都是他親自佈下的局,看着範家一步一步的踏入陷阱,看着她那原本疑惑的目光漸漸的轉爲放鬆,或許是信任,她以爲她不會死,所以即使有太多的折磨,她也無所謂,可是她不會想到,或許她真的會死在天牢裡。

大年初二,蒼紫王朝依舊沉浸在新年的喜悅裡,被下了藥,內力盡失的畢少白一天一夜不曾吃下任何的東西,砸毀了房間裡所有的東西,可惜院子外有着左丞相的高手在,畢少白根本出不了房門一步,而他那五百精兵也被安置到了皇城外,沒有畢少白的命令是斷然不可能回皇城的。

一夜不曾睡下,裴傲將手中收到的信箋放在炭盆裡燒掉,畢忠可以爬到左相的位置,自然知道此刻是非常時期,不管是誰,若是想要救下伊夏沫,註定了要被牽連,謀殺太后的罪名下,畢忠是絕對不敢輕舉妄動的,弄不好,就是勾結大燕朝叛國的罪名。

而鳳修呢,打開了窗戶,冷風颯颯的從窗口吹了進來,鳳修會如同當時而對匡衡一般,不惜一切的將她從天牢裡救出來,即使賠掉他那麼多年培養出來的勢力也在所不惜。

天牢裡,傷口在辣椒水和鹽水的浸泡下痛了一夜,伊夏沫舔了舔乾燥的雙脣,凍了一夜的身體僵硬的不能動彈,似乎每動一下,那冷意就從骨頭裡刺穿過來。

“小娘們,冷麼,誰讓你窩在牆角到,到這這來,老子這裡還有件衣服給你。”戰潯伸了個懶腰,扯動到了肚子上昨天被烙鐵燙到的地方,一陣粗魯而低俗不堪的罵聲隨即噴了出來。

沉默不語着,伊夏沫視線依舊看着狹長過道里的蠟燭光芒,一夜了,不管是誰都沒有來天牢看她,看來裴傲已經決定犧牲她來報復大燕朝,然後等她死後,再查清楚真相,給範家安插上陷害的罪名,徹底的剷除範家。

“王妃,該吃早飯了,一會範大人可要來親自審問。”依舊是昨日的劉麻子,拎着木桶走了過來,陰毒的雙眼看着角落滿是鞭打傷痕的伊夏沫,將一個破爛的搪瓷碗放到了地上,毒辣一笑,低着頭將口水吐進了碗裡,隨後又蹲下身來,慢悠悠的抓起一把和着草屑的沙土丟進了碗裡,用粗大的手指攪合着,這纔開口道:“王妃,不要不吃啊,你昨晚可就餓着肚子,只怕不吃下去,你的身體熬不住。”

“你這個畜生,竟然這樣對待一個娘們。”伊夏沫依舊是漠然的神態,如同沒有看見劉麻子的舉動,倒是隔壁牢房的裡戰潯罵了起來,啪的一聲將自己面前的碗給一腳踢飛了,怒喝的咆哮:“有種的你放老子出來,來一個老子殺一個,來兩個老子殺一雙。”

看都不看發怒的戰潯一眼,劉麻子看着地上漸漸涼下來的白粥,嘲笑的開口道:“看來王妃是不想吃飯了,那倒省了時間,一會範大人可要出來審問王妃了。”

一面說着,一面從腰間的鐵環上將鑰匙拿了下來,將牢門給打了開來,劉麻子向着角落裡的伊夏沫走了過來,踢了踢依舊坐在地上的她,“王妃,你還是乖乖的起來,省的小的動手傷了王妃。”

漠然的站起身來,伊夏沫邁開腳步向着牢房外走了去,白色的囚服早已經是斑斑的血跡,乾涸了,隨着走動而搖晃着,露出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看着走在眼前那曼妙的身姿,雖然是血跡斑駁,可是單薄的身影,披散着長髮,無一不透露着女人特有的嬌柔,劉麻子吞了吞口水,突然猛的向着伊夏沫撲了過去,魁梧的身體將她狠狠的壓在了牢門上。

“王妃,你若是從了小的,一會行刑的時候,可是會少受很多苦的。”淫邪而猥瑣的說着,劉麻子一手更是放蕩的移上伊夏沫單薄的囚服,一雙眼裡露出飢渴的慾望,粗重的喘息着,恨不能立刻撕毀伊夏沫身上那單薄的不能遮體的衣服。

“王妃,你不說話是不是答應了?”吞着口水,一想到這被自己壓的可是裴王爺的王妃,更是大燕朝皇帝最寵愛的小公主,劉麻子只感覺全身都燥熱起來,色慾的雙眼更是死死的盯着伊夏沫破碎衣服下的殘餘肌膚。

“你這個畜生,不準欺負老子的夫人,這小娘們老子可是要帶回島上去的。”看着被壓在牢門上不能動彈的伊夏沫,戰潯粗魯的叫罵着,雙手死死的捶打着粗實的木頭。

“把你的手拿開。”看着那漸漸摸上自己腰上的手,伊夏沫漠然的擡起視線,清冷的目光裡滿是暗沉的肅殺,陰沉晦暗裡帶着一股漠然的殺意。

“王妃,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色慾熏天,劉麻子手不但沒有移開,反而更加放肆的穿過那被鞭打抽開的縫隙裡摸上伊夏沫的纖腰,揚着嘴角,滿是麻子的臉上帶着色迷迷的威脅。

“找死!”清冷冷的兩個字從口中吐了出來,伊夏沫伸過手按住那撫上她腰上的胳膊上,手指倏地一個用力,身體在瞬間一個前傾,邁開了馬步,隨着用力,卻見原本壓着伊夏沫的劉麻子卻被她狠狠的攥住了一支胳膊,在錯愕之下,一個漂亮的過肩摔,直接被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卻已經被砸在了地上,劉麻子震驚的愣住,可惜還沒來得及開口,那被伊夏沫攥住的手腕突然傳來一股劇烈的痛,剎那間,震驚的麻子臉倏地轉爲哀嚎的猙獰,“我的手。”

冷哼一聲,伊夏沫漠然的鬆開手,而地上,劉麻子痛的喘息着,不敢相信的捧着自己的左手,原本粗壯的手腕此刻竟然軟踏踏的耷拉着,竟然被生生的拉脫臼。

“你,你……”捧着手,劉麻子驚恐的瑟縮着身體,想要說什麼,可是看着依舊依靠在牢門上,伊夏沫那肅殺的面容,所有的話竟然這樣生生的卡在了喉嚨裡,那一瞬間,她的雙眼肅殺如同惡魔,冰冷的不帶有一絲的感情,如同要將他給殺了一般。

“沒用的東西!”過道里,一聲氣憤的罵聲響了起來,範鷹重重地哼了一聲,對着身後的侍衛道,“還着着做什麼,還不將人給老夫帶到審訊室裡去,太后還在等着呢。”

原本他還想看看劉麻子就這樣姦污了伊夏沫,也好讓他泄憤,可這個沒用的東西,七尺多高的個子竟然被直直的摔在了地上,還被扭斷了手。

“小娘子,不要怕,等老子出來了,老子一定帶你回島上去。”吹着響亮的口哨,戰潯興奮的嚎叫着,不停的拍着木頭,粗獷的臉上滿是得意的大笑聲,果真夠辣,夠性格,這個小娘子,他要定了。

依舊是昨天狹小而黑暗的審訊室,依舊是被束縛在了牆壁的鐵環上,伊夏沫看了一眼靠在另一邊牆壁站立的皇家侍衛,淡淡的收回視線,她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只要她一動,只怕就會立刻被擊斃,所以此刻,她只有等待着,至少還有鳳修,還有畢少白他們在。

“呦,這不是我們的裴王妃嗎?那個高傲不可一世的大燕朝公主,怎麼如此的落魄?”陰毒而尖銳的笑聲裡,範瓊在容嬤嬤的攙扶下走了進來,手一揮,四周的皇家侍衛快速的退到了屋子外頭,只餘下範鷹,蓉嬤嬤,範瓊三人。

“居然沒有毒死你,可惜了。”雙手被高高的綁在了牆壁的鐵環上,不能動彈分毫,伊夏沫看着臉色略帶慘白的範瓊,不屑的收回視線。

“那本宮倒要看看你還可以牙尖嘴利到什麼時候!”尖銳的冷笑着,範瓊露出一口森冷的牙齒,快步的走上前,高高的揚起手,對着伊夏沫的臉狠狠的扇了下去,清脆的巴掌聲迴盪在安靜的審訊室裡。

“你說啊,你不是敢用簪子威脅本宮嗎?”放聲大笑着,雙手不停的揚起,掌摑下,清脆的巴掌聲一聲接着一聲響了起來,而伊夏沫原來清瘦的小臉此刻卻已經紅腫的不能看,交錯着鮮紅的指印,嘴角更是被打的破裂,鮮血順着乾裂的脣流彈下來。

“怎麼?不是依仗着裴王爺的身份,怎麼現在,沒有人來救你了?”打得手發軟了,範瓊這才停下動作,得意洋洋的看着雙頰被打的不成人形的伊夏沫,一手叉着腰,喘息着,高貴而驕傲的臉上帶着得意的冷酷笑容,“其實裴王爺不過是借用你來打擊大燕朝而已,只有你這個賤人以爲裴王爺是真的維護你。”

舌頭舔了舔嘴角的血跡,伊夏沫不屑的冷哼一聲,一口血水吐向了範瓊那得意洋洋的臉上,倨傲的側過紅腫不堪的臉,她已經受到教訓,輕信一個人的代價,在現代沒有,到了古代她已經知道了。

“很好,很好,還敢吐本宮口水。”一抹臉上的血水,範瓊發瘋般的叫着,憤怒的盯着被困住在牆上的伊夏沫,大紅豆蔻的手指憤怒的指向一旁的刑具,“蓉嬤嬤,給本宮用刑,本宮倒要看看她能倔到什麼時候。”

“太后,你休息,這裡讓老奴過來。”容嬤嬤恭敬的應下話來,小心翼翼的扶着身體依舊還很虛弱的範瓊坐到而來一邊,這才走向一旁的刑具架子,滿是皺紋的老臉上有着得意的冷笑,“王妃或許還記得青蓮那丫頭,那丫頭可是老奴最得意的弟子,可是被人給暗殺在了鳳霞宮裡,死前在地上用血水寫着一個伊字,看來是有人給王妃報仇,今天,老奴也要爲青蓮討回一個公道。”

嘩啦啦聲音是翻動刑具發出來的,蓉嬤嬤宛如枯樹般皺紋的老臉帶着如同當初青蓮一般嗜血的冷酷和癲狂,似乎刑罰對她們而言是最大的樂趣。

“王妃,我們還是從最簡單的開始,這個王妃必定認識,當夾到手指,隨着慢慢的用力,手指的關節會被狠狠的壓緊收挫。”容嬤嬤快速的拿着刑具走了過來,將竹製的枷鎖套上了伊夏沫的左手,隨着中間牛筋的用力收緊,六根竹棍狠狠的夾上了伊夏沫手指的關節,帶來一陣高於一陣的痛苦。

原本白皙的手指因爲血液不通,指尖快速的憋紅充了血,而此刻,卻見蓉嬤嬤拿出一根銀針,狠厲的刺進了伊夏沫那因爲痛苦而顫抖的指甲縫裡,剎那,一陣尖銳的刺痛席捲了五臟六腑,鮮血如同一道噴泉般從指縫的傷口裡噴涌而出。

痛的咬緊了牙關,指關節在枷鎖的大力收緊下,骨頭似乎在一根根的被夾斷,而隨着那銀針不時的扎進指縫裡,那痛如同高壓電流一般,異常的尖銳而劇烈,似乎每一次都是扎進了心臟之上,痛的五臟六腑都絞到了一起。

“王妃,這會怎麼不囂張了?進了這天牢,可就是本宮的天下,不過賤人你大可以放心,本宮不會這麼容易讓你死的,死了可就沒有折磨的樂趣了。”看着伊夏沫那痛的抽搐的左手,看着地上彙集成血流的鮮血,範瓊得意的坐在座椅上,手指悠閒的敲打着桌面。

容嬤嬤突然的一個用力,剎那,手指關節劇痛傳來,一陣暈眩的痛楚席捲了腦海,伊夏沫低吼一聲,頭因爲痛苦而努力的昂起,紅腫的印着巴掌印的臉龐緊緊的繃住,等待着那蝕骨磨心的痛一點一點的減輕下去。

“容嬤嬤,讓他們帶個死囚上來,讓這個賤人好好見識見識天牢的樂趣。”對着容嬤嬤擺擺手,範瓊冷聲一笑,悠閒的泯着茶,她之前的推測果真沒有錯,裴傲根本不是喜歡這個賤人,而是爲了藉此來打擊大燕朝,這樣一來,只要裴傲一直查不出真憑實據來,伊夏沫就不用想從天牢裡活着走出去,而闕雲,那個小倌被冠上了大燕朝探子的罪名,說不字已經死在了山溝裡,死無對證,這一次誰也救不了她了。

很快的一個死囚被帶進了審訊室裡,“跪下。”侍衛冷聲的喝令着,快速的將囚犯按在了地上,對着一旁上坐的太后道:“回稟太后,這個就是當時綠林大盜封三,殺人如麻。”

“本宮聽說你嘴硬的很。”範瓊清幽幽的語調響起,在散發着腐臭味的屋子裡顯得異常的詭異森冷,隨手指了指刑具架子上的刑具,“那就讓本宮見識見識你的硬骨頭,也好給我們的裴王妃做個樣子,和本宮作對,沒有一個好下場。”

“哼,想要老子招降,不可能,有什麼,儘管使出來,老子要是哼一聲,就不是爺們。”怒喝罵桑着,封三快速的被兩個侍衛給拷在了牆壁上。

“就用這個鐵梳子。”範瓊端起茶杯,悠閒的喝着茶水,眯着眼,譏諷而得意的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伊夏沫,這個賤人,終於也有今天。

唰的一下,封三的囚服被撕了下來,露出滿是傷疤的身體,還算壯碩,只是卻遍佈了傷口,刀傷劍傷,鞭打的,烙鐵的,有的傷口已經因爲沒有處理,已經化了膿,腐爛着,流着惡臭的酸水。

雙雄鬥情 84章 天牢決裂

“來吧,老子不怕。”看着一旁侍衛手裡的黝黑的鐵梳子,封三豪邁的大喊着,可目光裡卻還是閃過一絲的驚恐,那是一把巨大的梳子,可是梳子上不是木齒,而是一根根尖銳的鋼針,這一梳子梳下來,皮肉只怕要掉下一層。

“封住他的嘴巴,不要讓他咬舌自盡了,否則就沒有樂趣可言了。”範瓊輕蔑的冷笑着,看了一眼封三,冷哼一聲,“一會你就笑不出來了。”

被脫的光光的,侍衛一前一後拿着鐵梳子走上前來,隨着手上的動作,剎那,原本安靜的封三瘋狂的扭動着身體,雙腿之上的血肉隨着鐵梳子一點一點的被刷了下來,劇痛之下,被破布封住了嘴巴,只能發出含混不清的哀嚎聲,臉色蒼白成一片,冷汗淋漓滲透出來,一雙眼死死的瞪大,充着鮮血,盛載着承受不了的痛苦。

血肉慢慢的堆積成一地,原本還結實的小腿,此刻卻已經沒有了一點的肉,只餘下森冷駭人的白骨,夾帶着鮮血,看起來異常的驚恐。

“繼續,讓裴王妃好好見識一下。”放聲大笑着,範瓊斜睨着神色不變的伊夏沫,“如果王妃還不招認刺殺本宮的話,那麼明天這鐵梳子就給王妃你來嘗一嘗。”

啊!含混不清的痛苦嚎叫聲慘絕的不能入耳,小腿骨已經沒有了半點的血肉,此刻梳下的正是飽滿的大腿,一次一次下,鮮血肆意的流淌在審訊室裡,已經痛昏過去的封三在冷水的潑灑下再次的醒來,看了一眼自己只餘下一雙腿骨的腿,驚恐的嚎叫着,瘋狂的扭動着身體,可是卻怎麼也掙脫不了束縛住雙手的鐵鏈。

半個時辰的功夫,原本扭動的人此刻已經斷了呼吸,地上是一堆一堆的血肉,噁心的讓人臉色煞白。

拿過雪白的巾帕包住鐵梳子的柄,範瓊抓着依舊沾染着碎肉的鐵梳子走到了伊夏沫的面前,興奮的笑着,晃動着手裡的刑具,“王妃,要不要招供你是如何毒殺本宮的,否則明天這鐵梳子可就要招呼到王妃那柔嫩的腿上,只怕以後王妃再沒有站立的機會了。”

思緒迅速的流轉着,伊夏沫絲毫不懷疑範瓊可以這樣對待自己,可是如今裴傲已經不可能理會她的死活了,所以她唯一的依靠只能在鳳修和畢少白的身上。

定了定心神,伊夏沫紅腫不曾褪去的臉上噙起一抹冷笑,寒聲道:“不要忘記了,蒼紫王朝的邊關還是畢少白在守衛,我若死了,他只要聯合大燕王朝,到時候誰勝誰敗還說不定。”

“怎麼?這個時候王妃還要威脅本宮嗎?”笑容倏地僵直在臉上,範瓊憤怒的獰着臉,啪得一下扔掉了手裡的鐵梳子,一手狠狠的掐住伊夏沫的脖子,“你以爲畢少白會爲了一個死人背叛蒼紫王朝。”

“不信,你大可以試試看,殺了我,只要邊關一破,大燕朝和突厥會隨時進攻,到時候你以爲裴傲還會留着你,或許他會在那時查清楚一切,而你將要揹負這一切的罪名,陷害和親公主,甚至殺人滅口,爲了平息大燕朝的戰事,你將是我死後的陪葬品,範家都將陪着我一起下地府。”

看着範瓊那沉思下的臉,伊夏沫懸起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如今,她肯定不敢殺了自己,否則裴傲一定會讓範瓊背上嗜殺自己的罪名。

難道這就是裴傲的目的,一面打擊大燕朝,一面剷除範家,範瓊回頭和一旁沉思的範鷹對望一眼,兩人心頭在此刻才都明白過來,爲什麼裴傲會默許他們的陷害,原來他根本算計好了一切,等伊夏沫一死,範家就成了頂罪羔羊,不但剷除了範家,也乘機打擊了大燕朝,好狠毒的計謀,好精湛的算計,滴水不漏。

“將人帶下去,不要弄死了。”揮揮手,範瓊在容嬤嬤的攙扶下,和範鷹一起走出了審訊室,他們要從長計議,絕對不能因爲一個伊夏沫,讓範家因此被剷除。

再次回到了牢房裡,一旁的戰潯快速的側過身體,視線打量的看了一眼伊夏沫,這才道:“小娘子,過來,老子看看你的手。”

懶得理會他,伊夏沫隨意的撕下了衣服的下襬將左手慢慢的包了起來,隨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休息着,至少目前可以肯定範瓊不會殺了自己,那麼,她只要等待着救援就可以了。

“小娘子,不要對老子不理不睬,雖然老子現在救不了你,可是等老子的手下殺進天牢裡,老子一定將你給帶出去,拿去,這個可是老子特意省下來的。”看着無動於衷的伊夏沫,戰潯沒力氣的特意省下的窩窩頭扔進了伊夏沫的牢房裡。

看了一眼滾過來的窩窩頭,比起給她的那些發黴的生着蛆蟲的飲食要好了許多,可是伊夏沫卻依舊沒有看一眼,漠然的視線掃過包紮好的左手,靜靜的依靠在牆壁上,掛在脖子上的荷包如同烙鐵一樣燙着身體,裴傲!想起這個名字,伊夏沫原本死寂的目光漸漸的陰暗下來,清冷的黑眸裡迸發出一股恨意。

寒冷的夜,牢房裡沒有避寒的衣物,寒冷下,伊夏沫瑟縮了一下身體,被打的紅腫的雙頰已經微微的消退了些,只是左手卻是一抽一抽的痛着,如同有鋼針不時的紮在那被夾的受傷的指關節上。

一片黑暗裡,一個黑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牢房的門口,靠在牢門邊睡着的戰潯倏的驚醒,可是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卻已經被點住了穴道,口不能言的瞪大一雙眼看着那黑影漸漸的接近關押伊夏沫的牢房。

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一天一夜的挨凍,昨天鞭打的傷痕已經嚴重的發炎,加上左手的受傷,伊夏沫雙頰燒的通紅,呼吸沉重而渾濁,依靠在牆壁上,髮絲凌亂着,露出依舊有着指印的瘦削臉龐。

這原本就是他的目的,先利用範家狠狠的打擊大燕朝,等伊夏沫死後再查出真相,再借機剷除範家,天衣無縫的計劃,可是此刻,站在牢門外,看着那蜷縮在角落裡的身影,破爛的衣服上到處是斑斑的血跡,即使在昏睡裡,纖細的眉頭依舊是緊緊的鎖住。

竣冷的臉在黑暗裡深深的凝皺起來,裴傲甚至不記得她何時睡過安穩的一覺,好幾次在長風院同枕共眠時,她不是獨自蜷縮在牀的最裡面,就是一夜都是半睡半醒着,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就會戒備的清醒過來。

黑暗的牢房裡蠟燭昏黃的光芒若隱若現着,慘淡的光亮裡,那印在瘦削臉頰上交錯的指印是那麼的清晰,她那樣高傲的一個人,竟然被掌摑了臉,抓着牢門的大手倏的收緊,裴傲幽深的視線愈加的冷沉而複雜。

昏睡裡,全身都像是灼燒在大火裡一般,伊夏沫難受的呻吟着,混濁的呼吸從鼻腔裡呼了出來,忽然,隱約的感覺到一雙探查的視線,一剎那,原本陷入高燒昏睡下的意識快速的清醒過來。

快速的坐直了身體,伊夏沫擡手撥開散落在臉頰之上的亂髮,隔着地牢的牢門,目無表情的瞪着站在外面的黑色身影,頎長而偉岸的身姿,冷竣剛硬的五官,傲然一世的驕傲,裴傲。

一雙清冷的眸子裡沒有半點的感情,甚至連那滋生出的恨意都消失了,如同看見的只是一個陌生人一般,伊夏沫擡手探向了自己的脖子,一個用力,掛着荷包的線啪地斷裂,掌心裡是一個精緻的荷包,裡面還有三顆用來保命的藥丸。

從此不再相欠,漠然的如同看陌生人一般的看着裴傲,伊夏沫手腕迅速的用力,荷包在黑暗的牢房裡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落在了裴傲的腳下,三顆藥丸原封不動,她要靠着自己的力量活着走出這天牢,他與她,再沒有任何的關係。

嘎吱一聲,大手抓住了鎖住牢門的鐵鏈,隨着用力,粗重的鐵鏈竟然被內力震斷,裴傲彎腰撿起地上的荷包,大步的向着牢房裡走了過來,走近了些,他才發現她的臉上是那麼的紅,嘴角乾涸的破裂,臉上幾乎沒有一寸完好的肌膚,都是巴掌掌摑後的指印,靠在牆壁上的身體佈滿了鞭傷,應該還被潑了鹽水,傷口只一天,卻已經是紅腫之後的潰爛。

“恨我嗎?”第一次沒有用本王稱呼自己,裴傲在距離伊夏沫三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般的醇厚暗沉,泛着男子特有的磁性。

連目光都沒有波動片刻,伊夏沫漠然的看着遠方,視線如同穿過站在身前的裴傲落在未知的地方,神態清冷,面容死寂,比起之前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此刻的她完全不看他一眼。

“伊夏沫!”被無視着,可是爲什麼連恨他都沒有?是他利用了她那一絲絲的信任,讓她心甘情願的走入了陷阱,最後卻騙了她,丟棄了她,裴傲蹲下身來,快速的掐住伊夏沫的胳膊,冷厲的臉龐此刻染上一絲的惱火,她該恨他的,如同他對伊嘯的恨,如同他對她的遷怒和報復。

“不要碰我。”大力的甩開手,可惜過大的力氣下,牽動了身體上的傷口,一陣憋悶從胸口蔓延開來,伊夏沫壓抑不住的躬着腰劇烈的咳嗽起來,每咳一下,身上鞭打的傷口就因此被震裂開,鮮血再次從那紅腫的似乎要腐爛的傷口裡滲透出來。

原本就是清瘦不已的一個人,此刻彎着腰,一聲接着一聲咳嗽着,黑髮凌亂的披散下來遮擋住了臉,也遮擋住了她一貫冷傲的態度,此刻的她看起來是那麼的孱弱,躬起的身體如同小蝦米一般,露出骨瘦嶙峋的後背,傷口猙獰而清楚的出現在裴傲的視線裡。

大掌剛要拍上她的後背,可是卻被伊夏沫一個擡手擋了下來,喘息着,依舊咳着,伊夏沫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再次露出那帶着清傲和疏遠的小臉,即使是此刻,如此的慘不忍睹,她依舊是那個神聖不可侵犯的伊夏沫,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和同情。

“恨我的欺騙嗎?可那是你們伊家欠我的。”伊夏沫那漠視的態度讓裴傲只感覺心頭一陣的煩躁,低吼的咆哮聲從薄脣裡吐了出來,雙手重重的按住她瘦削的肩膀,不給她半點掙脫的餘地,一雙鷹隼般的黑眸裡流淌出濃郁的痛苦和仇恨,不再有任何的保留和隱匿,“情兒的一生都被伊嘯毀了,伊夏沫你要恨只恨你是他的女兒,是大燕朝的公主。”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峻彥,看着那黑眸裡滿滿的痛和恨,看着裴傲那扭曲而猙獰的臉龐,伊夏沫忽然揚起乾裂的嘴角,淡淡的笑容從清瘦的臉上盪漾起來,清幽幽的聲音飄渺的不帶一絲的感情。

“當初導師曾告訴我,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沒有可以相信的人,除了自己,任何人都有可能要了我的命,除了自己,任何人都是可以被殺死的,而我第一次出的任務就是殺死導師。”

想起X島那慘無人道的訓練,想起那段宛如隔世般的生活,伊夏沫目光終於正視的看向了裴傲那雙滿是痛苦的黑眸,乾裂的嘴角滲透着鮮血,輕輕的張啓,帶着無所謂的平淡,“所以如今這一切只是我自己的錯,我不該相信任何人,不該將自己的生命託付到任何人手裡,這只不過是我犯的錯誤而已,而我依舊是那句話,我不會死,即使是你,我也不會死。”

清冷的嗓音迴盪在黑暗而潮溼的地牢裡,裴傲看着面容平靜到駭人的伊夏沫,她是真的不恨他的欺騙,她甚至不在乎現在着滿身的傷,她的樣子如同學到了一個教訓,而不是被欺騙,甚至會死。

蹲在地上的身影如同承受不住的一個後退,裴傲黑眸如火般的盯着伊夏沫,心底有個聲音漸漸的清晰起來,她不再相信他,或許從今之後,她不再相信任何人,包括鳳修,包括畢少白,九幽和音旋。

煩躁裡,忽然腦海裡浮現出情兒那張絕望的空洞的黑眸,那原本那樣美好的一個女子卻被伊嘯給毀了,裴傲麻木的站起身來,掌心裡的荷包死死的攥緊,居高臨下的看着地上的伊夏沫,漠然的轉身向着牢門外走了去,“伊夏沫,這就是你的命。”

黑暗的牢房裡再次迴歸爲安靜,伊夏沫如同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依舊靠在牆壁上,而裴傲那黑色的身影一步一步的向着外面走了去,她與他從來都只是仇人而已,如此而已!

天牢外,殷莫非看着走出來的裴傲,快速的現身跟了過去,恭敬的低聲開口:“王爺。”

“回府。”冷言的吐出話來,裴傲轉身向着皇宮外走了去,片刻的時間後,兩道飛騎向着裴王府的方向狂奔而去,大地迴歸於安靜和祥和,月朗星稀的蒼穹,到底有多少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恨糾纏。

天牢裡,半個時辰之後,戰潯的穴道終於自動解開了,可惜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卻見黑暗的過道里又是人影閃過,剛要開口,穴道再次的被人封住了。

“我就知道你是個麻煩。”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楊柳一個閃身出現在了天牢裡,蒙着臉,可是那秀美的眉宇還是挑了起來,一雙美麗的丹鳳眼裡滿是嫌惡和無奈。

“你來了。”這個說要保護她的女人,甚至連什麼原因都不知道,伊夏沫淡漠的挑起目光看向大步走過來的楊柳,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天牢,只能說,她的身手非同一般。

“不要將我看的多麼偉大,天牢裡有密道。”似乎感覺到伊夏沫眼中的意思,楊柳冷冷的丟出話來,雙手環胸視線上上下下的掃了一眼伊夏沫那慘不忍睹的身體,不屑的冷哼一聲,譏諷道:“當初誰和我說她能保護自己的?”

“你來做什麼?”聽着楊柳那陰晴不定的不悅語氣,伊夏沫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到天牢裡來絕對不是來帶她出去的。

“看你死了沒有,我好給你收屍。”依舊是嫌惡不已的語氣,似乎接手了是一個多麼麻煩的東西,楊柳快速的蹲下身來,掃了一眼伊夏沫被鞭打的肌膚,黑色面巾下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的表情,“還不錯,打成這樣,氣勢不減。”

從袖帶裡快速的拿出一個瓷瓶來,楊柳忽然停下動作,視線幽幽的轉向隔壁牢房裡被點住穴道的戰潯,陰森森的語調詭譎的響起,“不想死的最好給我閉上眼睛,否則我挖了你的狗眼。”

饒是戰潯再狂傲不可一世,此刻也被楊柳那森冷的語氣駭到,更何況此刻他還被點住了穴道,身體不能動,口不能言,所以爲了保命,只好不甘心的閉上一雙眼。

雙雄鬥情 85章 營救開始

“從你出嫁開始,就給我添了多少麻煩。”快速的脫下伊夏沫那已經算不上是衣服的破爛囚服,楊柳毫不溫柔的將瓷瓶裡的藥粉灑到了她滿是鞭打傷痕的傷口上, 五樓特製的金瘡藥灑在傷口時異常的痛,而伊夏沫卻沒有感覺一般,只是安靜的坐在了地上。

“那劫我出來的神秘騎兵是你的人。”終於明白那一次是誰將真正的伊夏沫從畢少白的迎親隊伍裡劫了出來,伊夏沫淡泊的雙眼裡再次有了一絲的表情。

“哼。”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楊柳沒好氣的看着神情淡淡的伊夏沫,“你以爲還有誰會救你?你那個禽獸不如的父皇嗎?”

提起伊嘯,楊柳語氣倏地冰冷下來,一股陰冷的氣息從身上散發出來,雖然算不上是仇恨,卻還是一股懊惱和厭惡,如同她厭惡此刻正上藥的伊夏沫一般。

快速的將伊夏沫那慘不忍睹的上身上滿了藥,楊柳這才收起了瓷瓶,掃了一眼伊夏沫那滿是指痕的雙頰,露在黑色布巾外的黑眸倏地陰沉下來,一股詭譎蔓延其中。

“那個死女人,竟然敢打你的臉。”怒火來的莫名其妙,對於伊夏沫一身更爲嚴重的鞭打傷痕沒有多餘的表情,可是卻不能容忍她臉上那滿是巴掌印的痕跡,楊柳詭異的冷笑一聲,再次的換出了一個瓷瓶。

碧綠的藥膏倒在了掌心裡,晶瑩剔透裡散發出一陣陣的清香,看的出是千金難求的好藥,隨後快速的用食指蘸着擦上伊夏沫紅腫而高燒灼熱的臉頰,“不要死了,雖然可以帶你出去,可是你只怕要背上毒殺太后的罪名,所以你多等幾天,等我找到闕雲那個小倌,只怕他早就給太后的人給滅口了,揹負上一個大燕朝探子的身份。”

要洗清伊夏沫的罪名,首選要證實她去和中堂不是聯絡大燕朝的探子,而是爲了給闕雲買藥,再次要證實血洗和中堂的人不是伊夏沫,最後要證明毒殺太后的毒是其他人下的,說起來簡單,可是實施起來確實難上加難。

“他不是小倌,或許是個殺手。”看來楊柳還不知道闕雲的身份,伊夏沫平靜的開口,雖然不確定闕雲的真正的身份,可是伊夏沫卻知道闕雲在整件事情裡充當了導火索的作用,或許連太后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想安插個罪名給他,然後殺人滅口,來個死無對證。

“殺手?”楊柳冷冷一笑,丹鳳眼裡冷意凝聚,掃了一眼面容平靜的伊夏沫,“你到底惹了多少的麻煩?”既然他不是普通的小倌,可是卻在暗中幫助太后完成陷害伊夏沫的陰謀,看來不是太后的人,也是和她有仇。

給伊夏沫的全身大大小小的傷口都上了藥,楊柳這才站起身來,將一個白色的瓷瓶丟到了伊夏沫坐的草堆裡“收好,每天吃一顆藥丸保持體力,不要吃這天牢裡的飯菜,擔心毒死你。”

快速的離開了最裡間的牢房,楊柳向着過道外走了去,而一旁的桌子前,兩個牢頭早已經昏厥的趴在了桌子上,楊柳迅速的走進了牢頭身後的小屋,快速的在地上按上了一塊地磚,一個隱秘的密道出現在了地板上,等楊柳進去之後,一切都歸於平靜,至於被迷暈的兩個牢頭估計只以爲自己喝酒喝多了睡了一會。

鳳霞殿裡,此刻依舊亮着燈火,雀躍之下,範瓊正半靠在牀頭,而容嬤嬤正給她捶着雙腿,“嬤嬤,看來裴王爺對王妃是沒有半點的感情,一切不過只是利用伊夏沫那個賤人而已。”

“是啊,太后,裴王爺心裡只有蒼紫王朝,從沒有兒女私情。”容嬤嬤點頭應聲着,一面輕柔的給範瓊捶着腿,“只是太后,如今看來裴王爺還是心要除掉範家的勢力,這可如何是好?”

“所以伊夏沫不能殺了,殺了,範家就揹負上陷害和親公主的罪名了,不過那個賤人也不能讓她好過,讓範鷹不必客氣,只要不弄死了,往死裡給本宮折磨她。”一想到裴傲之前對伊夏沫的維護,範瓊臉色倏地一獰,狠毒之色出現在了狹長的雙眼裡。

“是,老奴明天就給範大人口信。”容嬤嬤輕聲的應下,看着依靠在牀頭的範瓊,太后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可惜嫁給了先皇,還不曾享受到一個女人該有的幸福就守寡了。

此刻,忽然桌子上的蠟燭在一陣莫名的冷風下被熄滅了,容嬤嬤錯愕的一怔,快速的轉過身來,可惜一片黑暗裡,卻是半點的光明都看不見,“太后,老奴立刻去掌燈。”

“去吧,記得把窗戶關好了。”依舊半靠在牀頭沒有動,範瓊閉目養神的開口,腦海裡浮現出白天在天牢裡報復伊夏沫的一幕,嘴角不由勾起得意的冷笑,和她鬥,那個賤人還不夠資格。

黑暗裡,突然感覺到眼前有一個黑影,範瓊一驚,剛要睜開眼,卻見眼前的黑影迅速的在她的身上點了兩下,一剎那,身體就這樣定格住,張口想要呼救卻根本發不出半點的聲音。

噼裡啪啦,一陣清脆的巴掌聲清晰的迴盪在黑暗的內殿裡,範瓊原本還算整齊的青絲被左右開弓的巴掌打的凌亂不堪,而原本總是高貴而端莊的臉龐,此刻卻在一聲接着一聲的巴掌聲下,迅速的紅腫起來,嘴角也被打的裂開,直到看不到一絲完好的肌膚,黑影卻迅速的消失在了黑夜裡,留下雙頰被打的紅腫,口不能言的範瓊。

從天牢回來,裴傲便在長風院裡喝了一夜的酒,宿醉着,卻愈加的清醒,甚至還記得第一次醉倒在院子裡的亭臺裡時,她被罰跪祠堂,卻爲了那個胖丫鬟而到他這裡拿糕點,那個時候,她總是清冷冷的模樣,即使被罰,似乎也是無所謂。

後來,她似乎有些的改變,偶然會笑,偶然擡頭看着夜空,思緒似乎飛遠了,該死的!暴躁之下,裴傲一掌擊碎了桌上的酒壺,清醇的烈酒隨即流淌向了地上,只餘下破碎的碎片在桌子上。

她原本就是一個被利用的工具,從一開始的和親開始,他就原本準備報復伊嘯的,可是隨着範家的猖獗,他纔會想到她來達到剷除範家的目的,可是爲什麼此刻,他竟然有着猶豫。

“二哥,好雅興,居然還有閒情喝酒。”依靠在門口,裴九幽冷笑的看着坐在桌邊的裴傲,一貫總是對他馬首是瞻的裴九幽,此刻卻是一副清冷而疏遠的模樣,甚至帶着一絲的怨恨,“二哥,我去查了,闕雲下落不明,二哥應該知道他在哪裡嗎?明明那個野丫頭是爲了音旋纔去和中堂給闕雲抓藥,可是到頭來竟然是成了去和中堂聯絡大燕朝的探子,犯下毒殺太后的罪名。”

“闕雲在哪裡我不知道。”一瞬間,剛剛的煩躁和頹廢快速的收斂下來,又恢復成了一貫的冷酷之色,裴傲悠然的倒着酒,如同沒有看見裴九幽那責問的模樣。

“二哥,你不知道還有誰知道?”一拳頭狠狠的砸在了門框上,裴九幽快速的衝進了屋子裡,一把奪下裴傲手裡的酒杯,泄憤似的砸在了地上,俊美如斯的臉上帶着煩躁,“二哥,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你根本不知道太后故意給小沫兒下藥,我原以爲太后只是要報復小沫兒,要測試二哥的心意,要離間小沫兒和畢少白和鳳丞相之間的感情,可是如今看來,我還真是幼稚啊。”

裴九幽放聲冷笑着,總是灑落和飄逸的臉上卻有着深深的失望,“可是如今看來,太后的計謀更毒,簡直是計中計,她下藥除了以上理由之外,更是要置小沫兒於死地,毒殺太后,給闕雲一個大燕朝探子的罪名,然後殺掉滅口、死無對證,小沫兒根本沒有翻身的餘地了。”

“你知道又如何?你能將闕雲找到嗎?你能查出來和中堂是被什麼人滅口的嗎?”看着義憤填膺的裴九幽,裴傲冷冷的瞥過一眼,漠然的站起身來走向窗戶外,屋子外夜色正濃。

“迄今爲止殺死範中直兇手還沒有找到,沒有任何的兵器,直接用手掌切入胸口,掐碎了心脈而死,那個兇手究竟是誰,又爲了什麼殺了範中直?”裴傲負手站立着,窗戶半開着,冷風悠然的吹進了屋子裡,散亂了他黑色的髮絲,凌亂之間,一雙眼睿智而幽深,蒼紫王朝的水太深,闕雲究竟是誰的人,更沒有弄清楚。

一切的事情抽絲剝繭,闕雲是一個關鍵的人,他同自己一樣放任了太后陰謀的實施,究竟闕雲受什麼人指使,有什麼目的?範中直的死是一切事情發生的導火索,範中直不死,範家不會要對付伊夏沫,那一切都不會發生了,所以闕雲和殺死範中直的兇手應該是同一撥人,甚至有可能就是闕雲殺了範中直,他們這樣做,又是爲了什麼,借自己的手鏟除範家?這樣做的話,只有兩個人能獲利,左丞相畢忠,右丞相鳳修。

“二哥,我不管那麼多,不管你們在朝廷之上的勾心鬥角,我只知道小沫兒是無辜的,她什麼錯都沒有,是你們一步一步的將她拉進了陰謀的旋渦裡。”裴九幽煩躁的咆哮,畢少白被左丞相囚禁在丞相府,根本沒有機會出來救小沫兒,鳳丞相依舊在考慮猶豫,爲了小沫兒這個不相干的人再次動用錦衣衛的勢力,弄不好就是魚死網破,功虧一簣,如今,能救小沫兒的只有二哥了。

“九幽,當蒼紫王朝和伊夏沫放在一起的時候,你只能選擇一個,你如何選擇,那就是我的選擇。”裴傲目光死寂般的看着夜色外的彎月,沒有選擇,從一開始就沒有了選擇,爲了蒼紫王朝,他必須犧牲很多人很多感情。

“二哥,你果真冷血,不愧是蒼紫王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裴王爺。”腳步一個後退,裴九幽快速的轉身向着屋子外狂奔而去,這根本就沒有選擇,可是二哥遠遠不需要這樣,可是他卻在一開始就犧牲了小沫兒,犧牲她來達到他的政治目的。

音璇,一直站在長風院外,看着出來的裴九幽快速的迎了上去,失望的開口,“表哥還是不願意救王嫂嗎?”

“音璇,你聽好。”裴九幽深呼吸着,按捺下心頭的煩躁,目光疼惜的看着消瘦不已的音璇,爲了小沫兒的事情,爲了闕雲的事情,她瘦了很多,面容無光,眼神黯淡,“音璇,闕雲或許真的被太后的人給帶走了,可是他絕對不是大燕朝的探子,這不過是爲了誣陷小沫兒而已。”

“我知道。”點了點頭,音璇側過目光看向暗黑的天幕,終究還是自己連累了他,如果闕雲沒有遇見自己,或許他還好好的活在五福巷,不會成爲範家陰謀的犧牲品,或許已經被滅口了,毀屍滅跡。

“音璇,他沒有死,他雖然不是大燕朝的探子,但是他也不是普通的小倌,二哥看來知道了些什麼,闕雲或許也如同二哥一樣,猜測到了太后的陰謀,可是卻什麼也沒有做,放任範家誣陷小沫兒,所以闕雲肯定還活着。”裴九幽黑眸裡閃爍着光亮,只要闕雲沒有死,利用五樓的情報組織,他一定要將闕雲找出來。

“音璇,你想辦法去見畢少白一面,我去找闕雲,不管如何,就算拼了命也要將小沫兒從天牢裡救出來。”裴九幽雙手緊緊的按住音璇的雙肩,這個時候,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將小沫兒帶出天牢,否則一切都真的晚了。

“我知道了。”點了點頭,音璇鄭重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裴九幽,腦海裡浮現着他剛剛的話,闕雲也參與其中了,甚至放任着王嫂被陷害,爲什麼會這樣。

左丞相府,低吼的咆哮聲從看守嚴密的院子裡傳了出來,摔了屋子裡所有有能摔的東西,畢少白髮怒般的捶打着冰冷的牆壁,一雙原本完好的大手此刻卻已經是紅腫不堪,滲透着點點的血跡。

頭髮凌亂的散落在肩膀上,畢少白痛心的滑坐在地上,雙手狠狠的抱住頭,將臉頰埋在膝蓋裡,整整一天一夜了,野丫頭在天牢裡還不知道受了什麼樣的苦,而他卻根本沒有辦法離開這間屋子半步,被下了軟骨散,他甚至連木門都劈不開。

煩躁的頹廢裡,畢少白腦海裡浮現出第一次見到伊夏沫時的模樣,那時的她雖然被人口販子打的不成人形,可是那一雙眼,卻是那樣的清傲而倔強,面對自己的冷血沒有半點懼意。

爾後,每一次的接觸,都讓畢少白心疼着她的堅強,明明就是一個清瘦的隨時能風吹倒的丫頭,可是卻比任何人都要堅強,堅強的活着,不卑躬屈膝,那麼的堅韌,如同在風霜裡傲然挺立的寒梅,嬌小冷漠的讓人想要去努力的呵護她。

黑暗裡,突然窗口有異常的聲音傳了過來。畢少白快速的擡起頭,卻見原本閉合的窗戶被推開,一個黑影快速的躍進了屋子。

“是我。”音璇快速的拉下臉上黑色的布巾,露出臉來,搜索的看向角落裡緩緩站起來的畢少白,原本那個傲然於世的鐵血大將軍,此刻卻是頹廢的不成人形,髮絲凌亂,衣裳不整,雙眼赤紅着充滿着血絲。

“野丫頭怎麼樣了?”被關押着,打探不到半點的消息,看着走過來的音璇,畢少白激動的快速的跑了過去,一把抓住音璇的手,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過大的力氣似乎要掐斷她的胳膊一般。

“根本打探不到消息,天牢都是太后和範尚書的人,即使是鳳丞相也沒有辦法進天牢。”音璇語調凝重的開口,擡眼看着神色頹廢卻異常擔心的畢少白,此刻才明白他是真的喜歡王嫂,甚至爲了王嫂不惜放棄一切的男子。

“裴傲在我和裴九幽的酒裡下了藥,又怎麼會讓鳳丞相輕易的將野丫頭帶出來。”轉身看向窗戶外黑沉的夜色,畢少白總是狂野不羈的臉上閃過複雜的深思,隨後快速的再次轉過身來,將手中的一道冰冷的牌子交到了音璇手裡。

“這是虎符?”錯愕一怔,音璇不敢相信的看着手裡拿着沉甸甸的兵符,有了虎符,就意味着可以調動所有邊關的軍隊,就意味着手裡掌握着蒼紫王朝的十萬大軍。

俊美涓狂的臉上有着從未有過的認真和嚴肅,畢少白緊緊的攥住音璇的手,清朗的噪音沒有半點的後悔和疑惑,緊緊的盯着音璇交代,“這是我的兵符,你拿着它去皇城五十里外的清風書院,可以調動我留在那裡的五百名精兵,然後讓他們來這裡見我。野丫頭的事情我會處理。”

雙雄鬥情 86章 裴傲之情

“畢少白,你要劫天牢?”腳步一個後退,音璇不敢相信的看着神情異常的凝重的畢少白,心頭此刻卻漸漸的融入一股暖流了,動容的看着眼前宛如神詆般的男子,第一次知道一個人可以爲了另一個人如此的付出,不在乎功名利祿,不在乎榮華富貴,只求她的平安。

“裴傲和太后聯手陷害野丫頭,那個笨蛋還有活命的機會嗎?”不屑的冷斥着,畢少白狂怒着一張俊朗灑落的英俊臉龐,裴傲從沒有在乎過野丫頭,從沒有善待過她,這一次就算是拼了一切,他也要將她帶走。

“可是你不擔心嗎?不怕我是爲了王嫂來騙你的兵符?”王嫂應該會幸福,至少有畢少白這樣的偉岸的男子,爲了她,不惜一切。

狂妄一笑,極盡的張狂,畢少白看着音璇那張俏麗的臉龐,“我相信野丫頭的眼光,再者即使是裴傲,也不可能狂到我會將兵符交給你。”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將你的人帶到皇城來。”或許他並不是完全的肯定,可是爲了王嫂,畢少白卻敢不惜一切代價的博一次,音璇重新認識着眼前這個年紀輕輕就被封爲鐵血大將軍的畢少白,有人說他在沙場之上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有人說他冷血無情,有人說他是少年得志,可是此刻,音璇才知道,他是個真真正正頂天立地的好男子,爲了心愛的女人,不惜一切代價的去維護。

如同來時一般,音璇再次拉上了黑色的布巾,在畢少白凝望的視線裡快速的閃身出了屋子,片刻之間,消失在了黑暗的蒼穹之下,獨留下屋子裡黯然傷神的畢少白,張狂驕傲的臉上此刻卻是滿滿的擔憂。

野丫頭,這一次就算你不願意,就算是綁的,我也要將你帶走了,只是如今背上了毒殺太后的罪名,跟着我,野丫頭只怕我們只能去荒山野嶺隱居了。

想到此,英俊的臉上閃過一絲動容的笑意,蒼紫王朝沒有了他,還有一個接着一個的大將軍,所以他寧願守着野丫頭,即使隱居在山野之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做個最普通的樵夫耕夫,他也是願意的。

天牢,因爲用了楊柳帶的藥,原本灼熱疼痛的身體快速的降下了高熱,雖然傷口依舊是疼痛難忍,可是身體卻不再高熱,這讓伊夏沫好受了許多,吞下了一顆藥丸,原本孱弱無力的身體裡立刻如同注入了一道溫暖的氣流,熨慰着四肢百骸,身體也輕鬆了不少。

終於能開口說話了,隔壁牢房裡,戰潯疑惑的張大眼,看向坐在角落裡的伊夏沫,“小娘們,那些來看你的都是什麼人啊?”

看都不看一旁的戰潯一眼,伊夏沫想着以後的路,原本以爲裴傲讓自己配合他的佈局,讓太后和範家陷害自己,然後由裴傲找出自己被陷害的罪證,一舉剷除範家,可是才知道,裴傲或許會剷除範家爲她洗清被陷害的罪名,不過卻要等到自己死了之後。

“吵什麼吵,天還沒有亮,吃什麼早飯,想找死啊。”牢頭咒罵的聲音響起,隨着噪雜聲裡,過道里漸漸的有着光亮透了過來,而除了走在最前面的牢頭外,還有兩個皇家的侍衛。

劉麻子看了一眼坐在角落裡的伊夏沫,想着自己依舊疼痛不已的,被扭斷的手腕,不由暗自的生出一些懼怕,快速的對着身後的侍衛道:“兩位大哥,這就是犯人。”

如同沒有看見地上被內力震斷的鐵鏈,兩個侍衛快速的架起伊夏沫,拖着她向着審訊室裡走了去,太后和範大人還在等着,一會裴王爺也要親自審問,馬虎不得。

審訊室裡,微弱的蠟燭光照亮了原本就黑暗,甚至散發着惡臭的屋子,一旁,範瓊坐在椅子上,書案前擺放着紙張和筆墨,看起來就像是真正的審訊一般。

“大哥一會不用客氣,只要她不招,儘管用刑!”臉上依舊是火辣辣的痛,帶着面紗的範瓊憤恨不已的開口,一手緊緊的抓住了椅子柄,夜闖皇宮,甚至打了她這麼多巴掌的刺客除了裴傲還有其他人嗎?

可是伊夏沫這個賤人被關押在天牢裡,除了自己知道她被打了臉之外,只有上半夜來天牢的裴傲知道,就這麼巧合,半夜就有刺客闖進了鳳霞宮,她倒要看看裴傲究竟舍不捨得這賤人。

依舊被鎖在了牆壁之上,範鷹啪的一聲一拍驚堂木,惡狠狠地目光帶着仇恨看向伊夏沫,冷聲逼問道:“王妃,你可知罪?聯絡大燕朝的探子,在太后的茶葉裡下毒,你可認罪?”

連哼一聲的精神都沒有,伊夏沫默然的看着端坐在正前面的太后和範鷹,他們不過就是想多折磨自己幾次而已。

“很好,很好,王妃不愧是大燕朝派來的刺客,經過昨天的審訊依然不鬆口,來人,給本宮狠狠的打,打到王妃招供爲止。”範瓊一想到是裴傲派人打了自己,不由的怒從心頭來,尖聲的咆哮着,一旁侍衛快速的拿過了鞭子走上前來。

一聲接着一聲的鞭打聲再次的響徹在安靜的屋子裡,原本瘦弱的身子傷疤還不曾好,在這一次又一次的鞭打下,伊夏沫臉色愈加的蒼白,可是那清瘦的臉上依舊帶着倨傲的不屑神色,冘如不可屈服的女神,即使面對着嚴刑拷打,卻半點不會屈服下來。

原本還不曾好的傷口在鞭打之下再次的破裂,鮮血隨着鞭痕滴落下來,伊夏沫單薄的身體在鞭子的抽打下左右搖擺着,那肌膚之上,甚至再也找不到一絲完好的地方。

痛的悶哼着,伊夏沫漠然的閉着眼,神情平靜,如果不是那因爲痛而皺起的眉頭,甚至會讓人以爲這被鞭打的人不是她一般。

“夠了,看來王妃果真不是普通的刺客,這樣的鞭打下依舊不會招供。”範瓊陰毒的冷笑着,起身走向了一旁已經燒的旺盛的炭盆,悠然的伸過手拿起火紅火紅的烙鐵,面紗之下,只有一雙眼露在外面,展露出狂戾而毒辣的冷笑。

一步一步的走向伊夏沫,烙鐵逼近着,那熱氣似乎都可以燙傷皮膚,範瓊看着神色微變的伊夏沫,晃動着手中的滾燙烙鐵,毒辣一笑,語氣更是尖銳的接近變態,“王妃,這鞭打的傷痕好的很快,只要有上好的膏藥,甚至不會留下疤痕,可是如果是烙鐵燙傷的話,只怕沒有那麼容易復原了,王妃你這嬌嫩嫩的小臉上甚至會留下醜陋不已的傷疤。”

說話的同時,範瓊更是將那通紅的烙鐵逼近了伊夏沫的臉龐,面紗下,嘴角高高的揚起,那是得意而張狂的笑容,只要毀了這個賤人的臉,她就不相信裴傲還會對她再三的牽掛。

側目看了一眼範瓊,伊夏沫冷冷的收回視線,目光沉靜的看着遠方,冰寒的噪音幽幽的響起,“要動手快一點。”反正這也不是她的身體,而且對於眼前這個瘋狂而惡毒的女人,任何的求饒只會讓她更加的得意。

“好,很好,不愧是大燕朝的公主,即使毀容也不肯招供。”放聲尖銳的大笑着,範瓊目光陰冷的盯着伊夏沫,想着自己被打的慘不忍睹的臉頰,目光一狠,倏地將手中的烙鐵狠狠的壓近。

啊!一聲慘痛的哀嚎聲響起,伴隨而來的是皮肉被烙鐵燙上的滋滋聲,伊夏沫再睜開眼,疑惑的看着攔在身前的黑色身影,而範瓊手裡的烙鐵卻已經被他給揮開,燙到了一旁的侍衛身上。

狂怒着,一股憋屈的怒火從胸口熊熊的燃燒起來,裴傲一雙鷹隼般的黑眸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伊夏沫,即使被打的遍體鱗傷,即使是面對着那滾燙的烙鐵,她竟然無動於衷,她明明看到自己就站在門口,竟然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甚至連一個哀求的眼神都沒有。

“裴王爺,來的好及時啊。”尖銳的譏諷着,範瓊憤恨的看着和伊夏沫對視的裴傲,他果真是動情了,即使要打擊大燕朝,可是他卻依舊捨不得動伊夏沫這個賤人!

“你就這麼想死嗎?”低沉的語氣裡帶着狂風暴雨般的火氣,裴傲陰冷的開口,一字一字帶着不可熄滅的怒意,剛剛如果他不出手,她的臉就真的毀了。

“這不是你希望的?”不明白的看了一眼裴傲那盛滿着怒火的眸子,伊夏沫冷冷的開口,從一開始,他就這樣算計着她,不就是想要看到今天的局面,這會又憤怒她不向他求救。

“伊夏沫!”從牙縫裡擠出話來,裴傲倏地伸過手來,狠狠的掐住伊夏沫的脖子,手背之上青筋暴突而起,看的出他在極力的壓抑着心口的怒火,“你信不信本王現在就殺了你!”

清澈的接近冷漠的瞳孔裡閃過一絲的怒意,伊夏沫盯着裴傲那憤怒冷沉的臉,一股屈辱漫上了心頭,她怎麼能死?姐姐還在努力着,而她一定要回到現代去,X島的那些人說不定還在找尋姐姐的下落。

憋屈着,心頭染上了悲哀,如果不是爲了姐姐,她從來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可是她不能死,不能這樣死在這個沒有歷史記載的朝代,不能讓姐姐還處在危險裡,清澈的黑眸裡快速的閃過多種的情緒,有不甘,有憤怒,有屈辱,有着不捨,最終還是歸於死水般的平靜。

“不要殺我。”低低的嗓音帶着被羞辱的悲痛,伊夏沫靜靜的開口,即使被鞭打,即使被烙鐵威脅,她也不曾出現過這樣的表情,那麼的卑微,那麼的絕望,如同那一身的傲骨此刻被敲碎了,只餘下最卑微的靈魂。

該死的!心頭那一根弦被扯動着,裴傲看着低下眸子,幽幽迴盪在耳邊的嗓音,心頭猛烈的痛了起來,第一次,她向他屈服,如此的卑微,如此的屈辱,掐着她脖子的大手倏地軟了下來,轉而覆蓋住伊夏沫的雙眼,不願意再看見她那被羞辱之後展露出的卑微之色。

“太后,案子還沒有查清楚,伊夏沫可還是本王的王妃,太后不要太過分,否則等本王查清了一切,如果王妃是被陷害的,本王絕對不會放過任何陷害王妃的兇手。”冰冷的話帶着決絕丟了出來,裴傲快速的震斷了束縛住伊夏沫雙手的鐵鏈,在所有人的錯愕裡,橫抱起她單薄不堪的身體向着牢房走了去。

被裴傲緊緊的抱住,伊夏沫睜開眼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冷峻臉龐,疑惑染上了心頭,不明白的看着依舊冷酷非凡的臉,爲什麼他要說出這樣的話來,他不是要藉機打擊大燕朝嗎?

黑暗的牢房裡,看着一副懵懂不解模樣的伊夏沫,裴傲漠然的將她放在了草堆裡,看着她又是傷痕累累的單薄身體,深邃不可見底的黑眸裡閃過無奈,終究還是捨不得她,無論是倨傲不屈時的她,還是剛剛那樣卑微的她,終究是舍不下。

“要不了多久,畢少白應該會帶人來將你帶出去,至於是生是死,你就聽天由命吧。”站起身來,裴傲背對着地上的伊夏沫,目光裡閃過複雜的深思,或許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會狠不下心來吧。

“鳳修告訴我,上一次畢少白的人被神秘追查,所以他帶着那些部下出了皇城,這是你故意而爲?”伊夏沫不明白的開口,一開始,裴傲就應該知道畢少白不會放任自己在天牢,所以他纔會故意將畢少白的人都調到了皇城外,讓他即使有心也沒有人手可以調動。

“是,這樣即使他有心,也沒有辦法救你。”冷聲的回答,裴傲神色冷竣,眼神冰冷,從一開始,他就部署的天衣無縫,九幽和音璇即使有心,但沒有人,畢少白的手下都被調派離開了皇城,鳳修即使有錦衣衛,可是他定然不會爲了一個伊夏沫,賭上自己的一切勢力,太過於危險。

真的這樣嗎?伊夏沫疑惑的看着背對着自己的裴傲,依舊是那剛冷的背影,冷漠的不可接近,可是他若有心,只怕畢少白已經帶着他的手下回邊關了,而不只是離開皇城據守在郊外,他沒有這樣做,就是爲了讓畢少白還可以召集部下劫天牢。

思緒飛快的流轉着,雖然對感情不懂太多,可是不代表她沒有頭腦,裴傲明明可以將一切做的更加的狠絕,爲什麼還留着畢少白這個可能性。

“你沒有打算要我的命,否則你不會只是讓畢少白的手下離開皇城,而不是回邊關。”起身站到了裴傲的面前,伊夏沫拋開之前對裴傲欺騙,這才驚覺他竟然給她留了後路。

對上伊夏沫清澈的黑眸,裴傲緊抿的薄脣忽然微微的上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若有若無的笑意複雜的出現在剛硬冷酷的臉龐上,“你竟然會這樣想?不要忘記了,是我欺騙了你,讓你受了這麼多的酷刑折磨,至於畢少白沒有回邊關是本王考慮不周罷了。”

冷冷的丟下話,裴傲邁開腳步向着牢房外走了去,終究還是輸了啊,她根本是個無情的人,即使到如今,依舊可以保持着這樣的冷靜,冷靜到可以洞察他佈局的深思。

“裴傲!”心思有着一瞬間的混亂,擦肩而過的瞬間,伊夏沫快速的抓住裝裴傲冷硬的大手,制止住他走出牢房的動作,轉身,擋住了牢門,擰着眉頭道:“說清楚。”

低沉的一聲嘆息聲響在天牢裡,裴傲看着擋在眼前的伊夏沫,冷聲一笑,擡頭輕柔的挑起她散亂的髮絲,竣冷如斯的臉上帶着一抹自嘲的冷笑,“你知道嗎?本王在賭,賭本王是否能對你狠的下心來,在賭你對本王是否有一絲的感情,可是如今看來,輸的人是我。”

原本凝皺在一起的眉頭更加深深的皺起,伊夏沫不明白的看着說話的裴傲,思緒飛快的流轉着,卻根本沒有懂得他話裡的意思。

“你啊,終究沒有動情。”輕笑着搖頭,黑暗的牢房裡,那線條剛毅的臉上閃過一絲的無奈,裴傲褪去了往日的冷酷無情,目光靜靜的鎖住伊夏沫,幽幽的低喃:“本王以爲自己可以狠的心殺了你,即使是欺騙利用你,可是終究還是狠不了心,如你所說本王只讓畢少白的部下離開皇城而不是回到邊關,留下一個契機,如果本王真的捨不得你,至少還給你留下一絲的生機,不會讓你枉死在天牢裡。”

裴傲冷嘲的笑着,深邃的目光裡閃過一絲的溫柔,他以爲自己可以狠下心來,爲了情兒,爲了報復大燕朝,報復伊嘯,不在乎任何人,即使是眼前無辜的她,可是終究狠不下心來,還是替她留了生機。

“裴傲,你?”想說什麼,卻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伊夏沫可以接受裴傲對她的欺騙,畢竟他對大燕朝有着濃烈的仇恨,所以他會利用自己,欺騙自己,可是他又爲什麼這樣做?讓畢少白只是離開皇城,而不是回到邊關,給自己留下活路。

雙雄鬥情 87章 突圍出府

“你這個無心無情的丫頭。”似乎明白伊夏沫的困擾,裴傲大手忽然親暱的撫摸上伊夏沫的頭,帶着無比的挫敗和無力,沉聲繼續道:“你若對本王有一絲的感情,你至少會憤怒,會仇恨本王對你的欺騙,你憤怒本王的背叛讓你承受了這麼多的折磨,可是你根本不在乎本王的欺騙和利用,伊夏沫,你比本王更絕情。”

她確實有着一瞬間的憤怒,可是轉而想到裴傲對大燕朝的仇恨,一切也都合理化了,對於一個仇人的女兒,他的欺騙和利用原本就是合情合理,伊夏沫只怪自己輕易的相信一個仇人,纔會造成如今的局面,對於裴傲的恨和憤怒也隨之沒有了,這原本只是自己粗心才造成的錯誤。

“你甚至冷靜到可以猜測到本王沒有讓畢少白回邊關的用意,伊夏沫,你如果對本王有一絲的感情,就不會如此的冷靜,宛如陌生的旁觀者一般。”都說關心則亂,她正是因爲無情,所以纔不會在乎他的利用和背叛,才能如此冷靜的發現其中的詭異,裴傲重重的嘆息一聲,看着低下頭的伊夏沫,或許也只有鳳修纔可以讓她失去冷靜。

“我……”擡頭看着裴傲失望的臉,伊夏沫發現自己沒有辦法說出什麼,因爲她真的只當他是一個陌生人,所以他的利用和欺騙可以接受的那麼坦然,甚至如同他所說可以冷靜到發現其中不對勁的地方。

“九幽和音璇,甚至畢少白都不會發現本王還爲你留了生路,甚至他們都不理睬本王,倒是你,這個真正的受害者還如此的平靜。。”裴傲看着這個只到自己肩膀高的女子,一身傷痕,慘不忍睹,可是卻異常的冷漠,甚至連常人的心思都沒有。

“放心,最多三天,畢少白應該就會來救你離開天牢,你多保重了。”深深的看了一眼伊夏沫,將那張清冷的瘦削的面容收進了心底,裴傲邁步走出了天牢,既然不會因此打擊大燕朝,可是範家他絕對不會放過的。

轉身看着裴傲黑色的身影漸漸融入到黑暗之中,最終離開了狹長的過道,伊夏沫這才轉身走向了牢房的角落裡,纖細的眉宇已經輕皺着,不明白裴傲那麼失望眼神到底因爲什麼。

“小娘們,那男人是你相公?聽他的口氣,他應該喜歡你啊,可是又怎麼背叛你,讓你被打的這麼慘 ?”戰潯不明白的搔着頭髮,實在弄不清楚剛剛離開的那個男人的意思。

裴傲恨伊嘯,報復自己,利用自己伊夏沫都可以想明白,可是他既然這樣做了,爲什麼又留給自己一條生路,甩了甩頭,實在弄不懂裴傲的心思,伊夏沫拿出楊柳丟下的瓷瓶,快速的倒了一顆進了嘴巴里,隨後隨便的給傷口上了藥,這才重新閉上眼休息,看來還有三天,畢少白就會來帶自己離開這晨了。

裴王府,拂曉的天色微微的亮着,裴九幽利用五樓的人忙碌了一夜,可惜卻依舊沒有找到闕雲的任何消息,剛一進門,卻得到暗衛的回報,知道裴傲竟然連夜進宮審訊伊夏沫。

“二哥,這麼早就去天牢折磨小沫兒,還真是敬業啊。”譏諷的冷笑着,裴九幽彈了彈衣服上的灰塵,一雙桃花眼裡帶着冷嘲熱諷,更多的卻是對伊夏沫的擔憂。

“不要忘記了,她可是大燕朝的公主,而我是蒼紫王朝的王爺。”如同沒有看到裴九幽的譏諷,裴傲冷聲的回答,邁開腳步向着府裡走了去。

“是啊,爲了蒼紫王朝,二哥什麼都可以放棄,可以犧牲,可以利用,不知道有一天,二哥是否也會這樣對我。”裴九幽失望的盯着裴傲倨傲離開的背影,爲什麼二哥如此的冷血無情,爲了蒼紫王朝,可以犧牲任何一個可以犧牲的人,可以利用任何可以利用的人。

“在其位,謀其政。”不想再多言,裴傲漠然的身影沒有半分的停頓,迎着晨曦微弱的光亮一步一步的向着長風院裡走了去,關心則亂,連九幽都失去了判斷力,終究還是她夠平靜。

長風院裡,看着要端起酒杯的裴傲,殷莫非快速的現身站到了一旁,看着裴傲冷峻的神色不由的低聲道:“王爺,從王妃被關押到天牢,王爺已經接連兩夜沒有休息了。”

“莫非,爲了這個蒼紫王朝,本王做錯了嗎?”裴傲搖晃着酒杯,目光靜靜的看着窗戶外漸漸衝破黑夜升上半空的朝陽,金色的光芒透過厚重的雲層,灑落向了大地,又是新的一天。

“王爺,手下只知道王爺從沒有爲自己考慮過。”看着裴傲那冷峻的側面,莫非低聲的回答,爲了蒼紫王朝,王爺放棄了太多,不管是當初的楚情小姐,還是如今的王妃,王爺爲了蒼紫王朝犧牲了太多,如今連小王爺和音璇小姐都不理解王爺,其實又有誰知道王爺的苦。

“莫非,當初本王只是希望安頓好朝中的一切,讓王兄可以順利的接手朝廷的事務,可是誰知道這半年的時間,會讓情兒遭遇那樣的屈辱。”想到當年的一切,裴傲目光劇烈一痛,握着酒杯的手倏地用力,清脆的破裂聲響起在安靜的拂曉裡,酒杯被內力震的破裂,割破了裴傲的大手,鮮血和烈酒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上。

“那時大燕皇帝強擄美女,和王妃沒有太多的關係。”擡頭掃了裴傲冷厲悲痛的臉,莫非低聲的爲伊夏沫辯解,王妃在蒼紫王朝受了那麼多的苦,大燕朝根本沒有人過問一聲,而且王妃自出生就被關押在冷宮。

衆說紛紜,有的說是大燕皇帝疼愛王妃,所以纔會這樣保護王妃,可是真是喜愛,爲什麼會將自己喜歡的小女兒關在冷宮裡十多年,不聞不問,或許不是喜歡,而是囚禁而已。

“她也是個可憐的丫頭,出生沒多久就母妃就死了,伊嘯那樣的父皇,不提也罷。”想起伊夏沫那總是清澈到沒有任何感情的黑眸,裴傲低沉的嘆息一聲,她不懂感情,或許就和被關押在冷宮裡有關係。

“所以王爺並不是真的要置王妃於死地。”莫非忽然鬆了一口氣,雖然他一直效忠着王爺,可是王妃是自楚情小姐之後,唯一能讓王爺掛心的女子,如果可能,他寧願王爺和王妃白頭到老,不必再孤單一個人揹負着蒼紫王朝的一切。

“莫非,傳我的命令下去,找尋闕雲的下落,本王倒要看看除了本王,還有誰敢在本王的眼皮底下動手腳。”低沉的嗓音倏地冷厲下來,裴傲冷然的下命令,闕雲,這個當初叛國罪的三子,忍辱負重的活下來,只怕不是個簡單的角色,究竟是誰,也想要陷害伊夏沫,或者想看到蒼紫王朝不安穩。

“是,屬下會讓他們加強搜索者。”殷莫非快速的應下命令,隨後消失在了漸漸明亮的光線裡,速度之快,讓人只以爲是一道輕風掠過。

五百精兵已經在音璇的帶領下,無聲無息的進入了皇城,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將畢少白從左丞相府帶出來。

“你們原地待命,等畢將軍出來,你們隨我一起去左丞相府。”皇城一處隱秘的據點,裴九幽對着厄爾多命令,隨着和音璇雙雙離開了,趁着夜色向着左丞相府行了去。

黑暗之中,左丞相府依舊如同前幾日一般的高度戒備,不時有着護院巡邏在看守畢少白的院子外,棲息在屋檐上,裴九幽對着音璇低聲道:“我去將護院引開,你將軟骨散的解藥帶給畢少白,外面還有一百精兵接應着,你和他一起衝出來。”

“九幽小心。”雖然知道闕雲沒有生命危險,可是終究擔心着,音璇叮囑着拉上黑色布巾的裴九幽,凝望的視線裡,卻見他快速的躍下了屋檐,剛走沒幾步,就被護院發現了。

“什麼人?竟然敢擅闖丞相府!”爲首的護院頭領冷聲大喝着,對着四周的手下一個揮手,剎那,十多個護院將一身夜行衣的裴九幽給圍了起來。

“嘖嘖,今天可是正月初二,難道你們都不要回家陪娘子兒子嗎?”嬉笑着開口,裴九幽一副懶散的模樣,渾然不在乎四周圍攻他的護院們。

“既然閣下不願意報出名字,就不要怪我們無禮了。”爲首的護院頭子大叱一聲,率先橫着手裡的長劍向着裴九幽攻了過來,而四周的護院也隨即拔出長劍一起圍攻上去。

長劍並沒有出鞘,裴九幽桃花眼裡泛着懶散不羈的笑意,快速的用着劍鞘阻擋下從四面八方攻擊而來的長劍,態度從空,灑落的招式有着行雲流水般的暢快。

“殺無赦!”片刻的功夫就感覺到了闖入者的身手,爲首的護院頭子大喊一聲,下了殺機,四周護院更是排成五行八卦陣,快速的變換着招式。

“不錯,不錯,看來丞相府的護院還有些身手。”蹭的一下,劍鞘隨着裴九幽的動作擊向了護院頭子,裴九幽目光一沉,掃了一眼屋檐,這才真正的動起手來。

五行八卦陣,是由一層四人,第二層八人,第三層十六人的包圍陣勢,相輔相成,可攻可守,劍與劍之間連接成銳不可擋的招式,迅速的攻向被圍困在劍陣中間的人。

一時之間,院子裡是劍來劍往的撞擊聲,被圍困在中間的裴九幽招式凌厲的阻擋下一波接着一波的攻擊,而打鬥也將已經休息的畢忠和董婉兒引了出來。

“夫人,你怎麼也出來了?”看着寒風下董婉兒那曼妙的身姿,畢忠眼裡流出柔情,快速的迎了過去,對着護院冷聲道:“將刺客活擒下來。”

“老爺,是不是聲東擊西?”董婉兒臉色蒼白着,似乎有些不習慣夜晚寒冷的天氣,可是一雙眼裡卻閃着精明和睿智,來者不急着闖入,倒像是故意將護院留下來。

“夫人放心,少白那裡我已經部署了五十個高手,就算是聲東擊西,也沒有辦法將少白帶出去。”畢忠冷聲一笑,肥圓的臉上有着得意洋洋,看那個人只怕就是裴九幽了,這個小王爺真是沒事找事做。

“哇,丞相大人,你不厚道啊,居然派那麼多的高手守着。”聽到畢忠的話,裴九幽忽然放聲笑了起來,快速的拉下臉上的面巾,露出一張媲美女子的絕色臉龐。

“小王爺,沒事,你夜闖丞相府做什麼?”嘿嘿的陰笑一聲,揮手讓護院退到了一旁,畢忠一手體貼的扶着董婉兒,這才向着抱怨的裴九幽走了過來。

邪魅的視線上上下下的將董婉兒看了一遍,再看一身矮胖發福的畢忠,裴九幽毫不客氣的一聲嘲笑,“都傳言左丞相府夫人乃是傾國傾城的佳麗,看畢少白俊朗的外貌就知道了,如今看來,半點不錯,夫人果真是個大美人,有了少白兄那麼大的兒子,卻依舊是風韻猶存,我見猶憐。”

“小王爺你自重!”知道自己的模樣配不上身邊的董婉兒,可是卻沒有人敢說出口,畢忠臉色一陣鐵青,森冷着臉龐,怒視着放蕩不羈的裴九幽,如果他不是蒼紫王朝的小王爺,不是裴王爺的弟弟,他一定讓他今夜橫着出左丞相府。

溫柔一笑,一手握住畢忠的手,董婉兒笑容精明的看向調侃自己的裴九幽,“小王爺客氣了,我只空有一副容貌而已,倒是老爺對我多加的照顧。”

“夫人不僅貌美,而且謙虛,誰敢說蒼紫王朝連氏商鋪的幕後的東家是個空有容貌的花瓶,小王第一個教訓他。”一副放蕩浪子的模樣,裴九幽一手撐着下巴,萬分的崇拜之情,只是心底卻已經笑開了花,畢忠再老謀深算,也料想不到他竟然會帶着一百個高手來將畢少白從丞相府帶出去。

“小王爺知道有五十個高手守着少白,卻還是如此鎮定的模樣,看來小王爺已經得手了。”美麗的雙眸裡閃過一絲的銳利,董婉兒笑容愈加的詭異,美麗如畫的臉頰之上有着溫柔的笑容,配上她弱不禁風的姿態,看起來像個需要被疼愛保護的女子,可是那雙眼裡的銳利和冷沉卻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擬的。

一陣放肆卻得意的笑聲傳了出來,裴九幽看了一眼董婉兒,不由笑着搖頭,“夫人果真聰慧過人,左丞相大人更是睿智無比,只是不明白少白兄卻沒有繼承到一二,果真是造化弄人。”

不僅是董婉兒,一旁的畢忠也感覺到不對勁,而此刻負責看護畢少白的護衛跌撞的跑了過來,腳步踉蹌着,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胳膊之上還有一個被長劍割出的傷口,淋漓的滴着鮮血。

“大人手下保護不力,被刺客將公子給劫出去了。”單膝跪在地上,護衛沉聲的開口,一臉的愧疚之色。

“該死!”一聲低吼的咆哮聲響起,畢忠看着受傷的護衛,轉而,一雙陰厲的眼看着一旁的裴九幽,肥胖的身體因爲氣惱而發抖着,恨不能將笑的無辜的裴九幽給生吞活剝了。

“丞相大人,小王可是無辜的,你也知道二哥和我不和,那些人可不是我帶來的,充其量,小王只是在這裡做個跳樑小醜而已。”被畢忠那要殺人的眼神盯的毛骨悚然,裴九幽腳步一個後退,快速的擺着手,撇清自己的關係。

“小王爺是怎麼知道少白還帶着精兵進皇城的。”深呼吸着,已經無法理會眼前的裴九幽,畢忠只感覺全身的血液沸騰着,這個逆子,果真不想活了,竟然帶着精兵進皇城,這樣也就算了,他竟然還要劫天牢!

“這個小王也不清楚,既然沒事,丞相大人,打擾了。”畢少白已經被帶出去了,裴九幽無辜的打個招呼,在畢忠要殺人的目光裡,快速的撿起劍鞘,隨後一個縱身消失在黑夜裡。

“老爺,不要氣了,如今還是想着對策吧。”董婉兒看了一眼氣的臉色鐵青的畢忠,低聲輕柔的安撫,夜色下,一張異常美麗的臉龐之上卻快速的閃過一絲的陰冷,連姐姐,不愧是你的女兒,即使我兒子,也要爲了她衝冠一怒,放棄畢家,放棄他的將軍一職。

“立刻去查清楚公子帶來多少人進皇城,如今這些人又在哪裡?”畢忠喘息着,點了點頭,對着一旁的護衛快速的命令,看了一眼董婉兒,隨即道:“我要立刻進宮一趟,如今看來,能挽救多少就挽救多少吧。”

這個逆子,不但違抗皇命私自帶着精兵進入皇城不說,竟然還要劫天牢,只怕裴王爺只要有心爲之,這個勾結大燕朝毒殺太后,劫天牢的叛國之罪的髒水就要潑到畢家了。

快速的交代着,畢忠坐上了馬車風風火火的向着皇宮的方向狂奔而去,府門口,董婉兒看着離開的馬車,櫻紅的嘴角勾着一抹複雜的笑容,隨後轉身向着府裡走了去,這些事就讓老爺去傷腦筋吧。

袖手天下 088章 暗中相助

皇宮,太后範瓊正在鳳霞宮裡生着悶氣,除了容嬤嬤,所有宮女和太監都被趕出了內殿,一個個小心翼翼的做着事情,唯恐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不是丟了小命也要被打個半死。

到頭來,他竟然還是要保護伊夏沫那個賤人,憤怒着,範瓊猛的將桌子上的茶杯水壺都揮落在了地上,噼裡啪啦的破碎聲響起,卻怎麼也消融不了她心底的怒火。

圍了蒼紫王朝,當初他放棄了皇帝的位置,無視她對他的感情,可是如今,同樣爲了蒼紫王朝,甚至可以制裁到大燕朝,可是他卻放棄了,爲了伊夏沫那個賤人放棄了。

不甘心,憤怒,嫉妒,仇恨下,範瓊一張原本還算豔麗的臉龐此刻卻猙獰的扭曲在一起,一雙狹長的眼睛裡迸發出熊熊的怒火和仇恨,伊夏沫,就算拼了範家的一切,她也不會讓這個賤人好過的。

“太后,左丞相有要是求見。”聽着一旁小太監的回稟,容嬤嬤快速的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地上碎成一地的狼籍,低聲繼續道:“似乎真的有急事,否則不會再找個時候進宮來。”

“他來做什麼?”冷哼着,範瓊看了一眼還不曾明亮的天際,這纔對着容嬤嬤道:“伺候本宮更衣,本宮倒要看看畢忠來做什麼?”

偏殿裡,畢忠喝了一口茶水,原本狂怒的火氣漸漸的被壓抑下來,老奸巨猾的臉上此刻沒有了剛剛進宮的怒火和挫敗,卻多了一份陰毒的算計,既然一切都是因爲伊夏沫而起,那麼這些罪名也就讓她揹負上。

“丞相大人,這個時候來見本宮有何事啊?”已經沒有了剛剛在內殿裡歇斯底里的一面,範瓊端莊而高傲的笑着,在容嬤嬤的攙扶下走了過來,目光斜睨的掃了一眼無事不登三寶殿的畢忠。

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畢忠磕頭着,語調卻已經成哀嚎的悲痛,“太后,給老臣做主啊?”

錯愕一愣,範瓊看了看地上不停磕頭的畢忠,快速的對着容嬤嬤使了個眼神,不解的繼續道:“丞相大人快起來,出了什麼事情,儘管和本宮說,只要本宮可以做的了主,必定給丞相大人一個交代。”

“太后,少白哪個逆子,被裴王妃的美色所蠱惑,老臣無力只好將他囚禁在府裡,誰知道裴王妃竟然聯合大燕朝的餘孽,不但將少白這個逆子給劫出了府,甚至還聯絡了隨少白回京的手下,老臣只怕這個逆子被美色迷惑,要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來。”畢忠極力的將罪名添加到了伊夏沫身上,悲痛的老臉上滿是哀痛,就差沒有流出眼淚來。

“又是裴王妃。”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範瓊陰冷一笑,眼睛裡閃過陰冷的殺機,看向依舊跪在地上不曾起來的畢忠道:“以丞相大人,此時才如何是好?畢將軍可是蒼紫王朝的棟樑之才,絕對不能因爲一個居心不良的大燕朝公主,而毀了大好前程。”

太后果真是痛恨伊夏沫,七魂迴歸了三魂半,畢忠惡毒的笑了起來,快速的看向範瓊繼續道:“太后,其實只要裴王妃不肯承認下毒殺害太后,我們也拿她沒有辦法,如今少白那個逆子被蠱惑,太后何不趁機將裴王妃的罪名公佈天下,即使她逃出了天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還是逃脫不了,不過這一逃,即使沒有證據,即使裴王妃寧死不招,罪名可是背實了,到時候,老陳願意待人親自將畏罪潛逃的王妃親自抓回來。”

“好,這一切就交給丞相大人,本宮等着,一定要將伊夏沫抓回來。”範瓊眼睛裡劃過一絲殺機,難怪畢忠要來宮裡,原來畢少白要劫天牢,不過這樣也好,如同畢忠所說,伊夏沫畏罪潛逃的罪名是成立了,更不用說還要揹負一個用美色禍害蒼紫王朝大將軍的罪名。

身爲女子,不但與相公,勾引他人,甚至還私奔出逃,伊夏沫這一次你死定了,即使是裴傲也救不了你,只要出了天牢,到時候,誰知道伊夏沫是死在誰手裡,甚至可以嫁禍給畢忠,畢竟她用美色禍害的可是畢忠唯一的兒子。

終於解決了畢少白劫天牢的危機,畢忠抹了抹頭上的冷汗,與太后合作,不易於與虎謀皮,可是如今,即使鳳修不落井下石,也要擔心裴王爺趁機打擊畢家,所以他也是無路可走了,裴王爺果真是好手段,一個裴王妃,不僅將大燕朝,範家,如今甚至連比價都被牽累了。

一夜之間,皇城內外,忽然出現了無數的高手,從高高的樓閣之上,快速地將一張張的紙灑落下來,半個時辰的功夫,整個皇城裡,差不多人手一張白紙,上面詳細的敘述了大燕朝公主假借和親之名,實爲毒殺太后,企圖在蒼紫王朝造成混亂,讓大燕朝可以勾結突厥一起進攻蒼紫王朝。

不止如此,和親公主甚至用美色古惑大燕朝宛如神話般的鐵血將軍畢少白,言語之侮辱,讓所有撿到紙張的百姓不由得對伊夏沫痛恨不已,人人得而誅之,文人更是不恥大燕朝的做法,尤其是伊夏沫明明已經是裴王爺的妃子,卻不守婦道,勾引畢將軍。

裴王府,看着殷莫非遞過來的紙張,裴傲快速的掃了一眼,面色不由的沉重了幾分,果真是好手段,如此一來,如果畢少白劫了天牢,普天之下的百姓不會怪到畢家,不會怪罪畢少白,只會說和親公主乃是紅顏禍水,用身體勾引蒼紫王朝的鐵血將軍,畢家是安全了,太后也可以藉機落實伊夏沫毒殺的罪名,在宮外找人暗殺了她,來個死無對證。

“王爺。”莫非擔心的看着沉默不語的裴傲,如今一來,只要畢少白將王妃給劫出天牢了,那王妃的罪名就成立了,根本不需要任何的罪名,更危險的是,在宮外,太后和範家,甚至是畢丞相都可以派殺手狙殺王妃。

“派暗衛一路護送,只要畢少白一將王妃劫出了天牢,立刻沿途保護,不準出任何的意外,至於範家派出去的殺手,給本王悉數擒住,成爲日後範家謀殺和親公主,挑唆兩國開戰的證人。”裴傲冷聲的下着命令,計劃不變,唯一改變的只是他終究還是放過了伊夏沫,放過了大燕朝,可是範家是必須要剷除的。

五百精兵除了救畢少白出來時有幾人受了傷之外,其餘皆是鬥志昂揚,隨時等待着畢少白的命令,立刻殺進天牢將伊夏沫給救出來。

入夜,天牢裡格外的陰冷逼人,三天了,範瓊沒有再來天牢,也沒有人再審問,伊夏沫安靜的坐在角落裡,身上的傷雖然慘不忍睹,可是在楊柳留下的藥下,傷口已經開始結痂。

一片黑暗和安靜裡,突然外面傳來震天的殺喊聲,伊夏沫原本死寂般的雙眸倏地染上一絲的凌厲,是畢少白帶人劫天牢了。

“小娘們,你說這天牢外可是皇宮的侍衛在把守着,這會怎麼這麼吵?難道是老子的那些收下來救老子了?”聽着外面越來越大聲的吵聲,戰潯興奮地嚷嚷着,粗大的手激動的拍打着木頭的牢門,被囚禁了一年,他終於可以出去了。

隨着侍衛的叫囂聲和刀劍的打擊聲,過道里一個侍衛被一劍刺中了胸口滾落下了狹長的過道,伊夏沫快速的擡眼看了過去,卻見黑暗裡,一身的鮮血,畢少白張狂這一張驕傲的臉龐,提着滴着鮮血的長劍快速的跑了過來。

“野丫頭。”一聲低沉的喊聲之後,喉頭哽咽着,畢少白心疼不已的看着伊夏沫那一身血跡斑斑的身體,破爛的囚服掛在身上,髮絲凌亂下,一張臉異常的清瘦,可是那眼神沒有變,即使是如此的落魄,依舊是清冷的黑眸,驕傲不可屈。

哐噹一聲,鐵鏈被長劍砍斷,畢少白快速的衝進了牢房裡,長臂狠狠的抱住了伊夏沫體無完膚的嬌小身軀,將臉深深的埋進她瘦削的肩膀上,汲取着屬於她的氣息,原本沸騰的情緒慢慢的沉澱下來。

“野丫頭,我來帶你離開了,從此之後,天大地大,我們再也不分開了。”畢少白朗聲的宣誓,一雙炯炯有神的黑眸深情地看着伊夏沫,這一次,不管是誰,他也絕對不會放手了。

“爲了我不值得。”心頭動容着,伊夏沫動容的看着畢少白那年輕卻異常堅定的臉龐,冰冷的手慢慢的撫摸上他沾染着血跡的臉頰,爲了她,他付出了太多太多了。

“野丫頭,你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狂的笑着,畢少白一手按住臉頰上的小手帶着笑容的臉微微的閃過一絲的尷尬和羞澀,這是她第一次這樣的碰觸他,而不是以往那樣的疏離和冷漠,“而且我也沒有回頭路了,野丫頭,跟着我玩命天涯吧。”

劫了天牢,等於被朝廷通緝,不要說他的將軍一職,就算是想當個普通人都不行了,他註定要和她一起玩命天涯,浪跡江湖了。

“好,我們走。”點了點頭,伊夏沫第一次沒有拒絕畢少白,這樣也不錯,至少他們可以離開皇城,可以過普通人的日子。

“我說你們要打情罵俏,可不可以出了天牢再開始。”裴九幽打趣的笑聲調侃的響了起來,雖然不願意小沫兒這樣離開,可是看着一身鞭打傷痕的她,裴九幽寧願畢少白帶着她遠走天涯,至少可以平平安安的活着。

一手快速的解下了沾染着鮮血的外衣,畢少白快速的將伊夏沫抱了嚴實,這才鄭重的對她伸出手來,五官俊朗的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嚴肅和認真,甚至連那一貫總是張揚的語調也低沉了幾分,深情凝望的黑眸裡滿是對伊夏沫的感情,“野丫頭,跟我走,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不會拋棄你。”

擡起眼,看着畢少白那異常認真的模樣,可是若是仔細的觀察,卻發現他的眼神裡除了深情之外,還有着隱隱的不安和擔憂,唯恐被拒絕。

伊夏沫慢慢的垂下視線,看着那伸向自己面前的手,幽幽的聲音帶着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動容響起,“可是有一天我或許會離開你。”她不可能一直留在蒼紫王朝,有一天,她會回到現代去,那個時候,他要怎麼辦?爲了她,他已經失去了一切,如果她再回到了現代,他要怎麼辦?

“野丫頭,快點頭說好。”一剎那的深情快速的轉爲不耐煩地低吼咆哮聲,畢少白冷着眉頭,怒目圓瞪的看着低下頭的伊夏沫,“野丫頭,快說好。”

“小沫兒,今朝有酒今朝醉,你管那麼多做什麼?說不定過不了三五年,畢少白就移情別抱不愛你了。”依靠在牆壁之上,看着僵持在牢房裡的兩個人,裴九幽無奈的插進話來,等他們說完,只怕外面的皇家侍衛已經將他們給包圍了。

“野丫頭。”雙手重重的按住了伊夏沫瘦削的雙肩,畢少白深呼吸着,明知道騙不了自己,可是終究還是說出口了,“野丫頭,如果有一天,你自願離開,我絕對不會強留下你,沒有你,我也會過的很好。”

張狂的語調,飛揚的面容,可是那雙盛滿感情的黑眸裡卻是滿滿的不捨得,伊夏沫動容的一笑,心頭被滿滿的感情所承載,第一次主動的擡手握住畢少白的手,“好,我和你走。”一剎那,心頭如同被暖暖的陽光照射到了,畢少白狂喜着,興奮的一把抱住伊夏沫單薄的身子,帶着喜悅的嗓音宛如雷聲般雀躍的響起,“野丫頭,野丫頭。”

“好了,好了,高興過了,我們也該出去了,以後有的是時間給你們甜蜜。”畢少白這個癡情種子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瞭,裴九幽笑容邪魅的打趣着,桃花眼裡除了祝福的感情外,卻也隱隱的流露出一股子的羨慕,爲了一個人喜,爲一個人憂,這感覺也不賴吧。

“野丫頭,我們殺出去。”大手穩穩的握住了伊夏沫包着紗布的小手,一手握着長劍,畢少白麪帶着從未有過的幸福笑容,快速的拉着伊夏沫向着牢房外走了去。

“小娘們,就老子出去啊。”看着要出去的伊夏沫,戰潯挫敗的大喊着,還以爲是那些兔崽子來救他,弄了半天,原來是小娘們的相好的來了,可是看起來,這小娘們果真夠吃香,除了第一天那個一臉病秧子外的男人,隨後又是那個滿臉冰霜的男子,這會竟然是個年紀輕輕的小男人。

“九幽,把牢門打開。”回頭看了一眼站在牢門口的戰潯,伊夏沫對着裴九幽開口,這才和畢少白向着外面快速的衝了出去。

五百精兵早已經和皇家侍衛打鬥在了一起,黑沉的夜色裡,打鬥聲響徹在天牢之外,而所有人之中,一看畢少白和伊夏沫出了牢房,一剎那,隱藏在暗處的弓箭手快速的瞄準了目標,準備將伊夏沫擊斃在混戰之中。

“野丫頭,跟着我。”長劍如虹,迅速的加入了戰局,畢少白宛如一道巍峨的大山,穩穩的將滿是傷痕的伊夏沫護在了懷抱裡,迅速地殺出了一條血路來。

“畢少白,小心。”看着快速從暗中射出來的箭羽,裴九幽大聲的喊着,身影也迅速的掠了過去,一前一後,快速的舞動着手裡的長劍,嚴實的將破空而射的箭羽擋了下來。

“爲什麼會有埋伏?”低吼着,畢少白憤怒的看着那黑暗圍牆外不時射殺而來的利箭,自己的部下都和皇家的侍衛打鬥在了一起,這會根本沒有人可以去殺掉那些突然出現的弓箭手。

“你問我,還不如去問你家老爹,除了他,誰知道你手裡還有精兵,誰知道你要劫天牢啊?”裴九幽毫不客氣的挪揄回去,一面阻擋着飛射而來的長箭,太后那個老巫婆,根本就是要置小沫兒於死地,所以纔會安排了這麼多的高手不說,竟然還在暗中埋伏了弓箭手。

“我……”剛一開口,卻忽略了側面射過來的長箭,剎那,肩膀上多了根箭,畢少白火大的咆哮一聲,一把拽出了插進肩膀的長劍,更加摟緊了懷抱裡的伊夏沫,向着外面衝了出去。

黑暗裡,站在不遠處的殿宇迴廊上,看着天老火光蔓延的打鬥場面,裴傲黯沉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對這一旁同樣站立許久的殷莫非開口道:“帶着暗衛過去,狙殺掉所有的弓箭手。”

“是,王爺。”莫非快速的應下命令,看了一眼迎風站立在暗夜裡的裴傲,身影快速的退了下去,王爺終究還是不捨得王妃,可是這樣一來,王爺即使做了,可最終還是會失去王妃,讓畢將軍帶着王妃離開了,爲什麼王爺不親自出面去,只要王爺一現身,帶着暗衛制止住混亂的局面,然後替王妃洗刷毒殺太后的罪名,一切就不會這樣了。

089章 揮手道別

鮮血早已經是溼潤了天牢外的土地,橫七豎八的屍體躺在了地上,斷指殘體遍佈在黑色的夜裡,五百的精兵奮力的抵制着多於他一倍人數的皇家侍衛,一張張陌生的臉上有着對畢少白的敬仰和追隨。

這些人卻都是爲了自己而死的,伊夏沫默默地看着那些爲了她而倒下的身軀,在刀光劍影下,鮮血飛濺着,可是爲了她,他們卻沒有任何的怨言,甚至用肉體之軀擋在了利箭下,保護着她和畢少白的安全,原來人還可以如此無怨無悔的犧牲,即使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甚至不曾見過她一面,卻可以爲她付出生命。

總是冷冰冰的雙眸裡有着動容和暖意,伊夏沫默默的看着那些爲了她而倒下的身軀,冰冷多年的心牆滿滿的崩塌了一角,一手忽然推開了畢少白保護她的長臂,快速的撿起了地上的長劍,在所有人的錯愕裡,宛如一道清麗不可摧毀的身影,即使瘦弱,即使滿臉的蒼白,可是卻選擇了並肩作戰。

野丫頭,畢少白看着站到了身側,迅速的加入戰局的伊夏沫,嘴角不由得露出了笑容,這就是他喜歡的野丫頭,明明已經傷到無法行走了,可是此刻卻不是選擇留在他的保護下,而是和他並肩作戰。

疲憊的士兵們眼睛一亮,不由興奮的歡呼着,從心底接受了這個和將軍站在一起的瘦小身影,不再只是簡單的命令,而是從心底迸發出了感情,要誓死保護將軍,保護將軍要保護的女人。

士氣鼓舞着,而就在這時,那些圍牆之上的弓箭手突然遭遇到了暗殺,片刻的功夫,再也沒有長箭射過來,危機減低了不少。

“看來是風丞相派人來了。”裴九幽掃了一眼四周,不由得對着一旁浴血奮戰的畢少白興奮的開口,終於將那些射暗箭的兔崽子們都殺了,這會要殺出皇宮可就簡單多了。

是鳳修的人?伊夏沫快速的看向四周暗沉的夜色,爲什麼她卻感覺是裴傲派來的人,既然太后和畢忠已經知道他和九幽要劫天牢,裴傲必定早已經知道,可是此刻,伊夏沫視線快速的張望着,一片黑暗裡,只有不遠處一個個紅紅的宮燈隱約可以看見,太過於黑暗,根本見不到任何身影。

“野丫頭,快走。”終於殺出了一條血路來,畢少白迅速的拉過伊夏沫的身體,帶着她向着皇宮外衝了出去,城門外有音璇接應着,只要出了皇宮,他們就安全許多了。

宮門外,音璇擔心的看着一直安靜的宮殿裡,不停的走動着,四周還有十多個騎兵傲然立在馬上,肅殺冷沉的面容,隨時等待着命令。

終於,在焦急的等待裡,安靜被打破,快速奔跑的聲音傳了過來,音璇迅速的看了過去,卻見黑暗的夜色裡,畢少白帶着伊夏沫快速的追了過來。

“王嫂,這邊。”音璇快速的揮了揮手,帶着十多名騎兵趕了過來,寒風森冷的呼嘯着,吹拂着伊夏沫的衣服,露出那囚服下血跡斑駁的身體,讓音璇迅速的紅了眼眶,“王嫂,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闕雲跑了,王嫂也不會……”

“沒事,音璇,我很好。”擡手按住音璇的手,伊夏沫輕柔的開口,“和你沒有關係。”

“好了,王嫂,快走吧。”將兩匹快馬牽了過來,音璇不捨得看着眼前的伊夏沫,從開始認識到如今兩個月的時間,可是卻如同認識了一輩子一般,這一分別,怕是再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小沫兒,你多保重。”閃身過來,收起了手中的長劍,裴九幽拉下了面巾,握住了伊夏沫的手,邪魅的笑容裡有着分別的不捨得,“小沫兒,這一走,你就走得遠遠的,不要再回來了,我和音璇會找機會去看你和畢少白的。”

回頭,伊夏沫看向皇宮,皇家侍衛被阻攔在了悠長的宮道里,身邊是爲她送行的好友,即使只是相識兩個月的時間,可是卻爲了她,他們付出這樣多。

“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野丫頭的。”得意的笑着,畢少白擡手攬住伊夏沫的肩膀,對着裴九幽和音璇開口,俊朗的眉宇之間,皆是幸福的神采,即使如今一無所有,可是他卻擁有了最珍貴的東西。

寒冷的暗夜裡,風聲愈加的緊,伊夏沫和畢少白剛準備躍上馬背,突然黑暗裡,一股危險的氣息傳來,伊夏沫面容倏地一緊,卻見黑暗裡一個身影快速的向着自己和畢少白掠了過來,速度之快,根本不是肉眼可以看見的一般。

“小心。”殺手的本能下,讓伊夏沫迅速的做出了反應,反手一把推過了一旁絲毫沒有戒備的畢少白,兩人雙雙的從馬背上跌了下來。

而就在他們跌下去的瞬間,一道利劍已經飛快的掠了過來,如果不是躲避的夠快,只怕那一劍已經讓畢少白身首異處,甚至連裴九幽和畢少白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王妃好快的動作。”站立在馬背上,手中長劍森冷的映射着那慘淡的幾乎看不見的月光,洪公公詭異的笑着,蒼白的麪皮皺着,一雙眼陰森森的目光盯着伊夏沫。

從地上快速的起身,畢少白迅速的將伊夏沫護在了身後,和一旁的裴九幽對視一眼,兩人眼睛裡都有着從未有過的嚴肅,這個傳言裡的四大高手果然不容小覷,他們甚至沒有察覺到他的逼近,危險卻已經在此刻逼近。

一旁音璇快速的反應過來,手一揮,十多個騎兵迅速的擋在了伊夏沫和畢少白的身前,麻木的臉上有着誓死如歸的英勇,“王嫂,你和畢少白先走,這裡交給我來應付。”即使拼了一條命,她也要將王嫂救出去,這是她虧欠王嫂的。

“音璇,你們退下。”收斂了一貫懶散散的模樣,裴九幽再次的抽出了長劍,面容嚴峻的看着站立在馬背上的洪公公,“畢少白帶着小沫兒先走。”

雖然抵擋不住,可是至少可以爲小沫兒和畢少白贏取時間,讓他們勝利的逃出,“音璇,不要做無所謂的犧牲,帶着騎兵和小沫兒他們快速出城去。”

“不行,你一個人對付不了他。”音璇再次提劍站在了裴九幽的面前,她已經聽過他說過這個洪公公,能被封爲蒼紫王朝的四大高手之一,對方絕對不是普通人可以應付的,而且剛剛洪公公那刺殺的一手,更讓音璇心驚,他的功夫或許自己和九幽聯手都抵擋不了片刻的時間。

“小王爺,音璇小姐,老奴奉命捉拿王妃回宮,小王爺和音璇小姐還是不要做無所謂的犧牲。”洪公公陰測測的聲音不帶半點感情的響起,一雙眼更是陰毒的盯着被畢少白護在身後的伊夏沫,嘴角帶着讓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野丫頭,你先走。”畢少白忽然的將伊夏沫給推到了一旁,提劍向着洪公公攻了過去,就算拼了命,他也要將野丫頭給帶走,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她。

一時之間,音璇、畢少白和裴九幽三人向着洪太監發起了猛烈的攻擊,而被三個高手同時圍困,洪公公卻沒有半點的弱勢,依舊是那森冷冷的讓人懼怕的笑意,一把長劍詭異的動着,看似平常的招式,卻在同時可以化解三人的攻擊,甚至在不經意之間給他們致命的一擊。

人影繚亂着,伊夏沫甚至快要分不清打鬥圈裡的人究竟是誰和誰,可是就在緊張對峙的瞬間,音璇的身影卻被雄厚的一章給震出了打鬥圈裡,腳步急急的後退,一口鮮血從口裡噴涌而出,看得出是受了重傷。

“王嫂,你快走。”擦着嘴角的血跡,音璇催促的開口,撿起地上的長劍,要再次衝入包圍圈裡。

黑暗裡,東華門的城樓上,裴傲看着城門口的一幕,黑暗在他冷毅的臉上勾勒出一股陰影,鷹隼般的視線有着莫名的情愫,洪公公不愧是蒼紫王朝的四大高手之一,即使是九幽和畢少白聯手卻也不是他的對手。

黑暗裡,伊夏沫扶住音璇,擡眼看向城樓之上,從一開始她就感覺到暗中幫忙的人就是裴傲,而此刻,即使隔着高聳而巍峨的城樓,即使在一片黑暗裡,伊夏沫卻也清楚的明白那個在黑暗裡的身影就是裴傲,他到最後卻還是放了她,沒有利用她打擊大燕朝,甚至還暗中幫助畢少白將自己劫出了天牢。

隔着暗黑的夜色,裴傲意外的轉過視線看向城樓之下的伊夏沫,隔着這樣遠的距離,她竟然還能發現自己的存在。

無聲的對視着,直到裴九幽和畢少白雙雙被洪公公打出了圈子,跌落在地上,伊夏沫快速的看着依舊神色未變的洪公公,那嘴角的笑容是愈加的詭異森冷。

“王妃,老奴得罪了,還請王妃束手就擒吧。”洪公公幹丫的聲音空洞洞的響起,目光銳利的盯着伊夏沫,冰冷的劍尖更是指向了伊夏沫。

終究還是要動手,裴傲漠然的看着洪公公,結果一旁殷莫非遞過來的青峰劍,就在這一瞬間,卻聽見洪公公那雙老眼快速的轉動着,一聲令人作惡的笑聲突兀的響了起來,“姑娘既然來了,又何必躲藏在暗處。”

“還不走。”隨着洪公公的聲音落下,楊柳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悠然的從角落裡走了出來,依舊是面巾矇住了臉,至於下一雙眼,帶着清傲。

“原來四大高手中還有一個女子,看來姑娘就是五樓神秘樓主了。”不同於剛剛和畢少白裴九幽對決時的漫不經心,反而多了一股森冷的殺意。

“樓主,你早點出現,我也不至於吐一口血。”裴九幽終於重重的舒了一口氣,懶散的笑着,抱着長劍站在一旁,眉眼之間皆是笑意,幸好樓主過來了,看來樓主對他還是蠻關心的。

“還不帶着她走。”回頭,清冷的黑眸斜睨了一眼一旁朗笑的裴九幽,掌心裡此刻卻多了一把黑色的玄匕首,如今看來,除了讓她出天牢,已經沒有第二種選擇了。

“你們先走,除了皇城就不要回來了。”裴九幽牽過駿馬,看了一眼眼前的伊夏沫和畢少白,有樓主在,就不用擔心洪公公了。

“保重。”畢少白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和洪公公打鬥在一起的身影,快速地躍上了馬背,黑暗裡,一雙眼眸深情的看着沒有上嗎的伊夏沫。

怎麼可能?錯愕着,可是剛剛那一瞬間,她絕對沒有看錯,楊柳手中的匕首竟然是瑞士生產軍工廠生產的軍刀,瑞士,甚至是各國的特工人員的基本配備。

“野丫頭?”半晌沒有得到迴應,畢少白不由的再次開口,隱約的感覺着擔心,擔心伊夏沫就突然改變主意,而不願意和他一起離開皇城。

猛的回過神來,伊夏沫最後看了一眼楊柳,自己和她一定還有見面的機會,沒有任何的猶豫,一個翻身,利落的上了馬,看了一眼一旁的音璇和裴九幽,伊夏沫率先的抽動了鞭子,駿馬嘶鳴一聲向着皇城外的方向狂奔而去,而畢少白和那十多個騎兵也隨即跟了過去。

黑暗的城樓之上,裴傲再次的將青峰劍遞還給了一旁的莫非,目光悠遠的看着離開的一行人,終究還是走了,如此一來也好,至少不用再受酷刑折磨。

快馬疾馳着,遮擋明月的烏雲漸漸的被冷風吹拂走,一絲光亮慘淡的散落在了大地,馬背之上,迎風飛馳着,驀然的,伊夏沫迅速的回頭看向了遠處的城樓,威嚴的皇宮城樓之下,明亮的月光照耀下來,一抹黑色的身影傲然站立在遠方,視線悠遠的凝望着自己離開的方向。

低沉的情緒在伊夏沫回頭凝望的瞬間突然地散了去,裴傲無聲的勾勒起薄脣,向着馬背之上的身影搖了搖手。

他和她擺手道別嗎?看到裴傲那突然的動作,伊夏沫錯愕的一愣,可是容不得她多想,駿馬飛奔着,遠處裴傲那黑色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最終完全的看不見。

090章 客棧之危

豐陽城是隸屬皇城八百里的一個富饒的都城,閩江貫穿了豐陽城,帶來了富足的魚米之資,可是每一年的水患也伴隨而來,讓豐陽城秋季豐收,可是春季卻面臨着洪水氾濫的春汛之危。

“野丫頭,前面有個客棧,我們住進去。”一路行來,之前跟隨的十多名騎兵被畢少白安排向了相反的方向,這樣一來,人雖然少了,卻反而安全許多。

夕陽的光輝散落在大地,從皇城出來已經是七天了,街市上還殘留着新年的氣氛,到處是懸掛的大紅燈籠,嶄新的對聯昭示着辭舊迎新的喜慶。

“兩位客官,裡面請。”過年住客棧的客人少之又少,掌櫃的掃過停在門前的兩匹駿馬,立即來了精神,一把拍在了店小二的頭上,讓他出去招呼着下了馬的伊夏沫和畢少白。

“野丫頭,進來,今晚我們就住在這裡。”不是一貫的華服,只是一身簡單的灰色外袍,畢少白滿臉笑容的拉過伊夏沫的手,這才驚覺她手的高溫已經如火焰般高熱。

一剎那,笑容快速地褪去,轉爲深深的驚恐和震驚,畢少白一手迅速的探向伊夏沫的額頭,這才驚覺她的額頭更是高熱得嚇人,“野丫頭,生病了爲什麼都不說?”

低吼着,雙目因爲憤怒大張,可是更多的確實對伊夏沫的擔心和心疼,畢少白快速的拉着她進了客棧,對着呆愣在一旁的店小二大吼的咆哮,“你還待着做什麼,快去請大夫。”

臥房裡,解開伊夏沫左手的紗布,看着那一雙已經紅腫不堪下已經化爲了膿,有些地方甚至腐肉已經爛掉,甚至可以看見當初被枷鎖夾到的手骨。

看着畢少白那蹲在牀前,緊繃着面容的臉龐,伊夏沫收回被他捧起的左手,柔和的開口道:“沒有關係,當時我們在逃亡,這點傷不算什麼。”

“野丫頭,我一定會好好地照顧你,不會讓你有任何的傷害。”依舊單膝半蹲在牀前,看這一項目那一臉平靜的神色,畢少白只感覺心頭被刀子割了一般,她不說,是怕因爲要治療手而耽誤了行程。

“野丫頭,這裡已經離皇城很遠了,不會再有危險了。”畢少白目光心疼的看着伊夏沫,垂在身側的手暗自的握成了拳頭,只恨他要這樣帶着她離開,可是日後他一定會好好的照顧她,不讓她再受任何的苦。

“公子,大夫來了。”敲門聲響了起來,門外傳來店小二的殷勤的嗓音,伴隨着門的推開,身後跟着一箇中年的大夫。

“大夫,看看她的手,要多少診金都無所謂。”這才快速的站起身來,畢少白懇求的看着走進來的中年大夫,只要能醫治好野丫頭的手,花多少錢他都不在乎。

“怎麼傷的這麼重?”看了一眼伊夏沫那露在外面的左手,中年大夫眉頭一皺,面色凝重的開口,放下了肩膀上的藥箱,回頭看了一眼緊張的站在一旁的畢少白,沉聲道:“公子去外面等一會,讓我替姑娘好好的診治。”

看了一眼伊夏沫,在她點頭下,畢少白這才轉身向着外面走了去,留給大夫一個安靜的診治環境,出了屋子,依舊是蕭索的冬季,寒冬臘月的天氣裡,寒冷的北風呼嘯的颳着,一路之上,逃亡而來,幸好沒有遇到追兵,這才讓畢少白多少放下心來。

迎風站立在凜冽的寒風裡,畢少白忽然眉頭深深的蹙起,視線銳利的看向了四周,客棧不大的院子裡很安靜,只有寒風吹過樹梢的聲音,可是此刻,一股莫名的危險氣息卻在漸漸的逼近,讓畢少白右手不由的按在了劍柄之上。

“出來。”安靜裡,寒風之中已經可以聽到那一聲接着一聲的呼吸聲,畢少白倏地眯起雙眼,厲聲一喝,剎那,從客棧的圍牆外迅速的翻身躍進了十幾個衙役,一個個手中都拿着佩刀,目光緊盯着被圍困在中間的畢少白。

“頭子。”一旁的衙役快速的將手中的一張白紙遞給了一旁唯一沒有拔刀的絡腮鬍子的男人,不時的將畢少白和自己手中紙張上的話想對比着,真是蒼紫王朝的鐵血將軍。

“畢將軍。”點了點頭,絡腮鬍子的男人向前走了一步,目光敬重地看着眼前這個迎風站立的青年將軍,年方二十一,可是卻已經是叱吒疆場的大將軍,即使是好戰野蠻的突厥部落,卻也是聞風喪膽。

可是如今卻爲了一個大燕朝的刺客毀了大好的前程,想到此,絡腮鬍子的男人更是惋嘆的遊說,“畢竟軍,何必爲了一個妖女而自毀了前程,皇上和太后都已經下了旨意,只要畢將軍回頭,一切過往不再追究。”

不屑的冷哼一聲,畢少白抽出隨身的長劍,倨傲冷笑着,年輕的臉龐上有着張狂的冷笑,“要動手就快點,不要磨磨蹭蹭的。”

“畢將軍,你是蒼紫王朝的大將軍,是邊關所有將士的希望,爲了一個大燕朝的妖女而自罔顧天下的百姓。”爲畢少白的執迷不悟痛心疾首着,可是說到伊夏沫時,男人語氣之中不由的染上怒氣和鄙夷,大燕朝好惡毒的手段,毒殺太后不成,竟然色誘了畢將軍,讓蒼紫王朝痛失一個威名遠播的將軍。

“閉嘴,誰準你這樣說野丫頭的!”怒喝一聲,畢少白快速的一個上前抓過衙役頭子手裡的白紙,視線飛快地掠過,原本就狂怒的臉龐此刻更加的森冷,陰沉,卻見紙上畫着他和伊夏沫的畫像不說,在紙張的下方羅列着伊夏沫的罪行。

一:借和親之名,聯絡大燕朝安插在蒼紫王朝的探子,企圖毒殺太后。

二:事情失敗之後,大燕朝公主不知廉恥,色誘畢將軍,逃出天牢。

三:大燕朝公主嫁給裴王爺之前,卻已經不是完璧之身,如此下賤的蕩婦,天下百姓皆可誅之,先斬後奏。

大手慢慢的收緊,畢少白猙獰着一張怒容,將掌心裡的白紙狠狠的揪成了一團,猛的擲在了地上,憤怒之下的黑眸帶着不屑的冷傲和狂野,擡眼看向四周圍攻了自己的衙役,放聲大笑起來,“你們都這樣認爲的?可笑,可笑。”

“畢將軍,你還是回頭吧。”被畢少白那莫名的笑聲弄得有些毛骨悚然的,爲首的絡腮鬍子男人陳昇的規勸,“畢將軍不能爲了一個大燕朝的刺客,而斷送了自己的前程,讓邊關的將士傷痛,親者痛,仇者快。”

“閉嘴,閉嘴!”恨聲怒喝着,打斷了男人的規勸聲,卻見銀色的劍影凌厲的一閃而過,剎那,長劍已經飛快的架到了絡腮鬍子男人的脖子上,畢少白譏諷的冷哼着,“滾,不要逼我動手。”

“畢將軍。”如同沒有看見脖子上架的長劍,絡腮男人沉聲的喊着,目光無力的看着猙獰着臉龐的畢少白,一手忽然抓住畢少白的長劍,面容的忠誠之色,“如果畢將軍願意回頭,屬下死不足惜。”

隨着話音的落下,卻見絡腮男人大手猛的一個用力,鮮血順着脖子噴涌而出,鮮血灑滿了畢少白的長劍,男人魁梧的身體轟然倒地,只是一雙眼卻依舊緊緊的盯着畢少白,斷續的開口:“畢將軍,回頭是岸,爲了邊關的將士,回頭是岸。”

“頭子。”四周的衙役痛心的大喊着,可是地上的男人卻已經斷了呼吸,只有鮮血依舊不停的從脖子上的傷口汩汩的流淌出來,一雙眼即使是死也沒有閉合上,死死的看着畢少白,希望他不要爲了一個大燕朝的妖女刺客,而放棄了蒼紫王朝的一切。

“愚忠,蠢人。”腳步一個後退,畢少白看了一眼地上死不瞑目的男人,猛的抽回自己帶血的長劍,這些蠢人,他們知道什麼,他們什麼都不明白,野丫頭纔是最無辜的人。

衙役震驚而悲痛的看着斯在地上的頭子,隨後一個個的將視線轉向了要走回屋子的畢少白,所有人對視一眼,剎那,橫着大刀向着畢少白髮起了攻擊。

“找死!”暴怒的吼着,畢少白長劍卻沒有出鞘,快速的回身阻擋下攻擊而來的衙役們,激烈的打鬥之下,衙役們根本不是畢少白的對手,片刻的功夫全一個個倒在地上吃痛的呻吟着。

“滾,不要再來,否則下次要了你們的命。”站在院子中間,橫眉掃了一眼被打的七零八落的衙役,畢少白冷哼着,邁步向着屋子裡走了去,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拋棄了野丫頭,他也絕對不會放手,絕對不會放手。

屋子裡,伊夏沫漠然的看着將一把匕首加在自己脖子之上的大夫,而一旁的門口,是同樣拿着菜刀的店小二和掌櫃的。

091章 人人誅殺

“妖女,不要想分裂蒼紫王朝。”老掌櫃的憤怒的瞪着坐在牀上面無表情的伊夏沫,這個民風淳樸的小鎮子,自從看到朝廷發出來的通緝公文之後,對和親公主伊夏沫早已經深惡痛絕。

不潔之身嫁給裴王爺不說,甚至還想毒殺太后,毒計失敗後,竟然色誘畢大將軍將她劫出了天牢,這樣一個不守婦道,用心狠毒的女子,天下百姓人人見而誅之。

“陳大夫,你動手,殺了這個妖女。”店小二拿着扁擔站在一旁,看着伊夏沫那淡漠到麻木的臉龐,不有感覺到一陣冷意,幸好捕快大人已經在外面將畢將軍給困住了,只要他們殺了這個妖女,就保住了蒼紫王朝的大將軍,就保住了邊關。

“可是,可是……”陳大夫架在伊夏沫脖子上的手不停的顫抖着,那把鋒利銳薄的匕首是行醫用的,如今卻讓他用來殺人。

“陳大夫你可是什麼,這樣的妖女人人得而誅之。”掌櫃的暴躁的吼叫着,一雙眼憤怒而仇恨的盯着伊夏沫,目光兇狠的一個上前,似乎要幫助陳大夫殺了伊夏沫,一面繼續道:“陳大夫,殺了這個妖女,大燕朝的陰謀就失敗了。”

這些人,伊夏沫懵懂的看着眼前三張嗜殺的面龐,明明都是普通人,握着刀子的手甚至因爲害怕而不停地抖動着,可是他們卻要殺自己,甚至自己和他們沒有任何的仇恨,可是隻因爲自己的王朝,卻不惜要殺了自己,爲了什麼?

“你們在做什麼?”就在三人錯愕之下,砰地一聲聲響下,門被一腳給踢了開,畢少白看着屋子裡的一幕,一剎那,怒火狂燒的染上黑眸,陰沉的盯着陳大夫那拿着刀子的手。

“畢竟軍,你可是蒼紫王朝的大將軍,萬萬不可以爲了一個妖女,爲了一個大燕朝的此刻忘記了自己的身份那。”掌櫃的快速的回頭,看了一眼畢少白那睚眥具裂的臉龐不由害怕的瑟縮着身體,深呼吸着,可是雙腿依舊不停的顫抖着。

“妖女?誰準你們這樣說野丫頭的?”一聲暴怒的吼聲咆哮的響起,畢少白一個大跨步,憤怒之下,狠狠的揪住了掌櫃的衣襟,發怒的俊彥冷厲的逼近,一字一字陰沉的說道:“你們又知道什麼?愚蠢至極,放了野丫頭,我饒你們不死,否則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我……”掌櫃的還要說什麼,可是卻在畢少白大力的一個甩手下,整個人就這樣被扔到了一旁,嘩啦一聲下,桌椅破碎成一地的碎木頭,二掌櫃的也跌在了桌椅之間,吃痛的呻吟着。

“滾開!”橫眉冷目的掃過一旁的店小二,畢少白原本冰冷如霜的臉在面對伊夏沫卻轉爲點點的溫柔,那深黑的眸子更是滿滿的心疼,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他們根本不知道野丫頭受到的苦。

“陳大夫,你快動手啊,否則就遲了。”店小二焦急的喊叫着,恨不能立刻撲上去將伊夏沫給殺了,這樣畢將軍就會回到邊關,大燕朝的陰謀就失敗了。

原本溫柔的目光倏地轉爲火焰般的怒火,畢少白憤怒的一個回身,一腳將店小二給踢倒在了地上,目光一橫,“滾,不要逼我殺了你。”

“陳大夫。”店小二和掌櫃的在地上吃痛地哼着,都將期待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陳大夫,只要他這一刀下去,這個妖女就死了,這樣就算他們死了也值得了。

看着手中的刀子,再看着被自己架着刀子的伊夏沫,陳大夫心一橫,猛的舉起刀,隨後狠狠的向着伊夏沫的脖子。

右手飛快地舉起,在刀子落下的瞬間,伊夏沫動作異常精準的抓住了陳大夫的手腕,手指用力,哐噹一聲響下,刀子落在了地上,而就在同時,畢少白已經快速得到了牀邊,狠狠的一拳要砸向陳大夫。

“不要。”雖然不明白他們爲什麼這樣仇視自己,甚至不顧性命的要殺自己,可是伊夏沫似乎多少有些的明白過來,對着畢少白搖了搖頭。

“野丫頭我們走。”憤怒的目光掃了一眼地上的三個人,畢少白一手拉起伊夏沫,一手抓起牀邊的包袱,大步的向着外面走了去。

屋子外還是寒風凜冽着,當畢少白拉着伊夏沫跨出門,院子裡原本被打的七零八落的衙役們互相攙扶的站了起來,面容戒備的盯着門口的兩個人。

“野丫頭,不要理會他們。”雖然只是簡單的布衫,可是周身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勢卻還是不容挑釁的,畢少白銳利的視線快速的掃過站在院子的衙役,拉着伊夏沫向着客棧外走了去。

“妖女來了。”誰曾想,剛一跨出門,客棧外卻已經圍着大批的老百姓,一個個都怒目的瞪着站在畢少白身旁的伊夏沫,可惜震懾於畢少白那怒火,卻無人敢上前一步。

“滾開。”刷的一聲,抽出了隨身的長劍,畢少白狂怒着俊彥,憤怒的視線掃過圍的水泄不通的百姓,快速地將馬匹拉了過來,扶住伊夏沫上了馬,“野丫頭,我們走。”

駿馬嘶鳴一聲,在人羣裡衝出一條路,可是四周的爛菜葉和雞蛋卻從四面八方的砸了過來,清一色都是砸向馬背上的伊夏沫。

他們恨自己?懵懂不清的感情裡漸漸的有些的明白,伊夏沫站在一家藥鋪的門外,回想着剛剛的一幕,爲了維護自己的王朝,爲了維護他們的將軍,所以他們對自己才那麼的仇恨。

“你說什麼?”砰地一聲,狠狠一拳重重的砸到了櫃檯上,畢少白憤怒的一把抓過藥鋪的大夫,怒這一雙眼,狂聲咆哮:“不想死的就立刻給我開方子拿藥,否則我拆了你的藥鋪。”

“畢將軍,老夫就算一死,也絕對不會救一個大燕朝的妖女。”鬍子花白的大夫固執的將頭扭向了一旁,雖然害怕,可是卻寧死不願意給伊夏沫開方子抓藥。

“找死!”咆哮聲大的要掀翻屋頂一般,畢少白狂怒的吼叫着,發怒的臉上失去了理智,憤怒的快速的拿着手中的長劍瘋狂的在藥鋪裡狂砍着,原本整齊的藥鋪瞬間已經成了一地的狼籍,藥草混雜在了一起,櫃子砸爛了,桌椅都成了碎木頭。

“畢竟軍就算殺了老夫,老夫也不會多有怨言。”看着自己的藥鋪毀了,大夫怨恨的目光憤怒的看向藥鋪外,站在駿馬旁觀的伊夏沫,都是這個妖女,不但對裴王爺不,甚至還要毒殺太后,混亂朝綱,最後失敗了,甚至不惜色誘畢將軍,想毀掉蒼紫王朝的邊關。

“你!”猛的收回長劍,畢少白轉身大步的向着門外走了去,這已經是他毀掉的第九家藥鋪,太后和裴傲果真是好手段,竟然在蒼紫王朝廣散了那樣的紙張,所以幾日之間,整個王朝的人都將野丫頭視爲眼中釘,肉中刺,根本沒有人願意爲野丫頭醫治手,還有她身上的傷口都需要處理,而且他在發着燒。

“算了。”看着畢少白那憤怒的臉龐,高燒之下,伊夏沫淡淡的搖頭,左手因爲沒有處理,傷口早已經惡化,關節處是針扎般的刺痛,身上被鞭子打的傷口也需要處理,之前楊柳給的藥都早已經用光了。

“野丫頭,我們走。”一手牽着馬,畢少白心疼萬分的看着伊夏沫,擡頭看了一眼天空,烏雲密佈之下,似乎要下雨了一般,狂風捲積着,可是卻沒有一個客棧願意讓他們住下,即使他用劍逼迫。

斗大的雨點紛紛的落了下來,大街之上的人快速的向着各自的家跑了過去,畢少白側目看着身側臉色呈現病態紅暈的伊夏沫,心頭如同被刀割一般,他原以爲可以給她一個安定的生活,可是如今,他甚至在下大雨之前,都無法給她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破廟,常年的被遺棄,蛛網遍佈着,到處都是灰塵,坍塌的房樑橫在了廟裡,“野丫頭,我們進去避雨。”畢少白快速的用長劍將密集的蛛網給打落開,這才攙扶着身體越來越虛弱的伊夏沫走了進來。

大雨噼裡啪啦的落下,,狂風夾雜着雨點不時的從破爛的屋頂落下,畢少白看着靠在柱子上虛弱的伊夏沫,狂怒着,憋屈之下,憤怒的揚起拳頭狠狠的打在了地上,爲什麼?爲什麼他這麼沒用,甚至找不到一個大夫來醫治她,爲什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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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的沉悶的聲音,原本閉目休息的伊夏沫快速的睜開眼,卻見一旁畢少白對着自己,不停的在地上揮舞着拳頭,手背之上卻已經是斑駁的血跡。

092章 誤會消除

“你瘋了。”顧不得身體的虛弱,伊夏沫快速的撲了過去,一把抓住畢少白血跡斑斑的手,原本虛弱的身體因爲動作而整個跌了過去,幸好畢少白眼明手快的將她給抱住。

“野丫頭。”悲痛着,抱着伊夏沫那高燒的發燙的身體,畢少白痛心的開口,目光迴避的看向破廟外的大雨,“野丫頭,我是不是很沒有用,甚至不能給你一個安生的地方。”

“不是你的錯。”清楚的感覺到畢少白那回避的視線,伊夏沫掙扎着坐直了身體,燒得滾燙的手扳過畢少白眉頭深皺的臉龐,輕柔的撫平他凝結在一起的眉宇,“不要多想了,你快去睡,你已經好幾夜都沒有睡覺了。”

向着豐陽城的路上,在夜間不時有百姓偷襲,所以畢少白爲了她的安全,整夜整夜的都沒有睡,而今夜這樣大的雨,應該會安全一些。

還想要再說什麼,可是在伊夏沫那堅持的眼神下,畢少白點了點頭,深深的握住了伊夏沫的手,“野丫頭,你也睡。”

黯沉的夜裡,或許是因爲握着伊夏沫的手,或許是因爲幾天幾夜都沒有閤眼,畢少白片刻的功夫卻已經睡熟了,只是依舊不曾放開伊夏沫的右手。

爲了自己,他什麼都失去了,伊夏沫看着即使睡着了卻依舊皺着眉頭的畢少白,輕輕地抽出了手撫平了他皺起的眉頭,掌心之下,是一張張狂而俊朗的臉龐,他甚至依稀記得第一次見到畢少白時,他一身白色的錦袍,手中握着長劍,那樣的狂野而冷傲,可是如今。

沉重的喘息聲,灼熱的高熱下身體裡傳來一波接着一波的難受,伊夏沫拿過蓋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蓋在了畢少白的身上,這才閉上眼,重新休息着。

黑暗之下,大雨不停的滴落着,黑暗之中,突然一股危險的感覺席捲而來,在黑影掠過的瞬間,伊夏沫倏地睜開雙眼,一手快速的握緊隨身攜帶的匕首,森冷的刀刃向着黑影的方向猛烈而快速的攻擊而去。

“秉承這樣還有能力攻擊。”黑暗裡,楊柳那一慣冷冰冰的嗓音響起,快速的躲避開伊夏沫的匕首,站立在破廟裡,嫌惡的掃了一眼昏睡的畢少白,手腕迅速一動,快速的點住了他的穴道。

“這麼冷,都不知道生個火。”寒風下的破廟冷風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楊柳直接扯過一旁廟宇懸掛的黃色布幔,一手拿出火摺子引起火來,原本黑暗冰冷的廟宇立刻多了火光,也似乎溫暖了許多。

“手拿過來。”說話的同時,卻已經粗魯的拉過伊夏沫包着紗布的左手,力氣之大,讓伊夏沫吃痛的皺了一下眉頭,卻依舊無聲的任由楊柳拉過自己的手。

解開紗布,這纔看見伊夏沫的左手已經慘不忍睹,紅腫着,因爲沒有上藥,破皮的地方已經腐爛,“跟着畢少白,你還不如跟着裴傲,至少他不會讓你淪落到這樣的地步。”更加嫌惡的目光看着渾水的畢少白,楊柳拿過藥,快速的處理着伊夏沫的左手。

重新包紮好伊夏沫的手,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她,楊柳就地坐了下來,豔麗的五官之上有着一絲複雜的表情,嗓音也因此顯得低沉暗啞了許多,“不要以爲對方付出了你就要接受,否則日後有你後悔的。”

“你很討厭畢少白。”清楚的可以感覺到楊柳那嫌惡不屑的表情,伊夏沫不明白的開口詢問。

“看見他就像看見你那個禽獸不如的父皇。”語氣裡毫不掩飾的嫌棄,楊柳不屑的冷哼着,“他以爲他能給你什麼,被天下人唾棄,甚至連個安生的地方也沒有,這樣的男人直接死了算了。”

“不過你也不要跟着裴傲,那個男人也不是什麼好貨色。”還沒有等伊夏沫開口,楊柳再次說話,語氣裡對裴傲似乎也有着一股冷嘲熱諷的唾棄。

“把衣服脫掉,我給你上藥。”頭也不擡的開口,楊柳拿出另一個瓷瓶,對於蒼紫王朝的裴家,她同樣沒有半點的好感。

視線盯着楊柳的手,粗大的關節不似女人的手細膩,可是伊夏沫還記得當初被人肉販子抓住時,那時那些人分明輕薄了她,說她的胸部異常的豐滿。

“脫衣服啊?磨蹭什麼?”察覺到伊夏沫盯着自己的手,楊柳煩躁的催促一聲,豔麗的眉宇間更是堆積着詭異的表情。

“你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雖然這樣的問題很白癡,可是伊夏沫當初在X島受過訓練,她可以細微的觀察出任何做了僞裝的人,對男人和女人那細微的觀察更是從沒有出錯過,她甚至成功的扮演過男人,接近了只好男同性戀的軍火大亨,人不知,鬼不覺的據殺了他。

“怎麼?你還跟着我不成?”臉色倏地一變,楊柳噌的一下站起身來,黑色的夜行衣包裹住看不出特徵的身體,只是一雙美目此刻卻帶着濃烈的譏諷和嘲弄。

挑起目光看了一眼情緒大變的楊柳,伊夏沫這才驚覺自己似乎多管閒事了,她是男是女和自己根本沒有關係,漠然的收回視線,如同沒有問過問題一般,伊夏沫解開衣服,露出滿是鞭打傷痕的上半身,由於藥用盡了,所以傷口又有些的惡化。

沉默在破廟裡蔓延開來,楊柳拿過藥給伊夏沫的身上處理着傷口,而一旁畢少白依舊昏睡着,根本沒有察覺到有人的到來。

天色漸明,大雨聲也漸漸的停歇下來,如同來時一般,楊柳飛身掠出了破廟,瞬間消失在雨幕之下,動作快的如同只是一陣冷風滑過。

她還真小看了伊夏沫,懊惱着,楊柳快速的擦過臉上的雨水,推開客棧的房門,卻見拂曉的黑暗裡有着輕微的呼吸聲傳了過來,剎那,原本煩躁的情緒在瞬間迸發出來,簡直是找死。

目光流轉着,在瞬間,楊柳身影如同一道凌厲的光線一般倏地向着屋子裡的黑影,剎那,安靜裡,一身艾蒿聲隨即響了起來,“樓主,你謀殺案。”

“你來做什麼?”攻擊的手在臨近裴九幽的面龐時停了下來,楊柳雙眼瞪着嬉笑的裴九幽,幸好之前她蒙了臉。

“樓主,都回屋了,何必蒙着臉呢,好歹我也是樓主得力的助手。”裴九幽嬉笑着揚着笑容,桃花眼裡帶着慣有的懶散和邪魅。

“ 你情報部的樓主是不想當了,竟然查到我頭上。”冷哼一聲,楊柳徑自的收起手,斜睨了一眼笑的欠扁的裴九幽,情報部的消息果真夠快,竟然能這麼快就找到了她落腳的地方。

“樓主,我進五樓多少年了,多少也讓我看看樓主的面容,否則日後對着部下,也難以服衆啊。”似乎根本沒有看見楊柳那冷冷如霜的眸子,裴九幽笑呵呵的開口,在楊柳沒有防備的瞬間快速的襲擊楊柳的臉上的面巾。

“找死!”快速的伸過手,一記小擒拿手下,楊柳穩穩的抓住了裴九幽的手腕,一個用力的反妞下,裴九幽立即哀嚎的慘叫起來。

“樓主,樓主,手下留情。”被反扭住手,裴九幽吃痛的叫着,回眸看着站在身側的楊柳,到如今,他實在不敢相信五樓的樓主竟然是個女人。

“想要看我的臉也行,滾回皇城去,替我看着裴傲,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麼鬼。”楊柳鬆開手,斜睨着一旁不停搓着手腕的裴九幽。

“二哥?”裴九幽疑惑的轉過目光,卻見楊柳已經扯下了黑色的面巾,露出一張豔麗美貌的臉龐,飛揚的眉頭,挺翹的鼻子下一張櫻紅的脣,豔麗而張揚的瘦削臉龐讓裴九幽嘴巴愣愣的張大,半天沒有合攏。

“怎麼了?這張臉髒了你的眼。”楊柳回頭盯着裴九幽那錯愕而震驚的臉,譏誚的揚起眉頭,徑自的脫下夜行衣,露出凹凸有致的身體。

“柳兒?你竟然是五樓樓主?”裴九幽只感覺腦袋裡嗡嗡的響着,張開的嘴巴終於合了起來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可是楊柳怎麼會是五樓的樓主,天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我是樓主還需要你同意。”徑自的坐在椅子上,楊柳好整以暇的盯着裴九幽終於從震驚裡回過神來的臉龐。

“樓主你出手不是因爲我,而是爲了小沫兒?”想到從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樓主幾次的出手相救,裴九幽思緒快速的飛轉着,小沫兒和畢少白似乎也是朝着南方走的,所以樓主在這裡不是偶然的巧合,而是因爲樓主在保護小沫兒。

“我的事你不用管,回皇城去。”楊柳嫌惡的看着湊過俊臉的裴九幽,直接將人給推到了椅子上坐好,即使到如今,他還是沒有弄清楚裴傲的目的。

“二哥?”想起裴傲,裴九幽不由得垮下臉龐來,俊朗的眉宇之間帶着煩躁,二哥太過於心狠手辣,這一次如果不是畢少白,小沫兒只怕就死在了天牢裡。

看着一臉嫌惡的裴九幽,楊柳不由嗤笑的冷哼一聲,這才悠哉的開口道:“你以爲裴傲歹毒,爲了剷除範家不惜利用伊夏沫,可是你以爲沒有裴傲,就憑你和畢少白那個武夫能將人從天牢裡救出來。”

破身爲奴 袖手天下 093章 大批殺手

“什麼意思?”錯愕着,裴九幽不解的低喃,視線看向一旁的楊柳,難道有什麼是他所不知道的?

“你以爲畢少白那五百精兵爲什麼會突然被人給追蹤?”楊柳冷冷的瞪着吃驚的裴九幽,裴傲果真是老謀深算,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能騙到。

恍然大悟着,裴九幽吞了吞口水,這才道:“畢少白之所以會將人帶出皇城去,是二哥安排的。”

丟給裴九幽一個看白癡的眼神,楊柳繼續道:“如果不是裴傲事先派人,畢少白會將那五百精兵帶出皇城,只怕早已經被聖旨遣回了邊關,憑你和音璇兩個人可以劫天牢。”

“可是二哥既然陷害小沫兒,爲什麼還要讓畢少白救她?”依舊不解着,裴九幽思緒飛快的流轉着,真的是二哥在暗中相助嗎?

“誰知道你們怎麼想的。”楊柳懶得搭理思慮的裴九幽,楊柳走到門口,一手將房門打開,丟了個的、送客的眼神。

“我會回去找二哥問清楚。”喜悅的情緒在胸口發酵着,裴九幽快速的想着外面跑了去,看來是自己錯怪了二哥,二哥如果要對小沫兒置之死地,她還怎麼有可能逃出來。

破廟,清晨的陽光從雲層射了出來,晶瑩剔透的找什在屋檐的水珠上,破廟裡,畢少白猛的從睡夢中驚醒,神情慌亂的四處張望着,“野丫頭?”

安靜的四周,除了他自己外,不再有第二個身影,畢少白從地上一躍而起,迅速的衝出了破廟,可是到處卻根本看不見伊夏沫的身影。

慌亂在一瞬間佔據了心頭,畢少白從沒有發現自己如此的害怕過,該死的!他爲什麼會睡着了?擰着臉龐,畢少白瘋狂的向着四周奔跑着,泥水飛濺起來,卻根本看不見伊夏沫的身影。

忽然樹林裡有着腳步聲傳了過來,畢少白快速的轉身看了過去,卻見一道單薄的身影正慢慢的走了過來,清晨的陽光通過枯禿禿的樹枝灑落下來,在伊夏沫的臉上勾勒出一張平和而寧靜的臉龐。

“野丫頭。”奔跑着,呼喊着,畢少白快速的衝了過去,在伊夏沫錯愕之下,長臂狠狠的抱住了她的身體,“野丫頭,你去哪裡了?”

“江邊。”揚起手裡的魚,伊夏沫平靜的開口,豐陽城近了,岷江貫穿其中,所以伊夏沫在醒了之後,纔會去江邊抓了魚。

“抓魚?”畢少白這才微微的鬆開手,也成功的看見了伊夏沫手裡兩條活蹦亂跳的鮮魚,拍打着魚尾,冰冷水甚至飛濺到了他的臉上。

岷江的源頭,凹凸山,因爲長年的水患,所以凹凸山邊甚至沒有農家,江水氾濫在平坦的平原,一片的荒蕪,兩側的崇山更是險峻而巍峨,高聳入雲的大樹遍佈了兩邊的山脈,荊棘密佈在四周,黑壓壓的一片,看起來格外的詭異而駭人。

“野丫頭,我們就隱居在這裡。”畢少白看着伊夏沫已經恢復了許多的身體,不由得露出逃亡多日來的第一個笑容,這片樹林裡,他甚至看到了以後和野丫頭的幸福生活,沒有外人打擾,等幾年之後,風頭過了,或許就沒有人記得他和野丫頭了,他們可以在這裡平靜的過一輩子。

看着畢少白那滿足的笑容,伊夏沫點了點頭,主動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看了一眼眼前的崇山峻嶺,“我們進山吧。”

“好,野丫頭,以後就由我來照顧你。”張狂而幸福的笑聲響徹在樹林裡,畢少白興奮地大笑着,緊緊的抓住了伊夏沫的手向着樹林深處走了去。

砍樹搭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房子,畢少白卷起了衣袖,長劍利落的揮舞下,一大堆的木頭已經堆在了山谷中的一個平地上。

一旁的空地上,伊夏沫用樹枝架起了篝火,熊熊燃燒下,獵到的野兔在火下燒烤着,散發出濃郁的香味。

“該死的!”突然一聲暴躁的吼叫聲響起,原本剛搭起的幾個房樑砰的一聲倒塌在地,畢少白錯愕的看着倒塌下的木頭,憤怒的一腳踹上了綁着繩索的木頭,該死的,爲什麼搭個房子這麼難?

“先吃點東西吧。”看着第三次失敗的畢少白,伊夏沫抓着手中烤好的野兔走了過來,對着站在木頭前的畢少白輕柔的開口,將手中的野兔遞了過去。

“我不吃。”煩躁之下,畢少白手猛的揮了過去,原本香味濃郁的野兔卻在他的粗暴動作下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野丫頭,該死的,我不是故意的。”這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畢少白快速的回頭看着地上烤的皮香柔嫩的野兔,俊朗的臉上染滿了愧疚之色,快速的蹲下身子將野兔給撿了起來。

“等等。”拿過匕首,快速的將野兔上沾着泥土的部分給削掉,伊夏沫看着一頭大汗的畢少白,柔和一笑,就着衣袖擦着他臉上的污垢和汗水,“沒事,我們住在山洞裡也一樣。”

“胡說。”握住額頭上給自己擦汗的手,畢少白黑眸靜靜的凝望着伊夏沫,“野丫頭,你放心,我一定可以給你達一個木屋來,然後我們就有了自己的房子。”

吃了野兔,在正午的陽光下,畢少白再次的搭起了房子,固定當牆壁用的木頭柱子,架起橫樑,一次一次的,時間悠悠的流淌着。

七天的時間裡,一座簡單的木頭屋子終於搭建在平地上,很簡陋,甚至比不上山間獵人的小屋,可是卻也是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野丫頭,我們有自己的房子了。”夜色下,看着終於搭建好的屋子,畢少白興奮的大笑着,一把抱住伊夏沫的身體不停的轉着圈子,他們終於有了自己的家了。

那原本拿劍,指揮三軍的手此刻卻在這七八天的勞動下滿是傷口,伊夏沫感動着點着頭,看着消瘦許多的畢少白,他的自信依舊在,可是那份屬於年輕將軍的狂野之氣卻消失了。

“野丫頭。”渾然沒有察覺到伊夏沫的深思,畢少白激動着拉着她向着屋子裡走了去,看着這簡單的木屋,卻已經開始了幻想,“野丫頭,明天我就釘些桌椅出來,還有釘兩張牀,這樣我們就可以在這裡住下來了。”

黑暗的夜色下,因爲還沒有牀,所以兩個人只是在地上鋪着被子,簡單的睡下,黑暗裡,明月的光亮透過窗戶照射進屋子,畢少白在連日的勞累下沉沉的睡了下來。

血腥味隨風蔓延進了屋子,伊夏沫錯愕的一愣,快速的起身,看了一眼睡下的畢少白,隨即將匕首握在掌心裡,向着門外走了去。

黑暗的林子裡,不遠處打鬥激烈的蔓延開來,兩排黑衣人交鬥在一起,明亮的月色下,劍影閃爍着,根本分不清誰是敵人,誰是朋友?

“畢少白那混小子又睡着了?”在伊夏沫站在樹邊觀察之際,楊柳卻已經快速的暗中掠了過來,目光悠遠的看着不遠處打鬥的兩夥人。

“你?”回頭,伊夏沫錯愕的愣住,這才驚覺楊柳竟然瘦的嚇人,臉色蒼白,雙眼充滿了血絲,甚至連眼球四周都是赤紅的血絲,看得出似乎有好多天都沒有睡好一般。

“看什麼看!早知道裴傲暗中派了人保護你和畢少白,我早就回家睡覺了。”疲憊的打了個哈欠,楊柳語氣不善的開口,冷哼的瞪了一眼伊夏沫,該死的裴傲!果真是個老狐狸。

“裴傲?”似乎有些明白楊柳話裡意思,難怪她覺得這一路太過於安靜,畢竟自己離開了天牢,範家完全有理由派人來暗殺自己,可是這麼多天了卻一直這麼的安靜。

“是,那隻老狐狸,竟然派人在暗中保護你,可是卻一直沒有出手。”害的他七天七夜都沒有睡上一個好覺,如果不是今天,他一個大意,讓那殺手接近了,結果裴傲暗中的人才突然現身,直接攔截下那些要刺殺的殺手。

說話的瞬間,卻見裴傲派來的暗衛已經大獲全勝,只是沒有狙殺那些殺手,反而是將他們生擒下,隨後快速的消失在黑夜裡,如同什麼事情沒發生過一般。

“活捉?裴傲到底在搞什麼?”銳利的眯着一雙眼赤紅的滿是血絲的眼睛,楊柳不明白的看着已經失去蹤影的暗衛,思慮着裴傲的冬季。

“應該是爲了日後可以剷除範家。”伊夏沫平靜的開口,裴傲不會放棄剷除範家的,如今做這些無非是蒐集證據而已。

眉頭輕挑,楊柳斜睨了一眼伊夏沫,冷哼一聲,“不養以爲你多瞭解裴傲,皇家的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嗤笑聲裡滿是譏諷,楊柳隨後飛身離開了幽暗的林子,留下站在樹邊的伊夏沫獨自站在夜色裡,算了,還是回去,否則畢少白若是醒了,看不見自己,必定要擔心。

黑暗而簡陋的屋子裡,畢少白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藉着月色,伊夏沫悄然的握住畢少白粗糙的滿是細小傷痕的大手,原本想要告訴他暗中還有殺手在,可是看着他此刻沉沉的睡容,一絲不捨得染上了心頭,既然暗中有楊柳河裴傲的人在,就不讓他在煩擾了。

姐姐,黑暗裡,背靠着牆壁,想着還在現代的姐姐,伊夏沫嘴角輕柔的浮現出一抹笑容,一手緊緊的握住畢少白的大手,原來除了姐姐,還有這樣要保護她的人。

皇城,披星戴月的趕路,終於在丑時趕回了裴王府,顧不得打哈欠小廝的疑惑,裴九幽快速的向着長風院跑了去,卻見是書房的燭火依舊明亮着,一抹偉岸的身影映射在窗戶上。

二哥,腳步停頓下來,裴九幽愧疚的看着那伏案處理政務的身影,沒有二哥,他不可能逍遙自由這麼多年,沒有二哥,蒼紫王朝不可能在先皇突然失蹤下,沒有任何動盪的度過危機,讓年僅五歲的睿兒接替了皇位,沒有二哥,這天下不可能如此的安定,百姓安居樂業。

“回來了,就進來。”低沉暗啞的嗓音從書房裡傳了出來,裴傲頭也不擡的處理着手中的公務,春汛就要到了,往年大批的官銀撥了下去,卻根本沒有解決問題,看來這一次需要他親自去處理。

吱嘎一聲門被推了開來,裴九幽嘴角掛着笑意,一雙桃花眼更是泛着愧疚之後的懶散看向埋首忙碌的裴傲,“二哥,這麼晚你還不睡,難道是知道我要回來。”

握着毛筆的手終於停頓了一下,裴傲擡起眼看向笑的心虛的裴九幽,深邃如墨的眸子看不出任何的感情,隨後再次低頭看向書案的奏章上,“不怨恨我了?”

“兄弟哪有隔夜仇啊。”笑聲更加的心虛,裴九幽快速的走到了書桌前,一手懶散的搭在了裴傲的肩膀上,諂媚的笑着,“二哥,我轉念一想,二哥怎麼可能那麼對小沫兒呢,一定是我錯怪了二哥。”

“你沒有錯怪我,確實是我讓她進了天牢,受了那麼多的酷刑鞭打。”絲毫不理會裴九幽笑的要抽筋的嘴角,裴傲快速的看着手中的奏章,冷峻的眉宇忽地一擰,一百萬兩的銀子,這樣人還真的敢開口!

“二哥,你不要瞞我了,我仔細一想,這才發現沒有二哥首肯,畢少白哪能那麼容易將小沫兒帶走啊。”臉色僵硬着,裴九幽嘿嘿的傻笑着,雙手討好的按摩着裴傲肌肉僵硬的肩膀,“二哥,我真的錯了,二哥爲了蒼紫王朝做了那麼多,可是我卻還是錯怪二哥了。”

站起身來,看着站在身側一臉愧疚之容的裴九幽,裴傲放下手中的筆,看了一眼窗戶外的夜色,冷聲道:“既然你知道錯了,那我離開這段時間,皇城裡所有的公務就交給你處理了。”

什麼?嚴重懷疑自己不是幻聽了,二哥要將蒼紫王朝的政務交給自己?僵硬的轉過投來,看着一臉疲憊走向門外的身影,裴九幽任命的哀號一聲,二哥這隻老狐狸,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忘記算計自己。

“二哥,可不可以打個商量那?”慘兮兮的挎着俊彥,看着要出門的裴傲,裴九幽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面對書案上那堆積如山的奏章,爲什麼他要回來?

“想要洗清她的罪名,你最好乖乖的處理所有的政務。”回頭看了一眼如喪考妣的裴九幽,裴傲冷硬的臉部線條不由得柔軟下來,這麼多年來,他也夠自由了,如今該讓他接受蒼紫王朝的政務了。

“二哥,我嚴重懷疑你根本只是在算計我。”自己有說不的權利嗎?看着小沫兒被太后通緝,被殺手追殺滅口,沒有選擇之下,裴九幽任命的拿起毛筆,看着安靜的書房,重重的嘆息一聲,早知道他就不要披星戴月的趕回皇城,根本就是跳入火坑,而且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爬出來。

長風遠裡一片的安靜,深夜之下,依舊可以感覺到寒冬的冷意,裴傲漫無目的的走着,等到察覺時才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北苑。

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竟然像過了兩年一般,從一開始的嫌惡報復,到後來的是是非非,到如今她的遠走,這短短的時間竟然發生了那麼多的事。

“王爺,你怎麼在這裡?”圓兒錯愕的看着站在院門口的裴傲,迷糊的擦了擦眼睛,她可是半夜起來上茅廁的,怎麼王爺這麼晚了還沒有睡,難道在想念她家公主?

“無事走走。”低沉的聲音在黑暗而安靜的夜裡顯得異常的好聽,裴傲側目看向走過來的圓兒,不由疑惑的開口,“你不恨本王嗎?”

“要恨也是恨範家。”說起陷害伊夏沫的範家,圓兒肥胖的臉上不由的染上怒意,單純的她怕是永遠都不明白這其中的利益關係只是最單純的知道是範家要陷害伊夏沫。

或許簡單真的是一種幸福,而自己確實揹負了太多太多,看着氣憤填膺的圓兒,裴傲轉身向着長風院走了去,“去睡吧,你家公主目前很安全,不會有事的。”

“謝謝王爺。”公主沒事,圓兒剎那笑了起來,公主沒事就好,娘娘一定是你在天之靈保佑着公主,看了一眼裴傲離開的背影,圓兒帶着輕鬆的心情轉身回了屋子,她就知道王爺不會袖手不管的。

和親公主毒殺太后的案子還沒有查清楚,年輕氣盛的畢將軍卻已經帶着親信部下劫了天牢,這幾天的朝政可以說是風雲變化,高深莫測之下,衆大臣個個如履薄冰,牽扯到了太后,牽扯到了裴王爺,牽扯到了左丞相,牽扯到了範尚書,一個出言不察,只怕自己的官運是到頭了。

破身爲奴 袖手天下 094章 神機妙算

“皇上,如今看來還是讓錦衣衛去尋王妃和畢將軍的下落。”臉色蒼白着,雖然已經不是寒冬最冷的季節,可是鳳修卻依舊包裹在大#之下,連日的熬夜,臉色不僅蒼白,眼下更是一圈濃郁的黑色。

“不行。”範鷹腳步上前,狠狠的看了一眼臉色蒼白,可是神情溫和的鳳修,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對着龍椅之上的裴睿回稟道:“皇上,和親公主竟然敢聯絡蒼紫王朝的探子對太后下毒,錦衣衛就有失職之罪,更何況鳳丞相對和親公主多加維護,讓錦衣衛去找,老臣不服。”

“尚書大人多慮了。”溫和一笑,蒼白的嘴角揚起一抹完美的弧度,鳳修不急不緩的掃過大殿之上的中達成,這才繼續道:“皇上,當初和親公主是帶着兩國交好的目的嫁到蒼紫王朝,鳳修身爲右丞相自然對和親公主多加照顧,如今,和親公主揹負着毒殺太后的罪名,鳳修又怎麼可能還如當初一樣對待,此事牽扯衆多,所以臣還請皇上下旨,讓臣來處理。”

“右相大人身體不適,而且逆子和和親公主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怎麼敢勞累右相煩心,皇上,此事還是讓臣接手,那個逆子如此不忠,辜負了皇上太后的期待,臣定當大義滅親,親自帶着逆子向皇上請罪。”畢忠矮胖的身體出了列,向着大殿中央走了去,懇切的請命。

“也是,畢將軍親自劫了天牢,此事讓左丞相大人處理再公正不過。”範鷹掃了一眼坐在龍椅旁觀的太后,隨即出聲附和着 畢忠的話,如今他們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裴睿目光靈動的掃過爭論的衆臣,隨即將視線轉向站在首位,冷着面容的裴傲,暗自隱匿下心思,稚氣的嗓音有着早熟的沉穩和氣勢,“皇叔,此事牽扯到皇嬸,不知道皇叔有什麼看法?”

裴睿話一出口,剎那,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向了一旁的裴傲,不再爭論,可是裴王爺可是事情的主角,畢竟毒殺太后的乃是裴王爺七天之後正式過門的王妃。

“皇兒,不可胡鬧。”範瓊臉色一變,看了一眼一旁的裴睿,端莊高貴的面容看向衆臣,“如今和親公主已經沒有資格嫁給裴王爺,所以此時和裴王爺也沒有太多的關聯,如果王爺沒有意見,本宮就下旨解除婚約,絕對不會讓王爺蒙羞。”

銳利的視線對上範瓊那陰毒的目光時,裴傲冷峻的臉上閃過一絲陰沉的嚴厲,悠然的開口道:“本王的王妃毒殺太后一案還沒有查清楚,卻被畢將軍給劫出了天牢,如今太后要本王解除婚約,難道說太后已經肯定了本王的王妃就是下毒之人?”

厲聲質問着,裴傲冷峻的臉上有着不容挑釁的威嚴,衆大臣聽到此話更是唏噓一嘆,沒有想到,到如今,裴王爺竟然還要維護和親公主,看來這事果真是棘手了。

臉色忽地慘變,範瓊看着冷言冷語的裴傲,一股怒火噌的一下從心頭熾熱的燃燒起來,他竟然還要維護這段婚約,可是即使如何的憤怒,面容之上卻已經快速的恢復了平靜,範瓊輕聲一笑。

“裴王爺何須動怒,和親公主毒殺本宮雖然還沒有最後定罪,可是去已經審理的差不多了,可惜畢將軍卻年少糊塗,將人給劫出了天牢,這樣行爲不典的女子配不上裴王爺的英明神武,本宮日後自然會替王爺重新物色絕佳的伴侶。”

“不牢太后費心,本王對王妃甚是滿意,也絕對不相信王妃會下毒毒殺太后,這其中必定有內幕,所以此案還是讓本王來接手,還王妃一個清白。”朗然的開口,裴傲對着一旁的裴睿點頭,此事卻已經定下來了。

“母后,既然皇叔要親自還皇嬸的清白,那就讓皇叔來處理。”收到旨意,裴睿心頭一喜,看向衆大臣道:“各位愛卿,不知道有何意見?”

“臣等聽從皇上的旨意。”能推自然就推,這個時候誰也不敢強出頭,尤其裴王爺要親自審理和親公主的案子,於情於理更是無可厚非,誰敢這個時候出來反駁,不是自尋死路嘛。

裴傲!她就知道他對伊夏沫那個賤人動了情,所以在天牢的時候纔會救下她,所以纔會到如今都要維護這個賤人!

憤怒着,可是卻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範瓊森冷着一雙陰毒的雙眸,身側鳳袍下的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這一次,無論如何,她也要殺了伊夏沫那個賤人,絕對不會讓裴傲出皇城去找她。

在裴傲不容小覷的威嚴之下,在小皇帝裴睿的金口玉言下,所有的爭論已經敲定下來,鳳霞宮裡,範瓊隱忍的情緒此刻卻已經完全的暴露出來。

“都是一羣廢物,找了這麼久,居然還沒有找到伊夏沫這個賤人的下落!”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範瓊憤怒的咆哮着,頭上的金步搖因爲怒火而左右晃盪着,看得出她此刻的怒意。

“派出去的殺手都失去了蹤影,看來有人在暗中阻擾我們的行動。”畢忠看了一眼發怒的範瓊,奸詐的臉上閃過無奈,嘆息着繼續道:“如今裴王爺要親自審理此案,我們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的行動,暗中還有其他人在阻擾,此事看來很是艱難。”

“畢丞相,不要和本宮打啞謎,暗中除了裴王爺,你以爲還有誰會狙殺掉我們派出去的殺手。”狹長的目光裡迸發出憤怒的冷光,範瓊狠狠地瞪着畢忠,冷笑着開口,“畢丞相,如今我們可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不要和本宮再玩心眼,要知道,這弄不好,死的人可就是你的獨生子,畢少白將軍!”

“太后,你也息怒,可恨裴王爺要插一腳,事情纔會變的如此的棘手。”範鷹怒着一張老臉,恨不能立刻將伊夏沫碎屍萬段,可是如今,他們連這個小賤人的下落都找不到,更不用說報仇了。

“該死的,畢丞相,你難道不知道畢將軍可能會去的地方嗎?”範瓊陰冷着一雙眼,憤怒的看着一旁的畢忠,範瓊心思百轉千回的流轉着,可惜派出去的殺手卻沒有一個回來的,更不用說去查找畢少白和伊夏沫那個賤人的下落。

“太后息怒,老臣立刻回去派出手下繼續追查下落,一定不會讓太后擔心。”看了一眼冷獰着面容的太后,畢忠低聲恭敬的開口行禮,這才退了出了鳳霞宮,有裴王爺在其中摻和,想要找到這個該死的逆子根本是難上加難。

皇宮外,茶肆,秘密的雅閣。

“鳳丞相請。”看着和敬德一起走過來的鳳修,殷莫非低聲的招呼着,打開了一旁雅閣的門,“王爺在此恭候鳳丞相多時了。”

“敬德,在外面等候着。”對着敬德吩咐一聲,這纔在凜冽的風中走向了異常溫暖的雅閣,紅色的梨木桌子前裴傲正在沏茶,白色的霧氣瀰漫着,朦朧裡,剛毅冷峻的臉龐異常的詭秘,半分看不出他的想法。

“王爺。”溫和的嗓音伴隨着暖意般的笑容,鳳修脫下大衣,向着桌子邊走了過來,而裴傲卻已經將沏好的雀舌茶遞了過來。

常年緊抿的嘴角微微的上揚起一抹高深莫測的弧度,裴傲看了一眼一旁的鳳修,這才沉聲道:“畢少白劫了天牢,不知道鳳丞相可有什麼高見?”

放下手中的茶杯,鳳修看了一眼裴傲,快速的站起身來,溫和的面容斂下,轉爲一種從未有過的嚴肅和認真,對着裴傲深深地鞠躬着:“夏沫這一劫有勞王爺出手,鳳修再次多謝王爺了。”

一陣低沉而磁性的笑聲迴盪在安靜的雅閣裡,裴傲一手把玩着手裡的茶杯,玩味一笑,隨後抿了一口熱茶,漫步走到窗戶邊看着院子裡已經逐漸凋零的梅花,“鳳丞相何出此言,夏沫可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要維護乃是情理之中。”

裴王爺這時告訴他夏沫自始至終都是他裴王府的人,是他裴王爺的王妃,漠然的,一股針刺的痛楚從心頭傳到了四肢百骸,鳳修鞠躬的身體緩緩地直了起來,那一瞬間的感覺此刻已經被完全的收斂下,轉爲一貫的和煦優雅。

“王爺,夏沫與鳳修如同妹妹一般。”溫和如水般的嗓音悠然的響起,鳳修面帶微笑,雙眸如山林清泉,純淨的沒有半點的雜質。

“妹妹?”又是一深思的淺笑,裴傲轉過身來看向鳳修,眉宇一挑,咄咄逼人的再次開口,“既然如此,那本王放任太后等人陷她入獄,那鳳丞相是不是對本王有諸多不滿?”

“王爺無須多言,鳳修只記得那夜,王爺派出去的暗衛狙殺了所有的弓箭手,讓夏沫可以安全的逃離天牢,如今,王爺如果有什麼命令,儘可以吩咐鳳修,萬死不辭。”似乎猜測到了裴傲此行的目的,鳳修坦誠的開口,他沒有爲夏沫劫天牢,已經心有愧疚,如今,不管是什麼事,只要可以幫到她,他絕對不會有絲毫的退縮。

原本詭異的面容漸漸地退去,裴傲目光銳利的盯着鳳修,似乎要看透他溫和外表下的心思,這才緩聲走了過來,低沉的嗓音異常的沉重,“從他們出了皇城,本王已經派出暗衛隨行保護,範家派出去的殺手都悉數被狙殺,沒有一人追查到他們的下落。”

“難道說暗中還有人在追殺夏沫他們?”心思飛快的流轉着,掃了一眼面色凝重如霜的裴傲,鳳修卻已經快速的想到了其中的詭秘,不由也一驚,還有誰在追殺夏沫。

“不錯。”確認了鳳修的推測,裴傲繼續道:“一批接着一批的高手已經追查到了他們的落腳地,如果不是派出的暗衛夠多,只怕此刻畢少白會殺人殺到手軟。”

“王爺懷疑那是鳳修派出去的人?”這才察覺到爲什麼裴傲一開始那樣咄咄逼人的氣勢,鳳修一驚看了一眼面容冷峻的裴傲,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堅定,和一抹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溫柔表情,“王爺可以放心,那些殺手絕對不會出自鳳修之手。”

“本王明白,否則今日也不會讓鳳丞相到此一敘。”裴傲明瞭的點了點頭,此刻打擊畢家,論起來,兵權只回落到自己手裡,鳳修沒有必要再派殺手追殺畢少白,更何況當初面對匡衡時,他確實爲了伊夏沫不惜用身體用性命替她擋下危險。

“王爺有何計策,鳳修定然會配合。”鳳修溫和的嗓音異常的堅定,腦海裡不由得浮現出伊夏沫那單薄瘦弱的身體,可是即使如此,她卻那樣異常堅強的站在他的面前,不惜一切的保護着他,那一瞬間的感動,讓鳳修明白這一生他都無法對她痛下殺手。

“暗中的人必定是藉着範家的手趁機暗殺他們,即使失敗了,也只會讓人聯想到這些殺手是範家派過去的,而他們依舊可以隱藏在幕後。”薄脣微微的上揚,一抹詭異而森冷的笑容出現在冷峻的臉龐,裴傲目光裡同時迸發出一股的詭異之色,這個暗中的人隱藏的夠深,甚至深諳借刀殺人的手法,一面行動,一面找替死鬼揹負罪名。

“闕雲。”幾乎在裴傲說話的同時,鳳修喃喃的說出了闕雲的名字,和裴傲對視一眼,兩人皆明白了各自的推測,一開始闕雲就是如此,不動神色,神不知,鬼不覺的配合着太后和範家的陷害計策。

而如今,暗中追殺他們的人,這樣的手法確實像是闕雲的做法,漂亮,而且狠毒,如同一開始一般,若只是以爲闕雲被太后和範家扣了一頂大燕朝探子的罪名,現在也藉着範家太后的名譽來追殺畢少白和伊夏沫。

“王爺,你以爲闕雲是爲了畢少白還是夏沫?”鳳修眼中有着擔心,感激的看了一眼裴傲,或許連裴王爺自己都不知道,他對夏沫動用了多少的心思,即使是自己,只會注意這防備範家和太后派出去的殺手,絕對不會嚴謹到在夏沫身邊還留下那麼多的高手暗衛,否則闕雲只怕就得逞了。

“不清楚,找不到闕雲,只怕半點查不清楚。”搖着頭,裴傲沉聲一嘆,畢少白畢竟是蒼紫王朝的大將軍,身上刻有十萬的兵權虎符,藉着夏沫的手來殺畢少白也是有可能,可單單隻爲殺夏沫派殺手也有可能,畢竟夏沫除了大燕朝的公主身份,背後還揹負着一個神秘的騎兵,她凌厲的身手,異常敏銳的警覺力,都不是普通人所具備的。

“是,目前闕雲在暗處,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不能借着範家的手行動。”冷冷的開口,冰冷的語氣裡異常的陰寒,已經到了需要剷除範家的時候了。

“王爺請說。”鳳修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裴傲,不得不佩服裴傲的深謀遠慮,不管是範家的陰謀,還是闕雲的隱藏,可是終究逃脫不了裴王爺的算計。

“豐陽城的春汛已到,明早水部李大人會上奏章要求處理水患。”深思着,想着這幾天休息甚少終於部署好的一切,裴傲冷峻而疲憊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的輕鬆,快馬加鞭,八天的時間就可以抵達豐陽城。

裴王爺是因爲要剷除範家才露出如此的表情,又或者是因爲即將要到豐陽城見到夏沫纔會流露出連自己都不清楚的表情。

將自己心頭的思慮隱匿下來,鳳修抿着上好的雀舌茶,溫和的開口道:“明日早朝,範尚書和太后必定會讓王爺接下處理水患的重任。”

“不錯,武三京城參將一職事關皇城的安危,範家既然要讓本王放棄調查畢少白和王妃的案子轉而處理豐陽城的水患,必定要有所放棄。”老謀深算着,裴傲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投給鳳修一個安心的眼神。

“王爺的心思,鳳修佩服。”不愧是蒼紫王朝位高權重的裴王爺,竟然心機深沉到如此地步,範家或許還在沾沾自喜,用一個皇城參將一職換取了範家所有人的安全,必定只要裴王爺不親自處理毒殺太后一案,到時候範家來個殺人滅口,一切都死無對證了,可是誰知道機關算盡,裴王爺要去處理水患的豐陽城卻正是畢少白和夏沫隱身之處。

“鳳丞相不用如此客氣,本王離開皇城之後,一切事宜都交由鳳丞相照顧了,當然,九幽已經回到皇城,也到了該磨練他的時候了。”裴傲又和鳳修商量着超重的事務,知道日頭西落,這纔出了茶肆向着裴王府的方向行了去。

破身爲奴 袖手天下 095章 怒火衝突

裴王府

“二哥,你回來了,小弟已經準備好了飯菜,二哥快請進。”看到下了馬車的裴傲,裴九幽如同看見了心上人一般,笑容飛揚在俊美的臉龐之上,快速的迎了過去。

“消息這麼靈通。”斜睨過目光掃了一眼笑的諂媚的裴九幽,裴傲冷冷的丟過話來,五樓在皇宮裡的人隱藏的夠深,即使到如今,他也沒有找出究竟那暗歎是誰。

“二哥,這哪裡需要去打探消息啊,一下朝了,那些大臣就傳開了,都說二哥對小沫兒情深意重,即使到如今這樣的局面,二哥依舊不離不棄維護小沫兒,甚至力搏全臣,親自接下小沫兒的案子,這樣太后他們想要陷害小沫兒可沒有那麼簡單了。”

一路拉着裴傲進了花廳,甚至親自的擺放好了碗筷,一旁的殷莫非萬分同情的看着徑自高興的裴九幽,暗自的搖頭嘆息一聲,估計小王爺還不知道自己早已經被王爺給算計到了。

“接手她的案子倒是沒什麼,可是我若是一份心,這朝中的事務該如何是好?”夾着菜放進了口中,裴傲好整以暇的看着笑容僵硬的裴九幽,朝中之事交給鳳修他是萬萬不會放心的,九幽雖然沒有鳳修的心機,但是絕對也不容小覷,有九幽在朝廷中,自己完全可以放心的離開去豐陽城。

心頭煎熬着,可是一方面想到小沫兒的安全,一方面想着自己要被逼着處理朝政,裴九幽慘兮兮的垮這俊彥看向悠然自在吃着飯的裴傲,悲慘的嗓音無奈的響起,“二哥,不要這麼狠吧?”

“你可以自由選擇,不過我可不保證什麼時候能查清楚毒殺太后一案,這案子一日不查清楚,那些範家的殺手只怕不會罷休。”懶散的一笑,裴傲瞅着猶豫的裴九幽,大度的將選擇權交到了裴九幽的手裡。

小沫兒,爲了你,我可是豁出去了,痛定思痛,裴九幽將頭徹底耷拉下來,有氣無力的開口道:“二哥,我處理朝政,不過你記得一定要早日查清楚小沫兒的案子。”

“莫非,拿紙筆來,讓小王爺立下契約。”鷹#般的黑眸瞅了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裴九幽,裴傲讓暗中的殷莫非拿來紙筆,白紙黑字,九幽到時候想要賴也沒有辦法了。

“好,本公子豁出去了。”豪氣萬丈的一拍桌子,裴九幽義薄雲天的站起身來,片刻後,一張包含血淚和無奈的契約交到了裴傲的手裡。

岷江源頭,凹凸山裡。

炊煙寥寥的升起,山林裡比外面要寒冷許多,而只打到一隻野兔的畢少白陰沉着臉龐,煩躁的看着偌大的凹凸山,原以爲這樣的日子會很悠閒,很幸福,可是他竟然連給野丫頭一頓豐盛的晚餐的本事都沒有。

油燈下,簡陋的木桌異常的粗糙,咳嗽聲不停的從竈房裡傳了出來,一把揮開從爐竈裡蔓延出來的灰燼,伊夏沫不停地咳嗽着,起身懊惱的瞪着鍋裡的米飯。

她唯一會的廚藝只能算是燒烤野味了,原本最簡單的煮飯,卻是鍋底焦糊了,而上面的竟然還是一粒粒的生米。

“野丫頭,我來。”看着原本清傲的伊夏沫,此刻卻是灰頭灰臉的模樣,畢少白心疼萬分的開口,快速的走了過來,一把拉過她單薄的身體。接手着爐竈下的工作。

可是片刻之後,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再次的響起,畢少白從灰塵裡逃了出來,鍋蓋沒有蓋好,原本還算可以入眼的白飯,此刻上面卻覆蓋了一層木頭燃燒後飛舞的灰燼。

“算了,今晚還是吃烤野兔。”看着已經不能吃的米飯,伊夏沫溫和的開口,將鍋蓋重新蓋上,然後回頭拉過一旁的畢少白向着外面走了去。

山邊的溪水邊,伊夏沫蹲在一旁,快速的拿出了匕首,隨後動作異常熟練的將野兔剝皮,清晰乾淨,看來現代的野外求生訓練果真是有必要的,至少還可以填飽肚子。

“野丫頭。”呆板的站在一旁,看着伊夏沫在清澈溪水裡擺動的手,原本滿是傷痕的手早已經恢復,甚至復原到完好的程度,連一絲的傷口都看不到,如同根本沒有受過傷一般。

他知道那是裴傲之前留下的藥,跟着他,野丫頭甚至受人唾棄,連藥都買不到,可是在前幾天夜裡,他竟然看到她再偷偷的上着藥,那異常珍貴的藥膏不是普通藥鋪能買到的,除了宮裡只怕根本找不到。

那一刻,畢少白才知道自己真的沒有用,他只能用長劍逼着藥鋪的掌櫃拿了一些最普通的藥膏,和那珍貴的千金難求的藥膏根本不能比。

清洗着野兔,伊夏沫渾然不知道不遠處畢少白的想法,低頭看了一樣自己完好的手,伊夏沫不由感慨楊柳那上好的藥膏,可惜她不準自己向畢少白透露任何關於她的事情,包括她的藥膏,之前在暗中的保護,甚至是一開始劫了和親隊伍的事情,所以伊夏沫只好在夜裡偷偷的上藥。

篝火在木屋前的空地之上燃燒着,將清洗乾淨的野兔架在了木架上,而一旁畢少白眼睛不眨的盯着伊夏沫那熟練的動作。

“野丫頭,你恨裴王爺嗎?”不想問,可是她太過於平靜了,這麼多天以來,甚至沒有聽見她抱怨過裴王爺一句,而且他甚至會揹着他偷偷的用裴王爺給她的藥。

篝火映在臉上,聽着畢少白的問話,伊夏沫一面翻轉着木架上的烤野兔,一面平靜的回道:“不恨。”之前以爲裴傲利用自己時,她都不曾有過恨意,或者真的如裴傲自己說的一般,他與自己終究只是一個陌生人,所以他的欺騙和背叛對自己而言沒有太多的意義。

夜色下,畢少白手忽地攥緊成拳頭,目光劇烈裡盈滿了一種名爲嫉妒情緒,即使到了今時今日,她竟然依舊不恨裴傲。

心頭如針扎似的疼痛着,看着平靜靠着野兔的伊夏沫,畢少白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即使壓抑着,可是煩躁的情緒在心痛的感覺下還是爆發出來,俊朗的五官因爲憤怒而顯得猙獰和狂躁,黑眸死死的盯着伊夏沫平靜的小臉,帶着不甘心的挫敗嘶吼着,“爲什麼你不恨他?野丫頭,你是不是愛上裴王爺?”

“沒有。”搖了搖頭,伊夏沫疑惑的看着神情不對勁的畢少白,裴傲一直是她弄不懂的一個人,如同一開始他的欺騙和算計,和之後卻又派着暗衛在四周保護着她和畢少白。

“真的沒有嗎?野丫頭,你是想要騙我,還是想要欺騙你自己?”抓着伊夏沫的手失控的用力,畢少白歇斯底里的吼叫着,銳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伊夏沫雪白的手,目光劇烈的痛着,可是更多的卻是心痛和煎熬,“野丫頭,你還要瞞着我嗎?回覆的這樣好?野丫頭,你爲什麼揹着我用藥?”

他知道了?看着畢少白狂怒的模樣,伊夏沫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想要解釋,可是想到自己對楊柳的承諾,到口的話只能又吞了回來,面色猶豫的道:“不是這樣的。”

“你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我一直以爲可以給你一份想要的生活,可是到頭來,卻是讓你,淪落到這樣的地步,還不如你留在裴王府,留在裴傲身邊。”忽地甩開伊夏沫的手,畢少白蒼白而痛苦的笑着,踩着步子轉身向着簡陋的木屋走了去,一貫總是狂傲的臉龐上有着深深地挫敗和不甘,要照顧她,到最後,卻淪落到她來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畢少白。”他誤會了,伊夏沫快速的追了過去,顧不得對楊柳的承諾,要去解釋,可是那木門卻在同時砰的一聲關了起來,將兩個人一個在裡,一個在外的隔絕起來。

漆黑的屋子裡,畢少白目光環視着譾陋不堪的屋子,比起當時她住的北苑甚至還要破爛,如果不是裴傲的藥,他甚至連她的手都治療不好,煩躁着,更多的是對伊夏沫的愧疚和無奈,畢少白攥起的拳頭狠狠的打在木柱上,一聲一聲的悶痛聲才能壓抑自己的挫敗和無奈。

皇城,天色微微的亮,開春之後的冬季除了這冰冷的早晨,天氣卻已經溫暖許多,大殿之上,太監忙碌着,隨着一聲悠遠而細長的尖細嗓音,小皇帝裴睿和身後盛裝的太后一起走向了金鑾殿。

一如往常的早朝一般,各部的大臣開始上報着政務,直到水部李大人面色憂慮的開口:“皇上,今年春季雨水比往年更豐沛,岷江沿岸的百姓已經開始惶恐不安,江堤又年久失修,所以臣請皇上派得力的大臣去岷江岸,否則岷江一破,百姓受災不說,對朝廷也是重創。”

隨着李大人的話,衆大臣忽地將身體縮了縮,這可是吃力不討好的差事,水患原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處理的事情,更何況岷源頭豐陽城的百姓乃是阿特族的聚集地,民風不開化不說,甚至有些的野蠻,治理水患撈不到好處,甚至可能因爲治理水患不利,反而影響政績。

太后目光忽地一轉,一抹奸詐迅速的染上了黑眸,陰測測的嘴角染過一絲冷笑,隨即道:“李大人所言不假,水患不解決,不但沿江兩岸的百姓受災,讓阿特族對我蒼紫王朝諸多不滿,甚至會影響國之根本,諸位大人,這項重擔,哪位大臣願意擔負?”

隨着範瓊話音的落下,諸多大臣們更是瑟縮起了身體,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誰也不願意接手,更何況水患除了要忠誠負責外,還需要懂得治理水患,否則只會徒勞無功而已。

大臣之中,範鷹和左丞相畢忠對視一眼,兩人皆已經明白範瓊話的意思,只要讓裴王爺接手了岷江水患的事情,他就無法分心再去處理和親公主的案子了。

“皇上,太后,素年來,朝廷派出了多位大臣去處理水患,可是卻都是事倍功半,今年汛期又是如此迅猛,所以老臣提議這一次一定要派出朝廷之中最有能力的人去處理,永絕後患。”範鷹冷冷的開口,視線快速的掠過,最後停留在了一旁的裴傲身上,眼睛裡閃過一絲陰沉。

“是啊,如範大人所言,不知道哪位大人可以擔當此次重任?”明瞭一笑,範瓊接過話來,同範鷹同時將視線轉向裴傲,心頭卻已經有了算計,畢竟朝政在裴傲心裡絕對是最重要的,甚至比起他自己還要重要。

“回稟皇上,太后。”畢忠矮胖的身體向着前面走了一步,面色凝重的掃過一一想要躲避的大臣,狹長的目光裡閃過算計,奸詐的開口道:“老臣以爲,這項重任唯獨裴王爺可以擔負,王爺行事果斷,相信即使是封閉的阿特族也會敬畏裴王爺的英明,更何況駐守豐陽城的太守音大人乃是音璇小姐的表舅,和裴王爺也算是親戚,這樣以來,處理水患會更加的得心應手。”

冷傲一笑,銳利的目光如同看透了範瓊等人的謀算,裴傲邁步走了出來,低沉的嗓音有着不容質疑的冷厲和嚴肅,“承蒙太后,範大人和左丞相的看重,可是本王如今卻是分身乏力,本王王妃毒殺太后一案還沒有調查清楚,如果連家事都處理不好,本王又有何臉面去處理國事。”

“裴王爺過謙了,自古國事爲大,家事爲小,裴王爺怎麼能因爲王妃一人,而放棄岷江兩岸千千萬萬的百姓。”畢忠刁鑽的開口,視線轉向大臣,肥圓的臉上滿是陳懇和爲民思慮的凝重,語調悲痛的問道:“諸位大人是否也認同本相的意見?”

這個時候誰要敢出頭,只怕這水患的事情就會落到自己頭上,衆大臣隨即唏噓的敷衍着,這水患之事,確實難處理。

“左相大人此言差矣,岷江兩岸百姓重要,可是皇城有皇上和太后在,安全同樣不容忽略。”裴傲薄脣微微的上揚起一抹冷傲的弧度,森冷而銳利的視線看着上位之上的範瓊。

“從皇城參將武三放任殺手匡衡進入皇城謀殺王妃和右相時,這皇城的安危就岌岌可危,而且王妃又牽扯到毒殺太后一事,不管事情是真是假,可是皇城的安全不容小覷,本王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皇城,讓皇上和太后處於危險之中。”

一旁一直沉默的鳳修輕咳一聲,這才走上前來,對着裴傲微微的鞠躬,溫和的嗓音如同三月的春風般拂過,面帶笑容,“裴王爺既然擔心皇城的安全,可否信得過鳳修,讓鳳修選出得力的人手來接手參將一職。”

鳳修這個深藏不露的老狐狸!範瓊面色快速的一變,如果想要讓裴王爺放棄調查伊夏沫那個賤人的案子,只能讓鳳修來接手皇城參將的職位。

“右相大人接手參將一職,本宮自然放心,相信裴王爺也會放心,只是如今右相大人要接手皇城的安全,裴王爺如果去豐陽城處理水患,那和親公主一案就讓左相大人接手,如何?”範瓊冷冷的開口,看似端莊高貴的臉上有着算計的奸詐和詭異。

裴王爺一貫以蒼紫王朝的國事爲重,範瓊料準了以裴傲的性子是絕對不會放心其他熱門去豐陽城,而如今爲了拿回伊夏沫那個賤人案子的審理權,他們已經放棄皇城參將這樣重要的職位,裴傲沒有理由不同意。

“既然如此,本王就將王妃一案託付給左相大人,將皇城的安全託付給右相大人了。”猶豫片刻之後,裴傲終於做出了決定。

裴王府,書房。

裴九幽還在哀怨裡無奈的處理着政務,二哥這隻老狐狸,果真是半點虧也不能吃!這麼多的政務,簡直是要了他的命。

“九幽。”急促的喊聲響起的同時,音璇卻已經快速的推開門,衝進了書房裡,俏麗的面容之上有着擔憂和不安。

“音璇,如果有時間幫我處理奏章。”頭也不擡的開口,裴九幽無力的垮着俊彥,爲了小沫兒,他真的虧大了,竟然接手了自己最厭惡的朝事。

“不好了。”看來九幽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音璇快速的和上書案上的奏章,在裴九幽疑惑的視線急切的道:“剛剛從宮裡傳來的消息,表哥將王嫂的案子又交給了左丞相接手。”

“什麼?”啪的一聲手裡的毛筆掉了下來,裴九幽驚詫的站起身來,不敢相信的看向滿臉擔憂的音璇,“你說什麼?二哥答應過要親自處理小沫兒的案子。”

面色猶豫的暗沉下來,音璇搖了搖頭,無力的開口,“可是太后將皇城參將的職位交給了鳳丞相,表哥已經答應去豐陽城處理水患。”

“所以二哥爲了一個皇城參將的職位放棄了小沫兒?”裴九幽臉色急劇的變化着,看着音璇那焦急而擔憂的臉色,邪魅的桃花眼裡逐漸染上一層陰寒,難怪二哥昨天要讓他簽上契約,從一開始他就準備接手岷江的水患而放棄野丫頭。

思慮着,長風院外,看着走過來的墨黑色身影,裴九幽陰沉着臉,一把推開眼前的音璇,快速的衝了出來,嘴角掛着莫名的冷笑,“二哥,是不是該恭喜一下,皇城參將這樣重要的職位終於被二哥給拿到手了?”

“皇城的事情你處理,其他事情等我回來再說。”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暗啞,裴傲冷眉掃了一眼走上前的裴九幽,淡漠的開口,似乎根本不曾察覺到裴九幽那冷笑兒詭異的臉龐。

“二哥,我終於明白了起你來我差在哪裡了?從一開始,你的佈局就將小沫兒給算計在內,你打着剷除範家的旗號,讓小沫兒那麼的信任你,結果,你是要剷除範家,不過你也不會放過小沫兒,如今,你故意攬下小沫兒的案子,不僅騙到了範家,連我也被算計了,到頭來,原來二哥只是爲了一個皇城參將的職位。”

裴九幽笑容愈加的冰冷而詭異,如墨的黑眸失望的看着眼前的裴傲,冷冷的勾着嘴角,笑容冰冷疏遠,“二哥你放心,你去了豐陽城,我會替你守着皇城,可是這是最後一次了,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相信二哥。”

擦身而過,裴傲身影未動分毫,一旁音璇看了看,最終卻還是追上裴九幽的腳步,獨自留下站在凜冽風中的裴傲。

“王爺,爲什麼不和小王爺說清楚?”殷莫非從暗中現出身來,看着一臉漠然而冷峻裴傲,不由感覺到了心痛,這麼多年來了,蒼紫王朝的繁榮和安定下,可是又有誰知道王爺終究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即使小王爺,也從來不明白朝廷之中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下,王爺都是獨自承擔下一切。

“要騙到範家的人,首先就要騙到身邊的人。”凜冽的風中,黑色的錦袍隨風舞動着,裴傲擡眼看着湛藍的天空,平靜的回答,這樣一來,範家纔會相信他真的是去豐陽城處理水患。

第二題,是入春之後的大好晴天,暖暖的陽光下,皇城的城門口一片的豔陽燦爛,從新年的氣氛裡恢復過來的皇城又有了繁忙喧鬧的景象,經商的商人已經早早的回來,各地的商旅更是穿梭其中。

只帶着殷莫非一人,裴傲高揚起馬鞭,在軍馬的嘶鳴之下,欣長的身影已經快速的飛掠出了皇城外,一陣陣的煙塵之下,在瞬間卻已經看不見蹤跡。

破身爲奴 袖手天下 096章 裴傲歸來

“主子,裴王爺究竟在算計什麼?”二樓的窗戶邊,敬德不明白所以的看着悠然喝着茶的鳳修,裴王爺似乎在乎王妃,可是又似乎不在乎,真真假假,根本看不真切。

“敬德,你知道嗎?如果裴王爺心狠手辣,那麼夏沫早已經死在了天牢裡,然後只要查清楚毒殺太后一案的真相,範家是徹底毀了。”淡淡的霧氣從裝着熱茶的杯子裡瀰漫上來,鳳修溫和如水的眸子看向窗戶外喧鬧的城門口,悠然的抿着茶。

“可是如果裴王爺這麼在乎王妃,爲什麼一開始不出手,反而讓畢將軍這樣魯莽的行事,劫了天牢可是殺頭的大罪。”依舊不明白裴傲的舉動,敬德這才疑惑的看向似乎早已經洞悉一切真相的鳳修。

“畢少白雖然生性狂傲,可是他是難得的將才,邊關十萬大軍需要的就是這樣有勇有謀的年輕將軍,裴傲心機之深,是你不可能猜測得到的,夏沫是和親公主,是裴王妃,可是經過這一次之後,畢少白或許會真正的明白,他無法給夏沫幸福,會打消帶着夏沫離開的念頭,他會安心的回到邊關,會安心的當一個真正的鐵血大將軍。”

提起裴傲的謀略,鳳修雙眸裡忽的閃過一絲的冷厲,可是那表情太過快速,讓人以爲只是一瞬間的錯覺,而眼前的依舊是那個悠然品着茶的右丞相。

“所以裴王爺是故意讓畢將軍有着這番的舉動。”敬德似乎明白了一點,以畢將軍的狂傲,和他對王妃的感情,即使沒有劫天牢這一事,早晚會帶着王妃私奔。

“畢少白自出任大將軍以來,從沒有受過任何的打擊,而這一次的事情,畢少白會真正的成長,當然,左丞相這一次弄不好,就要被裴王爺給控制住,裴王爺的心思,每一步皆是謀略,不是我們可以推測到得。”

隱約的,鳳修感覺到了擔心,朝中一直是三足鼎立的局面,左右丞相和裴王爺,而宮中有範家,可是經過這一次的事情之後,範家必定會毀了,或許連畢忠也會被牽連,到時候平衡的局面將被打破,而裴王爺一人會獨自攬下三範的勢力,而自己也將岌岌可危。

岷江源頭,凹凸山。

“你究竟得罪了什麼人?”第一次殺人殺到了手軟,楊柳一把扯開臉上的面巾,臉色陰霾的看着一旁的伊夏沫,這些天,無數的殺手不斷的涌現向這裡,不僅是裴傲派來的暗衛殺到了手軟,即使自己,也是幾天幾夜的沒有睡覺,脾氣異常的差。

“不知道。”搖着頭,伊夏沫視線盯着楊柳手中的瑞士匕首上,上一次出皇城的時候,根本不是自己眼花,這個真的是瑞士生產的匕首。

“收到的消息,這些根本不是範家派來的殺手,範家的殺手早已經被裴傲的人在中途給攔截下來了,所以這是一部分我們根本不知道的勢力,強大到天天都有二三十個高手來要你的小命。”擦着匕首上的鮮血,楊柳不經意的擡起目光看向視線專注的伊夏沫,不由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匕首。

“你認識?這是你娘送給我的。”雖然有些奇怪她竟然會認識自己的匕首,畢竟這是當初連煙送給自己的武器,可是直到失蹤,她在大燕朝的冷宮裡住了好幾年,或許會對伊夏沫說過什麼。

“我娘?”錯愕着,第一次,伊夏沫臉上有着震驚的表情,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中了一半,呆傻傻的看向楊柳,心頭卻已經翻天覆地的變化着,她是聽過圓兒說起過這幅身體的娘,也就是大燕皇帝最愛的一個妃子,可是卻不知道爲什麼被關進了冷宮,之後有人說是失蹤了,有人說是被殺了。

“是。”說起連煙,楊柳冷漠到麻木的臉上第一次有了表情,很溫柔很溫柔,似乎是在懷念那個傳奇一般的女子。

“她人呢?”第一次感覺到了希望,伊夏沫激動地開口,如果還有人穿越過來,那麼自己一定可以回去,姐姐一定還在等着她甦醒過來。

看着異常激動的伊夏沫,楊柳不由得挑起眉毛,一臉的疑惑和懷疑,冷聲道:“你娘離開皇宮的時候你才五歲,沒有理由你不記得,卻還記得這把匕首。”

“她去了哪裡?”根本顧不得楊柳的疑惑,伊夏沫神情依舊激動着,想着一旁的楊柳連聲詢問着,如果真的有人可以回到現代,那麼她必定也可以回去了,不用再擔心姐姐一個人在現代被危險包圍着。

“不知道,失蹤了,或許是死了,反正是找不到任何的消息。”想起連煙,楊柳漠然的別過臉,視線看向夜色下一輪慘淡而明亮的月亮,爲了找她,自己纔將五樓的勢力不斷地壯大,可是即使到如今,根本找不到任何的消息。

如果找不奧,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她回到了現代,一剎那,從來都是清冷冷的黑眸裡迸發出一股子的喜悅和激動,甚至連那總是淡漠的臉上也因爲激動而露出激動的表情。

有些疑惑伊夏沫此刻激動地表情,畢竟和自己接觸以來,楊柳清楚的明白她的性子和自己有幾分的相似,和連煙的爽朗和聰慧卻有着天壤之別,或許是自己的娘,所以她纔會這樣激動吧。

“你孃的下落或許只有兩個人明白,一個就是你那禽獸不如的父親,燕朝的皇帝,一個可能就是裴傲。”楊柳收回已經擦乾淨血跡的匕首,看了一眼依舊神色激動地伊夏沫,漠然的轉身,瞬間,黑色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樹林裡。

不知道是怎麼回到木屋,坐在夜色下,看着黑色天幕裡德明月,伊夏沫甩了甩頭,開始思慮着楊柳剛剛的話,如果那是回到現代的唯一希望,那麼不是回到大燕朝,她也要去見裴傲一面,看他是否知道關於這副身體的娘究竟去了哪裡?

可是?思慮裡,忽然想起屋子裡德畢少白,伊夏沫不由的感覺到了猶豫,如果自己就這樣離開了,畢少白該怎麼辦?爲了自己,他已經放棄了一切,甚至成爲了朝廷通緝的要犯。

可是姐姐還在等着她回去,甚至小島的人並沒有放棄對姐姐的追蹤,沒有她在姐姐身邊,姐姐該有多麼的危險。

第五天晚上了,木屋裡,簡陋的木牀上,畢少白睜着雙眼看着屋頂,蒼白的笑,總是狂傲的俊彥之上,第一次有了深深地挫敗,原來除了在疆場上橫劍殺敵,他根本一無是處,這些天以來,卻都是野丫頭在照顧他的生活,不會生火燒水,不會做飯,甚至好幾次在樹林裡,如果不是她提醒,他甚至將有毒的野菜給帶回來了。

而這幾天的夜裡,雖然一直在裝睡,可是他卻沒有勇氣走出來,問問獨自坐在外面的她,是不是後悔和自己出來了,隱居在山林裡,卻過着嘴粗糙簡陋的生活。

她不能這麼自私,可是如果不離開,姐姐怎麼辦?煩躁的情緒煎熬着內心,伊夏沫第一次感覺到了原來除了姐姐之外,她也有了在乎的人。

黑暗之下,伊夏沫就這樣坐在外面,知道天色漸漸地明亮,關於畢少白的一幕幕都從腦海裡浮現出來,第一次,他如同血色羅剎一般的出現在那個人口販子的破院子裡,那麼的冷血無情的一個人呢。

可是連伊夏沫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時候對她用了心,爲了她,他不惜一切的代價的保護自己,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地位,不在乎得罪那些不能得罪的人,甚至到現在,他居住在這個簡陋的破屋裡,褪去了大獎據光環,而這一起都是因爲自己,如果自己真的離開了,他該怎麼辦?

天色微亮,手腳凍得冰冷,尹夏沫這才站起身來向着一旁的木屋走了過去,生起了火,在鍋裡燒起了熱水。

木炭在燃燒下飛揚灰燼,伊夏沫蹲在簡易的竈臺下,添着火,而一旁畢少白站在門口,看着在燒火的伊夏沫,俊朗的臉上閃過一絲狼狽和心疼,簡單的一個生火,可是他卻怎麼也弄不好。

“起來了?”回過頭來,伊夏沫看着站在麼口畢少白,猶豫的臉色轉爲溫柔,快速的站起身來,揭開鍋蓋,試了試鍋裡溫水的溫度,“溫度正好,可以洗漱了。”

“野丫頭,你後悔在這裡嗎?”畢少白腳步一個上前,緊緊抓住伊夏沫的雙手,一雙黑眸裡滿是複雜的情緒,是對自己的痛恨,是對眼前現狀的無奈,是對她的不捨得。

後悔嗎?忽然想起離開楊柳昨夜說的話,伊夏沫有着瞬間的猶豫和掙扎,而這一剎那的表情被畢少白成功的捕捉到,那原本就灰暗的眼睛在瞬間被痛苦所代替,野丫頭真的後悔了。

“我......”想要開口說什麼,可是畢少白卻已經頹廢的鬆開手轉身背對着身後的伊夏沫,濃烈的陽光下,畢少白張大眼迎視着明亮的晃眼的陽光,原來褪去了大將軍的職位,他什麼都不是,什麼都無法給她。

而身後伊夏沫看着畢少白那背對着陽光的身影,想要什麼,可是卻已經無法說出口,她不知道該怎麼和畢少白說明她的身份,更無法面對畢少白絕望的眼神,或許這就是牽掛吧,她開始注意到除了自己以外人的情緒。

一餐早飯異常的簡單,伊夏沫已經學會了熬稀飯,簡單的兩樣小菜,是最普通的菜式,雖然稀飯有些的焦糊,可是比起一開始的卻已經好了太多。

食不下咽着,畢少白看着坐在一旁的吃着飯菜的伊夏沫,握着筷子的手緊緊地攥緊,啪的一聲下,竹筷竟然直接被從中折斷。

“怎麼了?”伊夏沫錯愕的一愣,看向掌心裡緩緩滲透出鮮血的畢少白,快速的掰開他的手,竹筷悲從中間折斷,刺中了掌心。

“野丫頭,我出去找些獵物。”撥開伊夏沫的手,畢少白站起身來,愣着面容向着外面走了出去,拿過靠在木屋外的弓箭,隨後轉身離開向着茂密的樹林裡走了去。

看着自己被揮開的手,伊夏沫心頭有着隱約受傷的感覺,這些天以來,畢少白似乎都是這樣的狀態,沉悶着,連話都少了,更不用說當初意氣風發的模樣。

伊夏沫將沒有吃完的飯菜收拾起來,捧着碗向着木屋後的水邊走了去,蹲着身體,漠然的,一股危險地氣息在瞬間席間而來,伊夏沫洗碗的手一怔,快速的起身,而就在同時,幾隻暗箭飛快的向着她飛射而來,金屬的箭頭帶着幽藍的冷光。

身影快速的躲閃開來,而就在同時,三個身影從林子裡掠了出來,丟掉了手中的箭弩,目光森冷的看着伊夏沫,甚至不曾開口說一句,快速的抽出隨身長劍,向着站在河邊的伊夏沫殺了過去。

三哥殺手都是一流的高手,呈三角的包圍趨勢下,長劍如同劍雨一般,將伊夏沫圍困在中間,雖然身手異常的冷厲敏捷,可是在三個高手的聯手攻擊下,伊夏沫這才明白自己的伸手根本無法對抗真正的高手。

刷的一劍下,冰冷的劍鋒險險的擦過伊夏沫的臉龐,而且似乎熟悉了伊夏沫的身手,所以他們的攻擊卻都是在外圍攻擊,根本不給伊夏沫近身搏殺的機會。

凜冽着臉龐,匕首握在了手中,伊夏沫站在水邊,看着站在一旁的三個殺手,不愧是高手,能躲避開楊柳和林子裡的暗衛,說明他們的身手不是普通的厲害。

“受死吧。”爲首的一個殺手快速的刺過長劍,筆直的劍鋒向着伊夏沫的胸口刺了過來,而幾乎在同時,一左一右的兩個殺手也在同時將長劍刺向伊夏沫身體左右兩側的要害。

身後是冰冷的山水,前面,左右兩邊都是凌厲刺殺的長劍,伊夏沫目光忽地清冷下來,握緊了手中的匕首,腳步一個上前,絲毫不估計左右兩側刺過來的長劍,向着正前方的殺手會攻了過去。

可就是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快速的飛掠了過來,將伊夏沫向前的身體帶回了懷抱,在所有人的錯愕之下,迅速的攬緊她的身體,一個縱身,飛掠過水麪,讓三個殺手的攻擊都落空。

回頭,伊夏沫震驚的看向身後攬住的身影,一貫黑色的錦袍,冷峻異常的臉龐上,一雙眼格外的冰冷銳利,深邃裡,有着可以狙殺一切的冷傲氣勢。

“站到一旁。”在三個殺手飛身掠過的瞬間,裴傲迅速的將伊夏沫給推到了身後,隨即赤手空拳的迎了過去。

即使是沒有任何的兵器,可是裴傲強大的拳風下,身影異常迅速的躲避開長劍,三個殺手根本無法近身,而裴傲似乎不是爲了攻擊,而只是簡單測試三個殺手的路數。

“莫非,交給你。”身影一個後退,裴傲冷聲的下令,隨後抽身躍回了伊夏沫身側,而暗中的莫非卻已經快速的抽出了長劍迅速的攔截下殺個殺手。

“怎麼?不認識本王了?”站定在了伊夏沫身前,裴傲勾着脣角,銳利的視線似笑非笑的看着有些呆滯住的伊夏沫。

“你來了。”終於從剛剛的震驚裡回過神來,伊夏沫看向身前的裴傲,看來他已經要收網了,範家怕是沒有幾天的活路了。

“瘦了不少。”視線落在伊夏沫那被冷風吹的有些粗糙的臉頰上,裴傲淡淡的吐出話來,伸過手來,大手穩穩地抓住伊夏沫略帶粗糙的手,在她要掙扎的瞬間,快速的收攏了胳膊,迅速的將帶着她飛身掠過了水面,而水的另一面,殷莫非依舊快速的狙殺着三個殺手。

“我該回去了。”拿起地上的碗,伊夏沫漠然的轉身向着木屋的方向走了回去,雖然很想問問他關於連煙的事情,可是卻不得不擔心裴傲那無法窺探的心思。

風吹拂起來,裴傲站在水邊,看着伊夏沫離開的單薄身影,心頭忽然涌現出一股的動容的柔情,再次見到她那樣冰冷冷的臉龐,他才知道自己竟然很思念她。

“本王承諾的事情還算數。”突然的,裴傲沉聲的開口,冰冷冷的嗓音裡有着只有自己才明白的激動和喜悅,或許從一開始他就敗給了自己的心,所以纔會給她留着活路,纔會讓她離開,可是如今再見面,才知道原來他竟然已經動了感情。

“你要教我武功?”錯愕着,伊夏沫快速的回頭,山峰冰冷的吹拂着,撩起隨意紮起的黑髮,勾勒出一張素白而喜悅的臉龐,清秀裡滿是喜悅。

邁步走了過來,看着伊夏沫那明顯含着喜悅的眸子,裴傲薄脣不由的微微上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冷硬的臉部線條也在瞬間軟化下來,“本王可是一諾千金,難道你還有懷疑?”

“爲什麼?”裴傲沒有殺了自己,已經讓伊夏沫感覺到不解了,此刻,他突然說要教授她武功,就更加讓伊夏沫不明白。

“本王的事情不需要你過問,不過本王可是最嚴厲的師傅,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斜睨着不解的伊夏沫,裴傲詭異的勾了勾,大掌不容拒絕的揉了揉伊夏沫的頭頂,在她抗議的目光裡,瀟灑的轉身離開,黑色的身影消失在密集的樹林裡。

怪人!看着離開的裴傲,伊夏沫捧着碗向着,木屋的方向走了過去,這樣的日子曾經是她希望和姐姐一起度過的,平靜安穩,不再有血腥的謀殺和一個個的任務。

“你去哪裡了?”木屋前,畢少白陰沉着臉盯着若有所思走過來的伊夏沫,視線落在她皺起的眉頭上,雙手不由的攥成了拳頭,她是不是後悔和自己留在這鳥不拉屎的山裡,過着最簡陋不堪的生活。

“洗碗。”身爲殺手,伊夏沫的感覺異常的敏銳,她清晰地感到畢少白的不悅,可是她卻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裡又做錯了,讓他如此的生氣。

“洗碗會這麼久嗎?野丫頭,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和我一起,所以才藉着洗碗不回來。”身影逼近,畢少白煩躁的吼叫着,面目可憎的瞪着懵懂的伊夏沫。

可是在自己吼完之後,後悔立刻在胸口蔓延起來。她不想這樣說的,他從來不想要傷害她的,可是爲什麼,她從來不和自己抱怨,是不是因爲她根本不在乎自己,所以纔會這樣的無動於衷,即使面對的是自己的無理取鬧。

他爲什麼要這樣扭曲她,伊夏沫眉頭皺的更深,看着面色難看陰沉的畢少白,漠然的推開他的身體,捧着碗向着簡易的廚房走了過去。

“野丫頭,你是不是已經不想和我說話了?”擦身而過的瞬間,畢少白突然感覺到了慌了,害怕他就這樣失去了伊夏沫,情緒急劇的變化着,忽地伸過手猛地拉過伊夏沫的胳膊。

嘩啦一聲,突然的動作下,伊夏沫沒有防備手中的碗一個個的摔在了地上,碎出了一地的碎片,明亮的瓷片折射着明亮的陽光,讓伊夏沫臉色忽地轉爲無奈,可是卻選擇蹲下身來收拾這地上的碎片。

該死的!自己究竟在做什麼?畢少白恨不能狠狠地揍自己一拳,可是身爲男人的尊嚴下,身影快速的轉身向着另一邊飛快的離開,他不敢去面對,不敢去看見她眼中的不削和抱怨,身爲一個男人,他給不了她幸福的生活不說,甚至只會將情緒發泄在她的身上。

他究竟是怎麼了?伊夏沫收拾這地上的碎瓷片,回頭看向飛快離開的畢少白,暗自嘆息一聲,秀氣的小臉有着擔心和掛念,不管如何,今天晚上她一定要好好的問他,究竟他是怎麼了?

這樣想着,伊夏沫不由得舒下心來,可是直到夜色降臨,直到桌上的飯菜已經涼透了,原本該回來的人卻一直沒有回來。

突然門口有着腳步聲傳來,伊夏沫心頭一喜,快速的回頭卻看見黑暗裡,裴傲的身影出現在了視線裡,依靠在門口,嘴角依舊掛着那份意味深長的笑容,詭異的弄不清出。

“不是你等的畢少白,所以才這麼失望嗎?”成功的捕捉道伊夏沫眼裡由喜悅轉爲漠然的眼神,裴傲冷酷一笑,大步的走了進來,玩味的看着桌上簡易的幾個冷掉的菜餚。

“你來做什麼?”伊夏沫漠然的看着裴傲,視線再次的看向了門外,都這個時候了,他爲什麼還沒有回來?

“看來畢少白不是個好男人,這個時候居然還不回家,甚至還摔了碗。”想起白天看見的一幕,裴傲冷然的開口,目光依舊落在伊夏沫的臉上,冷峻的臉上看不出他的用意。

“不許你這樣說他。”一直都是淡泊感情的面容有着不悅,伊夏沫警告的看向裴傲,猶豫着,想着畢少白的放棄,心頭一暖,冷聲道:“我不會和你學武功了。”

錯愕一怔,裴傲幽深的黑眸裡快速的閃過一絲銳利,目光狠厲的盯着伊夏沫平靜的臉,心底有着一絲擔心飛快的劃過,她竟然開始顧及到了畢少白的感覺而放棄學武。

“你擔心畢少白不高興?”裴傲靠在桌子旁,剛剛的銳利此刻已經全然的壓抑下來,依舊是那副冷傲的模樣,讓人看不透他心底的想法。

“畢少白可以教我。”一直想着和他當時對自己的承諾,伊夏沫這才發覺自己有些的傻,畢少白的伸手同樣不容小覷,自己又何必讓裴傲教授自己的武功。

沒有開口反駁,裴傲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伊夏沫,薄脣微微的上揚,不言而喻的嘲諷之色浮現在了線條冷峻的臉上,這才悠然的開口道:“我和你打個賭如何?如果畢少白不願意教你武功,你就和我學,但是這件事你需要保密,除了我和你,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如何?”

“好,可是如果你輸了,你幫畢少白恢復大將軍一職,不讓朝廷再追查他劫天牢的罪名。”站起身來,看着自信不已的裴傲,伊夏沫脆聲的開口,這樣一來,日後她離開了,至少對他有着一絲的彌補。

她果真對畢少白用心了,裴傲視線緊迫的盯着伊夏沫飛揚起喜悅的小臉,心底最深處慢慢地流露出一股的不悅之情,可是看着伊夏沫,他知道卻是自己將她逼到了畢少白的身邊,是他讓她對畢少白動了感情。

一瞬間,原本總是狂傲冷酷的臉上有着晦暗,爲了蒼紫王朝,他究竟要犧牲多少纔是盡頭,裴傲漠然的轉過視線,看向木屋外漆黑一片的夜色,這麼多年了,他第一次感覺到了猶豫和寂寞。

感覺到裴傲突然而來的低落情緒,伊夏沫疑惑的愣了愣,可是終究沒有說什麼,只是沉靜在和他的賭約下,甚至連裴傲何時離開的卻也沒有察覺。

破身爲奴 袖手天下 097章 教授武功

“野丫頭,我回來了。”輕快地嗓音從屋子外響起,畢少白麪帶笑容的快速的衝進了屋子裡,對着桌子邊的伊夏沫高揚起手裡新買回來的四個青花瓷的碗。

“我把飯菜熱一下。”明顯的感覺到了畢少白的喜悅,伊夏沫原本擔心的情緒也快速的消散,端着冷掉的飯菜向着竈臺邊走了去,他離開這麼久,竟然是爲了重新買碗。

“野丫頭,這可是我賣了兩隻野兔換回來的。”得意的笑着,畢少白快步走到了竈臺邊,目光溫柔的可以滴出水來,他不應該將自己的怒火發在她的身上,從今天開始,他要好好的愛護野丫頭,不讓她再受一點的苦。

竈臺裡木柴燃燒着,熱氣從鍋裡蔓延起來,想起和裴傲的賭約,伊夏沫快速的回頭,對上畢少白飛揚着喜悅的年輕臉龐,不由得開口道:“畢少白,你教我武功吧。”

一剎那,畢少白只感覺自己的喜悅被冷水潑掉,狂躁和不信任的負面情緒刷的一下席捲全身,臉龐忽地陰冷下來,緊繃着,壓抑不了的低吼聲受傷的響起,“你就那麼的不信任我可以保護你,就那麼相信想要學好武功自己保護自己嗎?野丫頭,你爲什麼不懂,我可以保護你,我可以照顧你,根本不用你去學武功。”

手中捧着剛起鍋的菜,在畢少白突然地吼聲下,伊夏沫錯愕的愣住,渾然不解的看着暴怒吼叫的畢少白,任由他重如鐵鉗般的大手憤怒的搖晃着自己的肩膀,懵懂的低喃,“裴傲說......”

“閉嘴,不許再提他的名字,不許!”還不等伊夏沫說完,畢少白宛如狂風暴雨的嘶吼着,憤怒的一把摔開伊夏沫的身體,手中的碟子再次清脆的破碎在地上,菜餚灑落了一地,而沒有防備的伊夏沫被他突然的用力,一個踉蹌,腰狠狠的撞在了桌子角上,而原本放在桌子上,新買的青花瓷碗也被突然的撞擊而墜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破裂聲。

失控着,看着碎在地上的碟子和菜餚,畢少白如同被雷打中了一般,狼狽的看了一眼伊夏沫,風一般的衝出了屋子。

自己真的做錯了嗎?不該讓他離開了皇城,不該讓他如此的頹廢,伊夏沫擰着纖細的眉頭,看着打開的木門,眼神漸漸地暗淡下來,隨後又歸於異常麻木的冷靜。

豐陽城,一處隱蔽的宅子,門額之上書寫的潦草的行書,金色描邊的隨意居三個字看起來給外的隨性,如同這院子一般,很簡單的屋子,沒有奢華的佈置,散落的林木,不刻意整理的花園,一草一木都給人隨性而爲的感覺。

“王爺,爲什麼和王妃做那樣的賭約?”隨意居除了一個打掃的老婦人和看門的老管家,根本沒有第二個下人,所以在深夜裡,伺候裴傲的人自然成了身爲影子護衛的殷莫非。

“你以爲本王必定會輸嗎?”接過熱茶,悠閒的啜了一口,裴傲深思的一笑,回頭看向一臉肯定的殷莫非,繼續道:“其實輸的人必定不會是本王。”

“可是畢將軍對王妃如此珍惜,又怎麼可能不答應她的要求?”這纔是殷莫非最不理解的地方,王爺從來不會打沒把握的戰,可是這一次明顯會是王爺輸掉。

“莫非,那是你不懂人性,至少不懂畢少白。”嘆息一聲,壓抑下心頭的擔憂,裴傲永遠將最睿智精明的一面展露在人前,站起身看向窗戶外的夜色星辰,“畢少白年輕氣盛,從當年和左丞相不和開始,他獨自去了邊關,一帆風順,戰戰大捷,沒有經歷過失敗的男人是沒有辦法接受自己無能的一面,尤其是在他喜歡的女人面前。”

再次的抿了一口茶,甘甜,可是喝在口裡卻蔓延出苦澀的味道,裴傲腦海裡忽地浮現出伊夏沫維護畢少白的那一幕,從來都是冷清清的她,竟然開始維護另一個男人,即使自己將比紹的變化算計到了分毫不差,卻無法預料她感情的變化。

“如今在山裡,畢少白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他的武功身手,可以打獵,可以保護王妃,而在畢少白這樣焦躁不安的情緒下,他會以爲王妃的學武是要脫離他的保護,會引起他情緒的反彈,所以本王是絕對不會輸得。”

似乎有些的明白,殷莫非點了點頭,腦海裡一閃而過一道想法,不由瞠目結舌的愣住,呆呆的道:“王爺,你借王妃這件事來打擊畢將軍,讓他接受失敗,是不是還想讓比簡介回到邊關?”

“莫非,畢少白如今只是年輕,再加上他的狂傲不可一世的性格,所以現在纔會有這樣的情緒,他是難得將才。”而邊關更是 需要這樣勇猛年輕的將軍,裴傲應聲回答,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之後,畢少白會安心的留在邊關,而不是再思思念唸的想帶着她私奔浪跡天涯。

“王爺,所以你放過王妃,是因爲畢將軍?”大膽的推測下,殷莫非脫口而出,畢竟以畢將軍對王妃的感情,如果王妃死在天牢裡,或則有任何的意外,蒼紫王朝必定會失去一個大將軍,殷莫非自顧自得想着,可是當視線瞄到裴傲突然僵硬的背影,隨即沉聲道:“王爺,屬下放肆了。”

“下去吧。”背對着殷莫非,裴傲麻木的擺擺手,在門關上之後,一聲寂寞的嘆息聲這纔在屋子裡響起,爲了畢少白,可是更多的卻是爲了她吧。

凹凸山。

“野丫頭,不要學什麼武功,我會保護你的。”丟出話來,畢少白看都不看伊夏沫一眼,帶着弓箭進山打獵和砍柴,他不想到最後,他什麼都沒有了,而她甚至不需要他的保護,就當這是他的自私,想在野丫頭面前保留身爲男人最後的尊嚴。

伊夏沫看着一臉勝利笑容走過來的裴傲,不由得感覺到一陣怒火,這個陰險的男人,究竟有什麼事他所不知道的。

“開始吧,畢少白進山每天要兩個時辰,本王就用這兩個時辰的時間來教你武功。”倒是沒有在提到賭約,裴傲沉聲的開口,擡手捏了捏伊夏沫的各處的關節,“骨頭還算柔軟,那就開始吧,本王先測試一下你的反應速度。”

徑自的說着,裴傲視線快速的環視了一眼四周,隨後一手啪的一聲折斷了一根青竹,看向空地之上的伊夏沫,沉聲冷酷道:“你的目的只有一個,打到本王一次就可以。”

隨着裴傲話音的落下,伊夏沫原本冷靜而淡漠的面色退下,本能的轉爲一種凌厲的面容,目光犀利的斂聚,跨開雙腳,擺出了格鬥的姿勢。

剎那,在木屋前的空地上,兩個身影快速的糾纏在一起,可是真正動手的時候,伊夏沫這才驚覺裴傲面容之上的嚴厲是什麼意思。

他似乎動用了內力,將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了竹子的末端,而每一次隨着竹子打到了身上,伊夏沫都壓抑下那針扎似的疼痛,那痛似乎是鑽入了骨髓,讓整個身體都痛的瑟縮起來。

單膝跪在了地上,伊夏沫低着頭,右手緩緩地攥成了拳頭往腳下的石頭上用力的一撐,整個人藉助着這股力量忽地騰躍而起,快速的而狠厲的向着身後的人一腳踢了出去。

這是勁道十足的一記後空踢,速度快,出招也沒有任何的預兆,可是迴應她的卻是一聲很簡單的‘啪’的一聲。

再次的半跪在地上,手抹着自己的腳踝,伊夏沫不停的揉着被打中的地方,嘴裡不停的吸着冷氣,因爲那劇痛,連眉頭都絞到了一起。

半個時辰的時間都已經過去了,可是伊夏沫竟然沒有一次碰到裴傲的身體,一方面是因爲他的移動太快,悄然無息,更恐怖的是,他的動作根本沒有絲毫的預兆,完全無法通過身體細微的動作來判斷。

伊夏沫這才明白自己一直都低估了裴傲,以爲自己憑藉着殺手的敏銳和異常快捷的動作,完全可以追的上裴傲的身手,可是如今她才知道,之前裴傲幾次動手,根本沒有完全的展露自己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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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如他所說,他真的是一個嚴厲的師傅,每一次在伊夏沫要偷襲的時候,那竹子就像是從陰間裡魔鬼伸出來的爪子一般,狠狠地打在了自己的手腕,腳踝上,甚至是手指的關節上,痛的難以承受。

“啊!”又是一番快速的攻擊,可是依舊被裴傲詭異的速度給躲避開,而伊夏沫左手再次被打到了指尖,十指連心,觸電般的劇痛猛的席捲全身的痛覺神經,讓伊夏沫壓抑不住的喊出聲來,左手手指在竹子的鞭打之下,已經痛得紅腫起來。

“不要一心只想着攻擊,防守也是攻擊的一部分,如果你只想着攻擊對手,如果遇到真正的高手,你連保命的機會都沒有。”鶴#的風聲下,裴傲凝着俊眉,面色凝重的看着吃痛的伊夏沫,她究竟是跟誰學的身手,完全不顧自己的身體,不斷地進攻,險招不斷,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受傷,似乎只要殺了敵人就可以了,而這樣的狠絕的打法,讓裴傲再次想到一類人——殺手。

兩個時辰很快過去了,完全不同於過去在小島上訓練所學的一切模式,伊夏沫沉思的揉着手腕,一面回想着剛剛裴傲教授的防守招式,首先要保護自己,然後在攻擊對方。

“你知不知道,剛剛你最後一招,如果殺不了對方,死的就是你自己。”情緒很少波動着,可隨着這兩個時辰交手,裴傲第一次感覺到了憤怒,狠狠的瞪了一眼渾然不知道悔改的伊夏沫,這纔拿出藥膏塗在她的手腕上,細心的給她揉着被打倒的地方。

“可是那樣是最直接最有用的一招。”近距離的搏擊,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安危i,只要殺了對方即可,可是伊夏沫不但沒有傷到裴傲,反而被他反扭住手,這樣伊夏沫多少有些的頹廢,自己和裴傲的距離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那麼近,或許沒有三五年的刻苦鍛鍊,她都無法近裴傲的身邊。

Www✿ Tтka n✿ C○ “不管之前是誰教你的,通通給本王忘掉,明天本王在看到你有這樣不要命的打法,你就等着。”冷哼一聲,對着冥頑不靈的伊夏沫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裴傲這纔將藥膏丟了下來,身影快速的消失在了暮色下的夕陽裡。

拖着唄折騰的痠痛的身體,伊夏沫向着簡易的廚房走了去,一面放鬆着身體,一面準備着晚上的飯食。

平靜的一天終於在黑暗裡結束,睡在牀上,想着自己這些天的無理取鬧,畢少白煩躁的睜着眼,想要道歉,這才發現隔壁房間裡已經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野丫頭,對不起,愧疚的在心底無聲的道歉着,畢少白這才閉上眼,其實都是他的錯,他的煩躁,他的愧疚,他的無奈,才造成了他那樣暴躁不穩的情緒,纔會深深地傷害了野丫頭,讓她平白無故的承受着自己的怒火。

原本悠閒的日子因爲要和裴傲學武功而變的異常的忙碌,山林裡,看着前去的裴傲,殷莫非不放心的皺着眉頭,爲了教授王妃功夫,王爺每天都抽出了兩個時辰,可是王爺絲毫沒有放棄對岷江水患的治理,所以每次在夜裡將白天的兩個時辰補了回來,結果每天休息的時間竟然只有兩個時辰。

“莫非,安排暗衛,給本王好好地查查,究竟那些殺手是什麼來路?”絲毫沒有察覺到殷莫非的擔心,裴傲一面向着木屋的方向走了去,一面對着殷莫非下着命令,即使到了今時今日,那些殺手卻依舊不放棄對伊夏沫和畢少白的追殺,不停的加派殺手進山。

“是,屬下立刻去部署。”大量的暗衛都保護在了凹凸山的路口,這也算是殷莫非唯一放心的地方了,畢竟王爺待在這裡還是安全的。

異常的準時,接連五天的訓練下,伊夏沫的攻擊已經完美的無懈可擊,而她最擅長的攻擊同樣沒有懈怠,所以裴傲需要訓練的就是教會她將攻擊和防守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濃烈的陽光下,山林裡已經瀰漫起了春天的氣息,“這一招可以嗎?”回頭,伊夏沫張口詢問,卻發現在白亮的光線下,裴傲眼下一圈的灰黑色,俊冷的臉龐也顯得格外的疲憊。

“不要忘記了左邊腰側的防守。”裴傲沉聲的開口,一針見血的指出了伊夏沫需要注意的地方,身影一個上前,要教她,這才法相伊夏沫竟然不眨眼的盯着自己失神。

薄脣微微上揚,裴傲淺笑着,環抱着雙臂好整以暇的斜睨着失神的伊夏沫,低沉暗啞的嗓音裡有着磁性的魅惑,“怎麼?被本王的丰姿迷倒了。”

“你不可能爲了教我武功離開皇城。”這幾天都沉浸在學武裡,伊夏沫發現自己竟然忽略了,以裴傲的性格,他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離開皇城,放下繁冗的朝政。

“爲什麼不可能?不要忘記了,你可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自然對你是關愛有加。”一聲清朗的笑聲迴盪在安靜的山林,裴傲一手曖昧的搭上伊夏沫的肩膀,黑眸裡邪魅愈加的濃郁,“本王親自保護你,範家的人才沒有辦法動你分毫。”

“裴傲。”語調重了幾分,伊夏沫撥開他落在肩膀上的大手,面色嚴肅的看着神情愉悅的裴傲,他絕對不會因爲範家而特意來這裡,畢竟以他的睿智和佈局,範家被剷除是早晚的事,這個時候,裴傲是絕對不會離開皇城的,除非有着更好的理由。

察覺到伊夏沫嚴肅的神色,裴傲也收斂了笑容,目光轉爲冷寂的嚴肅,緩聲道:“春汛就來到了,今年雨水異常的豐沛,岷江大堤更是危險。”

“所以你是來處理水患的?”伊夏沫這纔有些的明白,可是轉眼一想,快速的一怔,“所以我和畢少白來到這裡,也是你一開始算計好的。”

但笑不語着,裴傲轉身看向漸漸暗沉下的天際,所有人都會判斷畢少白會帶着她去邊關,畢竟那裡纔是畢少白的地盤,他的勢力都在那裡。

可是當畢少白讓跟隨的十多個侍衛獨自去了北方,裴傲就知道他不會回到邊關去了,而靠近南邊的方向,岷江沿岸是阿特族的地方,所以相對而言,更容易適合他們隱居避世,其實如果畢少白不到豐陽城來,他亦會將想辦法讓它們只會躲避在這邊,而不是去任何的地方。

“好了,本王時間有限,今天本王教你練氣。”不願意再多談,裴傲又恢復成了嚴師的模樣,而伊夏沫也收斂了心神,準備再一次的學習。

閉目歸心着,伊夏沫感覺着心海皆空,一股空明的感覺瀰漫在了腦海裡,澄淨裡,似乎安靜的可以聽到山風吹過的聲音。

而隨着裴傲手指的移動,身體漸漸地發生了其妙的變化,一股溫熱的氣息似乎從身體裡漸漸地斂聚起來,充滿了全身,有着爆發而出的強勢。

“不要急,慢慢來。”裴傲低聲的引導着,修長的手指慢慢的點壓在伊夏沫周身的穴道上,清晰地感覺着她身體裡氣息的變化,一股疑惑也在同時浮現上了心頭,她並不是練武的奇才,可是爲什麼她竟然有着那樣敏銳的反應速度。

伊夏沫清楚的感覺着身體裡的變化,那溫熱的氣團似乎越來愈大,越來越強勢,沿着身體的經脈向着四肢百骸散了去。

“出拳。”裴傲冷聲開口,而伊夏沫也順着他的指示快速的出拳,體內的氣流也似乎了噴涌的出口,刷的一下噴射出去了一般。

而應聲之下,一旁的竹子在強勁的拳風下嘎吱一聲從中間折斷,而睜開眼的伊夏沫錯愕的看着被自己隔空擊斷的竹子,失神着,緩緩地轉過頭來,看向還算滿意的裴傲,愣愣的道:“那是我打的?”

“這有什麼可奇怪的,距離也不算遠,這樣一拳可以打斷一根竹子很平常。”不懂伊夏沫爲什麼如此震驚,裴傲沉聲的回答,“好好練習,日後拳風會更加的強勁有力。”

雖然一直對他們的武功感覺到不可思議,可是當自己真的可以隔空打斷竹子時,伊夏沫這才真正的明白武學的博大精深。

“按照我教你的方法,屏息練氣,氣息越純淨,越斂聚,爆發出來的力量就會越大。”看着伊夏沫已經愣的睜大的雙眼,裴傲忍不住的側過來低聲笑了起來,她的樣子太過於奇怪,好像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傍晚的夕陽下,裴傲再次離開,伊夏沫看着四周斷裂的竹子,這才向着屋子走了過去,這樣強大的力量,配上她出拳的速度,果真讓她的戰鬥力提升了好幾倍。

踩着斜陽,畢少白提着獵到的野兔,背上揹着砍回來的柴火,向着木屋的方向走了回來,遠遠地,看着那嫋嫋升起的炊煙,不由的感覺到了滿足,等天氣更暖和一點,在四周開闢幾塊空地,種上一些蔬菜,他可以打獵,可以捕魚,他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腳步輕快着,畢少白嘴角掛着笑容向着木屋走了過去,可是視線不經意間的掃過,看着那整齊從中間斷裂折斷的竹子時,畢少白臉色刷的慘變着,這都是被內裡震斷的,難道野丫頭出事了?

驚恐着,手中的野兔和柴火掉在了地上,什麼也顧不得,畢少白向着屋子裡狂奔而去,從沒有的擔心席捲上了心頭,讓他甚至連呼吸都屏住了。

“野丫頭?”驚恐地喊叫着,退開廚房的門,竈臺上白色的霧氣依舊熱騰騰的上升着,可是空空的屋子裡卻根本沒有伊夏沫的身影。

“野丫頭?”視線快速的搜索着,屋子裡沒有打鬥的痕跡,也沒有被入侵的跡象,畢少白再次的轉身來,向着主屋跑了去,牀鋪整齊,桌椅都沒有損壞,可是去依舊看不見伊夏沫的身影。

“我再屋後。”聽到喊聲,伊夏沫快速的從木屋後面探出頭來,看着擔憂不已的畢少白,不由感覺到陣陣的暖心,“我沒事。”

視線上上下下的將伊夏沫大量了一番,確定她真的沒有事,畢少白這才重重的舒了口氣,顫抖的雙手緊緊的握住伊夏沫的肩膀,一個用力將她單薄的身體擁入了懷抱裡。

異常溫暖的懷抱,不似姐姐和鳳修的懷抱,很溫暖,伊夏沫安靜的依靠在畢少白的胸膛上,第一次她明白,原來自己也可以有一個依靠。

可是沒有察覺到伊夏沫那溫柔的神色,畢少白臉色陰鬱着,目光森冷的掃過四周折斷的竹子,那分明是被內力打斷的,她究竟瞞了自己什麼?爲什麼到如今,她依舊不願意相信自己!

入夜,一抹黑色的身影快速的掠過林子,楊柳沉着臉,黑色的身體完美的隱蔽在了高大的樹枝之間,而同樣和以前一樣,隨着夜色的深沉,又是十多個殺手快速的衝向暗衛的戒備圈。

一如以往的廝殺一般,殺手是不要命的衝殺,而裴傲手下的暗衛則是不停地阻擋下來,單調的打鬥重複了十多天,楊柳早已經沒有了看戲的興趣,懶懶的靠在樹丫上。

而遠處處於被保護圈裡的木屋裡,畢少白沒有像往常一般熟睡,反而是靜靜的睜着眼,看着簡陋的屋頂,不停的思索着那白天的竹子究竟是被誰給擊斷的,野丫頭沒有內力,他從一開始就是知道的,可是還有能讓野丫頭隱瞞着他,甚至能找到這裡來的只有一個人——裴王爺。

黑暗裡,面色陰鬱的駭人,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畢少白猙獰着一張俊朗的臉龐,扭曲的神色看着滿眼的黑色,不願意相信,可是他知道是瞞不了自己。

突然,黑暗裡,有着輕微的聲響,一剎那,嫉妒的情緒瘋一般的溢滿了胸口,畢少白噌的一下站起身來,以往,自己似乎這個時候都睡熟了,白天的體力勞動下,他睡的格外的沉,如果不是今夜一直在思慮着問題,他絕對不會聽不到這樣細微的聲響。

(其實少白還是太年輕,那麼想要給夏沫幸福,可是才發現,自己能做的太少,或許是他太在乎夏沫,所以纔會變的那樣的暴躁,不想夏沫跟着他受苦,可是卻根本無法改變現狀,而剛剛學會關心人的夏沫,在感情上還是新生兒,所以少白的年輕氣盛,夏沫的不懂情,才造成了他們之間的隔閡,他不是不愛,只是他太愛她,所以情緒纔會反彈的那麼厲害。)

98章 少白之痛

因爲知道這些天不斷的有殺手企圖殺進來,所以伊夏沫即使睡覺也是保持着五分的警覺,牀前忽然多出了一個人,那雙眼睛裡全是冰冷的顏色,瞳子裡染着一絲不尋常的褐色,一看便知道對方不是普通的角色,否則也不可能突破暗衛的保護而悄然無息的潛入到了伊夏沫的房間裡。

沒有一絲的慌亂,伊夏沫按照裴傲教授的口決,快速的聚集起體內的氣息,溫熱而強大的真氣迅速的斂聚起來,放在被子的手握成了拳頭,黑暗裡,隱隱的有着迸發而出的強大力量。

站在牀邊,可是卻沒有近一步的動作,闖入者看着牀上熟睡的伊夏沫,突然的近身,而伊夏沫也在同時戒備着,隨時準備出手,可是意外的變化卻在這裡發生了,闖入者並沒有做出任何危險的動作,反而是異常溫柔的抓過被子,替伊夏沫掖好被角,隨後黑色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驚詫着,看着已經從窗戶裡離開的闖入者,伊夏沫鬆了手,思考片段之後,重新閉上眼睡下了,渾然不曾察覺到,門口,畢少白僵直的身影,和夜色映射下,那一張臉有着滿滿的嫉妒和憤怒。

不是刺客,會給她蓋被子的人,除了裴王爺還會有誰,而她竟然不告訴過他裴王爺已經找到了他們的落腳地,甚至揹着他偷偷的見面。

第二天,卻是大雨磅礴的惡劣天氣,原本溫暖的天氣在大雨之下又顯得有些寒冷,“今天還要出門?”看着重新拿上弓箭的畢少白,伊夏沫疑惑的詢問。

“嗯,這雨布知道會下幾天,不多打些獵物回來不行的。” 握緊着弓箭,畢少白目光狀似看向門外的大雨滴答,可是餘光卻不經意的瞞向伊夏沫希望她可以拘留下自己,而不是如同以前一般的無動於衷。

思緒有這瞬間的飄遠,伊夏沫不由得想起一直在林子裡的楊柳,這樣的天氣,她肯定還是不會離開,還有暗中那些的暗衛,爲了自己這樣一個不相干的人,他們付出了這麼多。

失望籠罩下來,看着陷入沉思的伊夏沫,畢少白一把拿過蓑衣,一手拿着弓箭快速的走入了大雨之中,她此刻擔心的該會是裴傲吧。

大雨之下,撐起傘,在畢少白離開不久之後,伊夏沫推開門向着外面走了去,樹林最深處到處都是滴滴答答的大雨聲,迷濛的,甚至看不清楚前面的蜿蜒的小路。

緊緊跟隨在不遠處,畢少白滿眼的痛心和絕望,這個時候,她果真是揹着他來見裴王爺,是不是每一次他離開家去打獵的時候,她都是這樣偷偷的去見裴王爺。

大雨不停的落下,溼透了蓑衣下的衣服,畢少白腳步僵直在原地,看着大雨之下,伊夏沫的身影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雨幕之下。

“還記得來找我。”看着走過來的身影,楊柳快速的從隱蔽的大樹上跳了下來,高挑的個子和伊夏沫同時站在雨傘下,顯得格外的清瘦頎長。

“能查出來這些究竟是什麼人嗎?”伊夏沫看着楊柳被雨水溼透的衣服,不用想也知道,暗中那些暗衛也好不了多少,這麼多天來都守在山林裡,風餐露宿,是她虧欠他們。

“能查出來,我早就端了他們的老巢,還用的着守在這裡被人太陽曬,被大雨淋。”擡手擦去臉上的雨水,楊柳瞥眼看向撐着傘的伊夏沫,美麗的雙眼裡閃爍起詭譎的光芒,“你後悔嗎?跟着畢少白這樣出來。”

後悔?想着每一夜色畢少白那樣疲憊的入睡,大雨紛飛之下,伊夏沫清秀冷靜的臉上不由的柔軟下來,總是冷寂的雙眸裡第一次染上着戀愛的光彩,“他對我很好。”除了姐姐,他是唯一一個沒有任何背叛,沒有任何欺騙,全心全意對待自己的人。

“很好?”楊柳忽然譏諷的笑了起來,看着霧濛濛的雨幕,腦海裡想起多年前的往事,當時連煙不也是對伊嘯有着感激,他也對她很好,可是到頭來過的是什麼日子?那個禽獸,差一點毀了連煙。

“所以你不告訴畢少白暗中有殺手來狙殺,就是想要保護他,不想他太過於勞累。”揉着痠痛的手腕,楊柳都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有殺過人了,這十來天,她竟然殺人殺到了手軟,殺到了想吐,可是那些殺手竟然如同打不死的蟑螂一般,死掉一批後,第二批會立刻跟進,似乎和畢少白或者眼前的蠢丫頭有着着深仇大恨,不殺了他們誓不罷休。

想着畢少白這幾天暴躁的情緒,伊夏沫纔沒有告訴他這些殺手的事情,不想他再添加他的煩擾,這是關心的感覺嗎?注意他的情緒,不想讓他再生氣,再暴躁,可是伊夏沫不知道該如何去說,該如何做,才能讓畢少白回到當初的樣子。

“收到消息,裴傲已經到了豐陽城,你最好和畢少白那個蠢男人一起離開這裡,不過裴傲已經來了,我很懷疑你和他還能不能離開。”楊柳深深的唾棄了自己一下,她爲什麼要關心她和畢少白的生活,自己只要保護好她就可以了,爲什麼還要理會她的感情生活,該死的。

“離開?”想着畢少白那麼努力才搭建好的木屋,伊夏沫有了猶豫,若是以前在現代的時候,她除了自己的生命之外,不會在乎任何東西,可是現在她竟然捨不得那簡陋的木屋,那些桌椅木牀,每一件都是畢少白那麼辛苦的做出來的。

“你以爲裴傲會那麼容易讓你走?他能找到這裡來,就說明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準備放你走,裴家的人都是老奸巨猾的混蛋,你想要和畢少白過日子,就立刻離開這裡,去裴傲找不到的地方。”冷哼一聲,一想起裴家的人,嫌惡的感覺立刻涌上了楊柳俏麗生姿的臉龐上,裴氏皇族沒有一個好東西。

看着氣憤離開的楊柳,伊夏沫撐着傘向着來時的路走了回去,可是現在她纔剛剛和裴傲學武功,內修真氣讓她的力量強大了很多,而且這孱弱的身體也似乎被調理的更加的結實,這個時候讓他離開凹凸山,太過於爲難。

一路思慮着,回到了屋子裡,飛濺的雨水濺溼了衣服,伊夏沫關上門,拿出乾淨的粗布衣裳,現在的生活真的很好,安定,平靜,和畢少白在一起,她感覺很安心,脫掉溼透的外衣,一身雪白的單衣下,伊夏沫再次懊惱的嘆息一聲。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不顧一切的留下來,和裴傲學好功夫,當年導師就告訴過她,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會背叛的人就是隻有自己,所以讓自己不斷的強大時最好的武器,可是如今,她開始相信畢少白,她知道他會不顧一切的保護自己。

思慮裡,突然砰的一聲,門被大力的踹了開來,伊夏沫一驚,迅速的戒備起來,回頭看向門口,卻不是闖入的殺手,反而是一身溼透的,臉上掛滿雨珠,面容暴怒的畢少白。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有大雨裡淋到現在,可是那心頭的憤怒卻根本沒被澆滅,畢少白狂躁的衝進屋子裡來,雙手如同鐵鉗一般狠狠的抓住伊夏沫的肩膀,憤怒的搖晃着她單薄的身體,“野丫頭,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肩膀處有着劇痛,如同他的十個手指頭要深深的插進肉裡一般,伊夏沫錯愕的看向猙獰着怒容的畢少白,渾然不知道他口中的爲什麼是因爲什麼?

看着伊夏沫那裝作不知道的模樣,畢少白只感覺心頭最後一點的希望也在這個時候破滅了,到了這個時候,他剛剛親眼所見,她在大雨裡去見裴傲,可是她卻還是裝作懵懂不知的模樣。

“野丫頭,我知道你是後悔了,後悔和我一起出來,其實連我自己都後悔了。”臉上的雨珠不停的滴落下來,畢少白怒瞪的雙眸此刻死死的盯着伊夏沫清秀的臉龐,那秀氣的眉頭下,一雙宛如墨玉的眸子,總是清冷冷酷無情的神色,可是卻在神色流轉之間吸引着他所有的注意力。

畢少白深深的嘆息着,突然一把將伊夏沫給拉進了懷抱,緊緊的抱住她單薄的身軀,低幽的話語裡滿是無奈,:“其實我也後悔了,原以爲可以給你一份幸福的生活,可是到頭來,卻讓你跟在我後面吃苦受累,甚至被所有的人指責唾罵,都不能出這個深山。”

“可是……”可是她很喜歡這樣的日子,平靜,安定,沒有現代社會無窮盡的任務,不需要一次一次的殺人,讓雙手沾滿血腥,更不需要無時無刻的擔心着不能將姐姐從X島上救出來。

伊夏沫想要開口,可是卻被畢少白打斷,“野丫頭。”大手纏綿的撫摸着伊夏沫那纖細的後背,畢少白慘敗的笑,如同打了敗仗一般,失落而無奈,“野丫頭,你走吧。”

話一出口中,畢少白只感覺心痛的無以復加,宛如千萬把的匕首狠狠的紮在心上,痛的連呼吸都是那麼的疼,可是他已經沒有辦法了,讓她這樣受着苦,讓她這樣跟着他,還有意義嗎?

不給伊夏沫開口的機會,畢少白倏地鬆開手,飛身向着雨幕裡掠了過去,頃刻之間,卻已經快速的消失在了大雨傾盆裡,只丟下站在屋子裡,一臉擔憂的伊夏沫。

站了一夜,等了一夜,飯菜熱了無數回,可是直到天色漸漸的明亮,卻依舊沒有等到畢少白的到來,伊夏沫動了動僵硬的手腳,看着黑暗褪去的天空,磅礴的大雨一夜沒有減弱,雷聲轟鳴着,伊夏沫越來越擔心沒有回來的畢少白,他去了哪裡?暗中還有那麼多的殺手在。

擔心着,面容一冷,顧不得許多,伊夏沫快速的向着屋子外衝出出去,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找到畢少白,明白的告訴他,她從來就沒有後悔和他一起離開。

大雨不停的落下,衣服在瞬間便已經溼透,雷聲轟隆的如同就在耳邊響起一般,烏去堆積着,拂曉的天色很陰暗,不時的有閃電劃破天際,山裡的路格外的溼滑,第三次摔倒在地上時,伊夏沫身上已經找不到一塊乾淨的地方,到外都是泥巴。

究竟去哪裡了?顧不得擦傷的手掌和扭到的右腳,佬夏沫快速的向着畢少白常常打獵的山凹繼續尋找着,大雨不停的落下來,溼透了衣服和頭髮,閃電耀眼的光亮下,伊夏沫抹去臉上的雨水,鎖着眉頭,依舊不曾放棄的自己尋找着。

從天氣漸明的拂曉,到再次的幕後降臨,依舊沒有找到畢少白的下落,伊夏沫無力的擡頭看着烏黑的蒼穹,心底突然的生出了許多的擔心,畢少白該不會遇到那些殺手,可是他武功那麼好,不會出事的。

淋了一天的大雨,看着越來越黑的天色,伊夏沫轉身向着山谷的木屋走了回去,凍的冰冷的泛着青紫的臉上有着期待的希望,或許他已經先回家去了。

可是當走進木屋,發現屋子裡烏黑一片時,伊夏沫那僅存的希望在瞬間崩塌,他沒有回來,呆呆的站在木屋前,擔心染上了雙眸,伊夏沫任由雨水拍打着自己的身體。

“該死的,你去哪裡了?我還以爲你被殺了。”黑暗裡,楊柳暴躁的吼叫聲尖銳的響了起來,同樣一身的溼透,快速的從不遠處的樹木裡飛快的跑了出來,看着完好無損的伊夏沫,那壓抑下的擔心在瞬間攏上了心頭。

“我去找畢少白了,你守在林子裡,有沒有看見他?”服不得楊柳那怒火滿面的模樣,伊夏沫如同看見了最後的希望,快速的抓住楊柳的手,期待的看顧向一直守在林子裡不曾離開的楊柳,或許她會看到畢少白。

“死了,被那些殺手給殺了。”天色黯沉下來,楊柳例行公事的在木屋前巡視,卻沒有看見半點的光亮,那一刻,楊柳只感覺到驚恐,還以爲她出了事,竈臺冰冷,連畢少白也不在屋子裡,楊柳那一刻真的以爲她出了事,在自己像個瘋子一樣在山裡找了半個多時辰,才發現伊夏沫這個蠢丫頭這樣一身溼透的出現在她面前。

“你胡說?”一瞬間,宛如被雷電劈中了一般,伊夏沫臉色刷的一下褪去了所有的血色,從沒有感覺到過害怕和慌亂的臉第一次展露出了屬於一個人纔有的擔心神情,乾啞的嗓音呆板的重複着,“不可能,不可能,他的身手那麼好。”

看着呆滯的伊夏沫,楊柳這才驚覺自己的死規矩開大了,可是目光一轉,楊柳也才明白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她有着正常人才有的表情,即使當初在天牢,被虐打成那樣,她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淡漠模樣,如同被打的人不是自己般,可是如今,自己一個隨口說的話,竟然讓她這樣的驚恐,整個人似乎被夢魘籠罩了一樣。

心頭的絞痛瀰漫到了四肢百骸,伊夏沫呆呆的看着漆黑一片的木屋,之前的種種如同幻燈片一般的在眼前浮現,畢少白颯爽英姿的模樣,他那樣驕傲的宣佈要給她幸福的神采,雙手慢慢的握成了拳頭,黑眸銳利的染上了冷酷的霜寒,伊夏沫緊繃着清瘦的臉龐,恨——這個字第一次慢慢的出現在了腦海裡,從來不懂這個字的含義,可是這一刻,她感覺到了恨,感覺到了嗜血的殘忍。

這下玩笑開大了,楊柳清楚的感覺着伊夏沫那冰冷眼神的涵義,尷尬一笑,快速的抓住伊夏沫握成拳頭的手,“騙你的,我沒有看到畢少白。”

“什麼?”錯愕着,伊夏沫快速的轉過頭來看向楊柳,在他俏麗的臉龐上看見了一絲的抱歉,原本霜冷的心境倏地鬆了下來,呆滯的重複着:“你說他沒有死。”

“沒有,畢少白雖然生性莽撞,可是他畢竟是蒼紫王朝的鐵血大將軍,哪有那麼容易死,倒是你,這樣低劣的話也能將你騙到。”訕訕的解釋着,楊柳拉着伊夏沫走進了烏黑一片的木屋。

“我要出去找他。”甩開楊柳的手,顧不得一身的溼淥和飢餓,伊夏沫向着大雨裡再次走了去,雖然此刻她已經知道畢少白不會那麼容易出事,可是擔心的種子卻像在心底發了芽一般,不見到畢少白,伊夏沫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眯也放不下心來。

大雨之下,楊柳跟着伊夏沫快速的向着山林出口的方向走了過去,雖然楊柳並沒有看見畢少白的身影,可是各個出口都有裴王府的暗衛在把守着,如果畢少白真的離開的了,他們一定會看見的。

黑暗時,楊柳看着毅然走在大雨裡的伊夏沫,慢慢的將她和連煙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雖然她性格冰冷無情,而連煙是那麼的開朗睿智,她們的性格可以說天壤之別,可是此刻,看着那走在大雨裡的單薄背景,楊柳還是看出了她們的本質上的相同,都是那麼的堅毅,一旦決定的事情,就會不惜一切的去完成。

等從暗衛的口中得知畢少白出了山,伊夏沫和楊柳隨即也出了山,向着十多裡外的豐陽城趕了過去,

暗沉的黑夜裡,豐陽城已經是一片的黑暗,只有偶然的幾盞燈火透過窗口灑落出來,“豐陽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你先留在客棧裡,我派人去打探畢少白的下落。”

看着一身溼透的伊夏沫,楊柳懶散的開口,將剛剛店小二送來的乾淨衣服丟在了牀上,“洗個熱水澡,然後等我的消息。”

這麼的擔心,如同當初對待姐姐一樣,擔心他會遇到危險,擔心他的下落,伊夏沫漠然的洗了個澡,雖然擔心,可是她的理智依舊在,這個時候,她也只有等楊柳的消息。

隨意居,因爲兩天的大雨,所以裴傲倒沒有再進山,時間空餘下來,卻根本沒有休息,依舊在燭火下,看着關於岷江的大堤的訊息。

“王爺,夜深了,該休息了。”看着孜孜不倦處理這公務的裴傲,殷莫非關切的出聲,幸好外面是大雨磅礴,王爺不用再兩地奔波,否則即使是鐵打的身體也會承受不住。

“無妨。”凝着峻冷的眉宇,裴傲揉了揉有些腫脹的額頭兩側,水患不是沒有得力的官員來處理過,可是如今卻一直沒有處理好,一來是因爲水患卻是難處理,別一方面岷江幾個險峻的地方,要想處理,需要將阿特族的宗廟移開,無形之中增加了難度。

接過殷莫非遞過來的熱茶,裴傲將視線從堆積的文書上移開,看向窗戶外磅礴的雨勢,不由想起那張異常專注的小臉,雖然不是天生的練武奇才,可是裴傲在短暫的十多天的教授中發現,她對武學似乎異常的認真,而且對於各類的格鬥技巧甚至比他還要精通,唯一不足的就是沒有內力,不懂得防守。

“王爺,暗衛回來了。”黑暗裡,院子裡突然的聲響下,裴傲快速的起身,而殷莫非已經早一步的出了門,片刻回來了,對着屋子裡的裴傲回稟道:“畢將軍在白天突然離開了凹凸山,下落不明,王妃和別一個黑衣女子也在今晚時分出了山,已經到了城裡,住在興隆客棧。”

“那黑衣女子的底細還查不到嗎?”絲毫不意外畢少白突然的離開,裴傲的注意力反而在一直守在凹凸山裡的神秘黑衣女人身上,從不知道暗中竟然還有人在保護她,而且武功極好,即使沒有暗衛在,她一個人也能守住伊夏沫的安全。

“沒有,根本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跡,所以唯一可能性就是五樓的樓主了,可是屬下也不明白一向神秘的五樓樓主會暗中保護王妃。”殷莫非疑惑不解的開口,之前在王妃離開皇宮的時候,就是這個名字和宮裡的洪公公對峙着,可是那時他們以爲她只是要幫助小王爺,畢竟小王爺也是五樓的人,可是如今看來,五樓樓主要保護的人反而是王妃。

“應該就是她不錯了,當初能比畢少白手裡將王妃劫出來的神秘騎兵應該也是五樓的人。”深思着,將其中的種種聯繫在了一起,裴傲已經可以確定那個神秘女人的身份,可是爲什麼五樓樓主要保護伊夏沫,這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

“派人去找到畢少白的下落,派五個暗衛守着,不要讓那些殺手有可乘之機。”繼續的開口,原本還準備繼續看半個時辰公務,可是此刻,裴傲卻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了勞碌公務的精神。

“是,屬下立刻吩咐下去,那王妃那裡?”殷莫非沉聲的回答,將目光看向一旁的裴傲,王爺考慮到畢將軍的安全,可是爲什麼不安排人去保護王妃。

“王妃那裡本王會親自過去。”對着莫非擺擺手,裴傲看了一眼磅礴的大雨,這才收拾了公文,猶豫着片刻之後,卻還是選擇了出門。

豐陽城,最大的青樓——嫣然院。

“畢將軍,奴家可是久仰畢將軍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真是如同天人。”斟着酒,嫣然院的頭牌眉姬巧笑嫣然的看着一旁的畢少白,嫵媚動人的臉上掛着笑容,纖白的手更是挑逗的撫摸上畢少白的肩膀,寸寸的下移着。

無聲的喝着酒,畢少白麪容凝重而冷峻,一杯接着一杯的灌着酒,這一刻,看着身側眉姬柔軟無比的錦緞裙裳,黑色的的青絲挽成了美麗的髮鬢,華美的簪花插在髮絲間,顯得美麗而高貴。

可是野丫頭跟了他之後,畢少白握着酒杯的手倏地攥緊,他沒有忘記她一身粗布的衣服,學着在竈臺邊生火,學着煮飯,在冰冷的水裡洗着碗碟,她原本該是最高貴的女人,該享受着丫鬟小廝的伺候,可是卻淪落到比一個青樓女人還要不堪的境地。

“畢將軍,是不是奴家伺候的不周到?”看着畢少白那俊朗的宛如刀斧般鑿刻的英俊臉龐,眉姬更加嫵媚的笑着,柔弱的身體曖昧的偎依在了畢少白的身旁,刻意擠起的豐滿更是挑逗的摩擦着畢少白的手臂,企圖勾引起他最原始最本能的慾望。

“如果我身無分文,你還願意跟着我嗎?住在深山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突兀的,畢少白忽然出手抓住眉姬那柔弱無骨的手,一口喝盡了杯子裡的酒,冷聲的詢問着。

格格的筆聲宛如銀鈴般的響起,眉姬看着面容冷肅的畢少白,借勢更加柔弱無助的依靠在了他的懷抱裡,嬌媚不已的笑着,“畢將軍說笑了,皇上和太后早已經下了旨意,這一切都不關將軍的事,只要將軍願意,將軍還是威武嚴明的大將軍,怎麼會身無分文呢?”

是啊,連一個在青樓裡賣肉的女人都不願意和他在深山裡煎熬,而野丫頭那樣高貴的身份,即使在大燕進的冷宮裡,吃穿用度也都是最好的,之後,雖然一開始在裴王府被裴王爺欺負,可是之後,畢少白不傻,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裴王爺對野丫頭的維護。

099章 用心良苦

蒼白而自嘲的笑着,畢少白再次的倒着酒,苦澀的酒味蔓延在了胸口,如同此刻他的心境,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的無奈,野丫頭即使如今不抱怨他,可是日子久了,她還願意和他一起住在深山老林裡嗎?以後她會後悔,會抱怨他,甚至會恨着他。

“將軍,酒多傷身,夜深了,奴家伺候你休息吧。”心裡打着小算盤,眉姬白皙的小手更加挑逗的撫摸上畢少白的胸膛,順着他的衣襟探了進去,如果攀上了這棵大樹,她就可以離開豐陽這個小地方,皇城,是多少女人嚮往的地方。

正當畢少白要推開眉姬時,一聲不屑的冷哼聲從門口響了起來,毫不客氣的推開廂房的門,楊柳依舊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裝,黑色的布巾蒙着臉,只露出一雙無比鄙夷的雙眼,掃了一眼滿是紗幔的廂房,最後將譏諷的視線冰冷冷的看向桌前曖昧貼在一起的兩個身影。

“將軍,我怕。”發嗲的嗓音下,眉姬整個人都攀上了畢少白的身上,小鳥依人的顫抖着身體,萬般的害怕柔弱,剛剛臉上放蕩的挑逗之色在瞬間都褪去了。

“你是誰?”畢少白冷沉着嗓音,目光逼迫的看向站在門口的黑衣女人,她眼中那樣譏諷的冷色深深的刺激了畢少白一直壓抑的心境,似乎在她的雙眼裡,自己宛如最無能的男人。

而楊柳眼中正是這樣的想法,伊夏沫那個蠢丫頭爲了他在大雨裡找了一夜,可結果,他竟然在青樓裡軟玉溫香,該死的男人!

“春宵一刻值千金,畢將軍既然捨不得榮華富貴,當初就不要將她帶出皇城,你這樣還算個男人嗎?連家都養不了,卻有精力在外面花天酒地,無恥之極。”楊柳目光倏地清冷下來,譏諷的開口,如果不是黑色的布巾矇住了臉,那麼她面容之上的不屑之色將完全展露出來。

“閉嘴,我的事容不得你過問。”被踩到了痛處,畢少白暴怒的冷喝着,一把推開身側的眉姬站起身來,因爲憤怒,整個人臉色鐵青的扭曲,雙手更是握緊成了拳頭。

“哼。”依舊是不屑至極的冷哼聲,楊柳掃了一眼狂暴的畢少白,冷笑着繼續開口:“原本我以爲裴氏皇家沒有什麼好東西,沒想到你比起裴傲更加不如。”

“閉嘴,不許再說了!”再一次同裴傲比較着,畢少白狂暴的大吼着,砰的一聲巨響下,握成的拳頭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而強大的內力之下,原本上好的梨花木桌嘩啦一聲碎了一地。

“爲什麼不能說?你知道你給她惹了多大的麻煩嗎?”絲毫不在乎畢少白那狂怒的神色,楊柳譏諷的冷笑着,冷冷的繼續道:“如果不是你,她會被蒼紫王朝的百姓唾棄嗎?不但說她毒殺太后未遂,甚至還揹負上勾引大將軍的惡名,這也就算了,可是如今,你呢,在青樓裡尋歡作樂,而她卻因爲擔心你在大雨裡找了一整天。”

“夠了,不要說了,不要說了。”煩躁着,畢少白只感覺楊柳的話如同一道道的魔咒般席捲而來,讓他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胡亂的砸着屋子裡的東西,畢少白失控的咆哮着,他只想給她最幸福的生活,只想要好好的照顧她,可是爲什麼到頭來,成了這樣,爲什麼會這樣?

“這樣你就受不了了嗎?”看着一地的凌亂,楊柳擡腳勾起一張椅子坐了下來,看着發怒的畢少白,冷聲一筆,冰冷絕情的嗓音再次的響起,“你以爲你真的能將她帶走,裴傲只不過是爲了想給蒼紫王朝留一個大將軍而已。”

神色冰冷着,畢少白一個上前,身影壓迫的看向一旁的楊柳,狠聲逼問道:“你什麼意思?說清楚?”

“如果不讓你帶着她離開一次,你是不會死心的吧,所以裴傲自然好心的放你離開,不過如今時間到了,裴傲自然會來將她帶走,而你經過這一次,該死心了,好好的回你的邊關吧,沒有大將軍的頭銜,你什麼都不是。”

楊柳冷酷的話語如同冬日的霜箭,狠毒的刺向畢少白原本就痛苦煎熬的心,臉色煞白的失去了血色,畢少白只感覺一股冰冷的寒氣從腳底蔓延上來,凍結了所有的血脈,身體已經冰冷的沒有一絲的溫度,只是不停的迴盪着楊柳的話。

原來他的努力根本就像是一場可笑的鬧劇一般,他那麼努力,那麼的用心,甚至不惜一切的放棄前程,可是到頭來,根本都在他們的算計之內。

“看到我的手沒有?”如同對畢少白羞辱的還不夠,楊柳伸出手來,虎口處一圈紅腫的痕跡,“十多天來,你日日上山打獵,可你知道嗎?爲了守住所有的出口,不讓那些殺手殺進來,我殺人殺到手軟,裴王府上百名精銳暗衛日日夜夜,即使這樣的大雨磅礴,依舊守在出口,你以爲你做了很多?我告訴你,沒有裴王府的暗衛,今天殺人殺到手軟的就是你。”

“滾!”嘶吼的咆哮聲如同要掀掉屋頂一樣,畢少白張狂的喊叫着,整個人如同發狂的獅子一般瘋狂的摔着屋子裡的東西,爲什麼會這樣?野丫頭也知道吧,所以纔會這樣毫不猶豫的和自己離開,然後又揹着他,偷偷的和裴傲見面,原來自己根本就是什麼都不是的小丑。

這樣的打擊都承受不了,看着狂怒的畢少白,楊柳冷斥一聲,轉身向着外面走了去,片刻之間,就已經消失在了嫣然院。

“將軍?”驚嚇着眉姬終於回過神來,看着一地的狼藉,再看着站在狼藉裡的畢少白,驚恐的瑟縮着身體,幽幽的喊了一聲。

“拿酒來,將所有的酒都拿來。”狂怒的喊叫聲,早已經忘記了當初因爲醉酒而差一點讓伊夏沫被匡衡殺掉的教訓,畢少白全身無力的癱坐在了地上,楊柳的話一遍一遍的響在了耳邊。

原來除去了大將軍的光環,他什麼都不是,不能保護野丫頭,不能給她想要的生活,甚至還讓她被天下的百姓唾棄,甚至讓範家的人有藉口派殺手暗殺她。

真的錯了嗎?不停的灌着烈酒,過往的一幕一幕接邊的出現在了眼前,難怪劫天牢那麼的簡單,原來根本是裴王爺故意的放他離開,難怪他那麼快就找到了凹凸山,根本自己的一切都在裴王爺的算計之中。

覺醒了嗎?心頭苦澀的劇痛着,畢少白仰起頭,酒壺的烈酒不停的倒進了口中,曾經他以爲只要有一腔熱血,只要武功高強,他就是強者,叱吒疆場,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可是如今。

眼睛酸澀的痛了起來,畢少白再次的仰起頭,可是如今,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真的很沒有用,那麼莽撞的行事後,卻害得野丫頭深陷危險。

難怪她想要學武功,只有自己這個大傻瓜還以爲凹凸山很安全,渾然不知道在山的出口處,那些暗衛一直守在那裡,到最後,自己還是在裴王爺的庇護下生存。

狠狠的罵了一番畢少白,楊柳一把扯開臉上的面巾,獨自的走在大雨裡,看着畢少白,她如同看見了當初的自己,那麼的不顧一切,那麼的莽撞,可是到最後,什麼都幫不上連煙,還讓她痛不欲生,最後纔跟着伊嘯那個禽獸去了大燕朝。

“找到他了嗎?”擔心着暗處的殺手會偷襲畢少白,看着楊柳一歸來,伊夏沫快速的迎了上去,面容急切的詢問。

“在青樓裡鬼混。”看着擔心的伊夏沫,楊柳冷冷的丟下話,轉身向着隔壁的房間走了去,這些天她的情緒變化太大了,都變得不像自己了,她從來都不過問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可是爲什麼看着畢少白自暴自棄的樣子,會忍不住的用激將法狠狠的責罵他。

青樓?有着片刻的錯愕和懵懂,伊夏沫這才恍過神來,他沒事,可是爲什麼要去青樓,是因爲自己嗎?

想着畢少白之前種種怪異而暴躁的情緒,伊夏沫看了一眼楊柳緊閉的房門,隨後身着客棧外走了去,如果是因爲自己,她一定要讓畢少白明白,她從來沒有後悔和他離開皇城,從來都沒有過。

大雨不停的落着,雨傘根本遮擋不了多少的雨水,增好豐陽城不是很大,而沒有確切的消息,伊夏沫只能一家青樓接着一家青樓的找。

“喲,都說是婊子無情,嫖客無義,可是公主你可比我們這些妓女還不如!”老鴇唾罵的冷笑着,一把將伊夏沫給推出了門,臉上帶着羞辱的笑,“不要說畢將軍不在這裡,就算畢將軍真的在這裡,老孃也不會讓你這個大燕的賤人來勾引他。”

聽着青樓裡那一陣陣譏諷的嘲笑聲,伊夏沫漠然的站直着身體,視線冰冷的看着眼前那一張張嘲諷的濃豔臉龐,“他到底在還是不在?”

“怎麼?大燕朝的公主缺男人了嗎?這麼下賤,到青樓裡來和我們這些婊子搶男人哪。”一旁一個大紅衣服的女人鄙夷的大笑着,目光挑釁的看向伊夏沫,這要身材沒身材,要臉面沒有臉面的下賤女人,憑什麼霸佔蒼紫王朝最英勇的兩個男人,不論是裴王爺,還是畢將軍,她給他們暖牀都不配。

“讓開!”如同看不見眼前那些青樓女人房間的羞辱,伊夏沫動作悠然的收起傘,冰冷的視線銳利的掃過擋在眼前的女人們,神色冰冷而漠然。

“怎麼?當咱們蒼紫王朝好欺負嗎?”老鴇冷聲一笑,手一揮,剎那,十多個打手從青樓裡衝了出來,虎視眈眈的看着站在門口,一身衣裳被雨水溼透的伊夏沫。

在山上摔倒時被擦破的手還沒有上藥,伊夏沫視線銳利而冷酷的掃了一眼圍攻上前來的打手,隨後是一陣激烈的打鬥,桌子碎了一地,原本囂張跋扈的老鴇此刻卻已經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來。

一間廂房一間廂房的找,片刻之後,伊夏沫重新拿起放在門口的雨傘,再次的走向了大雨裡,黑暗之下,遠遠的跟在她身後,裴傲面容嚴肅的駭人,這一刻,他是清楚的知道了伊夏沫對畢少白的重視,否則以她的性格,她絕對不會這樣一家青樓一家青樓的找。

“夠了。”在伊夏沫從第三家青樓裡走出來時,裴傲終於現身走了出來,看着她雖然一臉疲憊,卻固執而堅定的臉色時,裴傲突然的感覺到了一絲的慌亂,低沉的嗓音帶着無力開口,“不要找了,人在嫣然院。”

大雨不停的下着,已經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畢少白只感覺心頭火燎燎的灼燒着,陣陣的痛蔓延在身體裡的每一處,原來不是蒼紫王朝的大將軍,什麼都不是。

野丫頭,對不起了!啪的一聲,捏碎了手裡的酒杯,畢少白雖然醉着,可是心頭卻異常的清醒,這時他才明白權勢竟然真的那麼的重要,沒有了權利,他根本沒有辦法保護她。

“哎喲,你們不能闖進來的,眉姬正伺候着畢將軍休息呢!”嫣然院的老鴇連忙的阻止着,可是看着伊夏沫那冰冷的臉龐,也只敢嘴上說說。

門被推了開來,酒氣在瞬間撲面而來,廂房裡的桌子上亮着燈,一旁畢少白正幽幽的喝着酒,如同沒有看見站在門口的伊夏沫一般。

僵持着,誰也沒有說話,可是當牀鋪之上,眉姬一身單薄的紗裙,露出雪白的肩膀時,伊夏沫原本清冷的臉龐倏地皺了起來。

示威的看着站在門口的伊夏沫,眉姬挑釁的冷笑着,隨後悠然然的偎依到了畢少白身側,宛如水蛇般的胳膊更是輕佻的摟住畢少白的脖子,發嗲的嗓音嫵媚而放蕩,“將軍,奴家已經鋪好牀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將軍不要浪費了,讓奴家好好的伺候你。”

眉頭皺的更深,伊夏沫看着眼前兩個纏綿在一起的身影,心如同被針紮了一般,不悅的擰緊的眉頭,有着將兩個人給拉扯開的衝動。

“野丫頭,你來做什麼?”撥開眉姬要親上他嘴脣的臉,畢少白神情漠然的看着站在門口的伊夏沫,她能來找他,他已經知足了,至少她心裡還有他。

邁步走向了屋子裡,看着同樣凝望自己的畢少白,伊夏沫壓抑下心頭怪怪的難受感覺,徑自的走了過去,清幽的目光有着堅定和執着。

“我沒有後悔和你離開。”清淡的嗓音不似一般女子的嬌柔,伊夏沫堅定的握住畢少白握着酒杯的手,雖然不懂什麼叫做感情,可是她知道自己的感覺,她沒有後悔跟着他。

心激動的雀躍着,若是在以前,畢少白肯定會 毫不猶豫的握住伊夏沫的手,可是如今,在經歷了凹凸山十多天的生活之後,畢少白那狂傲的性子卻已經被壓下來了,慢慢的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畢少白看着伊夏沫那異常堅定的臉色,突然的,黑色眼瞳裡的溫柔快速的褪去,轉爲霜寒般的冷酷。

“可是我後悔了。”畢少白倏地站起身來,一手依舊握着酒杯,走到了窗戶邊,不去看那一瞬間伊夏沫血色盡失的蒼白臉頰,冰冷冷的聲音如同這窗戶外的大雨,一字一字,冰冷的失去了感情。

“我後悔了,野丫頭,沒有了大將軍的職位我什麼都不是,不要說給你好的日子,甚至連你的安全都保障不了。”面容緊繃着,雙目死死的盯着窗戶外,畢少白告訴自己不可以回頭,不能回頭,看着她那受傷的臉,他怕自己再也沒有堅持下去的勇氣。

看着空空的手,看着站在窗戶邊的背對着自己的身影,伊夏沫慢慢的將手握緊成拳頭,可是卻依舊無法減輕心頭那悶沉沉的痛,他後悔了,後悔帶着她離開了。

臉色蒼白如同白紙一般,整個人此刻都是嗡嗡的麻木,那一瞬間伊夏沫似乎回到了當初在現代的時候,那一年,才五歲,被抓到X島上時,看着姐姐被那些研究者帶走的那一瞬間,伊夏沫就是這樣的感覺,整個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想要上前抓住畢少白的手,可是她剛剛甩開她了。

想要說什麼,可是隻感覺喉嚨哽咽地堵在了一起,只能這樣無助而慌亂的站立在桌子邊,呆呆的看着畢少白背對的身影,直到一旁眉姬譏諷而羞辱的笑聲響了起來。

“我說公主,畢將軍已經幡然醒悟了,你就不要再纏着畢將軍了。”一把推開伊夏沫的身體,眉姬冷冷的嘲笑着,視線輕蔑地掃過伊夏沫單薄而溼透的身體,“公主,你可以離開了,奴家要伺候將軍上牀休息了。”

身體被推的一個踉蹌,伊夏沫深呼吸着,看着背對着自己的畢少白,許久之後,幽幽的開口道:“我等你出來。”

嫣然院外,大雨淅瀝的下着,閃電不時的劃破了夜空,黑暗裡,伊夏沫獨自的站在屋檐之下,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挽回,所以只能這樣的站在門口,希望畢少白可以明白她的意思,她是真的沒有後悔和他一起走,也不在乎山裡那樣粗陋的生活。

黑暗裡,夜色越來越深,大雨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趨勢,裴傲看着站在屋檐下渾身溼透的伊夏沫,慢慢的走了過去,抓住她冰冷的手,“好了,跟本王回去吧。”

“放手!”冰冷的開口,伊夏沫抽出自己的手,依舊固執的站在雨幕之下,從一開始都是畢少白爲了她付出那麼多,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明白她是真的沒有後悔和他一起離開。

打着傘,看着固執的站在黑暗裡的伊夏沫,裴傲幽深的目光裡有着瞬間的疑惑,這就是他要的結果,爲蒼紫王朝保下了大將軍,爲剷除範家做足了準備,也報復到了伊嘯的女兒,讓天下的百姓唾棄大燕朝,可是爲什麼看着站在風雨裡等着畢少白的伊夏沫,裴傲竟然感覺到了猶豫和後悔。

黯沉的夜漸漸的褪去了黑色,拂曉的天空依舊是淅淅瀝瀝的大雨,衣服已經溼透,之前在山裡找了畢少白一夜,如今又在嫣然院外站了一夜,伊夏沫僵直着冰冷的身體,雖然已經開春之後,開氣暖和了不少,可是這樣的大雨,依舊有着嚴冬的酷寒。

“夠了,你已經站了一夜了。”低沉的開口,裴傲一把拉過伊夏沫冰冷的沒有溫度的手,這個瘋女人,固執的像頭牛,明知道沒有結果,甚至連畢少白都不知道她在這裡站了一夜,可是她根本頑固的不聽勸告。

“我要等他出來。”漠然的視線似乎越過了裴傲看向未知的雨幕裡,伊夏沫再次的甩開他溫暖的大手,不管如何,她一定要等到畢少白。

臉色陰鬱的駭人,如同此刻那烏雲密集的天空,電閃雷鳴下,滿是陰沉,裴傲憤怒着一雙黑眸盯着神情漠然的伊夏沫,原本只是猶豫的心境此刻轉爲後悔,她對畢少白用情了,或許她自己還不懂自己的感覺,可是裴傲明白,她已經動情了,這個不懂情的女人,一旦動了情,裴傲可以想像出她的固執和堅韌,她會如同當初那樣不顧一切保護風修一樣,不顧一切的保護畢少白。

“將軍,讓奴家伺候你休息吧。”趕走了伊夏沫,眉姬得意的笑着,看了一眼窗口的畢少白,一手快速的脫下了衣裳,赤白的身體放蕩的從背後摟住了畢少白的腰。

“滾!”陰沉的斥責着,身體快速的一個迴轉,畢少白一手狠厲的掐住了眉姬的脖子,陰冷臉龐詭譎的如同惡魔一般,狂怒而暴戾,“不想死的就滾。”

“奴家立刻就滾,立刻就滾。”看着畢少白那宛如惡魔般猙獰的臉龐,眉姬驚恐的瑟約定縮着身體,脖子一得到了自由,立即瘋一般的衝出了屋子。

野丫頭,是我照顧不了你!畢少白無力的癱軟在了地上,目光哀痛的看着桌子上的燭火,野丫頭,腦海裡浮現出伊夏沫那蒼白無力的面容,畢少白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靈魂,一遍一遍的在地獄之火裡煎熬。

天色越來越明亮,興隆客棧,楊柳終於舒舒服服的睡了好覺,“起來了。”敲了敲伊夏沫房間的門,楊柳這才驚覺牀鋪之上被子鋪的整整齊齊,而原來該睡下的人竟然一夜沒有回來。

“該死的蠢丫頭!”她一定是去了畢少白那裡,楊柳低咒一聲,快速的向着外面興隆客棧外走了去,已經兩天兩夜了,這個蠢丫頭以爲自己的身體是鐵打的嗎?

大雨磅礴的下着,今年的豐陽城果真是水患難熬,街市之上除了寥寥無幾的幾個行人外,倒也是一片的安靜,撐着傘向着嫣然院的方向快速的走了過去。

“蠢丫頭。”看着呆呆的如同雕像一般站在屋檐下的伊夏沫,楊柳怒火沖天的跑了過去,一把扯過她的胳膊,沒有蒙布巾的臉上滿是怒容,“你瘋了,居然在這裡站了一 夜。”

看了一眼楊柳,伊夏沫再次的將視線看向嫣然院,爲什麼他不相信她的話,她是真的沒有後悔和他離開,爲什麼他不相信呢?

“和我回客棧。”看着伊夏沫那固執的模樣,楊柳更是怒火沖天,一把揪住伊夏沫的胳膊,美麗的雙眸裡怒火熊熊的燃燒着,“他在上面軟玉溫香,你在樓下罰站?蠢丫頭,你傻了啊?”

“小心!”突然的,一道凌厲的身影快速的從一旁的屋檐之上飛掠而來,伊夏沫快速的拉過楊柳的胳膊躲閃到了一旁,原本冷漠的臉龐在危險逼近時倏地轉爲了嚴厲。

是那一夜給她掖被子的那個黑衣殺手,褐色的雙眸如同烯燒過的荒原,冷冷淡淡的沒有一絲的人氣,只是那一雙手帶着雷霆萬鈞的力量和殺機。

“大清早的居然還有送死的。”楊柳撇了撇嘴,也不在乎暴露了自己的臉面,冷笑的看向站立的大雨之下的黑衣殺手,銳利的視線掠過那一雙肉掌,不由冷笑的開口,“看來閣下就是殺掉範中直的人了,居然還敢出現在這裡,難道這麼想去閻王殿陪伴範中直嗎?”

闕雲?伊夏沫再次的將視線看向眼前的黑衣人,一身的黑色的勁裝,臉上帶着黑色的面巾,只餘下一雙冷看人世的眼睛,可是從身形上看確實像闕雲。

(有些苦,是畢少白成熟過程裡必須的,一帆風順的他,從沒有經受過打擊,而這一次,畢少白將更加的成熟與穩重。)

100章 致死溫柔

“這原本和五樓沒有關係,樓主何必淌這趟渾水呢?”果真是闕雲的聲音,依舊如同一開始那般的空寂陰冷,如同血色修羅般的詭異,讓人忍不住的毛骨悚然。

“在凹凸山打不過,這回倒知道在這裡暗殺了。”看了一眼闕雲,楊柳悠然自得的冷笑着,根本不在乎眼前的危險,目光一挑,流肖溢彩的雙眸裡有着詭異的森冷,“不過我倒想知道是誰派你來的。”

“那就要等樓主贏了再說。”隨着闕雲話音的落下,一瞬間,兩個身影在大雨裡激烈的打鬥在了一起,都沒有用武器,楊柳凌厲的招式下,闕雲一雙肉掌卻絲毫沒有遜色,過招之間,如同狂風掠過,繚亂的讓人看不真切。

打鬥聲下,樓上的畢少白終於醒了過來,頭劇烈的痛着,一夜,卻如同蒼老了十年,“將軍,奴家伺候將軍起牀。”眉姬端着水推門走了進來,笑意盈盈的看向牀上按着眉頭的畢少白,一身白色的單衣,俊郎飛揚的眉宇下,一雙眼是那麼的銳利有神,年輕的臉龐,張揚而輕狂的氣勢,不愧是蒼紫王朝的鐵血大將軍。

“出去。”冷聲呵退了要粘上來的眉姬,畢少白仔細的聽着樓下的聲音,突然的,腦海裡迴響起伊夏沫昨夜離開時的話,我等你出來!

該死,一剎那,千萬種的情緒激盪的涌上了心頭,甚至連鞋子都沒有穿,畢少白快速的衝到了窗戶口,看了一眼樓下驚險的場面,白色的身影咻的一聲飛掠了下去。

“野丫頭,你瘋了?”赤足站在了大雨裡,看着屋檐下根本不知道躲避的伊夏沫,畢少白擔心的狂吼着,可是當視線看見她蒼白而疲憊的臉,看着她那驚喜的的閃亮着光彩的雙眼,心頭酸澀的痛了起來,笨蛋野丫頭。

“你出來了。”看着從二樓窗戶直接跳下來的畢少白,看着他站在大雨裡的雙腳,伊夏沫心頭暖暖的融入了喜悅,她就知道他不會不理會自己的。

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爲什麼她還要那麼傻的站在門外等着自己,畢少白目光劇痛的看着伊夏沫那展露出光彩有臉龐,她爲什麼這麼傻呢,跟着自己什麼都沒有,甚至還會有生命危險。

“我說過我不會後悔。”敏銳的感覺着畢少白那逃避的眼神,伊夏沫心頭一沉,快速的伸過手抓住畢少白的手,他究竟要怎麼樣纔會相信她說的話。

野丫頭,有你這一句話就足夠了,可是我不能將危險帶給你,不能讓你被全天下的人唾棄,不能讓你死的不明不白,畢少白看着那握住自己手的小手,將這一份的溫柔收進了心底最深處,這一輩子,他都會記得,會記得她的溫柔,記得她那熠熠生輝的雙眸,那是因爲自己而展露出光彩的眸子。

“野丫頭,你走吧。”許久的沉默之下,畢少白冷冷的丟出話來,倨傲的視線轉向打鬥的兩個身影,他不能害了她,不能讓她被範家的人有藉口下手。

風吹了起來,雨點隨着風砸在了身上,腳步一個後退,伊夏沫宛如陌生人般的看向畢少白,到如今,他還要推開她,還要讓她走,爲什麼他就是不相信自己的話呢。

面色沉重的猶豫着,伊夏沫只感覺煩躁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太多的話說,可是情緒複雜的混亂在了一起,竟然根本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只能茫然的看着畢少白那清冷而高傲的年輕臉龐。

第一次,伊夏沫痛恨自己的口拙,痛恨自己除了殺人什麼都不懂,可是她真的沒有後悔,即使這樣死在那些殺手手裡,她也真的沒有後悔,爲什麼他就是不相信!

不能心軟,不能回頭,不能害了她,畢少白固執的視線不曾回頭看伊夏沫一眼,只能緊緊的握緊拳頭,任由大雨冰冷的打在身上,爲了她,他願意踏足朝廷,爲了她袖手天下,不讓任何人再能欺凌她,不讓她再受一點的苦。

暗中,看着畢少白那漸漸黯沉的眼神,裴傲知道自己成功了,畢少白會回到邊關,會重新成爲蒼紫王朝的大將軍,會帶領着十萬大軍據守在邊關要地,甚至會爲了她揮後攻城,從此擴充蒼紫王朝的疆土地域,可是他成爲了一個真正的大將軍的時候,也泯滅了他心頭的柔情,鐵血無情,將會成爲畢少白的真實寫照。

“樓主,好功夫。”沒有討得半點的便宜,闕雲倏地一個閃身,快速的拉開了和楊柳的距離,褐色的目光冰冷的盯着一旁失神的伊夏沫,詭異晦暗的閃爍着血淋淋的兇光,“不過不知道樓主是不是能一天十二個時辰保護她。”

接收到闕雲那惡毒而冷血的視線,畢少白知道自己的決定沒有錯,防範的再嚴格,終究還是有疏忽的時候,如果野丫頭有任何的不測,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原諒自己。

“你要怎麼樣才相信我?”根本都不看闕雲一眼,伊夏沫將所有的注意力依舊看向一旁的畢少白,她不知道該怎麼做,可是不論他說什麼,她都會做到,會證明給他看,她真的沒有後悔過。

“回裴王爺身邊吧,如果我沒有帶你離開,你如今該是名副其實的裴王妃了。”拿出了沙場將軍的神采,畢少白強忍着心頭的不捨得,朗聲的開口,可是那身體卻挺立的僵直,肌肉緊繃着,否則他怕自己會壓抑不住,會忍不住的帶着她再次的玩命江湖。

“那你呢?”不知道爲什麼胸口會那樣的痛,沉悶悶的,似乎有千萬斤的石頭壓在上面,喘不過氣來,讓伊夏沫想要尖聲的咆哮,可是在現代的訓練下,她有着強過一般人的自制力,即使此刻,已經痛的不知所撒野,可是面容之上卻還算是平靜。

“野丫頭,我是蒼紫王朝的大將軍,我手下有十萬將士,我不能丟下他們,他們是我的責任。”驕傲的嗓音迴響在大雨叮咚裡,畢少白昂起頭,看向暗黑的雨幕,他不是一個普通人,他是蒼紫王朝的大將軍,“野丫頭,我保衛着蒼紫王朝千千萬萬的百姓,我不能爲了你一個人,而放棄我的責任和使命。”

第一次看到如此模樣的畢少白,那麼的驕傲,那麼的英俊,颯攀英姿下,是屬於一個年輕將軍的傲人風采,耀眼的讓人不敢去凝望,難怪那麼多的人這樣的敬仰愛戴着他。

而自己,伊夏沫看着自己的雙手,沾滿了血腥,當初爲了生存下來,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殺過多少人,在訓練時,爲了讓自己變的冷血無情,她甚至在那樣冷酷的訓練下屠殺過手無寸鐵的嬰孩和老人。

她是個殺手,她怎麼忘了,她根本配不上明亮的他,眼睛裡的光彩漸漸的黯淡下來,伊夏沫深深的看了一眼畢少白偉岸的身影,漠然的轉過視線,“我知道了。”

或許有一天,她還會回到現代,這樣是最好的結果吧,他依然是蒼紫王朝的大將軍,而她,不過是一個雙手滿是血腥的殺手,來去匆匆,只是他生命裡的一個過客而已。

暗中,裴傲視線銳利的掃了一眼伊夏沫,眉宇倏地皺了起來,不明白她那漸漸暗淡而自卑的眼神是因爲什麼,畢少白的轉變,是裴傲料想到的,可是她的轉變是自己無法推斷的。

畢少白以爲自己回頭了,畢家就不會再追殺伊夏沫了,簡直是可笑這極,闕雲森冷的笑了笑,隨後一個飛身,快速的掠出了大雨之中,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暴露出伊夏沫的位置,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他動手了,範家的人,和畢忠會來完成。

“不用理會他,他如今可是蒼紫王朝的大將軍,回頭是岸。”楊柳鄙夷的看了一眼畢少白,一把拉過伊夏沫冰冷的手,她原以爲他會以得住這些考驗,會依舊堅定的要帶着蠢丫頭走,可是到頭來,他還是選擇了回到朝廷,回到邊關,這樣的男人有什麼用。

面容僵硬着,聽着楊柳的話,畢少白依舊保持着沉默,眼睜睜的看着伊夏沫被楊柳拖走,最後消失在大雨裡,從此走出了生命中。

“是本王虧欠了你,是蒼紫王朝虧欠了你。”在畢少白站了許久許久,在一身白色的單衣被淋的溼透,裴傲終於從暗中走了出來,嘆息一聲,大掌拍上了畢少白的肩膀。

“不要將我想的多麼偉大,我這樣做只是爲了保護她而已。”甩開肩膀上裴傲的手,畢少白轉身走向了屋子,他只是爲了保護野丫頭,只是爲了她而已,天下百姓與他再重要,也永遠沒有辦法和野丫頭比,從此之後,他只爲她袖手天下。

當初的自己若是有畢少白這份狂傲,那麼一切都不會發生了,不會因爲蒼紫王朝而放棄了情兒,不會等到後悔時,卻已經來不及了。

看着畢少白那頎長的背影,往事如同潮水般席捲入了腦海裡,裴傲漠然的勾着薄脣,這世間的事情或許就是如此,不能事事如人願,爲了蒼紫王朝,他必須放棄自己的感情,爲了蒼紫王朝,他必須學會勾心鬥角,必須運籌帷幄,或許,下輩子,不再生在帝王家。

興隆客棧,看着一身再次溼透的伊夏沫,看着她那茫然無措的面容,楊柳無奈的嘆息一聲,忿忿不平的開口:“我以爲只有裴家的男人一心撲在朝政上,沒想到畢少白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是,是我連累了他而已。”伊夏沫茫然的搖着頭,是她強求了,當初導師就曾說過,他們這些殺手是永遠見不得光的一羣,他們是黑暗的惡魔,揹負着無數的生命和血腥,除了殺人,他們沒有權利得到其他任何東西,家人,朋友,他們永遠只能孤獨的活着,不停的殺人,直到被殺的那一天。

“蠢丫頭你胡說什麼,你可是大燕朝的公主,你自卑什麼?”怒斥着,看着伊夏沫那漸漸重新歸於平靜到麻木的眼神,楊柳突然感覺到了一絲的慌亂,似乎當初那個復甦的嬰孩又重新的閉上了眼,重新成爲一個冷血無情的人。

大燕朝的公主?伊夏沫漠然的看着遠方,似乎要看盡塵世的荒蕪,她只是一縷孤魂,在現代,她也只是一個滿身血腥,被所有人唾棄害怕的殺手而已,冷血無情,她根本什麼都不是。

“讓我靜靜。”在楊柳還要開口說什麼時,伊夏沫漠然的開口,視線冰冷,面容冷寂,再沒有半點的光亮,如同楊柳在那些人口販子時看見的她,冷漠的沒有一絲的感情。

大雨不停的下着,伊夏沫一身溼透的衣服坐有牀邊,直到身體發冷,然後又是陣陣的高熱和灼燒,似乎在身體燃燒起來,要將她燒成灰燼。

等楊柳發現伊夏沫高燒昏迷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那總是蒼白的雙頰泛着病態的紅熱,嘴脣乾裂的滲透着血絲,呼吸沉重,身體更是燙的嚇人。

“這個蠢丫頭。”扶着伊夏沫上了牀,楊柳挫敗的嘆息一聲,看着病的不省人事的伊夏沫,有那麼一瞬間,她如同看見了當初的連煙,也是爲情所苦,爲什麼她們母女兩的命運都這麼的倒黴。

“我來照顧她,你去找大夫。”正當楊柳要出門時,卻見裴傲一臉冷然的走了過來,目光掃了一眼牀上因爲高燒而虛弱的伊夏沫,隨後徑自的走了過去。

“我爲什麼要聽你的?”相對於裴傲冷漠的態度,楊柳卻是一臉的仇恨和怒火,如果不是他們裴家,連煙怎麼會受了那麼多苦,到最後甚至生死不明。

“不要以爲你的五樓有多麼了不起,當年如果不是皇史下了密令,本王第一個不會放過的就是你。”嗓音冷漠的駭人,得知楊柳就是五樓樓主時,裴傲的臉色就沒有好看過,當初如果不是她在中間攪和,皇兄不會爲了一個女人要丟棄皇位,他不會因爲蒼紫王朝而負了情兒,那一切也都不會發生了。

“夠了,你以爲一個女人又有多重要,蒼紫王朝損失的是一個帝王,是所有百姓的殺望和依託。”目光冷厲的駭人,裴傲一臉憤怒的盯着楊柳,皇兄保密的太好,甚至連他都沒有見過連煙的面,更不知道皇史甚至願意爲了一個女人而放棄蒼紫王朝,等裴傲察覺到一切的時候都已經來不及了。

“一個女人,你可知道如果不是那個女人,裴梓陽當年在北海七喜島,如果不是連煙早就沒命了,一個女人?”譏諷的冷笑着,楊柳怒視着裴傲冷硬的峻顏,怒火中燒的繼續:“不過裴梓陽比起你倒是好太多,至少他爲了連煙放棄了皇位,而不像這樣,爲了蒼紫王朝,這樣陷害那個蠢丫頭,差一點連她的命都丟了。”

“夠了,本王不想和你爭論什麼。”再爭論一切都回不去了,裴傲轉身向着牀鋪走了過去,原本冷酷的目光在看見伊夏沫那虛弱的小臉時,不由的轉爲了疼惜。

淋雨才造成的高燒,喝幾天的藥應該就不會有事了,楊柳看着一臉認真聽着大夫說話的裴傲,縱然依舊是怒火沖沖,可是卻也壓抑下來,反正蠢丫頭如今只對畢少白有感情,至於裴傲,就讓他明白什麼叫做一個女人。

不過這個時候還是去看看畢少白,那個笨蛋男人果真蠢的可以,自己原本只是想要激一激他,讓他知道自己日後要面臨的是什麼情況,可是他竟然放手了,甚至想要回到邊關去。

“藥在這裡。”將熬好的藥放在了牀邊的矮櫃上,楊柳頭也不回的向着客棧外走了去。

嫣然院,獨自住在三樓的廂房裡,畢少白靜靜的看着窗戶外的大雨,面容冷峻而沉寂,思念如同火苗一般灼燒在了心底。

“什麼人?”突然警覺到屋子外的來者,畢少白冷聲的開口,快速的轉過身,看着推門走進來的楊柳,原本的戒備隨即放下,轉爲一股狂傲的氣勢,“你來做什麼?”

“那個蠢丫頭因爲淋了兩天的雨,又是兩天兩夜沒有休息,這會兒已經病的不醒人事。”楊柳懶散散的開口,成功的將畢少白那一瞬間的心痛視線納入了眼中。

硬生生的壓抑住要邁出的雙腿,畢少白轉身再次的看向窗戶外,譏諷的冷哼一聲,滿不在乎的接過話來,“她是大燕朝的公主,是裴王爺的妃子,與我已經沒有關係了。”

嘴角掛着深思的笑容,楊柳眯着眼,豔麗如花的臉上帶着懷疑的神采,“是嗎?你是真的不在乎,還是爲了保護蠢丫頭而要重新回到邊關去做你的大將軍。”

“我不管做什麼都和你無關。”被說中心事,可是畢少白知道他沒有回頭路,他不能讓野丫頭跟着他受苦,跟着他流跡天涯,隨時都要被人追殺,他能保護他一時,但沒有辦法保護她一世,所以他沒有任何的選擇,只能回到邊關,只能用他的戰功,只能用他手裡的權利去保護她,即使這樣做的代價是失去野丫頭。

楊柳沉默下來,臉上原本懶散的笑容漸漸的隱匿下,轉爲一股深思,凝望着畢少白,其實他也不錯,爲了蠢丫頭做了這麼多。

“好了,既然你已經決定回去,記得告訴畢忠,不要再派殺手過來了,至於闕雲那裡,五樓會繼續追蹤的。”這個世界上,如果連煙說的不錯,還是有感情的,自己是不是一直太過於偏激,纔會在連煙失蹤之後,不再相信任何人。

“照顧好野丫頭,替我轉告裴王爺,讓他保護好她,就算現在我放手了,可是不代表我會一直放手,終究有一天,我會重新將野丫頭帶走,不過那個時候不會再讓她跟着我受苦受累,我會給她最安定的生活。”熠熠生輝的黑眸裡泛着自信而狂傲的神采,畢少白挺立着背影面對着窗戶,爲了野丫頭,他一定會努力的。

“既然如此,你爲什麼不和她說清楚,而是讓她這樣誤會。”不明白的開口,楊柳視線掃了一眼屋子,他無論是離開皇城,還是回到皇城,都是爲了時丫頭,既然如此,他爲什麼要將話說的那麼決絕。

張楊的臉上浮現出了款款的柔情,畢少白神色溫柔的可以滴出水來,清朗的嗓音響起,“你知道野丫頭的性格,如果不逼走她,她一定不會回到裴王爺身邊,寧願跟着我,更何況……”

話音說到一半停頓下來,畢少白腦海裡浮現疆場之上的血腥和慘烈,明朗的五官染上了一股悲壯,“一將功成萬骨枯,如果有一天我死在戰場上,我不想野丫頭爲了我傷心一輩子,至少那個時候裴王爺可以照顧她,如果我僥倖活下來,我會重新去找她的。”

一個比一個蠢,動容着,楊柳眼睛突然酸澀的難受起來,她一直以爲畢少白太過於輕狂,她一直以爲畢少白不夠成熟,不夠穩重,可是如今,聽着他的話,才知道他竟然爲了她付出這麼多,甚至爲她考慮了一切,無怨無悔。

“你放心吧,那個蠢丫頭不會輕易動心,既然動心了,她就會堅持下去。”懶懶一笑,看了一眼畢少白,楊柳這才轉身向着屋子外走了去,原來這世間不是她想像的那麼的冷漠,至少連煙不是,裴梓陽最終還是放棄了皇位,至少畢少白也不是,看來活着還算不錯。

興隆客棧。

“喝藥了。”一手扶起伊夏沫的身體,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一手拿起已經涼掉的藥碗,裴傲暗沉的嗓音不由的柔軟下來,輕柔的喊着陷入昏睡的人兒。

腦袋裡一陣陣的發痛,昏睡裡,伊夏沫睜開眼,看了一眼端到面前的藥碗,陣陣濃郁的中藥味撲面而來,讓伊夏沫意識的皺着眉頭別開臉。

“你在發燒,藥里加了甘草,不會苦的。”誘哄着,知道她有多麼怕喝藥,裴傲軟聲軟語的開口,一貫都是發號施令的他,甚至當初對情兒時,裴傲都沒有如此的溫柔過,可是面對一個平日裡冷漠如霜,可是一喝藥,卻如同孩子般難搞定的伊夏沫,裴傲真的沒有辦法了。

有着片刻的失神,隨後腦海裡漸漸的清晰起來,伊夏沫漠然的擡起目光,看了一眼一臉溫柔的裴傲,冷漠的推開他的身體,直接的靠在了牀上,一手接過他手裡的藥碗,沒有任何的猶豫,一口飲盡,隨後再次冷漠的躺了下來,如同沒有看見眼前的裴傲一般。

臉色煞白的扭曲,看着冷漠如霜的伊夏沫,裴傲心頭突然的明白過來,她在怨恨他,所以纔會這樣的冷漠,甚至無視着他的存在。

躺在牀上,茫然的看着帳頂,頭依舊劇烈的痛着,這時的她最爲脆弱,可是伊夏沫卻無法不去怨恨裴傲,一切都是他的佈局,讓畢少白帶着自己離開,如果不是他,畢少白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不會說那麼惡毒而決絕的話。

“你這是在怪本王嗎?”壓抑下心頭的怒火,裴傲居高臨下的看向躺在牀上的伊夏沫,深邃的目光銳利而陰沉,她居然爲了畢少白開始怨恨他。

茫然的雙眸慢慢的閉合上,頭痛,身體到處都痛着,伊夏沫不再看裴傲一眼,只是病態的臉上卻染上一絲的譏諷之色,她不該恨他嗎?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善待過她,不斷的算計,不斷的利用,到如今,他居然還可以問出這樣的話來。

“該死的,你看着本王說話!”壓抑的煩躁下,裴傲憤怒的一把抓過伊夏沫的身體,將她從牀上拉了起來,陰沉的俊顏帶着壓抑不了怒火,死死的盯着她沒有一絲表情的冷漠臉龐,“你就這麼的在乎畢少白嗎?”

“放開我,我不想和你說話。”再次的要掙脫開裴傲的雙手,可是他過大的力氣之下,伊夏沫疲軟的身體根本動彈不了,只能不停的掙扎着,揮舞着無力的雙手發狂的拍打着裴傲鋼鐵一般壯碩的身體。

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在了黑夜裡,伊夏沫錯愕一怔,懵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而一旁牀邊,裴傲臉色冷厲的駭人,右臉上有着清晰的巴掌印。

一陣空洞而冷酷的笑聲響在了死一般靜寂的屋子裡,裴傲倏地鬆開手,漠然的看了一眼伊夏沫,低沉的嗓音再次的響起,“是本王逾越了。”

轉身,裴傲向着屋子外走了去,黑色的背影顯得寂寥而孤單,他還能怪誰,這樣的局面是他一手造成的,爲了蒼紫王朝,他已經付出了所有能付出的一切,這就是命嗎?

她竟然打了他?而裴傲居然沒有發怒?有些不解的再次看着自己的手,伊夏沫只感覺頭痛的更加厲害,重新的躺回了牀上休息着。

袖手天下 101章 感情之痛

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伊夏沫卻已經開始了最嚴酷的訓練,而讓楊柳奇怪的是,裴傲竟然根本沒有半點的阻止,甚至如同最嚴厲的師傅一樣,在一旁督促着,神情冷酷而陰鶩,似乎兩個人又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他冷,他狠,而她卻同樣如此。

岷江源頭是起伏的山脈,地勢險峻,接連下了幾天的大雨終於停了下來,豐陽城裡迎來了第一個太陽高照的好天氣,街道之上更是熱鬧非凡。

“王爺,馬已經備好了。”隨意居里,殷莫非輕敲着門,向着屋子裡正忙碌的裴傲低聲的開口,自從王妃和楊柳小姐從興隆客棧搬到了這裡,整個隨意居里就瀰漫起一股詭異的氣息。

“嗯,告訴王妃,讓她跟過來。”不僅是書案上,甚至連一旁的桌子上都堆積着大量的關於處理水患的資料,裴傲略帶疲憊的揉了揉眼睛,這才站起身來,陽光從窗口灑落射到身上,可是卻無法消除那黑色身影之上的凝重氣息。

隨意居門口,看了一眼眼前的兩匹馬,伊夏沫漠然的擡起目光,無聲的看向裴傲,自從畢少白那樣決絕之後,伊夏沫的話越來越少,除了楊柳在時,常常都是一整天的沉默,甚至連最討厭的中藥,也如同喝開水一般的灌下去。

詭異下,殷莫非也感覺出其中的不對勁,之前王妃雖然冷,至少還像是個人,如今的王妃,看起來比自己更像個影子,一身黑色的衣裳,身體單薄得似乎要消融在明亮的陽光下,髮絲根本沒有挽成髮髻,只是用一截黑色的緞帶紮了起來,如同馬尾一般的束在了腦海,簡單到清冷的裝束下,一雙眼冰冷到麻木,面容無波,薄脣緊抿,除了必要,是絕對不胡開口說半個字。

“你和本王共乘一騎。”回給伊夏沫的是裴傲冰冷的嗓音,沒有多餘的解釋,利落的一個翻身就上了馬,一手向着伊夏沫伸了過去。

甚至沒有看裴傲一眼,同樣也沒有任何的抗議,伊夏沫伸出手,藉助這裴傲的力量快速的上了馬坐在了裴傲身前,只是身影挺立得筆直,似乎無形里拉開了和身後人的距離。

該死的!眼光陰鶩得有些的駭人,讓峻冷的臉龐更加的陰森了幾分,裴傲愣然的視線越過伊夏沫的頭,一手猛地抽起了馬鞭,駿馬嘶鳴一聲,剎那,向着豐陽城門的方向狂奔而去。

角落裡,楊柳剛要提氣追上已經飛馳而去的兩匹駿馬,卻發現暗中站立的畢少白,俏麗生姿的臉上閃過一絲玩味的神色,隨即追着裴傲等人的身影,而不出她的猜測,畢少白果真也在暗中偷偷地跟了過來。

豐陽城是阿特族的地方,雖然很多年之前就已經臣服了蒼紫王朝,可是卻依舊保留着阿特族的風俗習慣,不論是衣着,還是住行和蒼紫王朝的百姓都有些的區別。

策馬狂奔着,剛一出了城門口,裴傲突然地勒停了繮繩,冰冷的嗓音從伊夏沫的身後響了起來,“下馬,跑過來。”

清冷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伊夏沫動作的下了馬,在裴傲再次揚起馬鞭時,快速的邁開步伐飛快地跑着,不斷拉近馬背上裴傲的距離。

開春之後的陽光濃烈的照射下來,雙腿已經痠痛得邁不開,臉色異常的紅潤,不停地喘着氣,伊夏沫張着嘴,可是卻依舊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圖,頑強而固執地要追上不遠處的裴傲。

裴傲果真是蒼紫王朝袖手遮天的王爺,竟然訓練起人來也如此的狠毒,暗中,棲息在大樹上,楊柳看了一眼地上奔跑的伊夏沫,從城門口下馬,道現在,她差不多已經跑了快一個時辰了,而這一個時辰裡,裴傲竟然沒有一次回頭,只是在伊夏沫似乎要堅持不下來時,放慢了馬速,等她追上去時,再次離開兩人的距離。

腳步一個踉蹌,被地上凸起的石頭絆倒,身體在極度的疲憊下,伊夏沫砰的一聲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碎石子的路面快速的蹭破了手掌,殷紅的血絲從掌心裡滲透出來,甚至連臉上也被石頭給劃破了一道血痕來。

“這樣就不行了嗎?”聽到背後的聲音,裴傲冷冷地開口,低沉的嗓音裡有着濃濃的譏諷,驀然的回過神來看向跌倒在地上的伊夏沫,“本王說過,本王會是最嚴厲的師傅,如果你堅持不下來,就滾回畢少白身邊,相信他不會如同本王這麼嚴厲。”

再次的聽到畢少白的名字,伊夏沫雙眸倏地一冷,擡手擦過臉上被劃破時流出的鮮血,冰冷的目光憤怒的看了一眼居高臨下的裴傲,快速的起身,隨後在駿馬的嘶鳴裡,寵信的邁開了腳步最想前面的裴傲。

暗中,畢少白母港疼惜的看着在陽光下奔跑的單薄身影,若是在以前,他一定會毫不顧忌的衝出去,會不顧一切的將野丫頭帶走,可是從野丫頭的眼神裡,他看見了一種名爲堅持的精神,那樣的眼神是畢少白再熟悉不過的。

曾經在疆場之上,在面臨敵軍時,他也曾有過那樣的眼神,堅持而自信,不管面對的是什麼危險,不管面對的是什麼困境,都有着一股堅定的信念,會不顧一切的取得戰爭的勝利,而此刻,他才驚覺野丫頭是那麼的想要學武,想要變強。

可是在野丫頭告訴他時,自己卻煩躁地對着她咆哮,根本不知道她那時那麼的想要學武,可即使是自己教導,畢少白明白自己一定沒有裴王爺這樣的嚴厲,而野丫頭也不會成爲一個真正的高手,很多時候,所有人都說自己冷血無情,那都是對敵人,可是此刻,畢少白才知道,原來裴王爺即使面對自己身邊的人卻也能如此的冷下心來。

第三次的摔倒在了地上,一旁馬背上,殷莫非不由得皺起眉頭,下意識的開口看向裴傲,“王爺,王妃她……”

“莫非。”冷聲的打斷莫非的話,裴傲剛硬冷毅的面龐上沒有半點的疼惜之色,如同最嚴厲的師傅,只是握着繮繩的手卻慢慢地用力收緊。

沒有半點的放棄,甚至沒有多餘的想法,伊夏沫似乎回到了當初在x島上的訓練,那是比現在更爲殘酷的訓練,因爲每一次的最後一名,等待他的將是被野狼給撕碎的命運,因爲弱者,永遠都無法在殺手羣體裡生存下來。

伊夏沫知道這句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可是在強大的精神和意志力的堅持下,在第四次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時,裴傲終於達到了今天的目的地,岷江的源頭,需要勘察地勢,處理水患的地方,淙淙的水聲嘈雜地傳入了耳邊。

雙手因爲摔倒已經擦破了皮,血肉模糊的一片,看起來慘不忍睹,喘息着,伊夏沫靠着一旁的大樹,隨後慢慢的走動着放鬆着身體。

看着拿出圖紙,已經勘察地勢的裴傲,殷莫非猶豫了片刻之後,終於拿出了隨身攜帶的金瘡藥向着一旁的伊夏沫走了過去,麻木的臉上滿是敬佩之色,只是隱匿得極深,“王妃,讓屬下給你上藥吧。”

冰冷的水淋在手上,帶來冷絲絲的痛楚,伊夏沫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異常平靜的看着自己的雙手,傷口不深,都是被碎石子給劃破的,只是左手拇指指腹下,一顆銳利的小石頭卻磕進了肉裡,需要剔出來。

“王妃,你忍一下。”殷莫非低聲的道,這纔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準備將陷進掌心裡的小石子給挑出來。

“莫非,你去測量一下。”一旁拿着地圖,看着似乎有些親近的兩個人,裴傲只感覺一股不悅用上了心頭,冷然的對着殷莫非開口。

“是,王爺。”不得已的放下刀子,莫非快速的起身,接過裴傲手裡的地圖時,對上那雙深邃而銳利的雙眼,突然地一怔,隨即明白過來,不由暗自一笑,低聲道:“王爺,就麻煩你給王妃處理一下傷口吧。”

將手中的刀子和金瘡藥放在了裴傲手裡,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殷莫非拿過地圖和尺子,向着水邊快速的走了去,原來王爺竟然這麼在乎王妃連自己給王妃處理傷口都會吃味,那爲什麼又狠得下心來這樣刁難王妃?

看着伊夏沫那剛清洗乾淨還沒有上藥的雙手,裴傲俊眉不由一凝,剛要蹲下身來,不曾想到伊夏沫竟然漠然的撥開他伸過來的手,冷冷地站起身來,“不用你管。”

啪的一聲,掌心裡裝着金瘡藥的瓷瓶被掐碎,裴傲目光陰冷的盯着側過臉的伊夏沫,從未有過的暴躁和憤怒感覺刷的一下席捲了全身,讓一張原本就森然的面龐側可顯得更加的猙獰駭人。

“好,既然如此,本王就開始教授你劍法。”甩開手裡碎掉的瓷瓶,將匕首釘在了樹上,裴傲抽出了隨身攜帶的青鋒劍,說話間,雪亮鋒芒此時並無一絲反光,仿似所有的光芒都被吸入那隻穩定的大掌中。

伊夏沫眉頭挑了挑,快速的斂聚着心神,滿是傷口的手狠狠揪住,痛楚讓自己清醒了少許,態度異常的認真,伊夏沫按照之前的裴傲教授的運氣方法,雙手我成了拳頭往前方一擊!

幾乎在同時,雙腳迅速的一個後退,右腳用力的踩踏上了身後的樹幹上,整個身體在強大的力量下快速的騰躍而起,一雙拳頭凌厲而狠絕的攻擊向正前方的裴傲。

劍影刷的一下如同雨幕般快速的包裹住伊夏沫的攻擊,不但化解了伊夏沫的拳法,更是發起了強力而猛烈的回擊。

“左手邊防守。”裴傲冷冷地嗓音混雜在水裡響起,冰冷的長劍不時地逼迫向伊夏沫的身體要害處,一次一次,雖然力道沒有造成任何的傷口,可是被劍身狠狠的拍打上,伊夏沫依舊吃痛的擰緊了眉頭。

王爺瘋了嗎?剛剛纔讓王妃跑了一個過時辰,這會卻又開始了,殷莫非忘記了測量,有這一瞬間呆滯地看向不遠處交鬥在一起的兩個身影。

“啊!”膝蓋突然被長劍攻擊到,劍身啪一聲打在了膝蓋骨上,伊夏沫忍不住的吃痛一聲,纖瘦的身影撲通一聲單膝跪在了地上。

“夠了,你還要折磨野丫頭到什麼時候?”再也看不下去,畢少白忍不住地低吼一聲,湖藍色的身影飛快地截住裴傲的長劍,動容的看着跪在地上不斷喘息的伊夏沫。

“你?”錯愕着,伊夏沫猛地擡起頭,不敢相信地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畢少白,他什麼時候來的?

冷冷的看着和自己對峙的畢少白,再看向一旁伊夏沫那終於褪去了冷漠,轉爲喜悅的眼神,裴傲目光一沉,麻木的收回長劍向着一旁殷莫非的身邊走了去,沉重的腳步宛如千斤重一般,可是身後的伊夏沫和畢少白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異常寂寞的身影。

“你?”依舊是一個你字,伊夏沫搖晃不穩的站起身來,可是膝蓋處疼痛劇烈的傳了過來,身體一個不穩,要跌倒之際,畢少白卻已經快速的伸過手抱住她單薄的身體。

四眼對視着,畢少白清楚的感覺到了伊夏沫那激動的眼神,清傲苦澀的心扉暖暖的感動着,可是出口的嗓音卻依舊是決絕時的冷酷,“我來和你道別的,明天我就會回皇城了。”

有着慌亂,可是看着畢少白那坐定的眼神,伊夏沫清楚地明白他已經決定了,想要說什麼,可是喉嚨如同被堵住了一般,什麼也說不出口,只能呆呆的看着畢少白那俊朗而清傲的面龐,當初的維護,當初不顧一切的堅定,此刻都消失了,他已經決定離開她了,也好,她不過是一縷孤魂,不過是一個雙手滿是血腥的殺手,他該有輝煌而光亮的日子,而不是同她一般,永遠都只能活在黑暗和血腥裡。

沒有看明白伊夏沫眼裡一閃而過的自卑之色,畢少白不捨的別過臉,否則他擔心自己真的無法說出口,無法狠下心來離開,可是他必須要走,必須回到皇城去,讓爹除畢家的追殺令,重新當回大將軍的他,纔有能力保護好她。

“你保重。”緩緩地突出道別的三個字,伊夏沫轉過身看向背後密集的樹林,沒有上藥的雙手再次狠狠地攥緊,掌心的傷口被擠壓,帶來一股股的痛楚。

該走了,否則只要呆在豐陽城,他永遠沒有辦法離開,畢少白深深地看了一眼伊夏沫的背影,將她的一切都眷戀地收在了眼底,隨後果斷地轉身,頃刻之間,卻已經飛身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裡,皇城,是他必須要回去的地方。

殺手永遠都只一個人,你們的一生註定了不是殺人,就是被人殺死,腦海裡回想起當時導師那嚴酷而冷漠的話語,伊夏沫雙眸劇烈的痛着,心頭如同刀子般的絞在了一起,一陣陣的劇烈痛楚下,不知道發泄的她,只能狠狠地咬住了雙脣,發出一聲如同附上野獸般的哀號,攥成拳頭的雙手狠狠地砸在了樹幹上,一次次地狠狠地擊打着,卻根本無法消除胸口那火辣辣的痛。

“王爺?”殷莫非震驚地看着面色冷峻的裴傲,不懂王爺爲什麼不阻止王妃的自虐,而且畢將軍有是怎麼回事?

看着低吼的伊夏沫,裴傲終於邁開步子走了過來,大掌快速地截獲住伊夏沫自虐的手,那原本就慘不忍睹的手掌此刻比起那血跡斑駁的手背已經好太多了。

“放開我。”嗓音沙啞着,伊夏沫隱忍着那悲痛的哭泣聲,低着頭,恨恨地開口,雙手因爲用力而顫抖着要甩開裴傲的大掌。

“不要忘記了你的手還要學武。”回給她的是裴傲冷酷無情的嗓音,握着伊夏沫的手沒有絲毫的鬆懈,如果此刻畢少白沒有離開,看到她此刻的模樣,他必定不會狠下心來離開。

她的手還要學武,一瞬間,失去了發泄的通道,伊夏沫悲痛地哀號一聲,緊繃的情緒終於發泄出來,身體無力的癱軟下來,“啊!”

一聲悲痛至極的哀嚎聲悲切地迴響在林子裡,伊夏沫閉上雙眼,滴滴的淚水痛苦地滑落在臉龐之上,胸口劇烈地痛着,一股血腥猛地涌了上來。

“該死!”在那鮮血噴涌出來,在伊夏沫倒下來的瞬間,裴傲臉色煞白地一變,快速地抱住她的身體,一手迅速的點住了伊夏沫身上的穴道。

“王爺,王妃她?”錯愕着,殷莫非擔心的詢問,暗中的楊柳也倏地面色凝重起來,看着吐血暈厥的伊夏沫。

“無礙,氣血攻心,莫非你繼續測量。”橫抱起伊夏沫的身體,裴傲冷冷的丟下話,隨後快速的躍上了馬背向着豐陽城的方向飛馳而去。

隨意居。

動作輕柔的給她滿是傷痕的雙手塗抹着藥膏,裴傲之前的冷酷之色緩緩地褪去,只餘下點點的溫柔繾綣,爲什麼就那麼的在乎畢少白?

無聲地詢問着,視線落在伊夏沫殘餘着冰冷淚水的臉頰上,氣血攻心,對於她這樣冷情的人,是怎麼樣的感情纔會造成她情緒如此的波動,他明明一直守在了暗處,明明沒有察覺到她對畢少白動心,爲什麼如今,卻已經是自己無法挽回的地步了。

“是我配不上他。”不知道何時伊夏沫卻已經睜開眼,看着處理自己雙手傷口的裴傲,喃喃地低語,面容無助而悽楚,沒有一貫的冷漠和強勢,脆弱的如同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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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配不上他,畢少白是蒼紫王朝的大將軍,那是他的宿命。”沒有擡頭,不願意看見伊夏沫那冷漠如霜的面容,裴傲繼續地處理着她雙手的傷口,小心翼翼地塗滿了藥,然後用雪白的紗布將她的手心手背都包紮起來。

“你不知道,我殺過很多人,我雙手沾滿了鮮血和生命,導師說我這樣的殺手註定了永遠只能一個人生活在黑暗和血腥裡。”回憶起現代裡一幕幕血腥的畫面,隨着滅音槍火藥味的蔓延,鮮血從傷口裡汩汩的流淌出來,死前,那些不甘的面孔,或者就是因爲自己做孽太多,所以纔會穿越到這個陌生的朝代。

“胡說什麼。”伊夏沫突然的話,讓裴傲一驚,快速的擡起目光,這才發現她竟然那麼的無助而悲苦,蒼白的臉上沒有血色,也沒有僞裝的冷漠,呆呆的失神着,薄脣張啓,一字一字無力地從口中吐了出來,那麼的無助而失落。

“本王也殺過人,也有很多的人因爲本王而死,看來本王註定了要和你糾纏一輩子了。”輕聲的調侃着,裴傲快速地握住伊夏沫的手腕,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她說起她的事情,被囚禁在大燕朝的冷宮十三年,她究竟經歷了些什麼,她是殺手,卻沒有一點的內力,她口中的導師究竟是要她去殺人,還是想要她被殺。

“是啊,或許我們纔是一類人。”伊夏沫自嘲地開口,驀然地閉上眼,心頭的痛楚還是那樣啃噬在心底最深處,不同於對姐姐的擔心,那時一股莫名的痛,似乎浸透到了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連呼吸都感覺到了痛,隱隱的,就想針紮在肌膚上,很痛很痛,可是卻無力擺脫。

“睡一覺。”大掌溫柔的覆蓋上伊夏沫的眼睛,裴傲放任着自己的感情夾雜着苦澀迴盪在胸口,到頭來,機關算盡,竟然是他對她動了感情。

難怪導師說殺手不該有感情,太痛太痛,會讓她在任務裡無法地集中精神,無時無刻不會想起那樣劇痛的感覺,眼前是一片的黑函,伊夏沫放任自己沉浸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或許她終究不屬於蒼紫王朝,有一天,她會回到現代,會回到姐姐身邊,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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