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深處,密室內,黑粒子工程正在舉行一年一次的秘密會議。
與會主要人員包括墮落派首腦樊道明,拯救派首腦梁書夜,中立派人員馬不庸,以及曾經離開組織,但卻掌握着一定核心機密的靈魂學家霍見歸。
會議是從中午十二點開始的,現在已經進行了一個半小時。
這一個半小時,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在觀看牆壁上的錄像。
錄像中展示的是梁書夜爲首的拯救派中的其中一個最重要的實驗室,藍眼實驗室在半個月前的一次重要的實驗結果。
因爲這次實驗結果具有超乎尋常的突破性,而且,對於今後黑粒子工廠的後續收尾階段有着至高的戰略意義,所以,與會人員雖然各懷目的,但錄像還是都看的一絲不苟。
就在剛剛,錄像中顯得的內容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即使是已經知道結果的梁書夜,臉上也出現了吃驚的表情。
藍眼實驗室,第187次活體實驗中,意外發現了兩條離奇的黃色光線,這兩條黃色光線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它們同時具有磁場效應,能量效應和光譜波動,但是在對其進行建模的過程中,所有模型全部崩塌,現代科學無法界定這兩條光線到底是什麼東西。
而且,隨着他們研究的深入,越來越發現那兩條光線變得匪夷所思了起來,不僅僅是它們那無法建模無法觀測的內部結構,更因爲它們無意中所展示出來的‘神蹟’。它們先是讓燈光閃爍,然後讓死人發出聲音,接着讓機器無故轉動,最後,它們乾脆直接拎起椅子到處亂砸了起來。
面對着這些莫名其妙的神蹟展示,所有科學家們都傻了眼,他們哪裡碰到過這樣的情況,就算是想都沒有想到過,用一句老話來說的話,這簡直就是活生生的鬧鬼啊。
正當這些科學家手誤無措,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平時閒着沒事喜歡蹲在家裡喝死人的骨灰茶的生物能量學教授丁仁提出了一個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建議。
他的建議是,用筆仙的形式建立一座橋樑,溝通它們和我們。
這個建議還沒來得及遭到所有科學家的反駁,就被突然到來的黑粒子工程最高級別的控制者和極具話語權的三個人物之一的副宗主給一錘定音了。
副宗主只說了兩個字:可以。
隨後,筆仙招魂儀式正式開啓。
出人意料的是,筆仙似乎真的有用。
它們不僅學會了使用筆仙,知道了人類這麼做的目的和意義,而且,還通過筆仙這架橋樑,傳達了它們想對人類說的話。它們的話語展示在方方正正的招魂紙上。
它們說:放我們出去。
副宗主問:你們在哪?
它們說:地下360萬米。
所有人看着最後的回答目瞪口呆,即使是一向沉穩處變不驚的副宗主也禁不住臉色大變。
不僅實驗室中的衆人瞠目結舌,感到不可思議,在密室中觀看錄像的霍見歸衆人也是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一副活見鬼的模樣。
正在衆人想着接下來事情要怎麼發展的時候,錄像忽然中斷了。
短暫的沉默過後,樊道明忽然輕咳了兩聲,臉色微微有些發青,似乎有些壓抑不住內心的緊張和激動,誰也不知道是因爲錄像中呈現出的內容所導致的,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相比樊道明,梁書夜只是露出了吃驚了表情,一隻手下意識地搓着下巴,似乎是被藍眼實驗室中的鄭燕所傳染了一樣。
站在衆人身後的幾個人則表情不一,梁書夜身後的鄭大年和周川臉色帶喜,似乎有些高興,樊道明身後的顧長春則面露緊張,跟樊道明的表情如出一轍,雨墨站在牆壁角落,眼神憤恨,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藍眼實驗室的研究成果大家剛剛已經看到了——”馬不庸在牆壁前度着步子,用他那獨特的渾厚且讓人信服的聲音說道,“我就不再多說什麼了,大家都是項目的骨幹人員,想必早已心知肚明,最後,它們通過筆仙這道橋樑傳達給我們的兩個信息,大家心裡應該都有一個大概的認識,現在,大家一起來聊聊吧。”
那兩個信息是:放我們出去;地下360萬千米。
還沒等衆人開口說話,馬不庸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忽然開口道:“對了,對於剛剛實驗室的工作人員們通過筆仙招魂的形式來獲取‘那個東西’的信息,大家能不能認同?如果不能,提前說出來,我可以回報給副宗主,讓副宗主親自來解釋給大家聽。”
馬不庸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這是屬於勝利者的自信笑容,剛剛那句話聽起來像是一句徵求意見的話,其實明眼人一聽就明白了,那只是在表述一個事實,以後所有的事情,都是基於這個事實之上,而且,有三個字是讓所有人都忌憚的,那就是:副宗主。
他們雖然分了派系,雖然表面上爭鬥不休,但那可全都是在副宗主的意思下進行了,兩個副宗主雖然沒有明說,但其實大家也都猜的到,那兩個副宗主的意思並不一樣,而兩個派系,其實就是那兩個副宗主的思想衍伸。
一個男副宗主,一個女副宗主。
男副宗主着重控制着拯救派,而女副宗主,則是墮落派。
副宗主在暗地裡較勁,底下做事的人雖然也分了派系,但是卻是兩個副宗主都不敢得罪,畢竟,誰都不知道,哪個副宗主會率先做出成績,哪個副宗主會被取代,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拯救派和墮落派背後爭鬥不休,但在表面上,兩方人員對於兩個副宗主都是非常尊敬,甚至可以說是懼怕。
即使是科學家,也有懼怕的東西,錢財什麼的都是身外之物,形不成真正的威脅。
人,骨子裡懼怕的,要麼是丟失自己的性命,要麼是丟失親人的性命。
組織內部有專門一批人給參與黑粒子項目的所有工作人員,都建立了一份特殊的文檔,在這份文檔中,記載着他們的所有親人,上面的老人,下面的小孩,中間的妻子和兄弟姐妹,全都記載。
一旦該名工作人員泄露機密,或者做出一些組織內不允許的行爲,亦或是因爲某種原因被除名了,那麼,那個人檔案中記載的所有相關人員,全部都要以一種悄悄然不引人注意的形式離開這個世界。
組織高層有這樣的能力,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對於兩個副宗主,所有人都很懼怕,不僅僅是利益相關,更是因爲性命相關,而且,一旦進入組織,想幹乾淨淨出去,幾乎不可能。
馬不庸說完之後,環顧石桌上的三人,嘴角的笑容更盛了,像是剛剛打了一場勝仗的將軍正站在高處俯瞰下面的一衆下屬,居高臨下,是的,此時的馬不庸似乎隱約間就露出了一種這樣的態度。
梁書夜微微一笑道:“對此,我沒有任何問題。中國國術源遠流長,筆仙屬於占卜的一種,能夠一直流傳至今,自然有一定的道理,我本身對這個東西不支持,也不反對,但既然副宗主都同樣,而且,親自使用筆仙占卜實現了和‘那個東西’的交流溝通,我想再沒有別的東西比副宗主的親力親爲更具有說服力了。”
梁書夜說完之後,馬不庸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稍微收斂了一些。
接着,馬不庸望向樊道明。樊道明的獨眼直直地望向前方,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良久之後,他沉聲道:“我也沒有問題。不過,這件事,宗主知道嗎?”
宗主兩個字從樊道明嘴裡說出來的時候,帶着一股奇怪的顫音,似乎他說的時候,心情非常緊張,又似乎這兩個字有着某種讓人恐懼的魔力,光是說出來,都不由地發顫。
在場的所有人聽到樊道明說出來之後,全都臉色微變,即使是以冷靜沉穩著稱的馬不庸也微微變了一下臉色,但是他很快就調整了過來。
馬不庸擡起頭,伸出手,往空中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隨後,他低下頭,望着樊道明道:“宗主,不僅知道這件事,此時此刻,他正在看着我們的會議,所以,請樊教授放心,黑粒子工程雖然一分爲二,但那只是表面上的,我們的內部和根基始終都是統一的,是一致的,要不然,我們也不會坐在這裡一起開會了不是嗎?”
這段話說的暗含深意,不僅樊道明從其中聽出了威脅的意思,梁書夜也聽出來了。
兩人幾乎在同時往頭頂上空看了一眼,很快又再次低下頭來。
雖然他們已經是一個派系的首腦人物了,但有些東西,並不是他們能夠觸碰得到的,而且,也觸碰不起,大人物上面還有大人物,那些看不見的大人物只需要輕輕一戳手指,下面的人可能就是家破人亡。
樊道明點了點頭,盯着桌面,沉聲道:“那我也沒有問題,這件事,從開始的發現目標,到中期的各種試探和研究,以及最後出其不意但是卻是唯一辦法的占卜溝通,整個過程,有理有據,確實也讓人信服。”
樊道明指的正是筆仙招魂與‘那個東西’進行溝通這件事。
馬不庸點了點頭,接着望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霍見歸。
“你呢?”馬不庸問道,這一次,他沒有笑容,甚至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這在擁有着豐富表情的馬不庸臉上倒是很少見的。
霍見歸緩緩擡起了頭來,他擡頭的過程太過於緩慢,以至於讓人產生了一種錯覺,覺得那顆頭顱仿似已經脫離他的控制,正在做着和主人意志相反的動作。
霍見歸想要擡頭,而那顆頭顱卻不想擡起來。
終於,也不知是霍見歸戰勝了頭顱,還是頭顱主動屈服了,他的腦袋終於擡了起來。
他的雙眼中射出兩道銳利的目光,那目光讓所有人心中都微微一震,而隨後,霍見歸說的話,更是讓他們心中巨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