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知道跨層學技法非常危險,但關門閉戶這個技法對李伴峰非常重要。
並不是說技法本身有多重要,而是關門閉戶的技法原理,在李伴峰看來,和各地的邊境線有一定的相似之處。
在李伴峰的勸說下,孟玉春從大局着想,把技法原理和李伴峰說了:“宅修到了八層之後,先在宅子周圍灑血,一般灑四處,四點連線就能定出邊界的形狀,也有人只灑三處,這樣技法更容易成型,還有人要灑六處,這樣的邊界線更齊整,總之要看不同人的手段。”
灑血是爲了定義邊界的位置和形狀。
李伴峰問:“灑血之後,再用技法,就能點亮邊界?”
“那還不行,”孟玉春搖頭道,“要動用宅居之力,讓宅子和血跡產生感應,這一步最難,一般要數月時間足不出戶,與宅子相互配合,才能把界線點亮,天賦不足的人,甚至要數年時間,
成功之後,這些血跡就和宅子有了感應,宅修只要在宅子裡,或是在距離宅子不遠處發動技法,界線就會被觸發,像重重門戶一般,把宅子護住,把宅修也護住,
隨着宅子和這些血跡的感應不斷加深,界線也可以隨之向外擴展,天賦不足者,界線始終貼着自家宅院,天賦異稟者,隨着修爲提升,界線能延伸到數裡之外。”
說到此處,孟玉春略顯得意,可見她在關門閉戶這項技法上,是有一定天賦的。
李伴峰問:“你時常說要把地界封鎖起來,也就是說,你可以把界線擴展到整個百里之地?”
孟玉春臉色不大好看,這個問題是在揭她的老底。
“我真的不是要打探你的技法,咱們要打仗了,打仗之前的做足準備和應對,我起碼得知道伱這個技法能延伸多遠……”李伴峰再次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孟玉春說實話了。
“我的技法最多延伸到二十里之外,覆蓋不了我的地界,號稱要把地界封鎖起來,也只是想要震懾敵人。”
看孟玉春心思單純,吹起牛來可不含糊。
不過能把界線延伸二十里之外,這技法的威力已經很驚人了。
可技法的關鍵在於在宅子周圍灑血,這件事對李伴峰而言,難度有些大了。
他沒法確定隨身居周圍的概念。
更重要的是隨身居能動。
李伴峰思索片刻,問道:“如果你換了宅子,之前在宅子周圍灑的血怎麼算?”
“沒用處了,”孟玉春回答道,“九升十後,我去了內州,普羅州的宅子被捨棄了,宅靈也被內州人給殺了,
等我到了雲上一層,來新地做了地頭神,宅子得重建,宅靈也得另找,灑血這件事,自然也得從頭開始,
說起這事,我還覺得惋惜,如果沒換過宅子,一直用我宅子周圍的血跡,我的界線估計能延伸到三十里之外,
換了宅子之後,從宅子周圍一點點擴展,而今二十里都有些勉強。”
李伴峰道:“你已經有了雲上一層的修爲,換了宅子,灑了血,還得從宅子周圍一點點向外擴展?”
孟玉春道:“這和修爲沒關係,宅子和血跡的感應需要時間,修爲再高,這個過程也省不掉的。”
宅修八層技,是宅子和血跡共同完成的。
血灑在宅子周圍,宅子和血跡通過一段時間的感應,形成了界線。
隨身居一直在動,我把血灑到什麼地方?
灑到什麼地方都不合適。
出了隨身居,我根本看不到隨身居。
我根本不知道隨身居在哪。
就算隨身居告訴我他在哪,就算我繞着他灑了血,我怎麼可能做到幾個月足不出戶,讓他和血跡產生感應?
我是旅修,得到處走,幾個月足不出戶,我會送命。
就算命不要了,拼上被修爲反噬,就在隨身居里待着,然後成功把界線點亮了,又有什麼用?
等我走了,隨身居跟着我走了,血跡還留在原地,全都白費了……
李伴峰反覆思考了好幾遍,意識到了一件事,他沒有可能學的會八層技。
這就是宅旅不兼容的問題,哪怕有了隨身居,這個問題依然解決不了。
看李伴峰神情有些憂鬱,孟玉春問道:“你在擔心什麼?”
李伴峰岔開話題道:“原本以爲你的技法也能護住我的地界,現在看來,你連自保都有些難。”
孟玉春面帶愧色:“現在只能盼着他們這場惡戰,不要延伸到咱們地界上。”
這件事,對李伴峰而言,不是守住地界就能解決的。
按照常識推斷,偏遠地帶的新地地頭神,修爲一般都在雲上一層。
潘德海是正地地頭神,修爲應該在雲上三層。
背無雙在實力上和潘德海有很大差距,如果兩人發生決戰,潘德海很可能殺了背無雙。
殺掉背無雙後,潘德海很可能要挖了他的契書。
挖到契書之後,潘德海會如何處置?
如果潘德海把這份契書交給內州,換取壽命,內州就會看到契書上對背無雙和拔山主那場戰爭的記載。
通過對比,內州可能會留意到兩塊契書對同一場戰爭的記錄並不一樣,在另一份契書裡,拔山主的名字已經被換成了李芙蓉。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就徹底穿幫了。
站在李伴峰的利益上來講,最好不要讓潘德海贏得這場戰爭。
是不是該給背無雙一些幫助?
笑話!
背無雙製造了蟲災的元兇之一,李伴峰怎麼可能幫助這個雜種!
這是他第三次參與地頭神的戰爭,和前兩次不同,之前他是作爲幫手,幫地頭神打仗。
這次他要做爲地頭神參戰,這一仗到底該怎麼打,李伴峰暫時還理不清頭緒。
信息還是太少了。
可這個層次的信息,要從誰那裡才能問到?
徐老應該知道些內情,可以去藥王溝問問。
又或是讓馬五找馮帶苦打探一下消息。
……
木屋搭好了,何玉秀在屋子裡正教訓油桃:“你昨晚睡覺爲什麼總往我身上擠?”
油桃一臉無辜道:“怕冷啊。”
“我不是把兩條毯子都給你了麼,你怎麼還往我身上擠?”
油桃一臉關切道:“怕你冷啊。” 何玉秀默然片刻,忽而笑道:“桃子,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是個磨鏡子的。”
油桃低下頭咬了咬嘴脣。
“不用害怕,”何玉秀點了支菸,塞進了油桃的嘴裡,“我什麼都見過,磨鏡子的事情也玩過,偶爾陪你磨磨也沒什麼關係,但我真不喜歡這個,我喜歡男人。”
油桃紅着臉道:“其實有的男人,我也喜歡。”
何玉秀笑了:“你個丫頭年紀不大,手段可是真野,長的、扁的你都行?”
油桃紅着臉道:“這也得看對什麼人。”
何玉秀點點頭:“歡修就該有這樣的氣魄,等風波過去了,我帶你去綠水城,只要是你喜歡,只管下手,管他是男是女。”
“謝謝姐姐,”油桃很是感激,可滿臉的笑容卻漸漸淡去了,“只是,只是我覺得,咱們這麼做,好像不對。”
何玉秀一怔:“你說什麼事不對?”
油桃神色越發凝重,口吃卻越來越不清楚:“我,我是覺得,我不能這麼做,太,太不知羞臊了。”
……
“玉春,咱們是不是有點太不知羞臊了。”黃蝶推開了孟玉春,從被窩裡鑽了出來。
孟玉春一怔:“你適才說什麼?”
紅蝶也從被窩裡鑽了出來:“玉春,我覺得她沒說錯,咱們都是女人家,整天做這種事,像什麼樣子。”
孟玉春驚訝的看着黃蝶和紅蝶,隨即心頭有了些觸動。
她地界上來人了。
……
李伴峰在孟玉春的地界上轉了一圈,還特地去自己的三裡地塊看了看。
整個地塊被蛤蟆打理的井井有條,山狼和老鷹也出了不少力氣。
就是這房子修的差點意思,當初李伴峰僱了一羣土豚當工人,這羣土豚把房子修到地下去了。
地下也行,這些土豚工法很好,通風做的也很好,新地本來就黑,天上也只有一點天光,地上地下其實分別並不大。
李伴峰對地塊很滿意,拿出了不少玄赤丹,開始論功行賞。
可沒想到,這些人不肯要丹藥。
蛤蟆低着頭道:“老爺,這丹藥我沒臉拿,本分我沒盡到。”
李伴峰一怔:“怎麼就沒盡到了?家裡這不挺好麼?”
蛤蟆嘆口氣道:“之前來了一羣兩面羊,把咱們地界上的草皮差點啃光了,我勸他們走,他們不聽,他們人多勢衆,我也沒敢和他們動手。”
李伴峰笑道:“這算什麼事呀,哪的羊不吃草?明年新草就長出來了,我留着那麼多草也沒用。”
蛤蟆搖頭道:“有用沒用,得聽老爺的吩咐,這事是我做的不對,老爺的賞賜,我不敢收。”
山狼在旁道:“這事不怪蛤蟆管家,這事怪我,我是大支掛,我就不該讓這些兩面羊進了老爺的地界,我沒臉在這待了。”
雄鷹也開口了:“我也是大支掛,我老遠就看見這羣兩面羊來了,我之前要是先知會一聲,或許就有辦法提前把他們攆走,可那天我媳婦兒非要那什麼……”
雌鷹在旁踹了雄鷹一腳:“你怎麼什麼都跟別人說?”
雄鷹怒道:“我不能說麼?我說錯了麼?你個沒羞恥的婦人,天天就知道糾纏我,你剛纔還和我來了兩次,我想起來都覺得臊得慌。”
這是怎麼了?
地界上的草被羊給吃了,這麼大點事情,還至於鬧出這麼大風波。
李伴峰眼珠一轉,對衆人道:“這些丹藥,你們都給我收下。”
“老爺,我們不能收。”
“不收,視爲不忠,立刻給我收下,然後都去我宅子裡躲着。”
蛤蟆搖頭道:“那不行,這是老爺的宅子,我們當下人的哪能隨便進去。”
“讓你們去,就趕緊去,沒我吩咐不準出來!”
一衆人等都躲進了李伴峰的地下宅院。
李伴峰開啓了金睛秋毫之技,仗着旅修的腳步,在孟玉春的地界上開始了搜尋。
走到一棵樹下,一名老者頭戴圓頂小帽,臉戴圓框眼睛,留着八字鬍,一副前朝遺老的模樣,衝着李伴峰笑道:“李七,久違了,我好歹比你年長几歲,見我面,卻也不行個禮?”
潘德海來了。
李伴峰真想給潘德海行個禮,他艱難的剋制住了。
他找了個藉口說服了自己:“我不給無德之人行禮。”
“你說我無德?”潘德海一怔,“這話從何說起?”
“你偷看人家夫妻辦事,這就是無德!”李伴峰說的是那對山鷹夫婦。
潘德海否認道:“我沒看!”
“你沒看,他們爲什麼慚愧了?”
“他們大白天做那種事情,本來就該慚愧。”
“他們做了哪種事?你是怎麼知道的?你還敢說你沒看?你個老不要臉的!”
潘德海瞪圓了眼睛看着李伴峰,半天沒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