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天,李伴峰帶着衆人來到了孟玉春的地界。
昨晚下大雨,曹志達的帳篷進水了,他貌似有點着涼,帶着濃重的鼻音對李伴峰道:“我看那羣獵戶是真沒佔便宜,就這個破地方,誰願意來當地主?”
李伴峰道:“我告訴你們,開荒成功之後,得時常過來打理,不準讓地荒廢了,這是地頭神的規矩,會寫在契書裡。”
曹志達苦着臉道:“七爺,這不難爲人麼?要不我們直接投降,就算開荒失敗了。”
“在這開荒不能投降,得拼到不死不休。”
獵人們都慌了:“那不行啊,打不過就是打不過,不能把性命賠上!”
李伴峰點點頭道:“我和地頭神商量下吧,這規矩有點太不講理。”
到了李伴峰的地塊,大蛤蟆正檢查山狼和金雕的崗哨,李伴峰很滿意,塞給大蛤蟆五顆丹藥:“只要你盡職盡責,每月都有一顆,這是定錢。”
大蛤蟆挺胸擡頭道:“有七爺這句話,您地界上一隻蚊子都飛不進來!”
嗡~
說話間,一隻蚊子還真就飛到了近前。
大蛤蟆一伸舌頭,當場把蚊子給吃了。
地界上一下子來了幾十號人,孟玉春沒多久就趕了過來。
和其他地頭神不一樣,她不是用鬼火的身份的趕來的,她直接在衆人面前現了真身。
一羣獵人看傻眼了。
這美人哪來的?
是異怪麼?
異怪要是都長這樣,他們也能創造五爺的傳奇。
孟玉春想說她就是地頭神,可地頭神不會在人前輕易現身。
李伴峰怕把獵人們嚇着,替她介紹了一句:“這位姑娘是地頭神派來的使者。”
使者?
在這開荒,還有使者?
這還是頭一回見着。
七爺都說是使者了,一羣獵人自然不會懷疑,他們圍上前去,紛紛介紹自己。
“姐姐,我這人幹別的不行,開荒絕對是好手,藍楊村裡,我開荒稱第二,沒人敢說是第一。”
“別聽他扯淡,藍楊村裡開荒第一的是我們五爺,五爺之下就得是我!”
“他們說話都沒邊兒,我說兩句正經的,開荒這行我做了十幾年,從來沒有失手過。”
曹志達喊了一聲:“幹什麼呢?一分的本事都拿不出來,還往十二分上吹牛,丟不丟人!”
獵人們心裡不服,可都不敢頂撞曹志達。
曹志達上前一抱拳:“姑娘,開荒這事,我算個內行,你覺得開多大合適,只管開口。”
孟玉春歡喜道:“十里行麼?”
曹志達一拍胸脯:“包我身上。”
一羣獵人嚇傻了,全都退到了遠處。
十里地?
這不是作死麼?
就連李伴峰都嚇傻了。
“什麼就包你身上?”李伴峰扯住曹志達,對孟玉春道,“十里我們開不了,至多能開一里地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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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里?”孟玉春很失望。
曹志達對李伴峰道:“七爺,人家地頭神派使者來了,咱們聽人家安排就是了,這叫入鄉隨俗。”
李伴峰盯着曹志達,皺起了眉頭。
老曹這是怎麼了?
孟玉春長得是挺好看,可曹志達曾是陸家的支掛,美人也見過不少,不至於成了這副德行。
李伴峰把孟玉春拉到旁邊,壓低聲音道:“這些人是我帶來的,得聽我安排,他們最多能開一里地塊。”
孟玉春思索片刻道:“也行吧,一人一里……”
“不是一人一里,一共開一里!”
“五十多人一共纔開一里!”孟玉春不答應了,“李七,你耍我?”
李伴峰沒有戲耍孟玉春,這羣獵人是招來的,彼此並不相熟,他不確定他們的修爲,先開出一里地塊試試成色。
孟玉春問:“按你這個開法,誰當地主?”
李伴峰道:“這得看誰最有本事,誰能擔得起這塊地,其餘人也不白來,開地的錢我不會少給,
如果有人真有本事自己單獨開地塊,咱們再安排。”
孟玉春勉強答應下來,可曹志達不答應,他說什麼也要單獨開一塊地。
孟玉春願意,曹志達也願意,李伴峰也沒法再多說了。
還和之前一樣,一切規矩從簡,孟玉春畫了邊界,當場開始考校。
三天廝殺,兩塊地都開成了。
這五十多個獵人基本都有開荒經驗,開出一里地,並不難。
曹志達可真不容易,一個人血戰三天,受了不少傷。
孟玉春對曹志達頗爲欣賞,讚歎道:“這羣人裡就數你本事最大。”
這句話壞事了。
曹志達拍着胸脯道:“姑娘,再給我三裡地,我讓你看看我真本事!”
李伴峰揪住曹志達道:“伱瘋了?”
曹志達平靜的看着李伴峰:“七爺,我平時什麼事都聽您的,您今天就成全我一回,讓我在孟姑娘面前長一回臉!”
李伴峰道:“長臉不要命麼?”
“不要了,”曹志達搖頭道,“只要今後能陪着孟姑娘,我甘願把這條命扔在這!”
曹志達就要開地,誰也勸不住。
大蛤蟆跳到近前,對李伴峰道:“七爺,這人怕是吃了甜鼻涕。”
李伴峰怒道:“瞎說!鼻涕明明是鹹的!” “我說的不是那個鼻涕,是一類遊怪,按書上的名字,叫情殤蛞蝓。”
“遊怪?不服地頭神管的?”
咕呱!
蛤蟆腮幫子一鼓:“七爺說的沒錯,遊怪不受地頭神管束,而且層次都不低,
情殤蛞蝓是幾條情修的魂魄黏在一起所化,這些魂魄在新地年深日久,沒了鬼魂的模樣,卻有了像鼻涕蟲一樣的體魄,專門往有情人鼻孔裡鑽,
曹老弟對孟姑娘確實有意思,中了甜鼻涕,這下不可收拾了。”
李伴峰看向孟玉春:“她不知道這種遊怪麼?”
“咕呱,據我所知,她爲人的時候很少來新地,而今也只當了不到一年的地頭神,甜鼻涕平時很少見,她還真就未必認得出來,
況且中了甜鼻涕,除了用情太深,並沒有別的症狀,一般人也不好分辨,我是聽着曹老弟說話發齉,才懷疑他着道了。”
“這東西要命麼?”
“分人,曹老弟有心,孟姑娘無意,就算攔住他開荒,將來他也得死在相思病上。”
曹志達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孟玉春,李伴峰問蛤蟆:“他還有救麼?”
“七爺既然問起了,我倒是願意試試,成與不成,得看他自己造化,七爺能不能想個辦法先讓睡着?”
想讓老曹睡覺可沒那麼容易,他在新地廝殺三天沒閤眼,整個人卻還精神的要命。
李伴峰把所有人都支走,把凌妙影的八音盒拿了出來。
上好發條,李伴峰撥動着轉檯上的小人,讓他的臉看向了曹志達。
這是娘子教給李伴峰的用法。
李伴峰撥動了開關,小人對着曹志達靜止了片刻,選中了目標,開始在轉檯上緩緩旋轉。
舒緩的鋼琴曲朝着曹志達飄了過去,過了一小會,曹志達睡着了。
李伴峰收了八音盒,蛤蟆跳到曹志達身邊,對着曹志達的鼻子,伸出了舌頭。
一條長舌在老曹的鼻子上蠕動,尖端漸漸分叉,似兩根觸角一般豎了起來。
觸角在鼻子口摩挲了片刻,另一對觸角從鼻子裡邊伸了出來。
是蛞蝓!
還真是這遊怪。
蛞蝓一點一點往外蠕動,整個過程,大蛤蟆一點聲音沒出。
直到蛞蝓鑽出大半個身子,大蛤蟆舌頭一卷,把這蛞蝓捲住,從曹志達的鼻子裡拖了出來。
這就算成功了?
沒有。
老曹算是救下來了,現在大蛤蟆危險了。
情殤蛞蝓極其擅長寄生,轉眼之間就能鑽進大蛤蟆的鼻子裡。
大蛤蟆早有防備,一甩舌頭,把蛞蝓甩在了地上。
要不是聽大蛤蟆介紹了這種蛞蝓的特性,李伴峰很可能一腳踏破萬川把它踩死。
可如果真就這麼踩了一腳,這蛞蝓未必會死,它是情修魂魄的集合體,很可能會散成幾隻小蛞蝓,再去禍害別的生靈。
李伴峰爲此做了特殊準備。
蛞蝓剛一落地,感知到身前站着一名女子。
女子秋波盪漾,滿臉柔情蜜意,注視着地上的蛞蝓。
蛞蝓毫不猶豫衝向了女子,一躍而起進了鼻孔。
李伴峰給了大蛤蟆一顆丹藥作酬謝,示意他儘快離開。
蛤蟆立刻跳到遠處,李伴峰拿着放映機,回了隨身居。
這女子是放映機放出來的影像。
放映機關閉了鏡頭,影像隨之消失,蛞蝓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娘子用唱針把蛞蝓插住,用蒸汽將蛞蝓束縛,歡喜唱道:“情殤蛞蝓,這可是好東西!”
兩條唱針上下襬動,很快把情殤蛞蝓肢解了,六條情修魂魄,有男有女,帶着高低不同的呼喊聲,相繼進了喇叭口。
蒸汽散去,地上還剩一團黏液,李伴峰搬來了紅蓮:“吃吧。”
紅蓮還真不嫌棄,把黏液收拾的乾乾淨淨。
李伴峰嘆道:“你還真是不挑食。”
呼哧~
娘子唱道:“她當然不挑,這東西實屬罕見,相公不能讓她全吃了,我剛纔還留了一些靈性在裡邊,得讓她煉製一件靈物出來!”
靈物。
煉什麼東西合適呢?
李伴峰清點了一下自己的兵刃。
鐮刀不能隨便煉,這東西非常趁手。
鏟子也很趁手,暫且不考慮重煉。
還有哪件兵刃合適?
李伴峰在屋子裡掃視一圈,手套抱着唐刀瑟瑟發抖。
爲了這點鼻涕,李伴峰不可能把法寶重煉了。
有一對兵刃,李伴峰用的一直不順手。
鴛鴦鉞,這對兵刃太複雜了,李伴峰擺在了銅蓮花面前,銅蓮花委屈了好久,還是把鴛鴦鉞給收了。
蓮心綻放時,李伴峰發現凌妙影的那顆蓮子已經熟透了。
他把蓮子剝了下來,等了片刻,炸出了六顆金元丹。
之前的交流還是有效的,至少這次出來的確實是金元丹。
“阿蓮呀,只是這個數目,是不是少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