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這就給法醫打電話讓他趕緊回來!”隊長額頭上的汗都要留下來!
之前聽說劉太太請了盛靳年來調查這案件時,局長還特地叮囑過他一定要好好配合盛鑑的工作!盛鑑那麼大老遠的來了,晚上務必要把他留下,他請他吃飯!
“十分鐘。”
盛靳年頭也不擡的道。
他一向對於這種不分場合和地點,浪費時間,影響工作效率的人毫不留情面。當然,現在他說的話已經很客氣了。等到那位法醫接完孩子,讓他們一羣人在這幹守着喝茶,那他也就不需要再過來了!
在法醫來的這段時間,經過檢查盛靳年發現死者右手腕背側有三處點狀表皮剝脫,右肘關節外側有一處1.5X1釐米表皮剝脫。隊長解釋,這傷口以爲在手部和四肢,可能是在上吊的過程中發生因爲窒息而條件反射性的發生反抗,從而弄傷了自己導致。
然而盛靳年卻覺得,就算是抓撓反應,通常也應該是手背,小臂,以及手指這種部位。而像手腕背側好和肘關節處則很難會抓到這種部位。
不是就一定說不可能,只是同樣都是外側、背側一類的部位,可能的分數很低!
介於劉科長是上吊自殺,在法醫要切開劉科長喉部時,卻遭到了劉太太的反對,她根本信不過旁人,用她私下告訴盛靳年的話就是——
老劉身份特殊,他們爲官者都是環環相扣,她從不參與他政治上的事,他也不讓她參與,但是她卻知道‘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意思,雖然她不知道自己丈夫的死和跳樓的稅務局副局長有沒有關係,但如果老劉真的是被人害死的,那麼那個人自然不會讓死人說出秘密,哪怕是來自於他屍體上的信息!所以她生怕法醫是別人買通的,破壞屍身僞裝他死亡的真相!她現在誰都不相信,唯一就只相信破獲過無數大案,不管是什麼身份的人到最後都會無情將其揪出的盛靳年!
而盛靳年讓法醫過來解剖尋求劉科長的死亡真相,劉太太自然沒再有任何意見。她必須要知道自己的丈夫是怎麼死的,否則她無法向自己年幼的,到現在還在上學絲毫不知情的兒子交代這一切!
……
在法醫過來後,解剖檢驗後確定的告訴衆人,劉科長喉部肌肉出血明顯,這的確是被吊死的人應有的狀態。
然而盛靳年卻發現,死者頸部淺層肌肉未見明顯出血,深層肌肉出血明顯。這讓他不由覺得,死者頸部除了繩索的縊吊外,還可能曾經存在一個能夠僅導致頸部深層組織出血的外力!
假如死者頸部深層肌肉的出血,是由於作用於死者頸部的繩索對縊吊的頸部施加的直接壓力所爲,那麼根據力的傳導規律,頸部的皮下和頸部的淺層肌肉均應該出現相對頸部深層肌肉更爲明顯的出血!
但是死者的頸部皮下組織和頸部淺層肌肉並沒有明顯的出血,而頸部的深層組織卻有明顯的出血,這點高度提示,導致死者頸部深層肌肉出血的外力有可能並非來自於已經在死者的頸部形成明顯縊溝的繩索。而那條懸掛於門樑上的繩索作用在死者頸部的力量,雖然足以將死者的呼吸道壓閉,導致死者死於機械性窒息,但是,這個力量卻有可能並沒有破壞頸部血管的完整性,從而導致頸部皮下組織和肌肉組織的出血!
這個結果讓盛靳年眸光微微暗沉下來!看來果然最瞭解劉科長的人非他太太莫屬,劉科長的確並非自殺!
盛靳年起身,當時的情景不由得在眼前重現……
在和兇手進行激烈的爭鬥中,劉科長頸部被對方強有力的扼壓,他惶恐的想要用手去反掐對方的脖子,逼得對方停手,卻遭到了對方的反抗,他手上和肘部的傷並非是他自己造成的,而是對方爲了板開他手時弄出的傷痕!
對方可見比他力氣要大很多,所以纔敢如此的單槍匹馬跑到他辦公室來殺人!由於劉科長體型偏胖,力氣本身也不小,大概把劉科長給掐暈過去後,對方打算直接把他懸掛在門樑上,做成吊死的場面!然而似乎是力度不夠,劉科長在突然醒過來後對兇手發起了一番攻擊!但那個時候劉科長因爲長時間的缺氧和腦部出現細微出血點,整個人並沒有太多的力氣,估計也只剩下本能的撲身,而兇手則因爲太過緊張直接拿起那根繩索從後緊緊勒住他的喉嚨!
介於這個季節衣着偏厚,劉科長身上穿的又是拉鍊領的薄毛衫,在打鬥的過程中上移,使得頸部受到棉衣的保護,在柔軟衣物的襯墊下,頸部並沒有直接與他人施加的繩索接觸,也沒有形成頸部淺層的出血,但是,在柔軟衣物襯墊下的外力較大面積的擠壓下,頸部深層肌肉卻受到其下骨組織的擠壓,由於骨組織對頸部深層肌肉形成的反作用力,從而導致損傷及明顯的出血!
他的死主要還是兇手對他掐喉的大力,繩索的勒力基本上在劉科長已經沒什麼反抗能力的情況下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
爲什麼在繩索就能夠作用出力的情況下,他還着重提出了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手掐力!是因爲他發現死者喉管有中部變窄且有撕裂傷,某一個點出血嚴重的狀態,這和着重於某一個點的掐力非常相似!這也是繩索的勒痕所做不到的!
所以劉科長是他殺而並非上吊自殺!只不過因爲懸掛的時間長達幾個小時,當時他體內的血液還沒有停止流動,所以懸掛上去後自然而然的形成了U狀勒痕。
雖然不知道兇手是誰,但就衝兇手敢在工商局科長辦公室內行兇,還把屍體懸掛於事先準備好的繩索套上,這個人的心理素質也是過硬!而他們調出從昨天到今天的監控顯示,工商局裡平時進出門對外人的審查嚴格,並沒有進入過其他陌生面孔。所以,同局的人作案的可能性最大!
對於他的猜測,在場的人無一人不表示驚訝的!隊長更是不明的問他,既然是兇手和劉科長髮生過搏鬥,爲什麼沒有撞壞這辦公室裡的任何東西呢?
盛靳年淡淡道,“誰說沒有?”
接着就見他走到劉科長辦公桌邊,“劉太太剛纔無意間向我透露,劉科長平時是一個非常愛愛乾淨整潔的人。這樣的人哪怕是最後離開人世,只要是有所準備就必然會按照自己以往的習慣,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走。可是剛纔我卻發現,劉科長裡面那件白色襯衫後領已經有了人體正常分泌的油污,袖口也同樣。”
說話間盛靳年拿起桌上劉科長的文件資料,信手翻閱,“劉科長這桌子凌亂的不成樣子,旁人大概會當成是他臨死前心情不佳沒有心思和時間整理造成的。其實不然,越是要赴死的人心情反而越放鬆,尤其是像劉科長這樣不管去哪都會把自己搭理的井井有條,一絲不苟的人來說對自己死時的外在要求也越高。所以如果他要選擇上吊自殺,並且以‘加班’的名義去辦公室做這件事,是一定會在家洗個澡,再從頭到尾換件衣服的!也自然會把自己的辦公室打掃的乾淨整潔!”
“所以盛鑑的意思是,這些凌亂的文件是兇手和死者搏鬥的時候撞翻在地的?”
面對警隊隊長的驚訝,盛靳年示意他看向劉科長的櫃子底下,“你覺得一個在工商局位置不低的科長,一舉一動都必須遵從自己的身份,先不說劉科長是一個多注重個人形象的人,你覺得就算隨便一個科長,他可能會把資料文件隨手亂扔到桌子底下麼?”
果然,隊長指使警員從櫃子底下把那張文件資料撿出來。正是劉科長平時辦公用的文件資料!
盛靳年走到會客廳的桌前,俯身拿起那把茶壺瓷器,“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注意到這裡有兩個細節?一個是這茶壺的蓋子上少了一塊角,一個則是這個茶盤上的杯子數量爲什麼是五隻?”
隊長過來拿起那茶壺的蓋子,發現在壺蓋裡面的內槽上的確被摔碎了一小塊,不過剛纔他們並沒有打開壺蓋,所以也沒有發現這一點。
“會不會是劉科長在平時喝茶時不小心掉到地上摔碎的?畢竟是在內側不容易發現。”隊長皺眉的評估道。這會就見一旁撐着額頭休息,面色蒼白的劉太太頓時情緒激動的起身,“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