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房間內,一個魁梧大漢正跟一個美貌男子對峙着。
“快吃!”大漢粗聲粗氣地拿着碟子,右手叉了塊肉要往他嘴裡送。
“你裴爺爺有手幹嘛要你喂?”很不給面子地別過臉,四肢僵硬地躺在牀頭,“當然,要是美人就另當別論了。”
“你到底吃不吃?!”僵持半天了,大漢真想把東西強行塞進他的嘴,可礙於老大交待不能對他動粗。
“我要自己吃。”轉頭,意思非常明白地看着他。
“不行。”斷然拒絕。
“那就給我滾出去。”
“先生交待一定要讓你吃!”大漢不耐煩了,舉起叉子就要往他嘴裡塞。
“啊啊啊——我要告訴蘭斯洛你非禮人家!”敏捷地撇頭避過。
“你——!”大漢舉着叉,咬牙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老大對他的目的這幢房子裡的都知道。
“我要告訴他你摸我屁股。”發現他的弱點,爲此裴臻笑了,滿臉不懷好意的笑,“我要告訴他,你摸了我連他都沒摸過的地方……”
“你——!!”大漢眼睛瞪得更大了,在思索着老大到底會相信誰的話。
“不用想了。”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裴臻表情一斂嚴肅道,“他這個人從來都是寧殺一百也不願錯放一個的。”
“……”大漢咬緊牙根,還在掙扎。
“這樣吧,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乖乖吃飯。”說得非常好心,很能理解他的處境,“不會讓你爲難的。”
“……什麼事!”牙關好不容易迸出三個字。
“那個,嘿嘿……你知道的啦,男人嘛——”忽地垂下頭,有些不好意思,“我剛剛躺着的時候沒事幹,就想到了我那堆紅粉知己,然後想着想着就想……”眼睛朝自己**一瞄,然後轉頭期盼地望着大漢。
“你——我喜歡的是女人!”急忙紅着臉大聲聲明。不是什麼人都喜歡男人的!
“對不起,打斷一下。”裴臻眨眨美眸,“我這人雖然不怎麼挑,但一定的品味還是要堅持,你這樣的我還……”非常抱歉的朝他笑笑。
大漢反倒鬆了口氣,但一想又吼道:“別想我給你去叫‘外賣’!”
“哈哈哈,不用這麼麻煩,我自己可以解決。只不過……”臉一紅,羞澀地垂下眼簾,“麻煩你把鏡頭給我暫時貼上,我沒有拍囧囧片的愛好。”
大漢盯着他,想了想道:“要多久?”
“唉呀呀,你這個問題問得很傷人家的自尊心耶,叫人家怎麼回答嘛。”用很不可思議同樣身爲男人怎麼會問出這種問題的眼神盯着他。
大漢嘆了口氣,妥協了,隨後拿起塊布蓋住牆角上的攝像頭。
“等等,再麻煩把我的右手放上去。”瞟了眼自己的手,表示需要他的幫助,“還有紙巾。”
“要不要我幫你拉褲子拉鍊啊?!”大漢滿臉嫌惡地抓起他的手放到他的重要部位。抽了兩張面紙扔給他。
“哈哈,謝謝啦,這就不用麻煩了,小範圍內還能運動,就是估計時間會長點。”笑嘻嘻地活動了下五指給他看,接着,“你要留下看我也不介意啦——”
話未完,大漢已經飛也似地逃離房間,好像他是病毒細菌。
門呯地被甩上後,裴臻已經憋不住笑倒在牀上了。一手忙不浪費時間地拿出電話——
“你是誰?”一道冷冰冰的沉穩男音從電話裡傳來。
“喲,寶貝~跟小美人快活得都把我給忘了是吧?”語氣哀怨。
“怕只怕正好相反吧。”那頭低笑了兩聲,卻無一絲笑意,“裴總是不是玩得不亦樂乎、流連忘返了?那個蘭斯洛的牀上功夫想必讓裴總很滿意。”
“哇哈哈哈哈……好酸啊~~~”裴臻止不住的大笑着在牀上翻滾。
“你不準備回來了是吧?”口氣還是非常不好。
“沒辦法,再過幾個小時就天亮了,小蘭蘭要回來強暴人家,我得等他。”說着還夾帶一絲憧憬。
“呵呵,那我不打擾了。”聲音柔柔的,卻透出一絲危險。
“真是冷淡呢。”裴臻不滿道,“這種時候寶貝你應該叫兩聲我聽聽,勾引得我受不了自行解決纔不會找別人嘛~”
“不好意思,我可不是電話女郎。”
“好沒情趣喔——那你什麼時候來救人家啊?”
“你自己怎麼跑過去的,就怎麼跑回來。”
“奇怪,你在氣什麼啊?”
“你自己心理清楚。”
“唐睿……”頓了頓,那頭忽然輕嘆道,“有時候我想,我們兩個是不是都太沖了……也許小美人更適合你……”話完,隨着一聲嘆息,按下結束通話鍵。
那頭唐睿怔怔地拿着電話,好一會才輕喃出聲:“你等不及了是吧……”
“啊?現在?人員還沒調配完全呢少爺。”馬修接到命令,皺起眉頭,無法理解自家少爺的用意。
“對,就是現在。”堅定的回答不容改變。
“你剛纔不是說要等的嗎……”
“速戰速決。”淡淡瞥他一眼,神情有着不容挑釁的強勢和權威。
來到萊安的房間,少年抱着枕頭靠在牀頭,心亂得根本無法入眠,聽到聲響,寶石般明亮的眼眸瞪得大大地望向門邊的英俊男子。
“萊安,我得走了,你的事我已經交待下面的人了,你保重……”嘴角邊仍是一貫牲畜無害的笑容。
“……可以不去麼?”萊安吶吶地小聲問。
唐睿輕輕踱步到牀邊,撫了下他額前垂落的髮絲,笑嘆:“黑道的世界就是強者爲王。你必須學會保護自己,唯有變成最強的那一方,纔有資格活下去。”
空氣裡瀰漫着危險,萊安可以聞到他身上的菸草味,以及醇酒般男xing迷人的氣息。
擡起頭,他看到這個男人掛着一絲邪邪的而又霸氣十足的笑,正溫柔憂傷地看着他——此刻,他知道他已欲罷不能。
“我跟你一起去!”眸中閃過錯綜複雜的情緒,最後歸於冷靜。
“呵呵,別傻了。”彎下腰,在他髮際輕輕印下一吻,便欲轉身離開。
“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不會拖累你的!我有自保的能力!而且……而且,說不定會對你有幫助!”緊緊抓住他的衣袖,眼神堅定不移地凝視他,宣告他的決定。
唐睿頓步,轉頭疑惑地看着他。
萊安眼神突然閃爍起來:“我……我在書房裡看到你要去的地方……我爸曾經帶我去過,我記得路……總之——”
“好吧,帶你去。”唐睿沒有聽他說下去,牽起他的手,一起出行。
萊安看着彼此交握的手,在心裡深深籲出一口氣……
巴哈馬
“先生,您回來了。”
一直到快中午的時候,蘭斯洛才風塵僕僕地從外回來。
“嗯,他怎麼樣?”好不容易把幾個地頭蛇忽然興起的亂子解決了,蘭斯洛一回家就只想到他。
“吃了晚餐睡到現在。”大漢恭敬的回答,當然省略了其中的小插曲。
“他倒睡得安穩。”瞥了眼屏幕裡安詳睡着的某人,脣邊不覺泛出一抹寵溺的笑。
“先生您吃飯了沒?要不要我讓人去準備?”
“不用了。他在等我吃他吧。”以眼神示意可以把鏡頭關了,便踏步上樓。
推開門,牀上的人還是一動不動地躺着,沉睡中的美麗臉龐少了份狡狹、玩世不恭,多了份安寧、孩子氣。
蘭斯洛不禁坐在牀邊,拂開滑落臉頰的柔亮黑髮,勾勒起他出色的五官,手指輕輕撫過總是帶着玩味微笑的脣,不知迷倒了多少人……
“唔……回來啦……”被臉上的觸感弄醒,眼睛還未睜開,扒開他覆在臉上的手,嘴裡習慣xing地咕噥着,“鬼混回來別碰我……”
“知道你在這裡我怎麼可能會去鬼混?”搖頭笑笑,沉醉到竟沒發現剛纔的異樣,低頭靠在他耳邊,用嘆息般的語氣,叫喚他的名字,“裴……你知道我有多想你麼……”
“嗯?”頭腦立時從半夢半醒間驚醒,側過頭脣與脣之間只相隔一指距離,“喲,是你啊。”
“你以爲是誰?”藍眸立刻凝起,“唐睿麼?!”
“沒有啦。”慵懶地打了個哈欠,“要回來強暴我了麼?等得我都睡着了。”
“你好像比我還迫不及待。”他的藍眸閃着,低醇的嗓音像陣風,拂過他泰然自若的臉。
“如果你讓我有快感的話。”裴臻接道,笑容自臉上暈開,徐徐勾勒一弧的邪魅。
“試試吧……”蘭斯洛濃烈地凝視他,欲低下頭吻他,卻被不經意地避開,也不強求,改爲在他頸部吮吻徘徊,手指慢慢解kai他的衣釦,一顆,兩顆……
“喂,你還在磨磨蹭蹭什麼?”被強暴的某人有些不耐煩了,“這是強暴!不是囧囧!你懂不懂什麼叫強暴啊?要不要你裴爺爺教你?”
蘭斯洛深吸一口氣,上牀傾身壓住他,以膜拜之姿沿着他的胸口的線條舔吻,臉不紅氣不喘,只是拉開他皮帶的手儘管強自抑制仍有些微顫抖……
好一會,終於從他身上爬起,放棄似地頹廢躺到一邊,看着他衣襯半敞xing感撩人的模樣,的確激起他心中一股莫明的囧囧——但清楚的知道不是情慾。
“哈哈,你果然不行。”裴臻側頭盯着他眼裡的情緒,意料中地訕笑道。
“我有很多情婦。”蘭斯洛辯解道,“也玩過男人。”
“哦喔~那就是我沒有魅力啦?”很受傷的表情。
“沒有那回事!”蘭斯洛握緊雙拳,鬆開,擡手再次撫上他的胸膛,說出一直以來的困擾,“我是無神論者,可是我竟然會覺得連碰你都是褻瀆。”
“……你那是變態。”裴臻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不管怎樣,我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就好。”手摟過他的脖子,在他頰上印下一個吻,緊緊抱着他不願鬆開。
此時,突然一人咚咚地跑上樓來,一把推開門:“先生!不好啦!——啊,對不起!”莽撞地大漢看到不該看的畫面,忙背過身去。
“什麼事?”蘭斯洛也不介意,仍緊抱着懷中人。
“有大隊人馬闖入卡地島!竟然能在我們不知情的情況下進入中心區域!那裡放置大量火藥,我們的人不敢冒然開火!”
“有內賊。”畢竟經歷過大風大浪,蘭斯洛雖有驚訝仍不慌不忙地從牀上爬起,盯着身邊的人,直覺道,“是你乾的?”揚起眸,隱藏起所有情緒的眸子,看來讓人喘不過氣,充滿壓迫。
“哈哈,又來了。”裴臻嘲諷地回視他,“你從來不相信任何一個人,要不然也不會花費可觀的人力物力把倉庫轉移到另一個無人島了,無非是怕我泄漏秘密。”
蘭斯洛被他回堵得無話可說,只能道:“待在這裡,等我回來。”又不放心地命人拿來藥物,親自加量注射進他體內,“有什麼需要找強尼。”指了指一旁的大漢,便穿上衣服急匆匆地走了。
“先生!我也要去!”喚爲強尼的大漢急道。他纔不要和這傢伙單獨待在這裡!
“不,你看着他。”蘭斯洛冷聲打斷他,回看一眼牀上的人,輕扯嘴角,“不要小看他,他能活到今天,靠的絕非僥倖。”
“……是。”大漢雖然應聲,可依然不相信牀上小白臉一樣的傢伙有什麼本事。
蘭斯洛走了沒多久,牀上的人就不安份了:“強尼甜心,我渴了。”
“你亂叫什麼啊?!誰是你甜心!”大漢滿身雞皮疙瘩地吼,轉身給他倒水。
可就在轉身的一剎那,一股劇痛由頸脖處傳來,多年的備戰經驗使他身體條件反射地轉過身,可還未來得及動作一腳已經迅速襲上他的腹部,迫使他弓身跪坐在地。
“你——”眼睛像見鬼似地瞪着他,又是毫不留情的一腳,讓他整個人仰倒。
“對不起了強尼甜心。”昏迷前的最後一眼,是那抹無可挑剔的魅惑笑容,“因爲太過迷人的關係,我得保護自己,唯有變成最強的那一方,纔有資格活下去。”脣邪邪的往後一勾,畫出一道冷硬無情的曲線。
這傢伙不是早已經四肢無法動彈了麼……還是加量的藥劑……哪來這麼強的力氣……他是人麼……
——帶着這些疑問,強尼眼皮撐不住地耷拉下來,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天空掛着一層厚厚的雲,時漲時落的轟鳴聲來自浪濤,澎湃和怒吼來自推波助瀾的風。
“少爺,他來了。”馬修拿着望遠鏡搜尋着海面,突然視線內出現另一艘遊艇。
“我去會會他。”唐睿走上甲板,望着迅速接近的白色遊艇,嘴角的笑意更濃,像是無畏的帝王散發出冷冽的光芒。
“是你。”等兩艘遊艇幾乎靠在一起,蘭斯洛也從船艙裡走出,沒有意外地盯着他,甚至不掩讚賞,“目前爲止,能做到這個地步的,你是第二個。”
“這並沒有什麼難的。”笑容中透出十足的自信。
“我僱用的傭兵全是一流的,你能進入中心區域,這對其他人來說是完全不可能的。”
“呵呵,你可以這麼理解不可能(impossible)——I’mpossible(我是可能的)。”
“呵呵,好狂妄的口氣。你就不怕我命人開火?這島上的火藥能把整個島炸上天,你知道我並不是在誇張。”
“相信我,那是你的損失。”
“我憑什麼相信你?”蘭斯洛微微一笑,手一揮,十幾個黑衣酷保鏢已經舉qiang踏出甲板,對準目標。
“我也是有備而來的。”從容不迫的笑容從未自臉上褪去,“更何況,你要是開qiang,你的心上人第一個不會放過你。”不痛不癢地擊中他人的痛處。
蘭斯洛眯起眼,雙目中寒光四射:“你跟他已經到什麼地步了?偉大的愛情?至死不渝麼?”說着不屑地嗤笑一聲。
唐睿聞言感興趣地挑眉道:“你好像很瞧不起哪,你對他難道不是偉大的愛情?至死不渝麼?”
蘭斯洛立即露出鄙夷的笑:“任何感情都及不上我對他的,他是我心中最美好的一切。”
——
“喂,你有那麼好麼?”此時一道帶笑的男音從旁傳來。
“你覺得沒有嗎?兩個人爲我血戰耶~”另一道華麗的男中音悠然回答。
突然出現的兩個人讓甲板上對峙的兩人一個驚愕詫異,另一個也沒什麼好臉色。
“哈哈,我終於明白他對你的感情了。”其中一個白淨斯文,眉宇之間卻透着些許的桀驁不馴的男子笑道,“所謂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女神,這女神是隻能看,不能碰的,只能遠遠地、遠遠地膜拜與仰慕,絕不能褻瀆了她。她是真實存在的也好、是我們自行勾勒的完美典型也好,總之她就是我們心中最美最好最夢幻的一切。”
“如果你是誇我的話,能不能把那個‘女’字去掉?”另一個長髮飄飄,每個部位都好似精心雕刻過的美貌男子撇嘴道,“人家可是男人中的男人誒~”
“喂,蘭斯洛。”拉塞爾朝甲板上的人招手,“我說的對不對啊?這女神是讓人想起來的時候,這裡——”指了指胸口肉麻道,“會好酸好疼,嘴角偏偏還忍不住微笑。”
唐睿忍不住輕笑起來:“你說的,好像是天敵。”走下游艇,朝他倆走來。
“的確是天敵。”拉塞爾笑道,“遇上他,就只能投降,一顆心捧在手裡珍重地獻給他,他卻視而不見。”
“——住嘴!”被說中心事的蘭斯洛眸裡燃燒着藍色的火焰,也跟奔下游艇,一手揪起長髮美男的衣領,“你怎麼會在這裡?!”
“別這麼粗魯嘛。”裴臻拍開他手,咧嘴道,“拜你所賜,經過你DPAD的洗禮,你的一般藥物對我都不會起作用,這就是我之前說的副作用。”
“……你又騙我?!”蘭斯洛咬牙恨不得把他拆骨入腹——情這個東西果然最令人忘乎所以,好比一把利劍。
“誰讓人家演技好呢?”裴臻沒辦法地攤手。
“好……好……”蘭斯洛不斷地呼吸,宛如一頭受傷的獅子,忽地yin沉地笑起來,“既然這樣,就別怪我不仁——”說着一把攬過裴臻的脖子,抄出一柄qiang抵着他太陽囧。
“你下不了手的。”唐睿凝神盯着他,溫柔的語調挾帶誘哄。
“你要不要試試看?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霸佔。”蘭斯洛yinyin地笑着,“很不湊巧,有沒有注意到周圍的貨車?——裡面全是TNT炸藥,想知道如何安裝才能讓這東西釋放出它的全部能量嗎?我將它組裝在貨車裡,好讓它全副威力地炸向兩邊——夾帶着數千碎鋼鐵,統統粉碎……”
呼吸停滯了。
萬籟俱寂。
震驚和害怕產生的靜謐。
原本跟着下船的人全紛紛逃回船上。
“少爺!”馬修情不自禁地摸向他的左輪手qiang,這動作僅僅是一種條件反射,因爲即使用357口徑的手qiang也無法讓炸藥失效。
“你別過來!”唐睿喝聲制止他。
相反,這些炸藥的爆炸力估計可以跟星期天油鍋裡炸脂肪差不多。
擊中這樣一個高能量的炸藥,危險太大了。到時候炸藥有可能比遙控的那傢伙預計的還要早就爆炸。
“好了,裴,跟我回船上。”蘭斯洛溫柔地在他耳邊呢喃,“不然大家同歸於盡……”話裡有着不顧一切的決絕。
“是不是我跟你走了,就一切平安無事?”裴臻冷靜道。
“我以你的名義起誓。”蘭斯洛答得鄭重其事。
“……好。”裴臻點點頭。
正當蘭斯洛興奮拖起他的手離去之時,一人突然從船裡衝出來——
“你還是下地獄去吧!”舉qiang的不是別人,正是眼神充滿殺氣的美少年萊安,他一直不明白這傢伙有什麼好,爲什麼那麼多人都對他如此着迷。
——“呯”地一聲qiang響——
就近的馬修也來不及阻止,眼看着子彈已帶着火星從空氣中飛速劃過,準確無誤地向裴臻馳去。
……
空氣流動彷彿再次靜止了……
屏息聲中一人像被一隻無形的拳頭猛擊了一下,搖晃倒下——
“啊——”萊安驚叫一聲發瘋似地跑上前,抱起地上的人,按住他的胸口,可以感覺掌心不斷傳來的溫熱稠溼,殷紅的血汩汩不停地涌出,染滿了他的手,顫聲泣道,“你……你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做……他有什麼好……爲什麼要替他擋……”
“少爺!”馬修第二個衝過去,扶起地上人。
唐睿看了一眼僵硬一般定在那邊的長髮男子,回過頭朝萊安扯了抹笑:“……答案你還不知道麼?”然後吃力地合上眼。傷口不斷涌出的,是在一起的這些日子以來每一滴藏在心底的愛……
雖然僅此一瞥——卻是裴臻所見過最深情的眼神。
“走啊,蘭斯洛。”深吸一口氣,裴臻冷凝道。花了好大的氣力才強忍住衝上前去的囧囧,雙手死死掐着手掌心,心裡清楚只有把人帶走,才能救他。
“好。”蘭斯洛心下暗喜,看也沒看一眼地上的人,就拖着他上船。
可是接下來,他們開船沒多久,馬修幾人合力把重傷之人扶上游艇之時,更駭人的事發生了——
“轟”地一聲巨響,驚人的火柱伴着雷鳴般的爆炸聲從不遠處的船上炸開,紅得透天的火光亙竄,巨大的火焰像株不斷攀爬直上的藤蔓穿透天際,間或傳出爆裂聲、飛出零星的火花,像是絢麗又恐怖的火龍,夾雜着濃煙,飛舞在灰色的暗空。
這個驟變來得太突然了,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出一聲、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
“……怎麼回事……”拉塞爾首先吶吶地開口,眼睛仍盯着已炸成碎片的殘骸。
——唐睿——
一聲親暱的徐緩嗓音,穿過腦門,直入心坎,像是黑暗中無形卻強烈的電流令半昏迷的人渾然一震,睜開眼愣愣地看到眼前一片火光映天,腦中只剩一片空白、寒透骨髓……張嘴想說什麼,一口鮮血卻噴出,眼前一黑,暈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