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值得你傷心!
“羅衣,你要識趣的話就別和我作對,乖乖的,這樣我念在我們的情分上,會對你好一點的!”龍九自言自語着。
客棧在燒着,周圍趕來救火的住戶看已經燒的沒救了,都在一旁議論紛紛,官府得到消息派人趕過來查看,羅衣才悄悄走了棱。
龍九一直跟着她,見她在街上轉悠着,等到天亮,才往酒樓走去,龍九遲疑了一下,還是遠遠跟着,只見羅衣到了酒樓,酒樓已經開張,很多喝早茶的人蜂擁進去,羅衣也跟着走了進去。
龍九沒敢進去,在街對面看着,見羅衣找了張桌子坐下,他有些焦躁起來,她明明起疑了,爲什麼還來這裡呢?不是應該趕緊找人想辦法嗎?難道這酒樓纔是他們聯繫的地方?
羅衣要了壺茶,給自己要了早膳,除了店小二給她送過吃的,龍九沒有看到任何人接近她礬。
他越等越心煩,龍一根本沒告訴自己拓跋言的下落,什麼進山被納蘭青接走都是他編出來的,在沒弄清拓跋言的下落前,他無法向自己的主子交待啊!
他留羅衣一命,就是想借羅衣之口告訴龍一,言錚出了事,沒道理拓跋言不會出面,只要弄清了拓跋言的下落,主子纔能有進一步的舉動,否則就可能掉進拓跋言的陷阱中。
沒錯,言錚懷疑的對,這世間沒有誰對誰必須忠心,龍九憤憤地想,他又不是龍一那等太監類的奴僕,憑什麼只能做暗衛,不能像其他人光明正大地立功建業,做大將軍享受俸祿,有自己的府祗,妻妾成羣,而要誓死效忠一個連臉都不知道長什麼樣子的皇上呢?
這皇上還掌握着他們的生死,就像龍四一樣,就因爲得罪了他喜歡的女人,就被髮配到錫羅山,死了也沒墓沒碑,就像一粒塵埃,渺小到卑微,消失了也沒引起任何人注意。
他不要過這樣的日子,他一身武功,憑什麼不能轟轟烈烈地活一次呢!
拓跋正給了他想要的一切,大將軍的職位,將軍府,上千畝良田,這些都是他在拓跋言哪裡得不到的,他憑什麼拒絕呢?
龍九承認,他也曾經糾結過,也曾經覺得自己背叛拓跋言對不起他,可是,這些和拓跋正給他的都無法相比,他像被洗腦一樣,在利益的誘惑下,在仇恨的驅使下妥協了。
皇位又不是隻有拓跋言能坐,這是拓跋氏的江山,他效忠的是拓跋一族,憑什麼就不能良禽擇木而棲呢!
那拓跋言也是耍手段才坐上了這位置,名不正言不順,他都不在乎世人怎麼說,他爲什麼要在乎呢!
龍九說服着自己,心慢慢安定下來,再看羅衣,慢吞吞地吃着早膳。龍九又有些惋惜了,憑良心說,羅衣也是個好女人,她雖然有些冷,可是對自己還不錯,要是她肯跟着自己投奔拓跋正,他想他會娶她的。畢竟自己也需要一個夫人,羅衣會是一個好夫人。
要不試試說服她?
這念頭只是在龍九腦中一閃而過,他知道拓跋言對付手下背叛的懲罰有多嚴,他如果不是恨拓跋言毀了龍四,不是懷了一絲僥倖以爲能逃過,他也沒勇氣背叛拓跋言。
羅衣是女人,或許有很多可以說服她的方法,可是他不敢賭,要是輸了,他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龍九站着,見羅衣早膳吃完了也不急着走,慢悠悠地喝着茶,他看着看着,突然心下不安,扭頭看看四周,轉身就走。
沒走出多遠,龍九感覺到有人在跟着自己,他猛地回頭一看,後面沒人,他蹙眉,想了一下,又走了回去,這次大大方方地走進了酒樓。
“龍九,怎麼樣,有消息嗎?龍一怎麼說?”羅衣一見他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龍九看看她的神情,不像懷疑自己,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他沉聲說:“龍一說會派人去找尋小姐,只是他覺得我們之間有內奸,否則小姐怎麼纔到王城,轉眼就出事呢?
羅衣點點頭道:“我也覺得我們之間有內奸,而這人最有可能是……”
她看着龍九,手慢慢擡起指着他。
龍九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覺得自己臉上的肌肉都僵了,生硬地擠出一句話:“是誰?我?你懷疑我?我怎麼會出賣你們呢?你怎麼可以不相信我呢?”
羅衣噗嗤一聲笑起來:“你怎麼那麼不經逗,我又沒說是你,你分辨什麼!難道心虛了,真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哪有……我怎麼敢做對不起你的事啊!”龍九暗暗舒了一口氣,皺眉道:“羅衣,我相信你,你不會背叛小姐和皇上,我也不會背叛皇上,可是斂芳呢?你覺得她會不會出賣我們?要不然怎麼出去了就一直不回來?
羅衣點頭道:“我也懷疑斂芳,她一定是趕去和擄走小姐的那人匯合了,我們要儘快找到小姐,否則無法向皇上交待!”
龍九跟着點頭:“對,我們要趕緊找到小姐,羅衣,你知道斂芳平時都和什麼人接觸嗎?她會不會是拓跋正的人呢?”
羅衣搖頭:“不知道,斂芳平時我行我素,我們雖然在一起,可是她也不是什麼都肯和我說的!”
“那我們要不要去闐王府中查看一下,也許能找到什麼線索!”龍九建議道。
“嗯,晚上去吧!我昨晚沒睡好,我們找個地方歇息一下,晚上去查看!”
“好,你想去哪?”龍九問道。
“去前面的客棧吧……走!”羅衣起身,帶頭走了出去,龍九跟上,兩人進了客棧,羅衣要了兩個房間,小二帶他們到了房間,等小二走了,龍九突然伸手摟住羅衣,頭埋進她頸間,柔聲說:“羅衣,等找到小姐,見到皇上,我就求皇上給我們主持婚禮,我想和你成親,我想有個家!”
羅衣低低笑了聲,推開他道:“這事以後再說吧,去休息吧!”
“我能和你一起休息嗎?我保證,什麼事都不做!”龍九嘻嘻笑道。
羅衣瞪了他一眼:“不要,我可不想還沒嫁給你就背上不守婦道的名聲,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人,嫁給你也要清清白白地進門!”
龍九嘆道:“進門?我們都沒自己的家,甚至沒有自己的姓,你進哪道門啊?”
羅衣瞥了他一眼,笑道:“你是沒自己的姓,可我有啊,我姓羅,你要沒家,那就進我羅家的門!”
龍九有些奇怪:“對了,我一直沒問,你是怎麼跟皇上的?”
拓跋言手下的人不許互相盤問,他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從來不去問別人的來歷。
羅衣淡淡地道:“這事說來話長,以後等嫁給你我會告訴你的,你快去休息吧!我也累了,要休息了!”
龍九見羅衣不肯說,也不好再糾纏不休,打趣了幾句就走了出去。
羅衣見他關上門,臉上的笑瞬間沒了,手握緊了拳,身子有些微微的顫抖,龍九……他背叛的不止是皇上,還有自己……
她以前從來沒喜歡過男人,龍九是第一個,她還以爲自己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哪知道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別傷心,他不值得你傷心!
雖然這樣告誡自己,羅衣還是無法控制自己,她躺到牀上,默默地看着帳頂,沒一會,感覺有人在窗口停住,她屏住呼吸,過了好一會,才聽到那人離開。
羅衣猛地翻身坐了起來,身形一掠就到了窗口,戳開窗紙往外一看,見龍九剛走出院門,她思付了一下,又回到了牀上,這次真閉眼睡覺。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她睜着眼躺在牀上不想動,過了許久,門被敲響了:“羅衣,醒了嗎?該用晚膳了!”
“嗯,你先去點菜,我一會就來!”羅衣懶懶地坐起來,脣角掠過一抹冷笑,和自己扮溫柔,也不看看配不配。
龍九也沒糾纏,走出去點菜,羅衣穿好衣服,拉開門叫道:“小二,給我送點水來!”
“好勒,客官稍等!”小二答應着,一會就打了水來,門敞開着,小二把水盆放在架子上,走了出去。
羅衣上前,看到水盆旁邊有一張小紙條,她不動聲色地攏在袖中,纔開始洗臉。洗了臉又梳頭,坐在桌前她才借背對着門口的掩飾打開了字條,上面只有一句話:龍九還有用,先別動他,穩住他就行!
羅衣也不知道爲什麼,暗暗舒了一口氣,要是這命令是殺了龍九,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下得了手。
她毀了紙條,梳好頭就走了出去,不管今晚去闐王府是不是龍潭虎穴,只要龍一說了,她就必須無條件的服從。
羅衣並不覺得自己委屈,她雖然不知道龍九是怎麼跟隨皇上的,她卻知道自己是怎麼被皇上收留的,如果沒有皇上,她早隨父母命喪黃泉了,如今,雖然不能和自己的兄弟們相聚在一起,她已經很滿足。
她知道,辛苦她一人能保全他們已經是幸運的,皇上不一定需要她,可是她不能不報恩,否則她這一生都會不安的。
龍九,你的命和我兄弟們不能相比,你也許是孑然一身,你也許不懂家破人亡是何等悽慘,我懂,所以我珍惜皇上給我的一切!
飯桌上,羅衣和龍九對飲着,龍九主動挑起了話題:“羅衣,龍一還沒和我聯繫呢,你說小姐的猜測會不會是真的,龍一已經背叛了皇上?畢竟,皇上終日都戴了面具,龍一在他身邊侍候的時間最長,也最瞭解他,只要戴了面具,皇上換了一個人也不會有人知道!”
羅衣不以爲然:“不會吧!就算龍一背叛皇上,還有龍二、龍五他們呢,難道他們也都背叛了皇上?”
龍九想了想搖頭道:“誰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龍五就罷了,他失了一條手臂,沒有野心也不奇怪。可是龍二和龍一就不同,他們武功高強,怎麼可能甘居人下呢!”
“你呢?你也有野心嗎?”羅衣反問。
龍九失笑:“我?我就算了吧,我武功勉強排進第九,可是我都打不過你,我都慚愧呢!”
羅衣笑了笑:“謙虛了吧,你打不過我,那是你讓着我,真要認真,我決不是你的對手!”
龍九看看她,好奇地問道:“羅衣,你的武功是怎麼練的,從幾歲開始練武?練武很辛苦,我們男人有時都吃不消,你是怎麼挨下來的?對了,你師父是誰啊?”
羅衣一笑,意味深長地說:“你問題很多啊,我都不知道該先回答你哪個!這事說來話長,等以後我們成了親,我再慢慢告訴你!”
“小氣!”龍九見羅衣不肯說,抱怨了幾句,怕羅衣起疑也不敢再糾纏。
兩人用了膳,回房做準備,等天黑了就前往闐王府。
闐王府門口都是侍衛,龍九一見就拉住羅衣道:“還是我一個人進去吧,你留在這,萬一我出了事也能有個接應的人!”
羅衣想了想道:“我進去吧,你不是說我武功比你高嗎?我進去要是出事的話你也不用進去了,進宮去找龍一!”
“怎麼能讓你去呢,我是男人,最危險的地方該由男人上,別和我爭了,就這樣說定了,一頓飯的時間,要是我沒出來,你去找龍一!”龍九將羅衣拉開,四下看看,身形一動就跳進了王府。
羅衣冷冷地看着,她知道龍九不會出來的,她也不會去找龍一。龍九要和自己演戲,那她就陪着演吧!
果然,一頓飯的時間後,就聽到王府裡有幾聲狗叫,隨即就沒聲音了。羅衣等了一下,身形一動,掠進了王府。這闐王府的地形她瞭解,以前任務就來過一次,羅衣跳進去也不急着找人,站在暗影中等着。
一會,見巡邏的侍衛走了過來,幾個侍衛一邊走一邊聊着。
一個侍衛道:“剛纔那人是上邊的人吧?被王爺抓住,你們說王爺會怎麼處置他呢?”
一個侍衛道:“還能怎麼處置,只能殺了他。上邊的人都很犟,收服不了就只能殺!”
“殺之前總免不了一頓毒打吧!王爺最恨探子,上邊不相信王爺,王爺也不會手軟的!”
“王爺怎麼不反啊,聽說宮裡那位已經病入膏肓,所以才許久不上朝,王爺要是趁此機會反,一定一呼百應!”
一個侍衛神秘兮兮地道:“你怎麼知道王爺不想反,王爺都暗暗把軍隊拉向了王城,王爺是在等機會呢!”
雖然知道這些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可是羅衣還是感覺心驚,拓跋正和闐王已經忍不住了嗎?這是想借自己之口傳話給龍一,讓皇上及早對闐王出手,而闐王也可以利用這藉口,名正言順地反皇上,這樣百官只會站在闐王這邊,怨皇上官逼民反。
好一招引蛇出洞的計策,如果羅衣沒有懷疑龍九,把這話傳給皇上,還真幫了闐王的一個大忙。
羅衣冷冷一笑,心中已經確定了,龍九已經投奔了闐王。
好吧,她倒要看看,龍九要怎麼把這戲演下去。
羅衣看書房那邊燈火通明,卻沒往那邊走,而是掠向了西面。
暗中監視羅衣的人一見愣了一下,這怎麼和預料中的相反啊?他雖然不解,還是跟了上去。
西面是闐王府的女眷居住地,這邊侍衛就少了許多,羅衣避開侍衛,掠到了房頂,順着一路跑了過去,到了闐王妃的院子,才停住。
下面有人說話,一個有些老道的聲音:“那小賤人還沒回來嗎?”
一個少女柔柔的聲音:“沒呢,聽說就這幾天了!她這次替父王做了好多事,父王很高興,人還沒回來就賜了許多東西給她,說是給她的陪嫁,王妃,你可要給霜兒做主,那關洛飛明明是我先看上的,被那小賤人用手段搶了去,她就和她母親一樣賤,只會用狐媚子手段!”
關洛飛,羅衣聽到關洛飛的名字怔了怔,聯想到跟在他身邊的女人,她恍然,原來那小蝶就是闐王的女兒。
闐王妃冷笑一聲:“本王妃就是擔心她不安好心,才讓你去接近關洛飛,你自己沒本事留住人,怪誰呢?”
拓跋霜偷偷看了看闐王妃的臉色,嘟了嘴別有深意地道:“霜兒不是聽王妃的話嗎?那關洛飛聽說和白言錚感情很好,白言錚又和拓跋言曖昧不清,我怕他不是真心想和我們合作,給父王引狼入室,這纔沒賣力嗎?要是知道他是真的願意和我們合作,把手段都使出來,怎麼可能讓那小賤人鑽了空子呢!”
闐王妃冷笑一聲:“明明沒本事,還怪別人,本王妃最看不起的就是你這樣的人,滾回去好好反省一下,想法補救吧!”
拓跋霜也不惱,低笑道:“王妃,你不幫我嗎?你就不怕那小賤人迷的關洛飛暈頭轉向,回頭借關洛飛的力量幫她報仇嗎?”
羅衣聽了一怔,沒想到闐王府還勾心鬥角啊,這內院就分了兩派,看來也不是銅牆鐵壁。
想着也不覺得奇怪,闐王妃的毒辣是有名的,據說闐王幾個侍妾都死在她手上,她只生了拓跋正一個兒子,怕別人和自己爭寵,所以闐王身邊的侍妾一有孕,都逃不過她的監視,生下男胎的都會被想方設法弄死,女孩就留了下來。
想必拓跋蝶的母親就是這樣被弄死的吧,拓跋蝶想報仇也不奇怪!
拓跋霜的話讓闐王妃臉色一沉,隨即一聲脆響,似乎摔了什麼東西,闐王妃冷笑道:“她敢,本王妃當初能留她一條賤命,就是看她還有用,她要是敢替她那賤婢子娘報仇,我就讓她去陰曹地府陪那賤人!”
拓跋霜唯恐天下不亂,趁機道:“王妃,不是我杞人憂天,我是覺得父王真不該和關洛飛合作,那關洛飛武功高強確實能助父王一臂之力,可是他也不是那麼好控制的人。我是擔心,關洛飛也想借此培養自己的勢力。滄焰都換了兩個皇上,誰敢擔保關洛飛沒有野心呢!那賤人說不定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積極說合父王和他合作。霜兒聽說他母親自己就有一支強悍的軍隊……要是關洛飛做了滄焰的皇上,王妃你還有把握控制得了那賤人嗎?”
言下之意不用明說,以闐王妃的聰明一點就透,她沉吟起來,雙方都是與虎謀皮,怎麼可能不防備對方,只是她家王爺一意孤行,派了一個自己不信任的人接近關洛飛,這危險性就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