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漢聞聲急忙回頭,只覺有些莫名,又不信邪的向前走,結果又被彈坐到了地上。
“這是什麼妖術!”莊北搖了搖昏沉的腦袋,有些生氣。兒時確實聽孃親說過鬼打牆,可是聽說竟是些俊男美女遇到這事兒,今兒怎麼連他都碰上了呢。
“我兒子呢?我兒子呢?”三人中有個頭髮斑白的老婦,她聽了莫謙君的話似是猛然從夢中驚醒,開始喊叫了起來。
“我娘子還等着我歸家,這怎麼就出不去了?”胡新元摸了摸懷裡還帶着溫度的烙餅,又摸了摸面前看不到的那堵牆壁,只覺有些泄氣。
話說要不是那個俊美的男人出聲,他以爲自己走着走着都快要睡着了。
“你兒子被妖物吃了。而這妖物,就在你們三人之中某人的身體之內。”莫謙君說着搖了搖扇子,斜眼瞥見葉裡和趙秋寒趕了過來,隨後百澤抱着彭曼曼飄然落地,心說幸虧他提早做了結界,不然傷到彭彭就不好了。
雖然把彭曼曼交到了葉裡的手裡,可是如今帶着她來的是百澤,莫謙君心念一動,就將一團狐火打了出去。
百澤只覺頭皮一涼,隨後便聞到了燒焦的味道,於是急忙在手心蓄了些法力,將莫謙君燒掉的頭髮又填補了上去,之後有些無奈的開了口:“我乾女兒想看......”
葉裡遣散了圍觀的幾人,隨後在結界外周貼上了四道符紙,“看來化妖勢必是三人其中的一人了。”
“敬之啊!我的兒啊!”卓香春已然跪地嚎哭起來,雖然如何也是不敢相信那白衣男子的說辭,卻是因着兒子光天白日的就在自己眼前消失了,嚇得沒了主意。
“妖物?妖物...肯定是莊北!”胡新元本就對鬼神敬畏有加,見白衣男子變幻出一個紅色的圓盤置於三人的頭頂,更是深信不疑,“古語有云,相由心生。他的外在如此醜陋,想必心裡也好不到哪裡去,妖物肯定是住到他那顆醜陋的心裡去了!”
“枉你還是個讀書人,爲了脫困,還真是什麼都說得出啊!”莊北面對胡新元莫須有的指控氣得渾身發抖,只覺指尖和頭皮都開始發麻,不覺粗喘起來。
在圓盤之下不過半刻鐘的時間,三人俱是變了臉色,老婦已然開始嘔吐。胡新元見此更是變本加厲:“快抓他啊!他就是妖物!別難爲咱無辜百姓啊!”
莫謙君聞言不置可否,仍是仔細的感知着。老婦的臉色已然有些青紫,怕是撐不了多長時間。
“你不是說三人之中只有一個是化妖...那其餘兩個不就是普通人了嗎?師傅這是寧可錯殺一百,也不罔縱一妖嗎?”彭曼曼眼見莫謙君完全沒有要停手的意思,不覺就將心中所想說出了口。
莫謙君突然掉轉身形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隨後又轉過了身,令她不覺心口一窒。他清澈的雙眼中劃過了一抹傷痛,就像有誰在她的心上用力的揉了一把。
她十分懊惱的咬上了嘴脣,心說自己這陣子真的是被寵壞了,過得也□□逸了,竟是能說出這樣不負責任的話,完全不懂得設身處地的爲莫謙君考慮。
他就是妖物!
他就是妖物!
胡新元的話不住的在莊北的腦中盤旋,聲音越來越響,最後變得尖銳刺耳。他只覺胃中又是一陣翻涌,於是彎腰吐出了一大堆污物,他用手擦了擦嘴,隨後便驚住了。
他的手怎麼變成紫紅色的了?他的指甲怎麼變得像山中老虎的利爪一樣尖利?
莫謙君見化妖經不住陣法顯現了原形,於是一揮袖將老婦和那個一直在喊叫的男人推出了結界。
*
“秀荷嫂子!你快去村南邊兒看看吧!小北跟卓大娘還有胡家秀才都給抓住了,說是捉什麼妖呢!”吳潔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在豬圈旁找到樑秀荷後就大聲喊了起來。
“咋回事兒啊!”樑秀荷聞言急忙將手裡的豬草一扔,用身上的圍裙胡亂擦了擦手,之後猛的就站了起來,隨後擡手扶着額頭打了兩晃。
“哎呀,這是起來急了...邊走邊說吧,我也啥都沒看到。是我侄子在路上碰到了,然後跑到我家跟我說的,我這不就趕緊來給你報信兒了麼。”
待兩人跑到村南頭,此處已經聚集了很多人,眼見一頭紫紅色的高大猛獸正被一個發着光的圓盤控制着,很多人都不敢靠前。
正因着沒人敢靠前,所以踮着腳的樑秀荷在人縫中看到了那頭猛獸,猛獸的頭部非常的巨大,有兩排可怕的獠牙,還順着牙縫往外溢着渾濁的液體。
樑秀荷的魂兒都快嚇飛了,可是當她的目光下移,在猛獸的頸間看到自己嫁妝中的那個玉墜,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急忙再度將視線下移,當她到看到猛獸腳脖上繫着的她親手編的平安鏈,只覺腦袋中‘嗡’的一聲。
“讓開!讓開!”樑秀荷邊喊邊用力的撥開人羣,待她跑到跟前,卻是被一道看不到的牆擋住了,“兒子啊!兒子啊!是誰把我兒子關起來的!是誰把我兒子變成這樣的啊!”
“大娘,他已經完全變化成妖物了,村裡失蹤的人都是他吃的...”趙秋寒上前剛說了兩句,想要藉此機會直接嚇嚇村人,讓他們別老想着靠前,不想被眼前的婦人用非常大的力氣推開了。
“你纔是妖物!你們都是妖物!”樑秀荷說着滿眼赤紅的面向了村人們,聲嘶力竭的喊了起來,“是你們老拿難聽的話捅我兒子的心窩子!你們排擠他,嘲笑他,他做什麼或者什麼也不做都是錯......可他在我眼裡是個寶!是我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寶貝!你們憑什麼這樣對他!憑什麼!”
“走...走。”莊北只覺意識十分的模糊,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腳,當他在朦朧中看清眼前爲她極力辯護的人是他孃的時候,立刻喊了起來。
身後猶如野獸嘶吼一般的聲音令樑秀荷猛然頓住,她握了握拳,使勁兒咬了咬嘴脣,這才掉轉了身形:“小北,不怕,娘在這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