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池街,混沌攤。
單身的董守成看上一個身穿藍衣的美貌女子,而那女子也在看他。
話說董守成已經二十有餘,雖然長相頗佳,卻沒有一個正經工作,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德行,誰肯把姑娘嫁給這麼個二流子!所以他至今仍是單身。
走過來了,她走過來了,她是對我一見鍾情麼!
可惜她不是!只見藍衣女子走到董守成面前站定,道:“請問這位公子,這些字畫哪來的?”
嗯?她這是什麼意思,我看起來不像文人嗎?董守成站起身,挺了挺胸,螓首微昂,道:“自然是我畫的!”
“你確定?”
“不是我畫的,難不成是你畫的?”董守成一副驕傲樣子,反詰道。
藍衣女子嫣然一笑,不再多問,挑了一幅畫,道:“這幅多少錢?”
“這位小姐真有眼光啊!不瞞您說,這可是我花了一晚上才畫出來的,僅此一幅!”董守成馬上恢復商人嘴臉,又道:“看你也是懂畫之人,就便宜點賣給你,一兩銀子!”
“一兩?我記得前些天還十兩呢!”
紫衣小姑娘正捧着碗吧吧地吃餛飩,聽到小姐的話,差點沒嗆到,心道,小姐這是玩的哪一齣,有這麼砍價的麼,錢多燒的啊!馬上起身走過去,掏出一兩銀錁拍在桌上,道:“給你,一兩!”
兩女付了餛飩錢之後離開,紫玉還在嘮叨:“小姐你沒事吧,人家要一兩你怎麼給十兩!”
“還記得西城的那家‘客蘸’麼?”藍羞月道。
“那裡不是——小姐是說這是那人的畫?”紫玉驚了一下,又道:“看起來是挺像的,不過剛剛那人不是說他自己畫的嗎?”
“他自己畫的——淪落到街頭賣畫的讀書人,還會這樣嗎!”藍羞月模仿了一下董守成之前昂首挺胸的動作。
那人店被燒了,在西城應該混不下去了,莫不成搬到這裡來了?下次問問那賣畫的人!
賣畫的董守成此時正在懊悔,怎麼就要一兩銀子,要是要了十兩,自己就可以私吞九兩半,都夠在城郊買小半個宅子了!
那倆妞好像認識蕭客!這件事要告訴他嗎?還是別吧,萬一把自己吞沒銀子的事抖出來,自己就無家可歸了。先趁機會撈點,等攢個一二十兩,在加上自己的存款,能到城郊買個宅子,就什麼也不怕了!
……
路劍的傷好些了,能下地走路了,然後就向蕭客辭行了。
愛走就走,哥也懶得看你那張臭臉。
只是董巧巧似乎很捨不得,呆在他屋裡私聊了許久。蕭客就在猜想,他們是不是在私定終身。
事實並非如此。關於他們的事,蕭客是幾個月後才知道的。
據說半個月前,路劍和妹妹來西城置辦些東西,路劍僅與妹妹分開了一會兒,他妹妹就被四當家給欺辱了,路劍一怒之下把四當家的頭砍了,回去之後,妹妹一直鬱鬱寡歡,第二天晚上在閨房自縊。路劍自幼無父,與妹妹感情甚篤,不顧母親的反對,返回西城報仇。直接仇人已經死了,他就想誅連西城幫其他人,於是就有了後面的事。
路劍看到董巧巧就想起自己的妹妹,而董巧巧也很欽佩路劍的勇武,在外人看來他們情投意合,實際上還沒到那種程度。
最終,路劍還是走了,走之前告訴了蕭客他家的住址,說有麻煩可以去找他。
假惺惺!要是真有誠意,怎麼不把我家裡的三個麻煩帶走?要不然帶走一兩個也行啊,能省點口糧,也能騰出點睡覺的地方。
//
蕭客有個夢想,就是好好活着,如今這麼個夢想似乎已經實現了。
雖然還沒有什麼出息,但是他活的很愜意,主要體現在——他每天都可以踢兩腳董守成。
開心的時候踢他兩腳,讓他分享我的快樂;不開心的時候踢他兩腳,讓他分享我的哀傷;忙碌的時候踢他兩腳,緩解壓力;無聊的時候踢他兩腳,解解悶。
偶爾欺負欺負人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最好是女人,呃,男人也湊合。
蕭客一直沒閒着,除了每天早晨的鍛體、晚上的吐納,還要供給字畫,以及尋找適合開店的地方。
尋尋覓覓,終於找到一個好地段,這裡有個高級娛樂場所——青樓,還有一個叫“攬月閣”的高雅文學交流場所。
爲了確保萬無一失,蕭客決定進這倆地方探上一探。
這天,蕭客穿了件光鮮的衣服,來到了蛟池街的青樓,香水苑。香水苑分兩層,一樓賣肉,二樓賣藝。
蕭客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進了青樓就迷失在淫/亂的氛圍中,掙扎了許久才清醒過來,此時,不知爲何,他已經開了房,好像還叫了個姑娘。
再不走就淪陷了!蕭客開門欲逃,卻被門口大姐給堵了回來。
“喲,小哥,怎麼這麼猴急啊,姑娘已經來了——”
蕭客順着大姐的指向望去,只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一扭一扭地走過來,妝容濃豔,看着有些嚇人。
好惡心!蕭客嚥了一口口水,臉色變得極不自然,尷尬地笑了笑道:“媽媽,那個,我還有事,下次再來吧!”
“什麼事比尋樂子還重要啊——”大姐閱人無數,當然看得出蕭客是個雛,伸手在蕭客身前撫了一把,循循善誘道:“小哥別怕,我們春桃的手藝可是好得很,保管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等你嚐了甜頭,怕是讓你走你都捨不得走了!”
還得虧這春桃長得寒磣了點,要不然可能就折在這兒了!
這玩意容易上癮,千萬不能碰。再說又沒有什麼保護措施,萬一染了隱疾,還要不要活了。
雖然想通了,卻因沒經歷過這種場合,難以應對自如。漸漸由剛開始的尷尬,便成了畏懼之態。
最終蕭客付了雙倍的嫖資,才得以擺脫,在二人的嘲笑中,紅着臉上了二樓。
二樓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熱鬧,幾個清倌人長得挺順眼,濃妝淡抹相宜。
經過打聽才知道,這幾人不過是下品,僅僅是讀過書識得字,根本算不上才女,只要肯付錢,也會陪睡。要想見那幾個頭牌,就要付重金了,最便宜的也要一二十兩銀子。
“那幾個頭牌才學怎麼樣?給錢能上嗎?”蕭客好奇地詢問一位熱情地大哥。
“當然不能上,被上了就不值錢了!”那男子道:“至於才學,應該還可以吧……”
經過此男的解釋,蕭客大概明白:要想玩女人呢,就直接找能睡的,若是要交流文學呢,出門右轉,攬月閣。
攬月閣,聽說纔開了幾個月,就把香水苑二層樓的生意搶去了大半,只有少數人因爲與幾個頭牌有了感情,纔不願離開。
攬月閣這麼牛/逼?好吧,過去看看!
出了青樓,又遇上熟的不能再熟的熟人,就是那個天天被他踢上幾腳的董守成。這次蕭客沒有踢他,只是笑眯眯走過去,指着他淫笑道:“原來你在這裡賣~”
董守成愣了一下,慶幸自己現在剛好沒生意,不然自己扣錢的事就暴露了。
“呵呵!”
“怎麼樣,賣的還好麼?”在外面不能像在家裡,得給人留點面子,再踢就不合適了。
見蕭客態度很好,董守成放下心來。轉而又想到什麼,然後看看香水苑、再看看蕭客,壞笑道:“哦~原來如此!”
蕭客雖然沒嫖,但也進了青樓,有點心虛,急忙道:“哦什麼,我又不是來尋歡的!”
“明白,明白!”董守成一副“我懂了”的樣子。
“我真的沒那啥!”
“我也沒說你那啥了!”
“那你——”蕭客急的臉紅,道:“你敢亂說,小心我撕爛你的嘴、踢爆你的丸!”
“放心,肯定不多嘴,絕—對—不—會—告訴弟妹的!”董守成依然沒個正經。
“什麼弟妹,那是你嫂子!”
“是是,嫂子,不告訴嫂子!”
蕭客不願與他胡扯,只道:“你繼續,我去一下攬月閣!”
“攬月閣?你去那兒做什麼,很貴的!”董守成道。
“我有我的事!”蕭客道:“總不能一直這樣擺攤賣字畫吧!”
董守成一聽立馬慌了,不擺地攤,他哪還有錢掙啊!拉着蕭客勸了半天,卻因沒有好理由說服他,只能看着他離去。
過了橋是一幢三層小樓,外面裝扮的很漂亮,正門上懸着一幅牌匾,匾上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攬月閣。
攬月閣不同於青樓,沒有陪聊的姑娘,只是一個文學交流場所,或者說更像一個書畫展。它的特殊之處在於,它有一個攬月榜,榜上是一些作品的排名。
人都說文無第一,可他們偏偏排了序,而且還在業內大做宣傳。雖然很有爭議,且褒貶不一,但卻將他們的名聲打了出去。
人都是愛名的,文人尤甚。一個文人,若他的作品在攬月榜排名高,他會覺得光榮,排名低,他會不服。不論前者還是後者,他都會去關注這件事。於是,攬月閣成了文人聚集地。
也有人來此附庸風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