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憐星,月帶鉤。
蕭客伏在被凍裂的地上,身上早已染遍寒霜。卻是一動不動。
已經連續蹲了好幾天,每日他們都從這個院子用麻袋運出去人,很明顯,那些人就是被抓的姑娘。
“搬運工”都是小弟,不足以讓潛伏的衆人暴露。他們要尋一個機會,抓到一條大魚。
胭脂店後面的宅子是始發地,而目的地則是城南的另一個宅子。從城西到城南,距離不算很遠。沿路佈置了多出暗哨,就等大魚出現。
既不想打草驚蛇,又不願錯過機會。這已經是埋伏的第二天了,那條大魚還未出現。
又有兩人扛着個麻袋從蕭客眼前走過,蕭客依然沒有動手。
忽然,前面那人被絆了一跤,“哎喲”一聲撂倒,接着後面的人撞了上去,摔在前人的身上。麻袋被扔出很遠,裡面的人發出痛苦的“嗚嗚”聲,身體像上岸的鯉魚一樣扭了扭。
那人被絆倒不是意外,而是蕭客使的絆子,略施小計卻有大效用。而好戲還在後頭——
只見一個穿着披風的黑衣人,不知從何處飛來,落在這兩人面前,說着“廢物,這點事都辦不好”,單手抓起裝人的麻袋拋回給二人。
這個黑衣人就是當日遇上的飛賊,他的另一重身份是這個大宅的主人。他是條大魚,足以讓蕭客心動。心動不如行動,於是蕭客動了——
只見蕭客倏地從暗處竄出來,一刀照着黑衣人劈過去。黑衣人素來警覺,見勢,一躍而起躲過蕭客的刀氣。
蕭客素來陰險,砍出一刀之後,右手忽的出現兩把飛刀,手一提,飛刀破空而出。由於蕭客的“飛刀絕技”還不夠嫺熟,無法使出追魂刀,只是並排兩刀射出。
黑衣人身體扭動兩下,兩把飛刀貼身擦過,並未傷到他。然而,既是攻其不備,怎會這麼簡單——
幾乎是在同時,另一邊的藍羞月擲出一把月牙狀的彎刀。彎刀鋥亮,映着月光飛速旋轉着割向黑衣人。
黑衣人剛剛躲過兩把飛刀,見彎刀已經飛到自己身邊,躲之不及,只好用手硬生生抓住。彎刀鋒利,加上飛速旋轉,自然割破了他的手。黑衣人以爲就這麼完了,然而下一刻他就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
“嗤嗤——”,兩隻蓮狀飛鏢射在了自己腿上、腰上。繼而又是一根繩索捲了過來,纏住了自己的腿。
繩子那頭的藍羞月用力一拉,黑衣人落了下來,摔在地上悶哼一聲。接着,他抽出刀來割斷繩索,看到藍羞月衝上來,運起真氣便要抵擋。下一刻,他便發現自己“軟了”。
“軟筋散!”黑衣人無力道。
這時蕭客已經趕到,一腳踢在他腿上:“王八蛋,怎麼不飛了,你不是很會飛嗎!”
“啊——”黑衣人慘叫。
兩個“搬運工”,其中一個嚇的站在原地,而另一個已經跑出好遠。
“嗖——”,蕭客短刀擲出。下一刻,那人便倒在地上,抱着一條腿道:“啊——我的腿,我的腿!”
“斷了一根腳筋而已,有什麼好叫的!”蕭客說着,繼而轉身向另一人道:“你,去把我的刀撿回來!”
這人很膽小,聞言便怯怯地走過去,一步一回頭,撿起刀又走回來。畏畏縮縮遞上蕭客的短刀。
蕭客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另一手取過刀,立刀刺在他的小臂上,繼而一挑,“嘣——”,手筋斷了。
“啊,啊——我的手!”這人叫喊道。
“行啦別叫了,一條手筋而已,又不會死——”蕭客嚷了一聲將此人喝住,繼而語氣平和道:“喏,人家斷了那麼粗的腳筋,你只斷了那麼細的手筋,你佔了便宜了,所以呢,你就要負責扶着你家老爺,聽見沒有!”
蕭客語氣淡然,越是這樣這人就越害怕,強忍着痛苦與恐懼,去攙扶地上癱軟的黑衣人。
蕭客轉頭朝另一人喊道:“喂,差不多就行了,別躺那兒裝死啊,一條腿走路夠了——再不過來,就再挑斷你另一根腳筋,到時候你就只能爬着走了!”
藍羞月湊過來,拉了拉蕭客的胳膊,小聲道:“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
“我覺得還好啊——他們壞事做盡,這點懲罰不算太過分!”蕭客說着,又問另兩人:“你們覺得過分嗎——喏,你看他們不說話,就是默認嘍!”
藍羞月雖然武功高強,卻沒有殺過人,更加沒有虐待過人。不過,她雖然心裡不舒服,卻也沒理由再替兩個惡人說話。
“怎麼樣,我教你的方法管用吧!是不是比你那樣一拳一腳地打要有效的多?”蕭客道:“嗯~我看麻袋裡的人還醒着,把她放出來吧,不然總不能扛着走!”
解開麻袋,一個女孩搖晃着頭。蕭客伸手拔去她嘴中的塞着的布,下一刻,女孩便大叫:“救命!”
“行了,別叫了,你都獲救了還叫個什麼勁!”蕭客語氣不好。
女孩怔怔看着蕭客。只聽蕭客又道:“還挺俊俏,對了~這位美麗的姑娘,還不知你的芳名,年方几何,有無婚嫁?”
女孩傻傻地看着蕭客,不明所以。只聽蕭客又道:“你不用怕,你看那些壞人都被我制服了,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喏~救命恩人問你話呢,你不回答可不禮貌哦!”
藍羞月對蕭客比較瞭解,知道這是他開導別人的特殊方法,然而,她還是有些不舒服,因爲這個女孩的確挺俊俏。
“我,我——”女孩遲遲道。
“你不想說就算了,我做好事也不是想讓你報答,嗯~不能再說了,再說我的小月月要不高興了——”蕭客絮絮叨叨,繼而轉頭向藍羞月道:“是吧寶貝!”
藍羞月實在受不了蕭客此番行徑,推搡了他一把。蕭客悻悻然,接着回頭對三個壞人道:“三位兄弟,上路了!”
蕭客伸手去拉藍羞月的手,藍羞月甩開。這種情況下做這種事,蕭客覺得很有意思,而藍羞月卻覺得很彆扭。
“你不讓我拉手,我就拉她的手了~”蕭客威脅道。
藍羞月氣到不行,卻沒有辦法,只好把小手交給他。接着蕭客便提出更過分的要求:“來,親一個!”
“你——”藍羞月氣急。
“你不讓我親,我去親她了!”蕭客道。
“你愛親誰親誰去!”藍羞月道。
“麼——”蕭客偷襲了一口,繼而道:“好了,不欺負你了,嗯~你也要理解,我這不是高興嗎!”
旁邊的女孩覺得蕭客是個怪人。而後面的三人,卻覺得蕭客是個變態。
接着找了幾個捕快將幾人帶回衙門,留下一個斷了手筋的小夥帶路,前往另一處藏人地抓人。
這次雷捕頭也親自出馬了,此時正在這頭等着。
“雷捕頭,大魚抓到了,可以強行進去找人了。這邊還有個弟兄帶路——”蕭客說着,轉頭問那人:“是吧,好兄弟!”
斷筋男子艱難地點了頭。接着雷捕頭便佈置了一下計劃,開始抓人。
這是一個貌似民宅的宅子,若是貿然進去,萬一找不到藏人的地方就完蛋了。好在有一位“弟兄”幫忙。
對上暗號,門開,擒住開門的人,繼而一步步擒住所有人,再接着,找到藏人的暗室。
這裡藏了許多人,二十幾個,有被綁架的,還有江晨送來的。蕭客認識裡面的兩個,一個是李流蘇,另一個是陸小鳳的同鄉。這些人都是人證,尤其是這些從王府過來的人。
人很多,捕快需要清點人數,繼而制定回程計劃,以免半路遇到不測。而蕭客身爲“客卿”,就趁機找幾個姑娘聊天。
第一個自然是自己的粉絲李流蘇。李流蘇看到蕭客就撲進他的懷裡哭泣。蕭客拍拍她的被,待她平靜下來,才安慰道:“沒事了!”
李流蘇抱着不放,蕭客只好道:“李小姐,差不多了,那麼多人看着呢!”
李流蘇依然抱着不放,蕭客只好又道:“那個,李小姐,我知道你仰慕我,不過我已經有妻子了,嗯~情人也有了!”
語出不羈,風流盡顯,只是這場合略顯不合適。
安慰完這個,再到另一個。蕭客走到另一人面前道:“這位姑娘,不知還認不認得在下!”
那位姑娘正在與同伴慶餘年,被蕭客一問,有些不明所以和不知所措,吃吃說不出話來。蕭客有些失望,卻也可以理解,畢竟自己與她只有一面之緣,而自己又不是什麼帥哥,哪有那麼容易被記住。
“那日你們來郡城的路上,我騎着一匹馬,嗯~因爲我騎術不佳,你跟那個陸小鳳還嘲笑我,嗯~差不多就是這樣,不知你記不記得!”蕭客道。
“是你——”姑娘不可置信道。
“是我——”蕭客道:“還未請教姑娘芳名,年方几何,有無婚嫁?”
玩老梗。藍羞月聽着忽然產生一個想法,即,他是不是構思好的這種說辭?
“賤名林霜霜!”林霜霜道。
“曉來誰染霜林醉,嗯~好名字!”蕭客道:“認識一下,鄙人蕭客,年十六,已婚,嗨~恨不相逢未娶時,啥都別說了,只能做朋友了!”
蕭客作勢掬一把辛酸淚,繼而摟着藍羞月的肩膀道:“媳婦兒,走!”
李流蘇輕皺娥眉,望着這一幕幕,忽然生出種奇怪的感覺:蕭公子怎麼這樣~會不會有什麼腦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