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楚思自己的感覺,還只是一種猜測,現在他這麼一說,便是證實了。楚思的臉色更白了。
重重了吸了一口氣,楚思對自己說道:冷靜冷靜!楚思啊楚思,越是緊要時候你越需要冷靜!
讓自己平靜少許後,楚思望着司馬嶽輕輕的問道:“那我該怎麼辦?”
她這句話,不再是請求,彷彿知道了司馬嶽有他的打算一樣,她是直接的詢問。
司馬嶽回頭望了望,低聲說道:“你可願完全的信我?”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楚思的內心深處,對他是沒有辦法完全相信的。不過現在的情況這麼不好,想了想,楚思點頭道:“我願意信你。”
司馬嶽輕輕一笑,挑眉曬道:“居然不是當然信我,而是願意信我?”
他笑得楚思的小臉有點發紅。
見楚思低下頭去,司馬嶽輕聲說道:“好了,別緊張。你信我就可以了。今天晚上你小心一點,我回去安排。”
說罷,司馬嶽揚長而去。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楚思撫着自己的胸口,想道:總算多了一線希望。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漸漸的,殘陽的金光滿滿的鋪在天地之間。
晚宴是定在晚上酉時初,也就是晚上七點左右。楚思想到上次自己被皇帝一親近,王思之臉色便立馬大變,同時刺客也出來了。便越發的覺得這一次的晚宴,只怕是鴻門宴呢。
嘆了一口氣,楚思拍了拍自己的臉皮,第一百遍在心裡默唸着:放鬆,放鬆。
她又伸手按了腰際,她現在把銅彈放到那裡了。那裡有最後一粒,她一直沒有動用過了銅彈……
一陣腳步聲從身後傳來,一個宮女輕輕的把神思恍惚的楚思叫醒:“巾幗,時辰不多了,請沐浴更衣罷。”
楚思淡淡的說道:“還有一個多時辰,不必這麼急。”
那宮女在身後陪笑道:“今天是大日子,巾幗須打扮得漂漂亮亮,讓天下的人不論男女都爲巾幗驚豔纔是啊。”
楚思想了想:反正逃不過的,便任她們擺佈吧。於是輕輕的點了點頭,轉身看去。
跪在她身後的,是四個十六七歲的宮女。她們齊刷刷的以頭點地,長長的裙套拖在地上,偶爾看自己一眼,目光中也流露着一抹驚豔和敬畏。
楚思伸出手,任一個宮女扶着自己的手肘,慢步向殿中走去。這院落是司馬衍以前的書房,裡面配套很全,那些配套中,便有一個可容納十人的大浴池。浴池中引入的好似是溫泉水,常年水汽蒸騰,不過沒有多少琉璜味。
當楚思五人踏入浴池裡,已有四個只以輕衣裹體的少女跪侯着她們。楚思走到浴池旁,清澈的池水中白霧冉冉,上面飄蕩着各色花瓣,看起來倒是很舒服的一樣。
可憐的楚思,來這裡住了好一陣子了,每次洗澡都是把這些侍奉的人揮退,三下五除二便洗完了事。因爲她總是害怕那個神出鬼沒的司馬衍會突然到來。
當楚思站定在浴池旁邊,二雙小手同時伸到她身上,替她慢慢的脫去衣袍。水霧中,楚思一動不動的任她們侍侯着。此時的她,眼睛微閉,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臉上有點倦意。
來了這個時代這麼久了,也沒有真正享受過貴族的日子。這一個時辰,倒是好好的體會體會。楚思暗暗想道。
兩女把她的衣服脫下後,楚思慢步踏入水池中。水池是用玉石做成,她玉白的足一踏入,一時讓人分不清哪個是她的足了。幾個宮女看了同時露出一抹驚豔。
在這個時代裡,審美觀中,白皙如玉的肌膚,可以說是最最重要的一項,而且無論男女。楚思慢慢的躺下,讓自己除了頭髮之外,整個人都沉入水池當中。
幾女絡續也跳到水池中,兩個專門爲她清洗頭髮,兩個爲她修理手指甲,二個清理腳指甲和腳上的死皮,剩下兩個便是幫她清理身子了。難怪要八個人呢,居然分派得剛剛好。
說實話,現在的楚思已經有了一點後悔,這八雙小手放在自己身上,有點舒服,卻也更讓人麻麻的難受。
咬了咬牙,楚思忖道:好在也是穿過來一回,還攤了這麼一個漂亮身體,身份也不錯。不好好享受一回這個時代服務,要是今天晚上一個不小心嗚呼哀哉了,豈不是大虧。不行!肉麻也要享受這一回!
八雙小手清洗得極爲認真,直折騰了她大半個小時才幫她套上衣服,扶她出了浴池。一出浴池,幾女便專心的替她化妝打扮起來。
見兩女拿着鉛粉便準備給自己上妝,楚思終於搖了搖手,說出了反對意見:“不用了,我這張臉用不着化妝。”
兩人手一頓,相互看了一眼。那個年紀稍大的宮女微微點頭,對着銅鏡中的楚思笑道:“是啊,巾幗眉目如畫,風姿天成,這脂粉一眼反而沒有味道了。”
她嘖嘖兩聲,忍不住又說道:“天下間,也只有如巾幗這樣的美人,才用不上這脂粉。”
“是啊是啊,巾幗肌膚如玉,白裡透紅,無論是眉目還是嘴脣,都妙到極處。不過巾幗,這脣上的胭脂,要不要上一點?不上就太淡了。”
口紅麼?抹上倒是無妨。楚思略略點頭同意。
把頭髮拭乾,再小心的把它盤起。當一切都打理妥當時,外面燈火通明,一輪明月掛在天空。
不一會,一個太監來到了珠簾外面,細聲叫道:“巾幗,時辰到了,該出發了。”
楚思在衆宮女的侍侯下,慢慢走了出來。院門口,停着一輛鑾車,楚思從善如流的坐了上去,在一個太監的帶領,幾個宮女的陪伴下,便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車一出院門,便不時的有其他院落的宮女向這裡看來。從各處燈籠所點的房屋裡,冒出的美人無數。
楚思挺直着腰背,正經危坐,半閉着眼,絕美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這是哪院的娘娘,是去侍寢嗎?怎麼不像啊?”
“怕是陛下的馨香園的那位,聽說陛下寵她至深,每去一次,都不斷的聽到他的笑聲。這一次是陛下爲了納她,特意在宮中舉行了一次宴會呢。”
“啊,真的嗎?好羨慕她啊。”
“是啊是啊,太羨慕了。”
“咦,她怎麼都不看大夥一眼?娘娘,你看她那正經危坐的樣子,奴婢怎麼覺得像是一個準備赴死的義士?”
“呸呸,少胡說。”
“是啊,小聲一點。”
在衆女的議論聲中,鑾車徐徐駛過。
這樣走了一刻鐘左右,樂至宮出現在中。聽到旁邊宮女的提醒,楚思徐徐的睜開眼來。她此時雙眸烏亮,表情淡然,一個時辰前見到司馬嶽時的慌亂已全然不見。
樂至宮外人來人往,馬車無數,殿外燈火通明,殿內人聲鼎沸,熱鬧之極。
楚思一眼望去,那馬車密密麻麻,居然有數百輛之衆。她不由低聲問道:“是所有的世家權貴都有派人來嗎?”
一個宮女在她身後應道:“是的。不止是世家權貴,連同周邊的幾個蠻夷小族也有派人來呢。”周邊蠻夷小族?慕容恪會不會也來了?纔想到這裡,楚思搖頭笑了起來,直覺得自己實在是會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