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心中有了對劉家人的不滿,有了要爲張氏換地方的想法,秋香婆子當然不能在按着來前的計劃行事了。
想着因爲自己識人不透,讓老母親遭受了那麼多年的罪,秋香婆子也就想着自己多陪陪張氏。
有了劉家人的教訓,秋香婆子原本想着將母親安置到附近不遠的一家庵堂裡去的,可她去過一次後,當看到那家庵堂裡只有一個上了年歲的老姑子,先不說吃的如何,就是張氏瘋跑起來,她都不一定能攆上。
只這一條,秋香婆子就不放心將母親放到那裡。
不放心將張氏放到一般的人家,又不放心將她寄託到庵堂家廟,而她在外面的時間又一天天的過去了。秋香婆子心中不覺就有些急躁。
她出來前只是跟宇文姨娘說最多三四天就返回去的,可現在已經在外面帶了七八天了。這是她二十幾年來在宇文姨娘身邊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想想宇文姨娘有可能在擔心着自己,秋香婆子只覺得自己很無奈。要是安置不好張氏,她那裡有心思做別的事情啊!
這天,劉老太婆跟秋香婆子搭話,問起她籍貫何處,家裡還有什麼人在世的話題。突然秋香婆子茅塞頓開。她怎麼就忘記了自己父親老家那邊還有人呢。
如果要是這一般人家厭棄母親,而如果要是有血脈關係的親戚呢,要是同樣了給了他們錢財,他們總該不會讓自己的老母親受這麼大的罪吧?
要說,秋香婆子的父親郭大的家裡,在當地也算是不小的家族。雖然沒有出過什麼顯赫的高官、權貴,但貴在一大家子的人比較和氣、團結。
而秋香婆子一家,也是在郭大死後,因爲母女三人都在京城大戶人家裡做事,後來秋香婆子的姐姐死了,張氏瘋癲,也就慢慢跟郭家的來往斷了。
想到郭氏家族有自己的家廟,裡面養着不少鰥寡孤獨之人,秋香婆子頓時就有了主意。
那如果自己要是出上一筆價值可觀的銀子,想來自己的老母親到那裡面去養老也是不成問題的。
有了這個想法,秋香婆子當然也就想着儘快就落實下去。好在郭家距離這邊也不是太遠,也就幾十裡的道路,秋香婆子便想着帶着老母親一起回去看看。
雖然劉家的婆媳兩個人比較小氣、刻薄,但兩個男人還算是忠厚之人。這天秋香婆子便跟劉家老漢打了一個招呼,說想回去探望一下。
劉家老漢一聽,也不過是要用自己家的馬車一趟,並且人家已經說了會給工錢的。反正現在臨近年根,又不能做別的活計,能掙上一筆費用當然是樂意的。也就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這幾天,通過劉老太婆和自己家男人在耳邊的嘮叨,趙大丫也知道自己想着將秋香婆子母女趕走有些莽撞了。心中雖然不高興,但表面上也融合了不少。時不時的去到秋香婆子跟前去獻個殷勤。
這天,聽說秋香婆子要帶着張氏回老家探望,心中頓時也就有些拿不準了。
這幾年來了,自從張氏住進劉家後,秋香婆子從來沒有帶着她回過老家。這次兩邊鬧得有些不太愉快,秋香婆子就要帶張氏回去,難不成她們母女真的不想再自家這邊呆了?
其實在趙大丫的心中,她不想讓張氏在自己家呆着那是一回事。但在她腦子中,張氏一個瘋瘋癲癲的人,已經在自己家住的習慣了,那秋香婆子或許只是嚇唬自己家的人一下,並不會真的離開。
可現在見秋香母女是真的有了要離開的趨向,她又感覺不划算了。
趙大丫暗中罵自家老公公不經腦子,怎麼就答應了秋香婆子的請求,要送她們母女回老家。又在心中咒罵秋香婆子不識好歹,詛咒即使她們回去後,也沒有人收留張氏。
罵歸罵,但趙大丫還是腆着臉,想着去秋香母女的房中打聽下消息。
當她去張氏和秋香婆子所住的房間的時候,正遇上秋香婆子收拾自己的東西。
秋香婆子也沒有想到趙大丫這個時間進來,剛好正在整理自己的積蓄。
當見趙大丫沒有通報一聲就擅自闖進房間裡,秋香婆子也就更惱這個眼窩淺薄,自以爲是的村婦了。也就懶得理睬她,還是加快了收拾的動作。
而眼看着秋香婆子將一沓子的銀票用油紙裹了,然後塞到中空的腰帶中纏在腰間的時候,趙大丫的眼睛都綠了。她可記得,最開始的時候秋香婆子給自己家銀票當供養的時候,公婆不敢接。
鄉下人很少見銀票,只覺得看到實打實的銀子纔是真正的錢財。
後來,當那一張薄薄的紙片換回來了好幾塊銀子,趙大丫才知道,銀票能變出來好幾塊銀錠,當然是比銀錠更值錢的錢了。
可現在,秋香婆子的身上竟然有這麼多銀票,那得是多少銀子啊?
她可沒有想到秋香婆子竟然會有這麼多的銀錢。心中是真的後悔將這個財神給得罪了。
再加上這幾天劉老太婆給她分析的,如果要是真讓秋香母女兩個人離開後,家裡就再也不能借着攀附上了京城裡的高官大戶這層光環在村裡那麼有人緣,趙大丫也就更後悔當初自己的一時衝動了。
可她再後悔也不頂用,秋香婆子回去了一趟老家之後,還真跟郭家那邊的人談妥了。郭家的族長答應她,可以讓張氏等年後到郭氏家族的家廟裡養老。
既然要等到年後,秋香婆子和張氏也只好在年前這一段時間繼續留在劉家。
當聽說張氏年後就要離開的消息後,趙大丫頓時心中後悔不已。她曾經找過秋香婆子,試圖通過道歉什麼的來扭轉局勢,但早已經被劉家人涼透了心的秋香婆子那裡肯答應呢。
在秋香婆子這邊失望了的趙大丫,突然想起以前那個每年過來問張氏情況的人,說過如果要是秋香母女在的時候有什麼異樣,就要趕緊去報告給他。於是,秋香婆子從郭家回來的幾天後,趙大丫便讓自家男人趕了馬車,前去報信。
趙大丫去的地方是京城邊上的一家鐵匠鋪。加油添醋的將秋香婆子這段時間在老劉家各種事情說了一遍後,鋪子裡掌櫃的問道:“你確定秋香婆子不想再回她現在的東家那裡,只想陪着張氏了?”
一聽這話,趙大丫心中拿馬上有了一個想法,難道這秋香婆子在人家做奴婢不安分,不想繼續做下去,要做一個背棄主子的奴才?一想到秋香婆子那一大疊的銀票,她頓時連連點頭說道:“恩,十有八九。這幾****從來不提回去之事,還有,那****整理包袱的時候,裡面的錢財什麼的可是不少。”
拿了幾兩銀子將趙大丫夫妻打發走之後,鐵匠鋪的掌櫃便連忙關了鋪子,直接去了丞相府去找姚姨娘報信。
這幾年來,自從張氏被安置在老劉家後,姚姨娘在背後一直關注着。
說來湊巧,鐵匠鋪的掌櫃將消息報道姚姨娘跟前的時候,恰巧跟宇文姨娘讓鄧婆子過來討問秋香婆子行蹤前後腳。
姚姨娘聽了鐵匠鋪子掌櫃的報過來的話,再想到宇文姨娘對秋香婆子已經起了疑心。頓時眼眸一凜。
她從來都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肯放過一個。
原先留着張氏的命,只不過是爲了讓秋香婆子有把柄在自己的手中,也好讓她爲自己的女兒宇文芳若死心塌地的效力。現在既然秋香婆子已經有了異心,她又知道宇文芳若那麼多辛密之事,那當然是不能在留她們母女在人世了。
將鐵匠鋪的掌櫃打發的離開後,姚姨娘想起自己的小兒子宇文春山正好在府上,也就直接去了他的院子。
卻說此時,秋香婆子正在爲張氏梳頭。
梳着梳着,當聽到張氏打起了呼嚕,秋香婆子才知道自己這麼爲張氏收拾讓她舒服了。
看着眼眶微合,嘴巴半張的張氏,秋香婆子的心中不覺帶了幾分難過。
這幾日的相處下來,面對着瘋癲起來的張氏,她甚至有過想着一把藥給她喂下去的衝動。
去父親老家後,秋香婆子當然也去了那裡的家廟看過了。裡面也有一個瘋瘋癲癲的老人。只不過是一個老頭。
當看到那個老頭半裸着上身在家廟裡瘋跑的時候,秋香婆子在一瞬間不知道自己的那個選擇是不是正確的。
郭家宗族裡的人肯定是會看在面子上不會讓那裡面的人凍餓而死,但人到了那裡面後,離開了親人的照顧,還不是一個受罪。
想想如果要是自己死後,老孃一個人被扔在那個地方,她真的不知道最後會是一個什麼狀況。
所以,秋香婆子有時候想,在自己臨死前還不如給老母親一把毒藥,兩個人一起走黃泉路,也有個伴。
在秋香婆子正在對着張氏發呆的時候,趙大丫從外面走了進來。
當看到秋香婆子發愣的模樣,趙大丫鄙夷的一笑說道:“秋香姐,這天兒都快黑了,你這是發哪門子楞吆,還不趕緊的將大娘扶進房中。也不怕她着涼嗎?”
聽着趙大丫的說話口氣,秋香婆子也知道她肯定不是真正的關心張氏的身體。這個女人自從知道自己確定要帶母親離開的消息後,就一直這麼不陰不陽的。
懶得理睬趙大丫,秋香婆子輕嘆了一聲,繼續看着夕陽下老母親睡得香甜的面容。
沒有得到秋香婆子的應答,趙大丫心中可是不忿了。
這母女兩個明明要走的人了,現在吃着自己家,喝着自己家,卻還要擺出一副這樣的模樣,這怎麼能讓她心中舒服。
這幾天,要不是看在張氏還有兩三個月的供養,趙大丫只恨不得直接用一直掃帚將她們母女給趕出去。尤其想到,這馬上到年關了,家裡的人好不容易留到現在的一些好的嚼用讓這母女兩個人跟着蹭着吃了,她心中就恨得牙癢癢的。
瞥了一眼張氏依坐着的那張黃楊木的圈椅,趙大丫更火大了。這可是家中唯一的一對好椅子,憑什麼讓一個瘋瘋癲癲的老女人坐?
心中憋着火,趙大丫也就忍不住瞪着秋香婆子母女,想着說幾句酸話,也好找一下心裡的平衡。
正在此時,劉老婆子將一大家子的晚膳準備好了,從房中走了出來喚秋香婆子母女一起用飯。
這更讓趙大丫心中氣惱了,她實在忍不住了,陰陽怪氣的說道:“唉,到底是從京城裡大戶人家出來的,就是奴才也比咱們的架子大。住在這個家裡,一文錢的活不見幹,吃飯的時候卻還要三請四請的,真不知道是不是欠了你們的。”
這幾天趙大丫總是這麼挑釁,秋香婆子原本不不想理睬她。可此時,聽到她又在拿着自己是奴才的事情來說事,立刻連就沉下來了。
“劉家弟妹,可不就是你欠我們的。”秋香婆子冷笑一聲說道:“若是別的人家,拿了人家兩三個月的供養,卻只讓管上十幾天的伙食,想來都是滿捧滿敬着來,而你卻這麼多抱怨。這麼着吧,你現在就將我們的錢給算出來,我馬上就去找村正去。怎麼着那些錢找個管住管吃的地方也是不成問題的。”說着她轉向趙大丫,一副立馬算錢我們走人的模樣。
站在房檐下的劉老婆子一聽,頓時就着急了。尤其當看到院子門口有兩三個陌生人經過的時候,她就更生氣了。這個不長腦子的兒媳婦,這幾天自己苦心勸導的話都聽到狗耳朵裡去了嗎?不過是隻剩下十來天的事情了,她還跟張氏母女計較什麼?
劉老婆子心中還打着一個小九九,其實秋香婆子這個人的處事還是比較大方的。如果要是自己一家好好的將她們母女伺候好了,臨走的時候還能少了打賞謝禮之類的東西嗎?要是趙大丫這麼逼人家,如果秋香婆子要真是惱了,以後的打賞什麼的飛了不說,就是人家臨走前非要跟自家清算一下供養,那自家還不是要往外拿錢?
“趙大丫,你個無事生非的婆娘,還不滾去房中卻收拾飯桌。在這裡擺什麼老婆嘴。”說着,劉老婆子又匆忙走到院子裡,對着秋香婆子賠笑說道:“大侄女,你就別跟我們家這個敗家媳婦一樣了,她說話跟放屁一樣,什麼事情有我老婆子在呢。”
而趙大丫聽到秋香婆子的話後,頓時就蔫了。如果要是秋香婆子真的要跟她去找村裡人說理去,她當然是不肯去的。此時有劉老婆子給她的臺階,也就訕訕的灰溜溜的進了屋裡去了。
而劉老婆子對着秋香婆子又是一陣甜言蜜語的哄勸。
秋香婆子當然不是真的想着跟劉家人決裂。此時也就順坡下驢。
難得的是院子裡雖然說話聲音不小,但張氏顯然是睡得舒服了,竟然沒有醒過來。
見此,秋香婆子對着劉老婆子說道:“你先回去吃飯吧,我母親怕是還要睡上一會。等她醒了我們就過去。”
“那怎麼能成呢?”劉老婆子一聽,連忙搖頭道:“你們是咱們家的貴客,哪有客人不入席主人家就先用飯的道理。一定要等你們過去上了首位咱們在一起用膳。”
早知道了這一家子人一貫的口是心非,秋香婆子也懶得跟她周旋,說道:“不用等我們。你回去給我們娘倆個留出飯菜就是了,等母親醒後我們過去吃。”
打發走了喋喋不休一直表達着忠心的劉老婆子,秋香婆子再將目光投向張氏。
此時夕陽落到了山後,朦朧起來的天色下,張氏沒有了瘋癲時候的猙獰和張狂,多了幾分老人家的慈祥和衰敗之色。
輕嘆了一口氣,秋香婆子想到距離娘倆個分離還有十來天的時光,在心中想着,一定要好好的珍惜這段時間。
秋香婆子是想着好好的陪着自己的老孃度過這段時光,可偏偏有人不想讓她如願。
半夜三更,天地間一片靜謐,整個村莊都陷入了沉睡。
幾匹快馬停在了距離村莊幾裡外的郊野。
留了一個人看馬後,餘下的幾個人飛快的向着村子裡奔去。
這幾個人裡面有傍晚時候在劉家門口走過的人。在摸清了秋香母子所在的人家後,他們今夜是專門衝着她們而來的。
當然了,不用說,這些人正是宇文春山派過來殺秋香母女滅口的人。
當來到老劉家門口後,眼見裡面沉靜一片。三個正房門口,都懸掛了門簾,顯然裡面都住了人。
原本幾個人得了宇文春山的話,要他們做活幹淨利索一些,最好是別被人發現破綻。
此時一瞧,只見這劉家在村口的位置,與其他人家並沒有太多連接。再回頭看到門口堆着的柴禾乾草,幾個人相視一笑,有了主意。乾淨利索,那裡比得上放火燒房子來的乾淨。
人死了,房子也倒塌,正好掩蓋。
飛快的將柴禾乾草堆在房子的周圍後,又悄悄的將幾個房門的掛鎖用繩子綁了,幾個人便從懷裡掏出了火引,其中一個看到外面牆上掛着一隻煤油燈,直接拿下來扔在了柴草堆裡,然後,點着了柴草。
冬日裡天天颳風,本來就乾燥。在加上這段時間也沒有下過雪。柴草一點就着。很快就將老劉家的土木房屋引燃了起來。
也和着老劉家倒黴。吃過晚飯後,張氏又鬧騰了一番。由於秋香婆子在跟前,他們一家人不得不全都上陣和秋香婆子一起追趕張氏。
等一個時辰的折騰下來,人人累的夠嗆。所以今天睡得也就格外沉。
最先發現起火的反而不是他們這些清醒的人,而是張氏。
鄉下農戶裡的房子一般的窗戶都比較小,木頭做成的窗櫺,上面糊了一層窗戶紙。
相對於土牆來說,窗戶是比較易燃的地方。
當看着火苗從窗戶上冒了起來,猛地睜開眼睛的張氏一下子從土炕上跳了起來。
她這一蹦躂,一下子將秋香婆子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看到着火了,秋香婆子連忙喊了起來,連滾帶爬的到了張氏的身邊一把拉住她,只擔心張氏神志不清之下,往火上撲。
可讓秋香婆子沒有想到的是張氏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發起瘋癲,而是一副被刺激到的模樣,渾身顫抖,身子不由自得向後躲。
透過火光,當看到張氏眼眸中流露出來的恐懼和難過的模樣,秋香婆子突然想起姐姐秋雲當年也是葬身火海,之後母親也就瘋癲了。
來不及多想,秋香婆子一把拉住張氏,就想着向門口奔去。想着只要開門跑出去就會沒有事情了。
可讓秋香婆子沒有想到的是,張氏突然一把拉住了秋香,說道:“秋雲,你不能死。”
說着她又嘶聲喊道:“姚素卿,你個毒婦,我可是爲你做了不少喪良心的事情,你怎麼還不肯放過我的大女兒?”
聽了張氏的話,秋香婆子的頭嗡的一聲呆住了。姚素卿是宇文姨娘的姨娘的名字,自己的母親怎麼會這麼說?
難道姐姐秋雲的死另有蹊蹺?
以前秋香婆子和姐姐秋雲兩個人都是宇文芳若手下的丫頭。當年宇文芳若嫁到將軍府的時候,秋云爲了留在母親張氏身邊,便留在了丞相府裡。
兩個月後,秋香婆子聽說秋雲被撥到了丞相府上嫡出的大少爺宇文春澈的院子裡。
當時秋香婆子就明白秋雲被姚姨娘塞到宇文春澈的院子裡,怕是讓她充當了一個耳目的角色。
可兩年後,丞相府中一處偏僻的院子裡半夜起火,等人們發現的時候,秋雲已經被燒的面目全非死去多時了。
當時府上有人傳她迷上了大少爺宇文春澈,想着在那個院子裡勾引大少爺。卻沒有想到大少爺宇文春澈根本不理睬她。失望之極的秋雲又羞又惱之下,竟然放火****了。
張氏痛失愛女,一急之下痰迷心竅,等被救醒之後早已經瘋瘋癲癲的了。
當聽說了這些噩耗後,趕去見姐姐最後一面的秋香婆子到了丞相府後,發現姚姨娘已經將一切事情都給處理妥當了。姐姐秋雲的壞名聲不僅沒有傳出來,還讓姚姨娘在夢老太君那裡追討了一個忠義護主的名頭。
瘋掉的張氏也被賞了一筆爲數不少的銀子,讓秋香安排好好的養着。
也正是姚姨娘當年對姐姐和母親的好,纔會讓秋香婆子死心塌地的跟在宇文姨娘身邊,爲她做各種事情。
在秋香婆子心目中,姚姨娘那麼一個菩薩一樣的人,此時被母親這麼罵出來,她當然吃驚非淺了。
“母親,母親,”秋香婆子嘗試着喚了幾聲張氏,怕她是一時糊塗而隨便的胡言亂語。
“秋雲,我的女兒,難道你沒有死嗎?”張氏驟然受了刺激之下,心智一下子清明瞭不少。她拉着秋香婆子看了幾眼之後,又搖頭哭道:“不對,不對,我的秋雲已經被燒死了。你不是秋雲,是我的小女兒秋香。”
見張氏此時的模樣不像是發瘋,並且已經認出自己了,秋香婆子當然高興了。也就連忙叫道:“母親,我是秋香,我是你的秋香啊!”
她太想知道張氏剛纔說的那句話是不是真的,也就跟着問道:“母親,你剛纔說姐姐是怎麼死的,她的死跟姚姨娘有什麼關係?”
“姚素卿,”一提到姚姨娘,張氏渾身顫抖,她緊緊地拉着秋香婆子的手說道:“那個毒婦,是她害死你的姐姐秋雲的。她還,她還,”說道這裡,張氏眼皮一翻,突然怪叫道:“姚素卿,你個心如毒蠍的女人,我跟你拼了,你不配爲人。”說着,掙扎着就往窗戶上的火撲去。
秋香婆子一見,知道她又犯了瘋癲之症,那裡還敢再問下去,連忙用手緊緊的拉住張氏的手,一邊咳嗽着,一邊拉着她往煙火小的後牆那邊走。
雖然張氏只是一時的清楚,但也讓秋香婆子心中升起了希望。現在她只想活下去,因爲只有活下去,她才能知道當年的真相,知道自己這一輩子是否真的瞎了心被仇人糟糟懂懂的一直利用着了。
此時被大火吞噬的窗櫺轟然倒了下來,透過了窗戶,秋香婆子的目光掃到了外面晃動着的幾個人影。
不對,似乎是一個突然冒出的人影對着站在院子外面的人突然出手。
砸到土炕上帶火的窗戶突然刺激到張氏了,她身子一頓後,突然停下了動作。
“秋香,那個姚素卿是害死你姐姐的罪魁禍首。當年也是因爲我發覺了是她對你姐姐下了手,所以她才讓人給我灌了藥物,說要我變成一個瘋子。”說着,張氏面目猙獰的說道:“是姚素卿那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啊!她之所以不讓我死,就是想着拿我牽制你,只要我一天不死,你就要念着她的恩情爲她的女兒拼命。”
原來如此!雖然剛纔張氏再說了姐姐秋雲的死跟姚姨娘有擺不脫的關係後,秋香婆子心中有了一些類似的想法,可當被張氏驗證後,她心中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姚姨娘,姚素卿怎麼可以這麼對待自己的家人呢?無論如何,母親張氏以前可是她身邊的第一膀臂,這麼對待自己身邊的人,她就不怕身邊的其他人心寒嗎?
還有宇文姨娘,宇文芳若,難道姚姨娘的所作所爲她真的一點也沒有耳聞嗎?她怎麼可以在她的姨娘親手殺害了自己的姐姐後,給母親灌下了瘋藥後,還那麼一副恩典的面目讓自己感恩戴德的爲她做盡各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報應,這真是報應啊!
在秋香婆子一愣神的功夫,只聽到張氏喊了一聲:“姚素卿,我變成厲鬼也不放過你。”說着用力擺脫秋香婆子拉着的手,直接衝着土炕上燃燒起來的棉被等物件撲了過去。
今天在這裡暗中保護着秋香母女的人是無心樓的呂六。
呂六也夠倒黴的,因爲前一段時間給顏明真送信多了幾句嘴,堂堂一個無心樓排名第六的精英殺手竟然被髮配到這裡做這種無心樓裡最低級的任務。
更讓呂六感覺到黴上加黴的是,一向身體非常好的他竟然在今天鬧肚子了。
原本這盯梢的任務簡單,再說經過這幾天,呂六也就有些鬆散了。再說他正在鬧肚子,也就不是那麼太過上心了。
由於劉家所在的地方是在村口處比較顯眼的地方,所以呂六也就選擇了一個稍微遠些的人家外面的茅廁解決自己的問題。
可正當他拉的爽的時候,突然看到漆黑的天空裡有了火光。
稍作判斷,當發覺是老劉家所在的位置,呂六頓時就從茅坑上竄了起來。
簡單的處理了一下,他就奔向了劉家。
還沒有走進的時候,呂六就看到了站在劉家門口的幾條人影。
當看到他們都抱着膀子,一副準備收工的模樣,呂六心中明白今天晚上這事情肯定是這些人做的。
老劉家一家人是本村地道的農戶,就是有人暗中禍害也不會一下子來這好幾個人。尤其看到那幾個人是清一色的玄色服飾,呂六心中明白這人肯定是衝着秋香婆子母女兩個人來的。
突然,他想起到顏明真的模樣,不覺在心中就佩服起那個只有十三歲女子的智慧。她竟然能想到會有人來害秋香婆子母女。
想着之間,呂六已經奔到了這幾個人身後。
這幾個混蛋,竟然在自己當值的時候過來害人。尤其他們竟然還趁着自己上廁所的時候放了火。這要是讓無心樓裡其他的人聽說了,還不砸了自己的招牌。
越想越恨,呂六到了幾個人身後後,直接飛出了一腳,將其中一個正嘿嘿發笑的人給踢了出去。
放火的幾個人那裡想得到這偏僻的小山村裡會有這麼一個高手,再加上呂六是突然襲擊,被踢的人直接飛了出去。一直到了幾丈外碰到樹上才摔下去。
巧的是,那被踢飛的人正是這幾個人裡面的頭目。當看到自己的頭目被踹飛,挨着呂六近的一個人反應過來後就對着呂六招呼上了。
可他的拳頭還沒有打到呂六身上,只見呂六身子一閃,只聽着咔嚓一聲,那人已經脖子斷了,然後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一連折損了兩個同夥,那幾個放火的人不敢再往前走了。
而呂六此時的目的當然不是打架,而是救人。
見此也不停留,飛身到了院子裡,先闢出一掌將房檐下燒的正旺的柴草打開,然後手中銀光一閃,拿出了一把匕首。
將房門上綁着的繩子挑開後,呂六就竄進了房中。
正好此時張氏擺脫了秋香婆子的拉扯,想着火上撲去。呂六想也不想,飛身過去拉住了張氏。見張氏一臉猙獰,掉過頭來想着咬人。他直接一掌拍下去,張氏就暈了過去。
見秋香婆子站在房中發愣的模樣,呂六一手扛了張氏,一隻手一拉秋香婆子,說道:“還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