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豫北有些擔心地看向身旁的顧容昊,就見後者大膽邁步上前,從身後將簡竹的腰肢一攬,絲毫不介意周圍人的眼光,只低頭看着她道:“怎麼來了這裡?”
簡竹這幾日養病,年後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今天若不是他臨時有事外出,她也不會膽大到偷偷溜出來。
她有些吃驚地咬了下脣,“我跟朋友一起。”
“你朋友?”顧容昊淡淡望向江小北。
江小北本來就不喜歡邊城的人,她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也從小受家裡的紅色思想教育,認爲男人與女人就應該是法律上的一夫一妻制。可這邊城,尤其是邊城的豪門,一個男人好好地娶了妻子不去愛她,卻偏要學古代人整什麼三妻四妾,明目張膽地帶個女人出門,還敢當着這麼多人與她親密,簡直就是沒把家裡的妻子放在眼裡。
顧容昊見江小北眼高於頂,再看這小姑娘用一種完全不友善的眼光望着自己,便自覺將她歸類爲簡竹不應該結交的朋友類型。
他也懶得跟江小北廢話,攬住簡竹就走,“我不是說過不讓你出門麼?”
“可是……可是我的病已經好很多了,我就是出來跟朋友喝個下午茶而已。”
“姓簡的!”江小北在身後叫了一聲,簡竹回頭,就對上前者氣勢洶洶的臉,“你好好記着剛纔我說的話,自己不自愛就算了,別禍害別人。”
簡竹覺得好笑,還沒張口說話,顧容昊已經怒得轉身,“跟誰說話呢?”
江小北下巴一揚,“我跟誰說話關你什麼事情?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顧容昊冷笑,看向一旁的顏豫北道:“最近這邊城究竟是怎麼回事,什麼東西都愛往這裡扎堆?”
“你說誰是東西呢!?”
“誰認就說誰!”
“你……你一個大男人跟我一個小女人吵架有什麼出息!你知道我哥哥是誰嗎?你知道我爺爺是誰麼,你有什麼了不起,我讓他們收拾你!”
“你爸是李剛嗎?”顧容昊不甘示弱,樣子甚至比江小北還兇狠,“就算你爸是李剛,跟我有什麼關係呢?我告訴你,這裡是邊城,少拿你的京片子在這說事兒,我一聽就聽出你是從京城來的!可就算是從皇城腳下來的又如何?我一不作奸犯科二沒招你惹你,但你若再在我的地頭鬧事,惹你不該惹的女人,就最好把你的眼睛擦亮清楚,看我顧容昊到底有多狠!”
顧容昊說完了拽過簡竹就走,徒留江小北一個人待在原地一愣一愣的。
簡竹出來了就開始大笑,整張小臉粉撲撲的,嬌俏得不得了。
顧容昊忍不住在大馬路上將她抓進懷裡,“小野貓,你看我笑話了。”
“沒有。”她還是忍不住想笑,趕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小嘴,“我沒有笑。”
顧容昊咬牙切齒,“看我跟女人吵架,你很高興是嗎?”
她確實是蠻高興的,以前就見他跟自己吵架、擠兌自己了,卻沒想到她的人生也會有這樣一天,那麼高高在上的男人,居然會爲了自己跟一個半大的小姑娘吵架。
顧容昊見她還是憋不住笑,越發無地自容起來,一把箍住她雙肩,“簡竹,我沒有跟你開玩笑,你能不能只看着我一個人?”
簡竹被他認真的模樣逗得還真笑不出來了,只得認真點了下頭道:“我一直看着你啊!”
顧容昊沉默着沒有說話,又總覺得這些日子她似乎格外乖順,尤其是在簡汐月帶着皓皓出現以後,她除了初時的震驚,這段時日的表現一直都很平靜。
他總想從她的眼底看出些什麼,哪怕她跟他爭、跟他鬧都是好的,起碼讓他覺得她是在乎他愛他的。可是現在,關於她的愛,他越來越有了些捉摸不清的味道。她弟弟離開人世這麼大的事情,她忘了通知他,她跟別的男人悄無聲息離開了自己——過去的簡竹從來不會是這個樣子,她永遠能在第一時間,找到自己。
顧容昊莫名就覺得喉頭有些緊了,但還是硬着聲音道:“簡竹,我從不跟你開玩笑,是不是要跟着我,你自己想清楚。”
她不明白他怎麼又嚴肅了起來,嘻嘻笑了半天卻被他一把箍在身前,“簡竹,我告訴你,我顧容昊有多狠,別逼我讓你去看,行嗎?你姐姐離開我的時候,我可以忍,我可以當沒事發生。可是,你不行!只有你不行!如果你離開我,我會殺人!”
……
簡竹病了多久,顧容昊就在華府半山的豪宅裡陪伴了她多久。
這段兩個人一心一意地經營自己的小生活,年後他回公司上班,她便用ipad下了菜譜,在家悉心研究着,每天做好飯菜等他回家。
年後的小日子是安心而且愜意的,簡汐月和皓皓的事被捅破之後,他們之間默契得誰都不去提,好像就沒發生過這件事情。
可是夜深人靜的時候簡竹還是會突然驚醒,回身的時候他總不在自己身邊,不是在陽臺上打電話,就是在書房裡對着電腦發呆——其實她一直都知道,簡汐月總愛在半夜給他打電話,有時候是她絮絮叨叨說話的聲音,有時候又是那個孩子的哭聲。
有時候簡竹問過自己,是不是真要一輩子這樣下去,守着個他會跟她結婚的承諾,傷害那麼多無辜的人。
簡汐月當年逃婚縱然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可她到底是顧容昊曾經愛過的人。
又更何況,他們之間總還有個孩子,簡竹自己也有過,所以更不忍心傷害那個人。
“小汐,我記得我同你說過,別再這麼晚給我打電話了。”
書房半掩的門內,響起顧容昊不耐的聲音。
簡竹拿着只水杯,安靜站在門邊,就見微弱的書房光暈裡,她愛的那個人正穿着單薄的睡衣站在那裡。
電話裡的人說話的聲音她聽不清楚,卻見那邊的顧容昊背影越來越冷凝。
顧容昊掛斷電話回身,正好見她站在門那裡。
他衝她招了招手,“小野貓,過來。”
她乖巧奔上前去,一下撲進他溫暖的懷裡。
她還是什麼都不問也什麼都不說,只要他沒說不要她,只要他還愛着她,她就不會放棄這個男人。
顧容昊說:“現在小汐帶着孩子住在顧宅,所以爺爺不太可能攆她出去。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你說這件事情,但若你信我,我向你保證,皓皓不是我的孩子。”
簡竹一驚,仰起頭來,“你說什麼?”
他用額頭抵着她的,“你爲什麼從來不問我?問我爲什麼那天不願意抱他?小野貓,你好狠的心,你的心可比我狠多了。這麼多天來,我一直以爲你會問我,問那是不是我的兒子,可你似乎一點都不關心,你不在乎我跟別的女人有個孩子?”
“不是的!不是的!我在乎!我在乎你的孩子!”簡竹急了,她怎麼可能會不在乎他跟別的女人有個孩子!
“那你爲什麼不說,也爲什麼都不問我?”
“那是因爲……那是因爲她是我的姐姐,容昊,你愛過她的,我的姐姐……”
“可我現在愛的是你!”他低頭咬住她的脣瓣,明明是那麼熱燙的一個人,卻爲何說出來的話總那麼傷人?他的聲音低低的,好像恨不能刺進她的骨髓,“你究竟要我說多少遍纔會相信,我是真的愛你?”
簡竹一激動就想哭,她等了他那麼久,他終究是愛上了自己。
“不許哭,小野貓。”顧容昊趕忙捧住她的臉頰,逼她看着自己,“不管你要我說多少遍都行,我愛你,我愛你,可我要你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必須相信我,不許離開我,行不行?”
簡竹點頭,又想哭又想笑的,已經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應該是個什麼情緒。
顧容昊見她傻傻愣愣的就想逗她,逗了一會兒,又忍不住親她,越親便有些yu罷不能,覺得他的小野貓全身都馨香得很,狠狠裹纏住他的身心,讓他一刻都停不下地想要她。
他順勢壓住她,將她緊緊抵在大書桌前。
“小野貓……小野貓……”他好像要把她催眠一樣,一聲接着一聲地喚她的名字。
聲音出他之口,入她之耳,酥癢得她渾身一個冷戰,睡衣的領口已經被他用力扯開。微涼的空氣沁人心脾,卻叫他溫熱的雙脣燙得一聲輕吟。
簡竹輕呼之中一把抱住他的頭,讓他更緊地貼着自己,貼上她的心口。
他一遍遍地要她,一遍遍用力地像是要將她撞進自己的骨髓。
簡竹全身都痛了,不只是被桌子抵住的痛,還有被他撞的痛。她覺得整個人都像要散架了似的,又像是在大海中起起伏伏搖曳不斷,全身都痛得要命卻也快樂得要命,可就是無法停止去愛他。
“唔嗯……啊……”簡竹猛的一僵,全身止不住地顫了起來。
她的小手在他後背劃拉出一道道血紅的印記,害他背脊一緊,也跟着顫抖起來。
大汗淋漓的相擁,顧容昊的氣息綿長,吻也依舊熱烈,不停摩挲過她的眉眼和雙脣。
“小野貓,小野貓,你愛我嗎?”
簡竹的心柔軟成一地的月光。
她引以爲傲的理智和千迴百轉的糾結,像一隻被戳破的氣球,只要遇見了他,就會迅速癟下去然後消散不見。
她說:“愛,顧容昊,我是愛你的……”
她醉語呢喃,只願在這夢裡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