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颺側過臉,以至於能用斜視的角度瞪着夢昕,他心中滿滿的不滿,冷冷的反問夢昕:“爲什麼不能這樣寫?”
“不……是,我是說……你,你隱婚……隱的好好的……”夢昕眨了眨眼,還是將後面的話卡在了嗓子裡沒有說出去。
因爲他看見喬颺剛剛隨和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就在她冒出那隱婚的話時,陰沉簡直都轉變成陰森了。
夢昕聰明,知道一定是因爲隱婚二字說惱了喬颺,但是她卻不敢往好的方向想,只是認爲喬颺不願意提及二字罷了,這種大男子主義的男人特愛面子,明明錯了,也會逞能。
“和我結婚不是你做夢都想的事情嗎?再說了,也沒有提你名,就是說有一個幸福的家庭而已。”喬颺說的隨性,好像很無所謂,在他的表情看來,他說的是一件多麼平常的事情,平常的簡直不值一提。
夢昕聽着卻直吞口水,臉上一個勁的緊皺。是的,他在裡面寫着有個幸福的家庭,而且育有一女,雖然沒說妻子的名字,但這擺明了就是說他們倆之間的家庭。
而且,喬颺盡然說是幸福的家庭,他們真的幸福嗎?或者說以後會幸福嗎?在夢昕看來,喬颺在這樣官方的採訪中,即便要透露個人感情也該是那位叫唐與嬌的不是嗎?
他不是該說,自己有意中人,或者是有摯愛的人嗎?
“行了,別看了,睡覺吧。”喬颺不耐煩的一腳將夢昕的電腦踢下去,隨手將夢昕帶到懷裡,兩人一起躺下去。
喬颺,你病了嗎?夢昕伸手快速撈起自己的電腦,想這樣問,但沒有,如果喬颺病了,他希望這樣的病一輩子都別康復了。
就這樣想着,突然覺得背後暖暖的,精壯結實的肌肉硬邦邦的,夢昕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覺得耳根一下散發開層層熱氣,緊接着喬颺的低沉的話語透過她的耳膜,就傳入腦海:“夢昕,把頭髮蓄起來好嗎?”
“恩?”喬颺的話很低沉,像是睡着了的夢囈,夢昕以爲自己聽錯了,她回頭看去,見喬颺迷離的眼神看着她的頭髮,手裡捏着一縷她的短髮。
她又被喬颺驚着了。
“夢昕,昨天午餐那個男人是誰?”喬颺沒有理會夢昕癡癡傻傻的眼神和態度,再次問道,可又沒等夢昕答話,他又命令似的說:“以後不管是誰,都別和男人出去,我不舒服。”
“恩?”夢昕依舊不敢想,但她敢肯定,不是自己耳朵今天壞了,就是自己幻覺了,要不然就是喬颺真的病了。
“再讓我看見,我可不饒你。”喬颺的話語中有些酸澀的味道。夢昕想擡手掐掐自己,或者敲打一下自己的頭,她越來越覺得不是喬颺重病了,而是自己得了想喬颺的魔怔了,所以纔會出現這樣的幻覺。
喬颺翻起眼皮朝夢昕看去,夢昕見喬颺那雙漂亮迷人的黑眼眶裡,黑色的瞳仁幾乎翻到了眼眶的頂端,整個眼眶中大部分是白眼仁,這樣的眼睛,沒有了平時那種讓她陶醉的淪陷的迷魅,卻有讓她害怕的冷酷和無情。
夢昕不由得將身子後撤了一點兒,眼前是他苦苦追求,爲之做着灰姑娘脫變白天鵝夢的喬颺嗎?
“別恩了!快睡!”喬颺怒了,把傻乎乎的夢昕狠狠的按在懷裡。
半響,夢昕呼了一口氣,被她按在懷裡,都快憋死了,夢昕擡了擡眼皮,大膽的問了一句:“喬颺,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誰告訴我說你聰明的?”喬颺將腿搭在夢昕的身上,手用力發狠的揉着夢昕簡短的蘑菇頭,“蠢死了!”
夢昕想就讓她在這一刻死掉算了!簡直是幸福的沒了方向,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看來灰姑娘的夢想也不是僅僅出現在童話裡,亦或者,她就是一個童話,她的結局就會像童話一樣完美大結局了。
“我說要和你過日子,就不會騙你!你也投入一點兒!以後再讓我看到你和別的男人單獨約會,我一定要你好看,把你休了!”
夢昕差點掉出眼淚來,他真的在乎這些嗎?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可是,她明明看見他摟着唐與嬌的肩頭進了酒店的啊!她還親眼看見他爲她捋長髮,她還親眼看見他爲她擦眼淚,這些都是她幻覺了嗎?
夢昕從來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她不鑽牛角尖的時候,絕對不會去鑽!她就權當那些都是自己的幻覺,即便不是幻覺,也讓他隨風而去吧,她從來就相信喬颺,他是一個說一不二的男人,此時,這個男人歸她夢昕所有了!
夢昕也累了,被喬颺折騰的也夠嗆,要不是惦記着那份稿子,她早就去見周先生了。沒有一會兒功夫,夢昕在喬颺的懷裡睡着了。
喬颺摟着她,嘴角掛着彎度,眉心輕鬆,很快也進入夢鄉,去周先生那裡找夢昕去了,周先生也是男人可不是!凡是異性,誰都不能接近夢昕!
早上睜開眼睛的時候,夢昕發現自己睡在喬颺的身邊,她嚇了一跳,迷糊中她慌亂的下牀撿起衣服往身上套。
“你昨晚偷了別人的男人了?!”喬颺在牀上不滿說了一句。
“我,我擔心果果起來看不到我會哭。”夢昕神速將衣服穿好逃出了喬颺的房間。
昨晚是睡的自己的男人,可是爲什麼一早醒來卻那般害怕?難怪喬颺不滿。
下樓的時候,李嫂已經安排好早餐,喬颺出現在餐廳的時候,飯桌上依舊沒有喬颺的碗筷。
李嫂見喬颺坐下來,趕緊跑進廚房給喬颺拿出碗筷來,擺放在喬颺的手邊,“二少爺,您今天在家吃早點吧。”
“恩。”喬颺低聲應了一聲,“以後我都在家吃早點。”喬颺說話的時候朝夢昕看去,夢昕低頭喂果果吃飯,沒有被他的話或者他的到來而擡起頭。
喬颺瞪着夢昕的眼睛又朝果果看去,那雙不滿的黑眸,離開被他那萌女兒給震住,他的嘴角不由得彎了起來。
果果小嘴被撐的滿滿的,看着喬颺還咿咿呀呀的說話,別說嘴角了,一張嘴說話時,嘴裡的她的特製早餐都流了出來,喬颺盡然沒有一點兒覺得噁心,反而看着還特別的親,可愛極了,他不由得欣慰的笑了。
夢昕給果果擦着嘴,“果果,快吃,別說話了,媽媽還得上班呢,一會兒要遲到了。”
“昕昕,我喂果果吃,你趕緊吃吧,要不然又吃不上了。”李嫂去拿夢昕手裡的果果的小碗。
“好吧。”夢昕把果果的小碗給了李嫂,自己端起一杯牛奶,一邊喝着,一邊拿起一塊麪包,跟搶飯似的的吃起來。
喬颺看着李嫂喂果果吃飯,其實剛剛他是想說他要喂果果吃飯的,但由於猶豫了那麼一小下,就被李嫂給搶先一步了。
“李嫂,我今天台裡有會,早走一會兒。”夢昕對李嫂說完,又親了一口果果,對果果說:“果果乖乖聽李奶奶的話,媽媽晚飯回來親你,拜拜。”
夢昕說着把手裡剩下的那塊麪包一下子塞在嘴裡,又拿起一塊來,一手挑起筆電和包朝外走去。
至始至終,夢昕都沒有看一眼喬颺,好像喬颺不存在,亦或者他們只是陌路,不是昨晚在一起纏綿的一對恩愛夫妻。
“昕昕,你路上慢點兒。”李嫂朝門口嚷了一聲。
果果也朝着門口看着,嘴裡咿咿呀呀叫媽媽,眼看要哭,李嫂趕快用飯哄着,果果纔沒有看到夢昕的離去而哭泣。
看着那女人離去,喬颺的嘴角不由得呲了一下,這個女人完全沒有一定女人樣,或者說沒有一定大家閨秀,好吧,她本來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但她現在是喬颺*官的太太,不該讓自己的形象提升一下嗎?
瞧瞧她剛剛那一系列完整的動作,簡直就是搶飯,哪裡是在吃飯?
“果果,你慢點兒吃,你又不像你媽媽一樣忙着去上班,呵呵呵。”李嫂把果果抓在她小碗上的手輕輕的拿開。
喬颺看着果果,聽着李嫂的話,想想在沒生果果之前好像和夢昕同桌吃過幾次飯,夢昕確實不是這樣吃飯的,好像是很優雅的。
記得那次在喬家吃飯,喬颺還嫌她吃的慢了呢!
喬颺放下手裡的牛奶,一口沒喝起身要走。
“二少爺,你不吃了?”李嫂見喬颺坐下來,可沒吃一口啊,就連牛奶也沒喝一口。
“不吃了。”喬颺看看果果,想過去捏一下她的小臉,或者親一口的,但他見李嫂似乎比夢昕還要緊張他靠近果果,他除了看看果果,什麼動作也不敢有。
喬颺灰溜溜的走了,李嫂看着喬颺垂着頭走出去,她一邊給果果餵飯,一邊對果果說:“果果,你爸爸和你媽媽到底好了沒有?是個什麼情況啊?你趕快學着叫爸爸呀,你多叫幾聲爸爸,你媽媽和你爸爸會很快好起來的。”
臺長辦公室裡,夢昕被表揚了,任務完成的不錯,抓住了重點,描寫的具有特點,還不誇張,讓人一看就真實,具備一個法官的基本。
稿子不用在改,直接就可以發了,電視臺算是對黨對人民,能交代了。臺長很高興,“小夢,好好幹,要拿出你剛進臺裡時那種熱忱和幹勁來,不要總在困難面前那麼推三阻四了,今年臺裡提一批年輕人上管理間層,你好好幹。”
臺長的話無疑就給夢昕透露了她機會提升的機會,夢昕特感謝喬颺給潤色的稿子,如果不是這篇稿子,就她今年的表現是絕對不可能入圍的。
夢昕回味着喬颺昨晚的話,漸漸的開懷了,喬颺真的接受她了。
——
第二天是星期天,因爲晚上被喬颺折騰了大半夜,夢昕上午在陪孩子玩的時候,盡然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身邊的果果不見了,她一邊揉着蒙鬆的眼睛下樓,一邊喊着李嫂,“李嫂,果果你帶下去了嗎?”
樓下沒有人應聲,夢昕看看時間,正是上午十點半,這個時間,李嫂出去買菜了,她回身朝樓上走去,快速走到喬颺的房間裡,推開門一眼就看見喬颺不在房間裡。
“喬颺!喬颺!”夢昕不顧一切推開浴室、衣帽間的門,發現都沒有喬颺的身影,夢昕隨即身子一軟。
喬颺這幾天對她太好了,她一直覺得喬颺不正常,難道是陰謀嗎?真的是陰謀!他打了果果的注意?果果還在她肚子裡的時候,他就有這樣的詭計。
今天是星期天,喬颺不上班,他平時星期天的時候,都會在家的。難道他想把孩子藏起來……。夢昕不敢往下想。
她顫抖的雙手撥通了喬颺的手機號,心都要跳出來了。這是她自從嫁給喬颺,到現在果果快一歲了,她第一次給喬颺打電話。
記得剛大夫告訴她懷上了果果的時候,她給他打過一個,人家接都沒有接,連罵她的機會都沒有實施,從此,夢昕再沒敢撥通那個號碼。
喬颺正在爲一個案子私訪,就接到了夢昕這樣的電話,他起身欠了欠身朝外急走去,這都基本兩年的時間,夢昕是第一次打電話給他。
他不敢說自己多麼瞭解夢昕,但經過這段時間對她的瞭解,喬颺知道,夢昕雖然妥協了他,但骨子裡是驕傲和倔強的,如果沒有十萬火急或者重要的事情,夢昕不會給他打這個電話的。
喬颺接起電話,還沒等開口,就聽到裡面傳來夢昕西斯底裡的喊聲:“喬颺!你個畜生!我發誓,你敢傷害果果,或者把她藏起來,我絕對會殺了你!”
一聽夢昕的話,喬颺心頭一顫,蹙起眉頭,“夢昕!你說什麼?果果怎麼了?”
“你還裝?你把她藏哪兒了?你個畜生!她是你的女兒,她在我肚子裡的時候,你不愛她,現在她都那麼大了,即使是養一隻小貓小狗,也該有一點兒感情了吧?你快把她還給我!”
“夢昕!你說果果不見了嗎?”喬颺也急了,但他聽得出是果果不見了,他沒有多計較夢昕的無理取鬧。
還有這個死女人,盡然將自己的女兒比作小貓小狗,果果是他的寶貝!喬颺一邊講着電話,一邊疾走起來。
“喬颺!你還在裝!你想我離開我就離開,但是,你別想打果果的主要!”夢昕說着眼淚在眼眶裡閃爍,就在頃刻間,夢昕又變了語調,溫順而卑賤的說:“求你了喬颺,別傷害她,如果你一定要我走,我把她留給你,只要你好好待她,我怎麼都可以……”
心裡頓時仿若壓上一塊石頭,喬颺腳下生風,儘量穩着情緒,因爲他亂了,那邊夢昕會更亂的。
其實,喬颺也慌的不得了,第一次感到了害怕,他對着電話講:“夢昕,我沒有藏起女兒,我一早就出門了,出門前你們還在睡覺,你打電話看看是不是李嫂帶出去了。”
“你還裝!李嫂這個時候去買菜了,她怎麼會把果果帶出去?”因爲果果還小,自己不會走,李嫂每次買菜都會買很多,怎麼可能又拿菜又抱果果呢?
“那我媽那呢?你打了嗎?是不是她去帶走了?”
“你媽都好幾天沒來了!她要是來了,一定會和我說的!你別再裝了!你……”
“夢昕!”喬颺用力喊了一聲,“我沒有藏她,我藏她幹嘛?你別瘋了,掛電話!給我媽打電話!”
喬颺說完已經走到車前,他開了車,第一給同事去了電話,說家裡有事,先走了一步,纔給顧語薇去了電話,顧語薇那邊戰線,他想一定是夢昕在打電話。
果然,他一掛電話,夢昕的電話就進來了,一接通電話,夢昕就哭了,乞求着說:“喬颺,求你了,把果果給我,什麼都好說,你讓我滾,我就會乖乖的滾……”
“夢昕,別再給爺嚎了,現在馬上出門,到周圍看看!”喬颺掛了電話,腳下踩了油門。
“喬颺!喬颺!”夢昕哭着出門,她四下看去,眼淚滾滾而落,果果才十一個月,他讓她出門看,她是會走還是會跑?
她纔剛剛會爬而已,夢昕抹着眼淚,淚光盈盈的目光中充上陰狠,她咬着牙齒一字一頓:“喬颺!我不會讓你好過的!我發誓!”
就這時,李嫂推着果果的專屬小車車回來了,夢昕嘴角一直在抽,她迎上去,把果果抱了出來,“李嫂,是你帶她出去了啊?”
“昕昕,你醒了?”李嫂笑嘻嘻的說:“我緊走,擔心你醒來看不到我給你寫的紙條,又找不到果果擔心。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呢?”
“你……你,給我寫了紙條?在,在哪兒呢?”夢昕心裡很慘,她幾乎說不了話了,惦記着剛剛對喬颺那一頓吼。
“就放你身邊了。”李嫂瞅着夢昕,寵溺的說:“就擔心你看不到,瞧瞧,還是沒看到,擔心了吧?你呀,一碰到果果的事情,就是這樣亂了分寸。”
夢昕眼角肌肉抽搐了一下,一手抱着果果,一手拿出電話來,趕緊先給喬颺和顧語薇去一個電話吧。
正撥喬颺電話,又覺得不好意思,還是先給顧語薇去了電話。
顧語薇在電話裡把夢昕像女兒一樣批評了一頓,她的心都要掉出來了,含着半瓶救心丸正在來她家的路上呢!
顧語薇捏着眉心,對喬羽鶴說:“這兩媳婦遲早要了我的命!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年輕時兩孩子氣,孩子大了結婚了,他們就帶着自己的媳婦一起給她添堵。
拿着電話正在猶豫和犯愁,喬颺的車就進了院子……
喬颺跳下車,*到帶着兇狠的目光瞪着夢昕,牙齒也是緊緊的咬着,夢昕遠遠的看到他,就感覺到他眼睛裡都噴火了。
當她接到夢昕說孩子丟了的電話,他都覺得自己不在這地球上了。這一路他的心早已不附體了。
看到喬颺如火焰山的眸,還有那張繃着的臉,夢昕低下頭。
她知道,不是低下頭就能避免被燎了可能,她低下頭,心裡可還是在給自己想着解脫的理由,或者,她認爲自己沒有錯,這次是李嫂把果果帶出去了,但不能證明喬颺沒有想藏起或者傷害果果的想法。
因爲在夢昕看來,喬颺那塊又硬又臭的茅房石頭,想改變簡直不可能,然而,他說他在改變,他對她的態度和轉變來的太快,太不真實。
夢昕覺得喬颺橫眉冷對她纔算正常,纔算合理,喬颺是什麼人啊,一個剛毅的大男人,她奪走了人家的童子身,她把人家坑了,害得人家苦苦等了十二年的愛情轉眼成爲泡影,要讓喬颺在這短短的一年時間裡改變,那簡直不可能。
“昕昕,你給二少爺打電話了?”李嫂一看夢昕這架勢,雖說夢昕在喬颺面前是低着頭的,但那都是委屈和心甘情願的屈服,像現在這種像犯了錯的孩子一樣的低着頭,夢昕可從來沒有表現過。
“李嫂,你帶果果出去怎麼不和夢昕說一聲?”喬颺走進問李嫂。
“對不起二少爺。”李嫂趕緊說:“都是我不好,想讓昕昕多睡一會兒,就把果果帶出去了。”
“是我錯了!”夢昕擡起頭,恨聲恨氣的對喬颺說:“李嫂給我留紙條了,我沒看到!”
不等喬颺反應,夢昕對李嫂柔聲說:“李嫂,做飯吧,我餓了”夢昕說完抱着果果就進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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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颺站在原地,瞪着那個女人嬌小的背影,嘴角抽搐:這個女人,貌似該發火罵人的是他吧?
飯桌上,夢昕給果果喂着飯,喬颺看着夢昕不動筷。
夢昕假裝沒看見他,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夢昕。”喬颺見夢昕不理他,終於開口:“我們是不是該談談。”
“都給你說了,是我沒看見李嫂留的紙條,是我誤會你了,我道歉。”夢昕擡眼看了一眼喬颺,繼續給果果餵飯。她的話說的雖然不卑不亢,但是道歉是真心實意的。
“不是道不道歉的問題,是你爲什麼到現在了還是不信任我?”喬颺蹙着眉,孩子不見來了,她盡然懷疑他把孩子藏起來想逼她走。
夢昕低着頭不說話,給果果擦了擦嘴角,她到想信任他的,他能讓她信任嗎?之前他比冰山還寒冷,突然熱情似火,擱誰身上不懷疑?
她是愛他,可是,現在她更愛這個孩子,沒有喬颺,她會傷心,可傷心過後,她還是她,可是沒有果果,她將永遠是一個鬼魂,而且是一個孤獨的鬼魂。
“我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去考慮!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不要把我的耐心都磨掉了……”
“那麼,謝謝你的施捨。”夢昕心裡顫抖了,疼痛了,原來這段時間他給的,所謂的好好過日子,不是一場陰謀,而是這樣的。
在夢昕看來,這樣的施捨還不如一場陰謀來的純粹和徹底,喬颺!你乾脆滅掉我對你的任何幻想,把我踢開!狠狠的不留一點兒餘地和憐憫,讓我掙脫自己那可憐的用幻想給自己編織的牢籠裡。
“夢昕!”喬颺怒目圓睜,“別不識好歹!這不是你想要的嗎?我在努力成全你,你還想怎樣?你把我想的豬狗不如了,我說你一兩句你還不樂意了!”
夢昕擡起眼,看見喬颺真的在發怒,她想爭個高低的,可是又看了看身邊的果果,心裡粉刺的笑了笑,人家說的不對嗎?這不是她夢寐想求的嗎?人家給了臉,她還想蹬鼻子?
是有點兒不識好歹了,是太自不量力了,夢昕咬咬牙,生硬的把苦水和那股骨氣嚥了回去,是她一直在向人家乞討,現在人家施捨了,她該滿足。
然而,她又想着怎麼去解脫?夢昕發現自己真是賤到家了。
一邊喂着果果飯,夢昕一邊又低聲說:“我都道歉了,今天是我錯了,不該懷疑你,實在是當時太害怕了,請你……理解。”
喬颺怎能聽不出她心中的委屈和那份不甘,他要的是這個女人從心底知道自己錯了,錯在哪兒了,而不是那份違心的道歉,和心不甘情不願的妥協。
“夢!昕!”喬颺咬着牙齒,放低聲音,他擔心會嚇着果果,但滿滿的不滿和憤怒卻無法掩飾,他要的是他用心和他去好好過日子,而不是一有事情發現就懷疑他的誠意。“你壓根就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你既然認爲自己沒錯,爲什麼要違心的道歉?”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真心實意在道歉?”喬颺的話,始終還是惹怒了面前的女人,夢昕的火終究還是沒有壓住,她瞪回喬颺,“非要我下跪磕頭你才認識我心甘情願了認錯了嗎?”
喬颺蹙了一下眉,“我說要和好好過日子的,你呢?你真的用心了嗎?”
“用心?哼哼。”夢昕冷笑了一聲,“我的心早就擱在你那裡了,你還問我用心了嗎?你到說說看,我還該怎麼做?”
“你……”
見喬颺語塞,夢昕再冷笑,“是,今天是我過了,可是,我爲什麼會懷疑你,你不該檢討一下嗎?如果不是你有過這樣的想法和做法,我會把你想成這樣嗎?還有!你說你用心了,你的用心就在你的耐心有多大嗎?也許你現在看着我們新鮮着,你的新鮮勁過了呢?”
又或者,又‘別的女人’給他生了孩子他就會在她們母子身上沒了耐心。夢昕不敢說這些,她時時刻刻都忘不了他溫柔的摟着那個女孩子進酒店的場景。
“什麼亂七八糟!?”喬颺瞪着夢昕,正要說出批評的話,果果兩隻小手打翻了夢昕手裡沒有拿穩的小碗。
一碗特意爲果果做的麪食都灑在了夢昕的腿上。虧得不是很燙,但也有些溫度,然而夢昕仿若沒有感覺一樣,只是將手裡的勺子放在了桌子上,又一隻手扶着果果,一隻手去擦自己腿上的面。
“燙着沒?”喬颺有些緊張走過去。
喬颺剛要伸手,就聽得夢昕說:“求你了,正常一點兒吧,該是什麼樣的,就怎麼做,別演了,喬颺,別把自己和別人都弄得那麼累。”
愣怔了一下,喬颺收回頓在空中的手,這個女人果然不識好歹,苦哇哇的追求他,他剛要施捨她了,她又作,喬颺轉身朝樓上走去,今天該生氣的不是他嗎?她到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
簡直是賤到底了!
喬颺上樓後,夢昕就哭了。
“麻麻,麻麻。”果果稚嫩而不清晰的聲音喊她,還伸出小手探她的臉,夢昕把果果的手抓着,放在自己的嘴上蹭。
本來該忍的,喬颺也算低聲下氣了,可是,自己怎麼又沒拿住自己的那份犟,惹了人家了吧?又不理她了吧?
“麻麻,麻麻。”果果似乎有些害怕了,小眼睛小黑豆一般的轉啊轉,眼眶裡水靈靈的。
夢昕擦了眼淚,給果果擠出一個和氣的笑容來,在果果的嘴上親了一口,“果果,就我們娘倆就很好不是嗎?媽媽不能拿你做賭注不是嗎?今天雖然虛驚一場,可是萬一真的發生了呢?媽媽該抵住你爸爸的誘惑,一切該爲你考慮,以後不會相信他了,以後會只愛你的。”
在夢昕的心底,她還是不相信喬颺會回心轉意愛上她,他的目的就是要她走,她決定不再相信喬颺,不再貪戀喬颺給的片刻的溫柔,好好保護果果。
而保護果果的唯一辦法就是理喬颺越遠越好。
李嫂提着水果進來,就看到夢昕在抹眼淚,一猜就是因爲今天的事和喬颺生氣了,她放下水果,就看到夢昕滿褲腿的面。
“怎麼弄的?你又和二少爺吵架了?”李嫂趕緊給夢昕擦了她腿上的面,“今天都是我的錯,害你懷疑了二少爺,你也真是的,你就不能讓讓他嗎?男人需要面子,哪怕是就你們倆的時候,你也要照顧和考慮到,男人的面子很重要。你就不能讓讓他?”
夢昕苦笑一聲,她還不夠讓嗎?此時她想起林蘇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你的臉就是臉,我的臉就是屁股蛋嗎?
這話糙,可是很在理啊!
夢昕好羨慕林蘇,活的不憋屈。
喬颺洗了澡,把自己惡狠狠的摔在牀上,本來想着好好睡一覺的,可是,腦子裡卻都是夢昕那張臉,或者委屈,或者跋扈。
今天明明是她錯了,他也沒說她什麼,瞧瞧她那副架勢,一副不可侵犯的樣子,看來這女人真是不能給好臉!
喬颺惡狠狠的翻了個身,閉上眼睛,不去想夢昕,他想想他的糖玉米,那纔是真正的可愛,也許,他前幾天的想法會作廢,也許他該和那個叫夢昕的女人離開,再等糖玉米兩年,她就到法定結婚年齡了。
可是,不知不覺的,喬颺想着的糖玉米怎麼又無緣無故的串臺了,怎麼就又到了夢昕母女身上?這讓喬颺很不解,也很情願,他不屑也不想去想那對母女了,他只想想他的糖玉米。
他睡不着乾脆站起來走到窗前,今晚是十五,月亮分外明亮,照的天地間一片青白,喬颺一隻胳膊拖在另一隻胳膊肘的下面,一隻手抵着自己的下巴,腦海裡滿滿都是夢昕和果果。
自從和夢昕再一次做了那事後,每晚都想和夢昕在一起,他能感覺到夢昕也是炙熱的,是的,夢昕愛他一如既往。
只是他傷了她的心,她不敢徹底敞開心扉了,尤其她每次想到果果會被他搶走,她就會息斯底裡。
“那個笨女人,爲什麼一定會認爲我要搶走果果呢?”喬颺自言自語的問自己:“是我給她造成誤會了,還是我沒有讓她感覺到我對果果的愛?”
或許,他該理解夢昕,今天以爲果果丟了,亂了方寸,是不是該理解她?夢昕誤會她也情有可原?誰讓他曾經那麼對過她?
“笨女人!”喬颺嘴上罵着夢昕走了出去,此時,他強迫自己去想的糖玉米已經完全不在他的腦海,這一點兒,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到。
喬颺剛走到門口,就聽得夢昕又在裡面和果果說話:“果果,你告訴媽媽,是媽媽疑心了嗎?不,媽媽做的對不是嗎?他從來沒有好好的愛過我嗎不是嗎?突然轉變就對我們這麼好,一定是陰謀對不對?他的心是惡毒的不是嗎?媽媽怎麼能拿你做賭注?對不起果果,是媽媽太沒骨氣了,盡然相信他的話,差點犯了錯……”
夢昕在心裡反反覆覆,也反覆無常的來回折騰着她和喬颺直接的這點兒苦澀的感情,一會兒覺得自己疑心重了,一會兒又覺得是喬颺在耍陰謀詭計,她簡直覺得自己都快神經了。
一邊是愛的不能撒手的寶貝女兒,一邊是愛的痛徹心扉的男人,她站在中間隨風左右搖擺。
“砰砰砰。”喬颺敲響夢昕的門,門裡面傳出的話,簡直對喬颺來說就是一種侮辱。什麼他就惡毒了?他哪裡惡毒了?什麼她就差點犯了錯?難道相信他,和他和好就是犯錯?!
聽到敲門聲,夢昕把放在果果身上的臉擡起來,朝門口走去。
夢昕打開門見是喬颺,而喬颺臉上的表情陰沉的厲害,她心頭一怔,剛剛自己的話也許被他聽見了,但是,夢昕絲毫沒有膽怯的回看着喬颺。
“怎麼?門也不能進去?”喬颺更瞪着夢昕,他不想站在門口和她爭對,一會兒,沒等說明個什麼黑和白,李嫂又要跑上來站在中間了。
放喬颺進來,夢昕抱着果果站在他身後。
喬颺折回去把門關上,看着眼前欠揍的女人,拳頭緊了緊,當看到女人懷裡的小人兒時,手又鬆開了,剛剛那份如生鐵一樣的冰冷和堅硬頓時間化成繞指柔了。
“夢昕,我要怎麼做?你纔不會懷疑我?難道一個人錯了,就連改過自新的機會也不能給了嗎?”
“喬颺,你是法官,一個犯人殺了人,你會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嗎?”
“你!”喬颺嘴角抽搐,“那也不至於把他打入死牢吧?”
“還有的判了死刑呢!”夢昕倔強的嘟起嘴來。
“夢昕!”喬颺一忍再忍,簡直都無法忍受這個女人了,他好心好意再一次來道歉,瞧瞧她,還是那麼趾高氣昂,喬颺瞪着夢昕,“別得寸進尺!你不配!”
“你別給我得寸進尺的機會啊!你可以像以前一樣把我當仇人看的!那樣最起碼正常不是嗎!你的不正常讓我害怕!”夢昕說着把懷裡的果果往緊摟了一下。
果果咿咿呀呀的說話,見夢昕在說話,她把自己的小手掏進了夢昕的嘴裡。夢昕把果果的手拿出來,然後放嘴上親了一口。
“我就是那樣的人?你不是很瞭解我嗎?你不是把我調查的一清二楚了嗎?你查到的我就是這樣一個僞君子,一個小人嗎?”
喬颺滿臉的失望和氣憤,這個女人簡直不可理喻了。
“是,正因爲我查得你是一個男人,可是,事實呢?你都做了什麼?你沒有想過要殺掉果果嗎?你沒有想過要把我逼走嗎?”
被說中的夢夢昕惱羞成怒,也不再委曲求全的巴結討好,也不再想着隱忍承受,而是說出了心裡一直憋着的話。
喬颺眼角肌肉一直抽搐,他嘴角蠕動了幾下,眼眶裡紅紅的不滿血色,酸澀充滿了鼻腔和眼眶,他作着最後的掙扎:“那是在果果還在你肚子裡的時候,自從她出世,我能有那樣的想法嗎?自從果果出世,我從沒想過逼你走,我在努力,你真的感覺不到嗎?”
這一番話,說的喬颺心中愧疚更是深,剛剛進門時那點兒硬朗一下子變爲須有消失不見。
這一番話,說的夢昕也有觸動,但倔強的她還是不敢放鬆自己,對懷裡的果果一緊再緊。
對於喬颺的話,她一直在斟酌,在沒發生果果被李嫂抱出去之前,夢昕幾乎完全相信了喬颺的話,她也爲之在努力,甚至比喬颺還要努力,然而,果果被李嫂抱走了,她似乎要好好的想一下了。
這無疑給夢昕提了一個醒,她不得不告訴自己,要好好的考慮一下,是不是該繼續傻乎乎的相信喬颺的話?
果果迷離着眼睛將小臉靠在夢昕的肩頭,夢昕低聲淡淡的說:“果果困了,以後再談吧。”
夢昕說着抱着果果走到牀邊,將果果慢慢放在大牀上,她挨着果果躺下去,溫柔的手輕輕的拍在果果的小小的肩頭,動作無限的情意綿綿,對果果的愛完全在此刻流露出來。
在輕拍果果的同時,夢昕嘴裡還輕柔的唱起了兒歌:“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的臂彎輕輕環着你,風已經不吹,樹葉也不搖,寶寶快睡覺,寶寶睡着了…。小寶寶,快睡覺……”
一邊的喬颺,本來鐵青的臉,一下子就舒緩了,甚至連嘴角都露出了微笑,他見過夢昕不服氣的隱忍,他見過夢昕一尺五丈毫不畏懼的和他吵架,也見過夢昕帶孩子時溫柔的一面,可是,哄果果睡覺這樣的場面她是第一次見。
那種充滿溫柔,充滿溫暖的聲音和麪容,簡直讓他陶醉,夢昕散發出來的慈母情懷原來是這樣的迷人。
他曾多次在夢昕的門外聽過夢昕給果果講故事,唱兒歌,那些都是讓他改變的一部分,然而這首哄果果睡覺的兒歌盡如此的美妙,仿若那些優美聲音中的極致。
剛剛忍無可忍的衝動,又軟了,喬颺又服輸了。
他的腳步不由他使喚的慢慢的走進夢昕的身邊,他輕輕的落座在夢昕的牀邊,小心翼翼,鬆軟的大牀在他龐大和重量級的身子落下時,幾乎沒有一絲彈起來。
夢昕垂着眼皮微微側過臉看了看喬颺,又把目光落在果果的身上。
沒一會兒,果果就進入了甜蜜的夢鄉,小傢伙的臉上還盪漾着淺淺的笑意,嘴角彎彎的,兩瓣粉嘟嘟小嘴脣還甜蜜的巴砸了一下,她是夢見了在吃奶嗎?
果果睡穩了,夢昕看看牀邊的喬颺,他怎麼還在?他怎麼還沒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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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們,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