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繁錦看見商致的時候一愣,身後的門關上,傳來“啪嗒”一聲。
商致和走在前面的唐斂打了個照面,唐斂瞥了他一眼繼續走,察覺到後面的人落後了很遠,轉身不悅地催促,“走不走?”
唐斂的手裡還輕鬆的拎着她的拉桿箱,這樣出現在商致面前,夏繁錦一時有些尷尬。
商致看着她有些牽強的笑,吊兒郎當的吹了一聲口哨,“看來夫妻生活很和諧。”
“……”夏繁錦還沒有說話,唐斂站在電梯前,一眼掃過來,沉穩低喝,“夏繁錦你耳朵聾了?”
夏繁錦隔着走廊瞪了他一眼,然後衝商致笑了笑,“導演,再見。”
商致和池譯是同一班飛機,在下午兩點。
剛走到唐斂身邊,電梯門打開了,唐斂率先走進去,夏繁錦亦步亦趨的跟着。
電梯門關上,夏繁錦仰着頭瞅了他一眼,雖然表情沒有異常,但是身上處處都透露這彆扭,夏繁錦知道唐斂肯定對昨晚的事還心存芥蒂,唐斂看上去成熟穩重高深莫測,實則……有點小心眼。
其實她也能理解,戀愛中的雙方,對自己的戀人和異性相處這方面,總是有情緒的,換做是她也一樣。
再思及唐斂的性格,他生氣的不一定會說出來,等到積累爆發了的時候會很可怕。
夏繁錦戳了戳他的手臂,“誒,你別對商致有意見,昨晚我們就單純因爲餓了所以吃頓飯。”
她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告訴他商致說的什麼追求她之類的話,商致吊兒郎當關了,她也沒放在心上,可指不定她隨口一說,唐斂當真,生氣了。
“不要告訴我,昨晚摟着跳貼身華爾茲也是因爲太無聊了?”唐斂涼涼反問。
夏繁錦,“……可的確是因爲這個原因啊。”
商致看她一個人在那兒,所以,才請她跳支舞,她不知道這有什麼好吃醋的。
等下,他說什麼貼身華爾茲?
“你哪隻眼睛看到貼身了?明明是正常距離好嗎?”
唐斂低垂着頭看了她一眼,伸手就將手裡的拉桿箱往她這邊一扔,箱子骨碌碌滾到一邊,夏繁錦趕緊扶住。
反正他這麼陰陽怪氣她也習慣了,昨晚、早上跟現在的態度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都說女人善變,她怎麼覺得唐斂比女人還善變?
又或者是他太高能,能在高冷和溫柔的兩種模式指尖自由切換。
昨晚,她隱約記得,雖然他動作粗魯了點,但是還是很沉醉地在她耳邊用性感的嗓音說了什麼情話。
想到這裡,夏繁錦耳根子染上了紅暈。
夏繁錦在一樓下車,唐斂去地下停車場,快要到一樓的時候,夏繁錦問他:“今天晚上回來要不要一起吃飯?我好像今天只有一場戲。”
坐鎮的導演不在,排的戲基本都是配角的。
唐斂挑眉,心情陰轉多雲。
淡淡地“嗯”了一聲,看起來心情不錯,畢竟他還是很喜歡夏繁錦主動的。
電梯裡只有他們倆人,快到一樓,夏繁錦看着反光的電梯內壁,突然生出一個想法,心突突的加速了幾下,她抿着脣將手伸進他放在身側的大掌裡,輕輕的握住,淺淺地挽起脣角,聲音又低又軟:“再見。”
卻不知她剛要將手伸出來的時候,唐斂猛地用力,將她拉向了靠裡面的位置,夏繁錦沒有注意,整個人都撞進了他的懷裡。
他眸色暗沉,盯着她的臉,“親一個再走。”
夏繁錦驀地臉色一紅,被他寬厚的大掌緊緊包裹着的手動了動,他卻攥得格外緊,不容她逃脫。
夏繁錦無奈,眼看電梯門就要開了,快速地摟着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然後拉着拉桿箱飛快地跑了。
唐斂看着那抹背影,眼裡滿是笑意。
慢慢地,電梯裡進來幾個人,他才恢復了一貫的漠然。
到了負一層地下停車場,這邊分公司的人準備了車給他,拿出車鑰匙解鎖轎車,剛坐進車裡,突然電話響了。
唐斂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a市的陌生號碼,他接起,那邊就傳來一聲極淡的女聲,“唐斂,是我。”
唐斂一聽聲音,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平靜如水,例行公事般問道:“什麼事?”
“我昨天有事出去了一下,沒在醫院看着小萊,今天我……聽醫院的人說,你昨天下午臨時出院了?”
電話那頭,楚茉菁溫婉的聲音脫去了平時說話時不經意透露出的冷意,高傲在一個男人面前也盡數卸下,只剩一個女人的忐忑和小心翼翼。
“……怎麼不多住幾天?”楚茉菁又問。
唐斂擡起左手,看了一眼腕錶,眉心擰了擰,“沒事的話我掛了。”
楚茉菁氣息不穩,叫住他,“等一下。”
唐斂頓了頓,把聽筒放回耳邊,等她說話。
楚茉菁變得乾脆和利落,非常具有知性化的口吻:“我最近要推出一個新系列的珠寶,不知道st國際有沒有興趣跟我合作?”
唐斂一聽,靠在駕駛座上,“你的品牌?”淡笑不屑,頓了頓說:“先不說‘molly’的成立時間趕不上st珠寶,你跟我們公司合作,st從你那兒得不到任何實質性的好處,卻還要把我們的市場份額分流一部分給你,於情於理我都覺得沒什麼好談的。”
唐斂回答得很犀利,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她,甚至這些話如果有同僚聽見,肯定會弗了楚茉菁面子,畢竟楚茉菁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青年珠寶設計師,品牌成立不逾三五年,便打響了名號,這是很少有人能做到的。
醫院的走廊上,楚茉菁站在盡頭的窗戶邊,享受着懶洋洋的陽光,心裡卻冒出一股又一股的興奮因子。
無法血液裡的悸動,她已經多久,沒有聽見唐斂對她說這麼多話了?
他甚至在不願意跟她訂婚的時候,對她說的也不過區區三個字,“不合適。”
那天在醫院,她找了個蹩腳的理由說服爸媽去他的病房,也不過是爲了一起跟去,看看他,聽聽他的聲音。
她的手指不安的捏在一起,握着手機的手也輕輕顫抖,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聽來卻如山泉,滋潤着她乾涸了許久的心。
儘管他說的話,符合他一貫的風格特別不順耳。
她還是很開心。
習慣使然,一閃尷尬無措之後,取而代之的事從容淡定,淡淡笑着回答:“我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電話裡說不清楚,不如你回來我找你談談?”
唐斂盯着光線幽暗的過道,對面駛來的轎車,車燈一掃而過,明亮幽冷的白光照亮他冰冷如斯的臉龐。
“沒興趣……”
“嘟嘟嘟……”
話還沒說完,那邊已經掛了電話。唐斂看了一眼黑下來的手機屏幕,隨手將其扔到了一邊。
夏繁錦回到a市,趕往片場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站在古香古色,又宏偉壯觀的宮門下的汪啓生,看見從夏繁錦從保姆車下來,連聲催促道:“夏繁錦,快點過來,你和晉薔、齊優馨有一場對手戲,趕在六點半前拍完就上夜戲了。”
這時晉薔和齊優馨剛剛拍完一場,也不用換裝,所以都等着夏繁錦化妝穿衣服。
化妝的時候,齊優馨刻意過來找她對戲,免得待會兒ng連連,齊優馨是劇組的ng王,因此也遭晉薔擠兌過很多次。
晉薔除非必要,否則是不會和夏繁錦,還有和夏繁錦走得近的齊優馨呆在方圓五平米之內的。
這時,她正在外面的一張道具長椅上翹着腿,一邊曬太陽一邊玩手機。
戲對到一般,齊優馨突然停下了,朝她使了個眼色,努了努嘴。
夏繁錦看她一眼,剝了個桂圓往嘴裡塞,囫圇地問:“怎麼了?”
“這兩天她好像很嫉妒你去香港來着,跟我對戲對無數遍,漫不經心,一個不對勁就夾槍帶棍,正式開拍時也老是找我麻煩,害得我老是接不過臺詞,昨天我被導演罵了三次豬。”齊優馨咬着牙,又裝得一本正經,表示自己真的沒有太想罵人。
夏繁錦噗的一聲,很不厚道的笑了,確實,很多導演脾氣都不好的,特別是這些大牌導演,惹不起。
齊優馨心裡很憋屈,用劇本敲了敲她的肩膀,嗔怒:“你還笑!”
夏繁錦寬慰她,“別想了,她就那樣,總是要讓別人不舒服她心裡才順暢。”
又說了幾句,齊優馨心情好點了才重新對戲。
齊優馨的性格比夏繁錦還要溫和一些,而且在娛樂圈混久了,也練得了一身說話處事的本領,她話也不多,既然會向人抱怨一兩句,那說明她確實被惹得不舒暢了。
有時候就算你不招惹別人,別人也不一定待見你,夏繁錦卻也不是軟柿子,但也剋制住自己切莫太隨性了,對於晉薔這種人,不搭理她,她覺得沒意思了自然會呆一邊兒涼快去。
拍攝過程雖然說不上平順,但也在六點半前順利結束了。
夏繁錦換好衣服卸了妝,一打開手機就發現有一條短信,來自唐斂:什麼時候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