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繁錦端起茶几上的杯子,沉默着喝了一口白開水。
馮嘉娜說,最近唐斂跟餘音媤來往很平凡,好幾次被狗仔拍到同行吃飯,唐斂還送餘音媤回家。
上次有人在機場拍到夏繁錦在機場和唐斂吻別的照片和視頻,隨後也傳出了夏繁錦出國養胎的傳聞,她剛走,唐斂便跟餘音媤牽扯不清,加之上次唐斂和餘音媤便被人傳過,這下更是坐實了唐斂出軌,餘音媤插足別人婚姻當小三的傳聞。
甚至,本來已經漸漸平息的夏繁錦退羣的新聞,又再度被炒熱,說夏繁錦是因爲婚姻受挫,精神受傷才退出娛樂圈的大有人在。
夏繁錦這段時間以來,幾乎不看國內的新聞,連楚萊車禍的消息都是顧婉告訴她的,而且,顧婉每次給她打電話,似乎都有些話想說,欲言又止,不過她都自動忽視了,因爲本能的覺得和誰有關。
馮嘉娜自然是知道什麼的,打電話的時候也什麼都沒說,剛纔聊起的時候,都是前思後想許久才告訴她的。
馮嘉娜很詫異於夏繁錦現在事不關己的平淡,“夏夏,你當真能這麼沉得住氣嗎?”
“不然我還該怎麼樣?”夏繁錦臉上的笑容消失,“我來這兒本來就是想換個環境,讓自己平心靜氣下來的,我就只等着唐斂給我離婚協議書了,不然,你以爲我怎麼會到這裡來?難道來這裡還要繼續關注那些糟心的事?那不行,我不能拿我孩子的健康和生命來做賭注。”
馮嘉娜懊惱的低聲咒罵了一句,“都特麼遇見的是什麼破人破事……”
話音剛落,外面有人按門鈴,夏洛特起身去開了門。
出現在門口的竟然是杜逸笙,他不知是跑過來的還是疾走過來的,額頭上冒着細密的汗,八月中旬馬里布氣候還是略炎熱,杜逸笙穿着一身襯衫和西褲,高大挺拔,原本還臉上噙着笑的溫和五官,此時抿着脣,有棱有角的側臉也更加嚴肅了。
杜逸笙在門口頓了頓,纔將腳踏進了門裡,走過玄關處的他站在走廊上望着客廳沙發上那抹正襟危坐的女人,喉結動了動,卻遲遲沒有出聲。
自從昨天夏繁錦告訴他今天馮嘉娜會來之後,他就沒有靜下過心來,晚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今天也沒有早起去公司。
他坐立難安,總不知道再見面,他該怎麼跟她說話,怎麼跟她接觸。
可這一瞬間,看見她眸子裡淡靜漠然的眸光,他的心就像被放置進了冰窖,一瞬間沉冷了下來。
快到中午了,張嬸去準備午飯,偏偏夏洛特都還沒有動身,馮嘉娜就站起來,自告奮勇的往廚房走去,“我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
夏繁錦瞟了一眼杜逸笙,後者臉上不怎麼好,跟她對視一眼,頗顯無奈。
夏繁錦聳聳肩,意思是:人到了,我也通知你了,接下來就看你自己了。
可現在馮嘉娜的態度,明顯是在兩人的關係之間畫上了一條三八線,她在線裡,他在線外,不允許有絲毫的越界。
杜逸笙無計可施,總有那麼一個女人,會讓無論多麼足智多謀揮斥方遒的男人,變得一籌莫展。
馮嘉娜跟公司請的假期有限,在這裡住一晚,明天一早就要離開。
杜逸笙要是錯過了這次,恐怕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馮嘉娜完全將杜逸笙隔絕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和夏繁錦三人聊天,獨獨不理杜逸笙,杜逸笙也悶着,只看着她,不說話。
到後來,馮嘉娜心情明顯沉悶了許多。
吃過飯,本以爲杜逸笙會離開,誰知道他竟然賴着不走,和幾個女人坐在客廳裡聽她們閒聊。
夏繁錦心中都要滴汗了,這杜逸笙也真是捱得住,要是讓唐斂身處這種狀況,他不是走人就是冷臉,足以看的出,杜逸笙決心是有,就是情商欠佳。
他也不搭話,就在那兒坐着,淡然自若,閒適的很,目光時不時的就躥到馮嘉娜身上。
馮嘉娜知道杜逸笙死賴着不走的原因是什麼,到後來,夏繁錦和顧如水都覺得氣氛很尷尬了,馮嘉娜才忍不住藉口累了,上樓去睡了。
夏繁錦跟顧如水相識一眼,顧如水默默的垂下眼瞼,不做聲,夏繁錦清了清嗓子,“呵呵,我們去睡個午覺,你晚上再來吧,晚上吃火鍋。”
杜逸笙在馮嘉娜離開客廳的那一瞬間臉就沉了,現在更是一張便秘臉,二話不說,起身走人。
夏繁錦剛到樓上的臥室,就被從旁邊客房裡衝出來的馮嘉娜拽了個正着,馮嘉娜表情很冷,“爲什麼要叫他過來?”
夏繁錦一愣,“……額,其實,我沒有刻意叫他過來,他有時候有事沒事也會過來,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唐斂就在a市,他們兩什麼關係?你出國的事,就算我不告訴他,他只需要讓唐斂幫個小忙就知道你的蹤跡了。”
馮嘉娜將信將疑的看了她一眼,“……你還真是過來人。”
夏繁錦呵呵的乾笑了一聲,“那是。”
“我去睡覺了馮嘉娜心中煩躁,轉身就往回走。
夏繁錦默默的在後面補充了一句,“你做好準備,晚上他還會來的。”
只見馮嘉娜纖細的背影狠狠的一頓,然後憤然甩上了門。
夏繁錦無奈的搖了搖頭,如果馮嘉娜心意已決的話,無論她說了什麼,做什麼,娜娜都不會動搖。
夏繁錦睡了一覺,五點左右醒來了,叫上壓根就沒睡着的馮嘉娜一起去了海灘。
今天的夏洛特很奇怪,有些興致缺缺,望着沙灘和海的方向出神。
她許久,才問了夏繁錦和馮嘉娜一個問題:“如果跟一個人絕對沒有可能了,但是,又逃不過心裡那一關,你們是選擇再堅持一段時間,還是會選擇放手?”
夏繁錦乍一聽到夏洛特的問題,驚了驚,她發誓,這是夏洛特看起來最平靜卻也最落寞的時候。
夏洛特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在別人眼中的反常,臉色一變,恢復了正常,“是……我朋友在問我這方面的問題。”
即使嘴上可以逃避,卻逃不過別人的眼睛,也逃不過自己的心。
“既然是絕對沒可能的,那選擇了堅持,最後還是會放手夏繁錦淡笑着說,她當初也是堅持了,她隱隱意識到,他們之間,結果並不會好,可她還是堅持了,但是隻有一個人的堅持,只會走向放手的結局。
她不想用自己的經歷套用在別人的感情上,所以夏繁錦補充道:“不過,這也是對人對事,不同的人,也有不痛同的想法和結果。”
顧如水望向海面,她望不到頭,就像看不見她和葉涼的結局。
昨晚那聲冷笑還在耳邊迴盪,她被海風吹得眯了眯眼睛,夏繁錦和馮嘉娜也都沉默了,不知道各自在想些什麼。
晚上,杜逸笙果然如期而至。
馮嘉娜現在看見他,只會想到那日在書房,他冷着一張臉從她手裡奪過那張照片的時候,厲聲質問:“誰讓你翻我的東西?”
她當時就明白了,他從不曾允許她打擾他的世界,從前,現在,以後。所以她看得明白了,再堅持下去也沒有用。
與夏洛特下午問的那個問題唯一不同的是,她一開始是覺得和他有可能的,只是他一點點的將她的信心和希望掐滅了而已。
她不僅想起一歌詞,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所以,幸福的只有被偏愛的那一方,跟在後面追的,只會累得氣喘吁吁。
馮嘉娜晚飯的時候有些出神,燙火鍋的時候好幾次被建起了濺起的油燙到了自己的手。
她咬牙忍了忍,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杜逸笙卻是每一次都親眼看見了,想拿紙巾去幫她擦,她早已經自己不甚在意的擦乾淨了。
再也沉不住氣,杜逸笙感覺自己被堵着一口氣,不上不下,憋得慌。
剛纔馮嘉娜爲了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觸,便坐在了夏繁錦的旁邊,夏繁錦正對着的便是杜逸笙。
杜逸笙看了一眼把他當做空氣的馮嘉娜,踢了踢對面的腳,夏繁錦沒有任何反應,倒是馮嘉娜擡起了頭,漠然的看了他一眼,“你踢到我了。”
杜逸笙,“……疼嗎?”
夏繁錦額頭上飛過一羣烏鴉,“……”
顧如水默默的低下頭吃碗裡的肥牛,她現在都不好意思說葉涼情商低了。
馮嘉娜自然是沒有理他。
可杜逸笙吃過晚飯後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脈,突然就被開化了一般。
他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手裡拎了一個箱子,然後直接打開玄關的門走了,馮嘉娜看都沒看他,朝嘴裡扔了一塊龍眼。
夏繁錦撞了撞她的手臂,“杜逸笙好像……拎走了你的行李箱。”
馮嘉娜愣住了,臉色一邊,穿着拖鞋就追了出去,直到深夜都沒有回來。
夏繁錦估摸着她應該不會回來了,便讓張嬸鎖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