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慢慢駛回酒店的時候,已經過了當地時間晚上十點。
唐斂將車停在酒店門口,立刻有侍應生上前開門,唐斂下車將鑰匙給了開車門的侍應生去泊車,夏繁錦看了一眼眼前陌生又華麗現代化酒店,並不是她住的那家山莊酒店。
同樣是五星級酒店,但是這家酒店看起來要奢華得多,沾染了更多的現代化氣息,無論是外觀還是內部裝潢都更奢侈誇張。
抿了抿脣,夏繁錦看着已經繞過車頭,站在打開的車門前的唐斂,有些爲難的說:“我的行李都在那個酒店,你要不讓一個人送我回我原來住的酒店吧。”
酒店門口有一個音樂噴泉,此時正揮灑而起,發出嘩嘩的水聲,水底五彩的燈光,將噴出的水柱照得如夢如幻。
唐斂沒有說話,而是彎下腰往車內的她靠近。
夏繁錦不自覺的往後退了退,故意沒有去看他,而是將視線定格在了後視鏡裡,這個角度剛好可以反射出一部分音樂噴泉的景象。
她卻無心去欣賞那些噴泉有多美。
鼻尖唐斂的氣息越來越濃,他在靠近。
而她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了他的陰影裡時,她終於沉不住氣了轉過頭,剛想說,我明天過去也可以,誰知道一轉頭差點碰到他的鼻尖,嚇得她猛地朝後仰了仰,手掌撐在皮質座椅上,心怦怦的聲音就像是有迴音一樣,節奏還越來越快,好像是有一股在積蓄力量的浪潮,即將噴涌而來。
而他在距離她幾公分的位置停住了前傾,夏繁錦一顆心懸在空中,不知所措。
他伸出了手,繞過她的腰,解開了她的安全帶。
夏繁錦鬆了一口氣,有些尷尬的別開了眼。
可下一瞬,他遒勁有力的手臂繞過了她的後腰和腿彎,意識到他要做什麼,夏繁錦猛地轉頭看向他。
唐斂已經一把將她從車裡抱了出來。
四周都是進進出出的人羣,有些人朝他們投來了注視的目光,夏繁錦臉上暈開了一層緋紅,她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壓低了聲音說:“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唐斂低頭看了一眼她羞惱着低下頭的樣子,猛地減輕力道,雙手往下一垂。
夏繁錦一個沒注意,猝不及防的身體往下一沉,她驚呼一聲,因爲害怕失重摔落而本能地將手繞到他脖子後面抱住了他。
而下一秒,她又被穩穩的抱在了一個臂彎。
唐斂突然低頭看着她,挑了挑嘴角,臉上出現了曇花一現的笑,儘管是調笑,夏繁錦還是又看呆了,一瞬間忘了爲他剛纔惡劣的行爲作出反應。
“這麼看着我,是不是覺得我很好看?”
夏繁錦臉色臊紅,因爲他一本正經的話。
故作鎮定的回答,“自戀他爺爺。”
這纔回過神想起他假裝扔自己的動作,又補充了一句,“幼稚。”
進入了大廳,裡面的人更多了,夏繁錦再怎麼淡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扭動着身子要跳下來。
“亂動什麼?”唐斂擰着眉看了她一眼。
夏繁錦腳踝隱隱作痛,知道自己走肯定有點不利索,反正她也犟不過他,索性埋着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當眼角餘光瞥見被他直接略過的前臺時,夏繁錦抓着他的肩膀急聲喊住他,“唉唉唉,等一下,你不給我開房間?我住哪兒?”
唐斂有一瞬間看她的眼神像看一個白癡。
夏繁錦又覺得自己沒說錯什麼,看着他有些陰沉不耐的臉色摸不着頭腦,索性跟他乾瞪眼。
過了幾秒,他才低沉地說了一句:“沒房間了。”
“你怎麼知道?”夏繁錦急了,她不想跟他住一間房間。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唐斂沉沉地盯着她的臉,那陰冷的目光似乎要將她戳穿,夏繁錦感受到這樣的壓迫,不但沒有屈服,反而像是和他槓上了一般,抿着脣看向一邊,不說話。
唐斂停下的腳步,最終還是拐向前臺。
動作有些粗魯蠻橫的將夏繁錦放下來,夏繁錦腳下一痛,手撐在前臺的環形臺上才讓自己不那麼難受。
唐斂將自己的證件和銀行卡往桌上一扔,語氣低沉得惡劣,“再開一間套房。密碼和別墅密碼一樣。”
後面那一句是對她說的。
說完之後,直接轉身走了。
夏繁錦怔怔的看着桌上的卡和證件,然後又看向他大步離開的背影,捏了捏手指。
她知道他又生氣了。
咕噥了一句陰晴不定的男人,然後拿起了唐斂扔在前臺的東西,一拐一跳的朝已經站在了電梯前的他走去。
夏繁錦走得很是艱難,因爲腳踝處的疼痛,擰起了秀氣的五官。
明明下午的時候沒什麼事的,也沒有這麼痛,誰知道過了半天不僅沒有恢復,反而還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
夏繁錦慶幸這裡的客流量比較大,樓層也較高,電梯沒那麼快下來,所以她纔有時間趕上他。
站在他身邊,夏繁錦從電梯的鏡面裡看到了自己因爲費力而有些泛紅的臉。
旁邊的男人看也沒看她一眼,雙手垂在兩側若有若無的與大衣摩擦。
夏繁錦呼了一口氣,將疊整齊的證件和卡遞給他:“喏,拿着吧。”
唐斂沒有接。
夏繁錦抿了抿脣,“好像真的沒有房間了。”
唐斂依舊絲毫不爲之所動,狹長的雙眸犀利深沉。
“你到底拿不拿着?”夏繁錦擡了擡自己的手,將手裡的東西舉到他面前。
看他還是沒有消氣的意思,夏繁錦又接着說道:“我現在腿又不方便,走路都走不穩,萬一像我自己一樣,不小心讓人拿了或者弄丟了……”
“你煩不煩,嘰嘰喳喳的?”唐斂沉聲打斷她,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但是表情民明顯緩和了一些。
他不是沒有聽出她語氣裡討好他的意思,心裡的氣也消了不少,可還是忍不住冷冷的問:“不是這麼不想跟我住一起嗎?”
夏繁錦心裡吐槽他的矯情,撇撇嘴,嘴上還是淡淡的說:“沒房間了啊。”
明明在理的是她,憑什麼最後的結果總是好像錯的是她一樣呢?
這就是傳說中被激發出來的奴性?
夏繁錦想後悔的時候,早就追悔莫及。
唐斂盯着她的發旋,臉色還是沉冷不定的,但是抿着刀削般的薄脣沒再說什麼了。
夏繁錦見他始終不肯接自己手裡的東西,心裡憋屈又來氣,眼角瞥到了旁邊的垃圾桶……
“敢動些亂七八糟的心思試試。”唐斂幽幽警告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夏繁錦瞪了他一眼,還是乖乖的捏着手裡的卡和證件,電梯門打開,她跟在唐斂身後一瘸一拐的走了進去,刻意離他有些遠。
“站那麼遠,我會吃了你?”
夏繁錦還沒說話就被他拉到了身邊,緊貼着站着。
馬着臉,夏繁錦很不開心,很憋屈,因爲自己老是被唐斂壓得死死的。
手指摸着護照外面那幾個燙金字體的輪廓,突然心生好奇,翻開了唐斂的護照想看看他的證件照長什麼樣。
可打開的時候,夏繁錦只是撇了撇嘴,根本沒什麼兩樣!
長得好的人果然不一樣,證件照都照得像是藝術照。
唐斂瞟了一眼夏繁錦酸酸的表情,心情大好。
眉毛一挑,說:“是不是覺得我長得好,你心生嫉妒了?”
夏繁錦回了他兩個字,“呵呵。”作爲一個男人,長得好,很值得拿出來說嘛?
出了電梯,往左幾步就是唐斂的房間,他插進房卡,然後開了門,夏繁錦跟在他身後進去。
鞋櫃旁邊還放着一個未整理的拉桿箱。
看着唐斂將箱子拉了進去,夏繁錦停下了換鞋的動作,她抿了抿脣,心裡想着,他應該是一到就趕到警局去了,連行李都還沒來得及收拾。
想到此,夏繁錦心裡的悶氣也消了不少。
但是她也不敢去深究,他到底是不是刻意爲了她,刻意在除夕這天還大老遠的跑到這裡來。
雖然結果很明顯,她主動刻意地想要忽視,害怕一去窺探了,承認了,某些想法滋生後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不可以的。
也不能。
她低嘆了一聲,走進去,看着脫下大衣的他說:“今晚我睡沙發吧。”
雖然她今天很累,但是她也不敢雄心豹子膽的要求他睡沙發去,況且他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看着他解衣釦的動作停了下來,夏繁錦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彷彿那種僵持的關係像是一層透明玻璃,又將兩人生隔生成了兩個世界。
他涼涼的眼神裡怒意滋生,夏繁錦低垂着頭,走過去將他的東西放在茶几上。
骨節分明的手指一動,西裝的鈕釦被解開,唐斂微微縮着瞳孔看着幾步之外變得沉默和安靜的夏繁錦,他一句話也沒說。
只是眼神卻像是冷凍射線一樣,看得讓人心裡發怵。
夏繁錦有些招架不住這樣的目光,正想說話,他已經開口了,“你再說一遍。”他不徐不疾的將西裝脫下來,扔在復古真皮沙發上。
夏繁錦平常自持能夠臨危不亂的自信,在他面前總是能夠輕而易舉崩塌,變成另外一個自己都不熟悉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