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回(五)

這班人自恃武藝高強,自尊自大慣了,有時候就連王法都不放在眼裡。一踏入‘獨清幫’感覺如被猴戲一般。必須仰望着高臺上的青袍蒙面客‘發號施令’,自己宛如下層兵卒得聽從候命似的,心靈上受盡羞辱。

幾位佔山爲王的寨主明知道身陷龍潭虎穴當中,仍然是忍俊不住的痛罵:“什麼……一至尊想武林第一?第一的是‘武林盟主’南宮不休。獨清幫主若想稱霸天下,爲何不敢對壘南宮盟主,向他提出挑戰?”

話音未落,身旁幾個青色勁裝的‘獨清幫衆’見他言語不遜,突然發難,向出言者施加毒手。禍起蕭牆,登時亂作一團,有者人頭落地,更有的是血濺五步之內。羣雄羣情激憤,奮起反抗,雙方几乎打成一團。

今日與會的嘉賓均屬刀頭舔血的豪傑,深明此行異常兇險,個個無不戒備深嚴。豈料招待外賓的獨清幫徒卻身懷絕技,將出口頂撞者殺個措手不及。羣雄有者發暗器,有者灑毒粉,或動刀掄槍,紛紛使出殺手鐗,誓要替死者討回公道。

場面混亂異常,有些武林幫派自幫主被狙殺之後,多人一哄而起。傾全體之力同獨清幫周旋,幾乎奮不顧身。既然獨清幫先行動手,此刻已形成人人自危,原本想抱持旁觀心態者,也就無法置身事外了。

一時餐桌板凳翻飛,杯碟此來彼往,擺滿宴席的廳堂鬥個不亦樂乎,好不熱鬧。滿地狼藉不堪,其實獨清幫想稱霸江湖的意圖,有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此次發帖廣邀武林同道來赴會,美其名爲觀禮,確實是想用武力鐵腕鎮壓。

獨清幫的如意算盤是這樣的,先迫使一部分武師歸順門下,然後才一步一步蠶食武林。豈知蜀川的武林派別雖衆多,卻早瞧出獨清幫的陰謀,他們暗中結盟起義,等待時機與獨清幫硬幹一場,爲此才結隊同赴這場不懷好意的‘鴻門宴’。

獨清首領想先發制人,以便控制與會者。豈知卻得到反效果,羣雄早互相呼應,連同一氣,一個個幾乎越戰越勇。高層‘首領’眼看一計不成,二計立生。他那大手一揮,忽然出現許多手持強弩的滿州旗兵,整齊有序地排成三排列陣。

這可是八旗最可怕的戰場殺手,強弩突擊隊,前排兵士是蹲住的,中排的箭手弓着腰身,而後排的站立着,一個個早已是箭上鏜,圍繞住整座底下的廳堂。

第一第二層天台上也是佈滿重兵,個個箭搭弩張,而且居高臨下,目標鎖定正在狂斗的羣雄。首領運上‘佛門獅子吼’之上乘功夫:“各位武林同道,請聽本將領一言,你們已受到‘御林神箭手’的重重包圍,千萬別心存僥倖。”

聲音震得衆人耳膜嗡嗡作響,確把衆人嚇得愕然一驚,一些紛紛頓下手來。仍有數百之衆根本不予理會,仍在苦鬥鬧事。大家心想:“你們青衣子弟亦有不少,敵我參雜其間,倘若亂箭射來,自己人豈能倖免,相信必毀於利箭之下。”

豈知一念未決,突聽得“休休休”之聲此起彼落,上層的‘神箭手’不斷地放箭,不聽號令的羣雄紛紛應箭倒地。怪事竟然發生,參雜其間的獨清幫徒衆一個都沒受傷,原來這批旗兵是由‘御林軍’調練出來的精英。

他們被特別訓練成成百步穿楊的‘強弩突擊隊’,經由聖旨批准,暫時借給獨清幫用來鎮壓羣雄。羣雄一個個屬於亡命之徒,但也不做無謂的犧牲,他們要保存實力,因此退位戒備,打算凝氣再戰。

‘唐門’向來都以劇毒暗器見稱,掌門人唐金被蜀川同儕推爲臨時盟主,只聽他說道:“俺娃娃頭有幸,受邀前來見證獨清幫受‘御封’之禮儀,豈知趕到之後。獨清幫不以佳餚美酒款待倒也罷了,反準備上刀槍利箭。獨清幫出爾反爾,豈非讓江湖同道心寒。”

上層的獨清首領發出嘿嘿桀笑:“天下全烏難復明,衆生皆濁我獨清。”

上中下三層的青服者,‘獨清幫衆’齊聲同喝:“天下全烏難復明,衆生皆濁我獨清。”幾乎數千人同發一音,聲勢驚天動地,有膽小者早被嚇得脣青臉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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