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相的笑聲在城牆上回蕩,似乎城外駐紮的叛軍也能聽到,衆人看着薛相,一臉的迷惑,這一夜註定太讓人錯愕了。
“晉城公主……不是一把大火皇后與公主都殉葬了嘛……”方雲浩也是迷惑錯愕中那一個,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傾城,也疑惑得看向薛相,“相爺,這是真的?”
大笑之後的薛相點點頭,“不會有錯的,鳳凰之命,當年九荒之內的笑談佳話,如何有錯。”
“我回了相爺的話,可相爺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的命格相爺如何得知?”傾城神情坦蕩,眼神直視薛相,視線可謂咄咄相逼,“與叛軍勾結的,恐怕不是我這個外人吧!”
“就算你是晉城公主但是勾結叛軍逆我朝綱也是死罪,死到臨頭將這罪名想要扣在老夫頭上,真是可笑,你的命格老夫自然有辦法拿到,就憑這點就說我勾結叛軍,你當天下人都是兒戲嘛!”
傾城嘴角一抹淺笑,她突然轉頭看向明一,“被你綁着多時了,此時就不必再折騰我了吧!”話裡的篤定,在旁人看來有幾分嬌嗔,衆人心中的迷霧又加重了一層,方纔明明太子與薛相是一夥的,但聽傾城這麼一說,似乎他們纔是一起的。
明一嘆了一口氣,回望傾城的眼神沒有了之前的冰冷,但也喊着幾分似有似無的埋怨,“以爲這次可以嚇到你,你竟還是看穿了。”說着將手中的信封遞給方雲浩,“將軍看完此信件便帶着衆人先退下吧。”
方雲浩還沒聽完話就迫不及待拿過了信件,打開之後眼神就上上下下的掃着,而臉色卻是一會兒青一會兒紫,衆人看着他的臉色心中的疑惑跟死灰一般的沉甸甸。
明一上前一步,輕輕的解開幫着傾城的繩索,看着勒出紅痕的手腕臉頰上凌亂的髮絲,他眉頭微微皺起,“又讓你委屈了。”
這話一說,明一心口又是一陣刺痛,傾城看着他皺眉的樣子,心中原本的責怪埋怨都消失了,這一次他比她更理智,更早發現了破綻,而對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等待證據的緩兵之計,如今爲她擔
心還要承受錐心之痛,她還有何怨言。
方雲浩看完信件,一臉不敢置信的看向薛相,而薛相雖不知道那信件是何內容,但卻知道定是明一讓人尋來的證據,他的確有些意外,但只有一點意外,“我以爲這場遊戲結束,你們都還不會察覺。”
“看來方將軍演得比我還逼真幾分。”明一笑了,他取過呆若木雞的方雲浩手中的信件,將它遞到薛相面前,“方將軍,帶着人都下去,沒有我的命令都不許上來。”
方雲浩領命的時候似乎還沒有還神,離開之時還看了薛相一眼,他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恩師竟然也背叛了朝廷,或許他正是這場叛逆的主謀。
薛相看着信件上那一行字,寫着讓方雲浩看完之後一臉錯愕的看向自己即可,他心口猛的堵了一下。
“薛相做事滴水不漏,我只好出此下策,若不是薛相心中有鬼,也不會中計。”明一與青木合演的一處戲,想讓薛相看出一些端倪,卻不想傾城先了一步,倒是默契。也是因爲傾城這一說,薛相纔會更加相信青木送來的會是他逆反的罪證。
薛相看向明一,三分讚許,“初次見你老夫就知道你才思過人,只是可惜了……”
“是可惜了,我一直將薛相看做良師益友,畢竟朝堂之事是您手把手的教導我,所以我不願意薛相是背後的那個主謀,可也正是因爲我受您調教,所以才斷定,能在短短几日之內,將叛軍送到廣陵的人只有你。”
傾城也沒有想到,但就在從將軍府上到這裡的路上她纔想通,看到薛相的那一刻纔想通,誰能在皇帝身邊避開她的人下毒,誰能擊潰幾道防線一路暢通無阻,只有他,而他此時出現在廣陵,也是因爲他對方雲浩的幾分不捨,不想強攻罷了。
“如此周密的部署,想必薛相爺等這一天已是多年了,可怎麼辦,我們不能讓您遂願了。”傾城與明一不同,她對薛相可沒有什麼情誼,取過明一腰間的佩劍,直抵薛相的喉結,“既然已經在這城牆之上了,麻煩相爺對對面的人說一聲投降吧!”
“明一哥,不要!”蝶輕從暗處衝出來,她一路跟過來,一直藏在暗處,看到傾城劍指薛相她才衝了出來,“不要殺我爺爺!”
傾城此時劍鋒一轉,落在蝶輕肩上,“我知道相爺做大事不懼生死,但蝶輕的性命相爺不會不顧吧?”她原本就是爲引蝶輕出來,知道薛相不會畏懼的,但此時看薛相緊張的樣子,心中更加篤定。
“放開蝶輕!”薛相急着說,“一切與她無關,她是無辜的!”
“她是無辜的,那因爲戰亂流離失所的百姓就是該死嘛!這一路叛軍燒殺搶掠,甚至屠城,你可曾想過那些百姓的家人!”傾城說得氣憤,手中的劍不禁又緊了幾分,但一隻手附在她的手上,將她的手與劍一起拉下,傾城有些不服氣的回望明一,心中多有不甘。
“明一哥……”蝶輕喊着一聲,淚不自主的又流下,但瞬間被薛相拉到了身後,“別人的生死我管不了,這一切都是他爹逼得,當年我心懷天下百姓之時,他那個父皇在做什麼?求神拜佛只想着長生不老,來了一個臭道士給了點迷幻藥就什麼都聽他的,我爲臨蘇出生入死爲他的江山四處樹敵,最後的下場呢!蝶輕爹孃慘死異鄉,我祖孫分離十幾載。而他可曾聽過我一言!這樣的糊塗君主人人皆可取而代之,這纔是臨蘇百姓之福!”
薛相一吐滿腔的怨恨,傾城與明一站在那裡,他們知道他說的都是事實,他壓抑了十幾載的憤怒不是這一言半語能夠傾吐的,所以他纔要顛覆這天下。
“爲君者,心懷憎怨爲大忌,這是我父皇教導我的,薛相,欠你的是皇帝不是這臨蘇天下,若你懷着怨恨奪得了天下,天下定不會安定,對於百姓而言你還不如當今聖上。若是放手,放開心中執念,你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脫,真正的痛快。”
傾城上前,她其實有些同情這個說着說着眼角落下一些些淚的老人,他爲了臨蘇半生戎馬,爲了一個昏庸的皇帝失去最疼惜的子女,所以纔會心中生出了怨恨,這怨恨折磨着他才讓他要顛覆江山才覺得痛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