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爾出了KTV,穩了心神給林森打電話。又是打了好幾次電話才接通。方爾的聲音有些抖:“阿森,你現在在哪兒?”
林森頓了一會兒:“我現在在開會,有什麼事嗎?”
因爲前面好長一段時間森日都是在加班的,方爾自然是不疑有他。方爾整理了一下情緒,“我有事情想和你說,你現在在公司是嗎?我過來找你,現在也快接近下班時間了。”
“不用了,你回公寓吧,我這邊的事情還有些多,整理完了纔回來。”
方爾皺着眉猶豫了一會兒,到底還是答應了。事情雖然急,但是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事情已經是定局了,他們現在需要商量的是對策。
方爾腦子根本騰不出來空間想其他的,滿心都是林森知道這件事後會是什麼反應。坐在出租車上面往外看,方爾透過結了一層霧氣的車窗往外看,這才驚覺真的是到了冬天。比她在室外冷的打哆嗦的時候的感覺還要強烈。
路上行人匆匆,身上都裹着厚厚的外套。還有一羣學生模樣的女孩子端着奶茶哈着氣,身上穿着寬大的校服外套,裡面塞了一件羽絨服,站在街頭笑得肆意。方爾嘴角不禁勾着一抹笑,以前上中學時,大家最討厭的就是冬天,還有校服,那個女孩子不愛美?誰喜歡裹成糉子?
等坐在公寓裡面的時候,腦子都是有些混沌的,找了支筆,把那些關係給疏離疏離了一下。林森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快要到下午七點的模樣,天空已經添了一抹暗色。
方爾站起身,要順手接過他手裡的外套,卻被林森不經意的避開了,她遞出去的手愣在了那裡,在空氣中稍稍捏緊,看向林森。
林森卻恍惚不覺一般看着她,換了鞋往屋裡走:“你這麼急,是有什麼事要和我說?”
聽他這麼問,方爾心裡的不適暫時撇開到一邊,往矮几邊走着,將自己剛剛擬出來的的關係圖往林森面前推了推,張嘴正要解釋。卻又見林森將公文包丟在了沙發上轉身往臥室走。方爾微微一愣,就聽林森道:“我先去洗個澡,剛剛回來喝了酒,身上一股子酒味。”
酒味?方爾回憶了一下,她剛剛好像並沒有聞到酒味啊,不夠林森這麼早就吃了晚飯?再知道自己在公寓等着他的情況下?方爾稍微有些不高興了,但是也知道他這種決策者的身份在很多事情上面都是身不由己的,也沒有放在心上。
她耐心等着,林森洗完澡下來,直接坐在了矮几前面的沙發上,伸手拿起了那張紙。剛剛洗完澡,林森身上還帶着股溼氣,皮膚在水霧的浸泡下似乎更加白皙了。修長的手指節骨分明,他用食指和中指夾着那張紙。
而林森的一系列反應,全然是在方爾的意料之外的,她以爲,林森就算是再怎麼自持,在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會大吃一驚的,倒是沒有想到他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反倒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方爾有些說不出來的失望,她一直守着這個秘密,到底還是有把這件事說出去時看到對方吃驚的時候的成就感,可林森卻無動於衷,她自然是不得勁的。
“你早就知道了?”方爾挨着林森坐了下來,掃了一眼自己畫的關係圖,雖然潦草了點,但是重點還是很突出的。
林森搖了搖頭,把紙張重新發在了矮几上,沉吟:“也不是早就知道,應該是猜到了這中間會有些什麼關聯,不過是現在證明了而已,你父親和石中天以前……合作過。”林森看了方爾一眼,選了個比較容易接受的詞語。
其實他嘴上說是‘合作’,可那種非法的勾當也能稱作合作?石家和方龍都是近十年崛起的,都是在邊境上做倒賣軍火攜帶毒品之類的高收入高風險的非法勾當。
客廳裡陷入一片沉靜,方爾是在觀察着林森,她該想的都想過的,就看林森會不會看到些什麼她看不見的東西。只見林森緊皺着眉頭,搭在膝蓋上面的食指富有節奏的敲擊着。
忽的,他稍稍扭過頭看着方爾:“伯父最近和石家的人聯繫過嗎?”
這方爾倒還是真不知道,一來是方龍平時出門她都沒有關心過,出去見的是些什麼人她就更加不清楚了,不過她最近倒是遇見過幾次石連傑。
林森看着方爾欲言又止,食指微微一頓:“想說什麼就說吧。”
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方爾放在身側的手緊握,雖然話是這麼說的,可她卻是不敢的,她就是解釋的清楚石連傑爲什麼會和她見面,但是林森卻也是會不開心的。
“沒有,只是覺得石家現在和方龍之間應該沒有聯繫了,至少瞧着不像,石家現在不是落寞了嗎?”
聞言,林森看了方爾一眼,嘴角帶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方爾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還以爲是自己有什麼露了餡,就聽林森道:“有些東西是看不出來的。”
“是嗎?”方爾心裡鬆了一口氣,也不敢在往深了說。
不過任誰都能想到的,要是石家和方龍早就有牽連,那麼會不會在當年她失去意識的時候,方龍就知道了她的存在?不過方爾和林森在這個問題上面是空前的一致。他們都覺得方龍不可能提前知道了這件事。
一是因爲要是方龍打一開始就知道了這件事,趁着方爾失憶的空檔,他恰好可以把人接過去重塑她的記憶,但是這件事沒有發生。
二是因爲石家對方爾的所作所爲,當時雖然石家和方龍是在合夥做着非法的勾當,但是到底還是有一個人佔據着主導地位,那個人就是方龍,位於劣勢的石家不可能將上家的女兒留在家裡。還有就是當初方爾也問清楚了,要不是石連傑,她是活不下來的。
可什麼事情都是有料想不到的一面的,方爾和林森只是側重於這一面。也有可能是那種情況,信息越多看到的事實就越少越容易被懵逼,兩人真的是想多了,事情原來是什麼樣,現在就還是什麼樣。
爲了防止自己有什麼看漏了的地方,方爾還特意讓林森看了一遍自己拍下來的那幾張照片。
方爾看着林森滿分的側臉,心裡還是有些覺得驚訝,兩個在你世界裡面永遠不會相交的 兩根線,居然是從同一個點發射出來的,並且還是會時不時地交集。可也因爲這件事,方爾更加認爲方龍這個人渣透了!
“這東西你是在哪裡找到的?”方爾這下倒是在林森臉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表情。
方爾臉上不由的有一抹得意,想着自己對周圍環境觀察的仔細,頗有些驕傲:“在方龍的書房裡。”
一個不經意,方爾就對上了林森那雙幽深的眸子,心裡一驚,這纔開始反思起來,她是不是有些太過了?這種事是可以拿來顯擺的?可方爾沒想出來個所以然,但是林森先開了口。
“他就那麼大大方方擺在桌子上面的?”
“當然不是,”聽林森的話沒有責怪的意思,方爾一喜,“他是鎖在一個櫃子裡面的,我也是……”說道這裡方爾忽的就安靜了下來,眼眸朝下看了一眼,這是她典型的在思考的時候的微動作。
她發現一開始並不是因爲她太愛觀察周圍才知道那份資料的存在的,要是方龍一開始就把那些東西放在櫃子裡面,方爾就是在那個別墅裡面住個十年八年的也不見得會發現這一切,可恰好在那一天,那份資料出現在了那個右上角,她慣性回去掃描的角落。
還有就是後面那一次鑰匙,還有方龍稍微拙劣的掩蓋的技術,這一切似乎都是在暗示方爾注意他注意他,引着她這條魚兒上鉤。
方爾心裡暗驚,擡眼去看林森,正好對上他微笑着的眼睛,顯然是和她想到一處去了,方爾抿了抿脣:“你是覺得他是故意的?”
林森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看着方爾笑。方爾心裡便沉了幾分,她是怎麼都沒有想到,她這麼多年沒見過方龍了,好不容易見了一次,倒是他費盡心思的爲了利用她。
方龍給她看這些爲什麼?自然就是爲了她把這消息報給林森,這消息不見得是假的,但是也可能會在裡面摻假,從而誤導他們的思維。方爾手指都有些顫,想着一直在維護方龍的方媽媽,心裡不禁有些難受。
這個家,她是真的住不下了,就是膈應那一家人,她也不能先噁心了自己。
方爾眼神沉了沉,手上忽然傳來一陣溫熱,是林森的手覆了上來,方爾看着他,兩人對視着,就在方爾以爲林森要說些什麼柔情蜜意的話,他忽的就開口:“今天晚上回去吧。”
她都準備好感動了!方爾心猛地一顫,回去?許是她的表情已經出賣了她,林森立馬解釋道:“現在方龍估計也知道了東西是被你動了,你現在就要住回去,表面上無動於衷,迷惑他的視線。”
方爾猶豫了一會兒,雖然不想走,卻也覺得林森說的很有道理,她反駁不了。坐了一會兒,她站起身要回去,忽的想起來另外一件事——宋思喬!
她看了林森好幾眼,想了想還是閉口不言,反正已經是前女友了,他也不一定樂意知道的吧?方爾覺得自己考慮的很是周到,也就把這件事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