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愛不愛兩人心裡都各自有着一杆秤,只是已經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她想要的不過也就是那句話。可就是那麼一句話,林森都不願意給她。
走出公寓,方爾回頭看了一眼,相似的場景,不一樣的由頭,可無論怎樣,林森到最後都沒有追出來,怕是覺得,沒有必要了吧。
方爾輕輕嘆了一口氣,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踏入了人來人往的街道中。她左右環顧,又打量了一眼公交車站臺上貼着的指示牌,一輛一輛的公交車停下來,放下一批人又裝上另外一批人,從她的身邊路過,方爾忽然有一種天下之大,無以爲家的感覺。
微博上面那件事鬧得那麼大,林森的迷妹又大多是那種閒着沒事的妙齡少女,而這一部分又恰好是最有活力的最容易躁動的那一類,學校肯定是回不去了,古有看殺衛玠,方爾不想成爲下一個衛玠,可偌大個A市,好像除了學校,就沒有她的容身之處了似的。
方爾幽幽的又嘆了一口氣,還是給露露撥了個電話。方爾沒有說自己和林森的狀況,只是敷衍的說想去她那裡住一晚,就在她準備露露要是一說起林森,就直接住酒店的時候,露露直接乾脆的應允了,報給她一個地址,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饒是郁達夫那樣的人,也會有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情多累美人這樣的感慨,更何況是林森。在去露露那裡的時候,方爾坐在公交車上,有些恍惚的看着窗外的時候,腦子裡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
露露聽到門鈴聲,打開門的一瞬間,微笑僵在臉上。她努了努嘴角,指了一下她的行李箱,張了張嘴又合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神情看起來有些猶豫不決。
“我不會住太久的。”方爾咧嘴露出來一個笑容。雖然露露不介意她住在這裡,但是房子再怎麼也是別人的,人家小兩口住在一起,她總不好摻和在裡面,更何況那樣更顯得她就是一個形影單隻的單身狗,她纔不要找虐呢。只是現在已經很晚了,再怎麼,都等一覺睡醒了明天再說吧。
聞言,露露苦澀一笑:“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看樣子,方爾應該是和林森分開了,至於究竟到了什麼程度她也不清楚,方爾本就是小姑娘的性子,被全國人民這麼一激,不吃醋纔怪,只是事情發展的好像要比她預想中更要嚴重些。
露露的男朋友姚嘉遠正坐在沙發上玩遊戲,手機音效開的挺大,遊戲的背景音樂吵吵嚷嚷的瀰漫在空氣中。露露領着方爾進門的時候他稍稍擡頭衝着方爾笑了笑,算是打了個招呼,就繼續沉迷在自己的遊戲世界中了。
方爾打量了他一眼,把在公交車上想好過來住幾天的說辭又吞了回去,跟着露露到了她住過一次的那個房間。裡面的擺設還是在原來的位置,牀單換了一套新的,能看得出來房間也打掃過。
她將自己的洗漱用品簡單的拿了出來擺在洗漱間,儘量無視着在房間裡佔了一部分空間的露露,也不和她說話,彷彿是在害怕自己一旦挑開了話題,有些話就收不住了。
從前面她說那句“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這句話開始,方爾就知道她還是逃不掉了,只是她現在真的不想談林森。那個傷口血淋淋的,她沒有把握自己能夠控制住,不把傷口撕拉裂開,最後久治不愈。
可最後,露露還是打破了這暴風雨前的寧靜。
她看着忙忙碌碌的方爾,皺了一下眉頭,在她的牀上盤腿坐了下來,視線落在不斷移動的方爾的身上,如無其事的問道:“雖然我這裡不收費,但是住久了也是要房租的,你打算住幾天?”
“明天再說吧,現在我還有想好。”方爾敷衍道。她是真的沒想好,她現在腦子裡的過場還是和林森分手的那一段,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想自己要住在哪裡這個問題,目前能住在露露這裡,自然是好的。
露露點頭:“也行,不過你收到班長通知沒有?說是下週六要去參加一個班會,主題是……”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方爾沒什麼表情的看着她:“我不去。”每一次的班會都是最無聊的,什麼重點都沒有,還得開上個老半天,更何況是在學校裡面。
露露像是沒有想到方爾這麼幹脆直接,被她一噎愣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站起來道別,溜到嘴邊的話還是嚥了回去,露露揚了揚嘴角露出來一個笑容:“那就早點睡吧,明天早上早點起來。”
“起來那麼早做什麼?”
露露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給我買早餐。”
“……你知道你自己現在這樣子特別像是包租婆嗎?”
“包租婆好啊,還能收地租,我這種就只能看着被人收租。”方爾的心情看起來好轉了些,露露嘴角也微微翹了起來,有一搭沒一搭的開着玩笑,可方爾倒是不願意再多說了,臉上一副疲倦的樣子。
她今天收拾東西的時候才發現,林森家裡的每一個角落似乎都有和自己相關的東西,東西齊全到她好像是在那裡準備過一輩子了似的,小到一把木梳別針,大到窗簾被單沙發。以前林森家裡的風格都是偏簡約簡潔的,方爾後來都會選擇一些看起來很溫暖的顏色,零零碎碎的東西一個行李箱她根本就裝不下,好在是夏天,她只是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衣服,帶了些日常用品。
露露出去的時候順手帶上了門,她一臉沉思的在姚嘉遠身邊坐下來,眉頭緊皺。
“你說林森和方爾之間,是不是就這麼散了?”她搖頭晃腦的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沒有人接話,她側頭看着正在遊戲裡英勇殺敵的人,氣就不打一處來。露露直接伸手就擰了上去。
“特麼你怎麼還在玩手機?我剛剛和你說什麼呢?”
姚嘉遠疼的嗷嗷直叫,手上卻還是不鬆,視線也一直盯在屏幕上,手上一直狂按着,應付的對露露說了句:“寶貝兒等會等會,我這把打完就陪你,乖麼麼噠!”
“我呸!”露露啐了口,更加火冒三丈了,“你放不放手機?”
“放放放,我馬上放。”他嘴上說着,手上卻沒有任何動作,還在一個勁兒的作戰中,衝在隊伍的正中央,衝鋒陷陣,英勇殺敵。
……
方爾一個晚上都沒怎麼睡覺,腦袋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稍稍有些響動就醒了,接着又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許是真的有這麼回事,她還真的就夢見了林森。
夢裡面,一間不大不小的房間裡面坐着三個人,一個是她一個是林森,還有一個人是她看不清樣貌,卻在心裡知道那是個女人,並且長得很好看,正式林森的前女友。
她夢見自己拿着一把水果刀,言辭激烈的問林森,到底是要自己還是前女友。林森支支吾吾的讓她別衝動,伸手來搶她手裡的刀,兩人爭執間,一個不小心刀直接就割在了方爾的臉上。坐在那裡一直一言不發的前女友突然高聲大笑了起來,指着方爾被割的那半邊臉說她破相了,林森不會在喜歡她了。之前一直不清晰的人臉,好像隨着笑聲慢慢的靠近她,最後方爾看見了那張臉,那張和自己一般無二的臉。
方爾心裡一個激靈,猛地從睡夢中醒來,喘了幾口粗氣就伸手去摸自己的左臉。好似害怕真的被割傷了之後會怎麼辦似的,這麼過了一小會兒,她忽然就鬆了手,目光迷迷瞪瞪的看着天花板。
夢裡面的那個宋思喬說,她破相了,林森就不會再喜歡她了,是不是宋思喬也覺得,其實林森會和她在一起,對她產生莫名的好感,其實就是因爲,她和宋思喬長了一張七八分相似的臉。
可是她來來回回的想,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天花板,那是自己的夢,心裡一直那麼認爲的,清清楚楚知道的,怕是自己吧。
自從清醒之後,昨天的記憶就鋪天蓋地的襲來,忽然方爾有些明白了,那些失戀的人爲什麼都喜歡喝酒了,一醉解千愁,喝醉了就不會再想着那些傷心的過往了,只指着混沌的日子能過去一天,就是一天。
她睡不着了,露露和姚嘉遠還沒有起牀,方爾還真就下樓去買早飯了。能看見凌晨四點鐘的A城的人,永遠是早餐店包子鋪的人。小區樓下早餐店一共有三個,方爾挑了一個看起來比較乾淨的,買了三人份的油條豆漿,又買了一份醬餅才上了樓。
上樓之前方爾擡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一改前面半個月的好天氣,今天的天氣有些陰沉沉的,像是即將爆發的小宇宙似的。
因爲是工作日,露露和姚嘉遠都要上班,吃了方爾買的早餐之後,兩人都前後去上班了,留方爾一個人在家。方爾本也是要去森日上班的,可自從那件事在網上鬧大了之後,走在路上別記者攔截了之後,她心裡總是懸着懸着的,感覺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