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玄帛並沒有像往日那般推三阻四地不肯喝藥,見他一口氣把那碗藥喝了個底朝天,尹雲初的心裡很不好受——他的傷,果然又反覆了嗎?
帶着愧疚的心情,尹雲初儘量溫柔地迎合玄帛,服侍他睡下。
玄帛從沒見過她這樣溫柔的樣子,不禁有些情動。雖然礙於“身患重傷”,不好立刻把她怎樣,但他怎肯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他伸手將尹雲初拉進懷裡,她果然沒有抗拒,看向他的目光也沒有掙扎,只有關切和擔心。
“御醫說……”
尹雲初的話纔剛出口,就被玄帛吻住了。
一反平日的霸道和熾烈,今夜他的吻格外溫柔綿長。他淺淺地舔嘗吸吮着她的脣瓣,時而用牙齒輕輕地廝磨着,極盡憐惜與纏綿;身體卻很安份地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尹雲初本來還擔心想要阻止他,但見他沒有進一步的意思心裡不由得鬆了口氣。她緊閉着雙眼,心裡懷着愧疚,將自己的思緒沉浸到另一個世界。
—— 一個沒有紛擾,沒有界限,能自由和心愛的人相守的世界。
玄帛原是在試探在尹雲初,誰知吻着吻着懷裡的人竟絲毫沒有動靜。擡頭一看,懷裡的人兒眼簾輕合,呼吸均勻,脣角甚至還輕輕地勾起了一抹淺笑,顯然已經進入美麗的夢鄉。他這半晌的溫存,竟做了無用功。
“呵……”
玄帛無奈而自嘲地哂然一笑,動作極爲輕柔地將她安放在枕上。幾縷青絲俏皮地繞着他的臂輕勒着他睡衣的袖子,他便小心翼翼地用長指拔開,輕盈地理順了攏在她的肩側。
燈燭下,她的睡顏那樣安寧和絕麗;沒有醒時的故作冷漠,也沒有初見時的俏皮靈動,卻純淨得讓人捨不得挪開眼。
“好好安睡吧,我去去就回。”
玄帛低聲說,就像一個捨不得出門的丈夫在向妻子殷殷道別。臨走時,他又彎腰替尹雲初攏了攏薄被這才轉身走出寢宮,縱身消失在宮中的夜色裡。
白桎只道要等到三四更天,玄帛才能出來,卻不想他這麼早就來了。猛然看
見玄帛出現在他面前,着實嚇了他一跳:“主、主上,你怎麼……”
玄帛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不答反問:“你親自進宮來必是有要事發生。”
“是!”白桎雙手捧上截回來的紙條,語帶喜意地說:“主上,是極大的好消息,你請看這個。”
玄帛夾起那紙條,輾開來瞄了一眼,極美卻不失帥氣的薄脣掀起一抹冷笑:“果然是極好的消息。只是,耶韓巴爾夫與姓風的來往甚密,按說他應該將姓風的視爲自己人才是。如此大費周折,不惜重金請出隱退江湖多年的絕世高手,佈局圍殺姓風的,着實有些蹊蹺。”
“主上,您忘了,那耶韓巴爾夫對……”
白桎提點的話並沒有說完,他知道玄帛沒有提那樁事並不是因爲忘了,而是心裡嫌惡耶韓巴爾夫那齷齪的心思。
“想來你也沒有查證過就進宮來找我了吧?”玄帛眼中閃爍着邪惡的寒芒,右手食指輕輕磨娑着自己帥氣的下巴,低笑着說:“既然耶韓巴爾這麼急着要除去自己的臂膀,我又怎能袖手旁觀,不趁機幫他一把呢?”
白桎也笑了:“主上打算怎麼做?”
“宮外訓練着的人不是一次都沒有動用過嗎?挑兩百個拔尖兒的去歷練一下,若有能活着回來的,提拔上來你親自帶着,日後必能重用”玄帛右手一收,完全談笑風生的模樣:“對了,耶韓巴爾夫此番在江湖上的動靜有些大,難免會走漏些風聲,就比如這紙條。你即刻去打點打點,替他收拾收拾殘局。”
白桎看到這紙條只顧着高興,倒沒想到這層。
此時玄帛提起,白桎不禁有些擔心:“可是主上,這陣風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刮起來的,我收到這紙條之前只怕已經生了不少事端。萬一姓風的已經收到了風聲,到時候不入局怎麼辦?不是錯失了這個大好的機會嗎?”
玄帛下意識地回頭向雲繡宮的方向看了一眼,沉吟了片刻微笑着說:“過幾天你去玉器坊取一條手鍊,如果姓風的那天不去送死,你就將那條手鍊交給他,他必定會去!”
&
清靈站在自己閨房的窗前仰頭看着天空中高高懸掛的一輪明月,清麗的臉龐上籠罩着一層淡淡的憂慮和哀愁。
這幾天留香閣的消息雖然依然暢通無阻,但她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心裡莫名的很亂。
腦中不經意地滑過尹雲初女扮男裝的樣子,想到初見她時自己還曾心動,清靈心裡有種說不出滋味。不是惱怒差憤,也不再是心動心儀。再想到她和風含影一起,還稱風含影是她男寵時的畫面,清靈又有些啞然,禁不住想笑。
清花荷以消息靈通立足於江湖,可尹雲這嬌俏俏的一個女子在她清靈眼前,她卻沒能看清。而對於尹雲的來歷,清花荷更是一籌莫展、無從入手。
這隻能說明一件事——清花荷刺探消息的能力,已經出現了問題。
那麼,現在留香閣收到的這些消息,究竟是不是江湖上的第一手消息?它是不是準確,是不是江湖上最詳細的?
更重要的是,她給風含影的那些消息,是不是精準和詳細?
萬一清花荷收到的消息是假的……
清靈不敢去想那個後果,她知道風含影現在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哪怕丁點的失誤都能要了他的命。如果他因她錯誤的消息而送命,她不真的不敢去想……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她知道那是來人故意讓她聽見的。手裡的攥着的信封再握緊了些,清靈聲音有些惆悵地說:“你來得晚了些。”
“宮凝香不見了”完全陳述的語氣,聲音似風般輕淡。
清靈回身看着眼前這個一身白衣勝雪的男子,他依然那樣俊美飄逸,超然得像剛剛從白雲上走下來的神瑛:“幽冥宮宮主譴人將她擒了回去,現在正軟禁在幽冥宮中。我以爲,你不會再問尹雲之外的任何一個女人。”
風含影眼神微黯,平淡地說:“只是覺得有些蹊蹺,總覺得有些不妥。”
清靈柳腰一擺,走到風含影對面坐下,勉強維持着平日淺笑吟吟的風采說:“據我最近蒐集的一些消息來看,宮凝香被軟禁一事不是有些蹊蹺,而是非常蹊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