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那穆傾城,她從小養到大的,那性子和她一樣,喜歡的人,卻也是秦芷兒。
想到此處,她牙根咬出血來了。
見了秦坊對兩兄妹那討好巴結的模樣,恨不得撕碎了秦芷兒一張臉去。
她算是弄明白了,秦芷兒扮成了秦子欽的樣子,也不知道怎麼着,便把那秦勇認了出來,說這秦勇是秦坊的親生兒子!
秦勇這人,在榮國公府是個管家,她也見過幾面,怎麼她便從來沒有發現他與秦坊長相相似?
難道她幾世的經驗,超絕的醫術,居然比不上秦芷兒這個古人了麼?
不行,她一定得重新奪了榮國公府老老少少的寵愛,她便不相信了,她是秦坊的親生嫡女,還比不上秦芷兒一個過繼來的?
想到這裡,她更是收了心底的酸意,臉上表情柔順了起來,垂了頭,跟着秦坊來到老太太的院子。
纔到院門前,孫嬤嬤便迎了上來,笑道:“老爺,大小姐,大公子,知道你們要來,老太太一早收拾好了,就等着你們呢。”
她見到了後邊站着的簡氏與秦末染,倒有幾分奇怪,“咦,夫人與二小姐也來了?”
單這敷衍之極,明顯區別對待的話,簡氏就差點兒忍不住了。
還好秦末染扶了她的手,捏了又捏,才把簡氏的火氣壓了下來。
秦坊自是沒有注意她們的小心意,邁開步子就往院子裡走。
他沒注意,不代表秦芷兒沒注意,等他走得離了遠了,秦芷兒踱到了秦末染與簡氏跟前挑撥,“二妹妹,乾孃,你瞧瞧你們,沒叫你們來,你們偏要來,丟臉了不是?”
說完,跟着秦子欽揚長而去。
秦子欽聽見了她的話,心跳加快,道:“妹妹,你無端端惹她們幹什麼?”
秦芷兒道:“不幹什麼,看她們不順眼。”
秦子欽默默地想,不,他不嘮叨,爲了能娶小白,他要哄着秦芷兒,妹妹做事,自有她的道理,一定有她的道理,縱使沒有道理,她的後臺夠硬,也有人替她收拾亂攤子……她決不會被人欺負了去。
簡氏聽見了兩兄妹的對話……秦芷兒故意氣她,故意讓她聽見的,心想,今兒個,她就聽了秦末染的,絕不能被秦芷兒氣得失了分寸。
可臉上那曲扭的肌肉讓秦末染看了都有可害怕,只得提醒她,“娘,您千萬別中了她的計去!”
簡氏牙齒咬得咯咯咯直響,點頭道:“染兒,娘不是那麼沒有分寸的。”
秦芷兒耳朵尖,在前邊聽見了,也不在意,只微微扯了嘴角笑。
秦子欽見了她的笑容,便打了個寒顫,有些同情地望着簡氏與秦末染兩母女。
來到老太太呆着的正室,外邊的守着的大丫環向幾人拂了拂禮,領着幾人進去了。
屋子裡秦子月與秦子期都在,老太太正和她們倆人說着話來,一見秦芷兒進來,兩眼發光,對秦子月道:“你坐到那邊去,給你堂姐騰個地兒。”
秦子月一怔,極委屈地看了老太太一眼,道:“老祖宗,你不喜歡孫女兒了麼?”
老太太現在眼底裡只有秦芷兒兩兄妹了,聽了這話,就皺起了眉頭,“你們也請了安了,就回自己院子,學學女紅刺繡,別有事無事的往我這兒跑了。”
秦子月原是最得老太太喜歡的,聽了這話,眼淚花兒在眼框裡打轉,卻不敢說其它,只得與秦子期一起,向老太太告辭。
秦子欽呆呆地站着,還在魂遊天外,老太太向他直招手,道:“芷兒,這便是你大哥?”
秦芷兒與秦子欽過繼給秦家,原就是權益之計,就是爲了讓秦芷兒好順當地嫁給李迥,秦坊領了賢德太后這道懿旨,將兩兄妹加入秦家族譜,老太太並不十分的熱心,就連秦子欽都是第一次見到了。
秦芷兒拉了拉秦子欽的衣袖,他這才反應了過來,上前向老太太行禮,“老夫人,在下便是秦子欽。”
老太太笑得很慈祥,道:“來來來,讓老身看看。”
秦子欽走到了她跟前。
老太太便笑道:“真是個齊整孩子,芷兒,你哥哥長得也齊整,可有說親?”
秦子欽與秦芷兒無可奈何,互望了一眼。
秦坊忙道:“母親,子欽今兒第一次過來,您就別什麼都問了,等隔一會兒,他還要去那邊瞧瞧呢。”
秦子欽想,我要去那邊?
到底要去哪邊?
他望了秦芷兒一眼,見她板着臉一幅瞭然模樣,這才明白,他這妹妹又給他招了件事兒過來了。
她定是答應了秦坊,要去看那什麼秦勇三母子了。
秦子欽咬着牙心底道,我忍,我忍,忍到了她嫁給李迥了,讓李迥管着她去!
老太太一聽這話,馬上臉上笑出了朵菊花來,道:“好好好,快去快去,別耽擱了。”
揮了手就把三人往門外趕。
簡氏身邊丫環的食盒還沒來得及在老太太面前打開呢,老太太連看也沒看她們母女一眼,道:“你們也回去吧,我也累了。”
簡氏正從丫環的手裡拿了食盒來,聽了這話,牙都差點咬碎了。
那如娘三母女還沒有回到榮國公府呢,老太太就這麼對她了,如果真回來了,可怎麼辦?
兩母女只得告辭了老太太離開,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
一回到院子,簡氏就把下人們摒退了,對着秦末染抹着眼淚,“染兒,你看見了沒有,你爹和你祖母,早就不把咱們孃兒倆放在眼底了,那如娘生的那兩人,還不知道是不是你爹的種呢,就被他這麼對待了,如果日後他們真的被你爹接進來了,咱們還有地方站麼?”
秦末染想想剛剛的情形,秦芷兒兩兄妹在這上邊立了功去,所以才得了老太太與秦坊的青睞,聽了簡氏的話,她冷冷地想,如果那三母子不存在了,秦芷兒還會這般的受寵?
她咬了咬牙。
簡氏哭了半晌,沒有聽見她的答話聲,有點吃驚,擡起頭來一望,嚇了一跳,只見自己女兒眼眸陰冷,道:“染兒,你在想些什麼?”
這個女兒,自醒來之後,便讓她有些看不明白了。
秦末染舒展了眉頭,道:“娘,依我看,爹和秦子欽怕是要去看如娘和她那兩個兒子了,娘,您得想辦法讓人跟着看着才行。”
簡氏哭着道:“染兒,我有什麼辦法?原來我手底下還有幾個人的,可自上次之後,你爹讓便把那幾個人全收了回去,家用也減少了,我這院子裡,丫環更是換了一批,我知道,你爹這是在防着我!”
秦末染被她哭得心煩,心想她這個娘可真是不中用的。
不行,她得想辦法弄清楚秦芷兒的行蹤纔是。
簡氏既是沒有辦法,她就不想在這兒呆了,丟下了簡氏,一個人回到院子裡,想起上次穆傾城說過,他會幫她的,可現如今這樣,他能怎麼幫?
她不能外出見到穆傾城,可穆傾城會武,他也不主動來見她?
她不由嘆了口氣,腦子裡冒出了穆傾城俊美的面容來,想了想,站起身來。
他說過,如果想見他,在假山處放個青色的帕子便成了。
秦末染走到房門外,極爲小心地躲過了秦蘆花幾個表妹,悄悄兒往假山處走了去,到了那裡,她從袖子裡扯出個青色的手帕,系在了石柱之上。
原以爲還要等上幾個時辰的,可她沒等上多久,便聽到身後有聲音,“怎麼,想我了?”
明明知道這男人這麼說,只不過是順嘴而已,秦末染心底裡也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了。
她轉過身去,果然,穆傾城一襲青衫,懶洋洋地倚着棵小樹站着,嘴角掛着絲邪魅之極的笑意。
“城公子,奴家有事求您。”秦末染垂了眼眸,嚥了口唾沫。
“什麼事?”穆傾城道。
他知道秦芷兒回了榮國公府了,便跟了過來,那計劃實施之前,他還想見見她。
他知道心底那希望極爲可笑,她怎麼會改了心意呢?她早就不知道把他丟到了哪個角落裡了。
他看着她與其兄長談笑風生,終只是遠遠地望着,沒有走上前去。
就看見了秦末染鬼鬼崇崇地來到假山邊,繫上了青色的手帕。
這個女人,還真是聽話。
想想她還有用,他便來見一見她吧,免得她自作主張,把他的計劃破壞了。
“城公子,我想知道,秦芷兒要去哪裡,見什麼人。”秦末染在他目光注視之下,撫了撫發燒的臉。
“你知道這些做什麼?”穆傾城漫不經心,“過幾日,她不再是你的阻礙了。”
秦末染吃了一驚,擡起頭來,剛好看清他嘴角那絲陰冷的笑,心底裡起了層寒意,她太明白他的表情是什麼意思了,每一次,他計劃周詳,要動手了,就是這種表情。
他是她從小養到大的,他每一次使壞時的表情,她怎麼能不明白。
他想要怎麼做?
她小心地道:“城公子,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秦芷兒已經是奴家的義姐了,已是秦家的人了,她又有什麼妨礙不妨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