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藍月白臉上依然滿是疑惑,搖頭說道:“不是的,我根本沒有跟蘇姑娘商議任何計劃,我把你帶走與她無關。”
這一次輪到端木琉璃愣住了:什麼?難道真的是自己錯怪蘇天蔻了?
慢慢搖了搖頭,她緊盯着藍月白的眼睛:“不可能,你與那些黑衣人糾纏了片刻,如果我一陷入沙中天蔻就把我拉出去,你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對我下手。”
藍月白仍然搖頭:“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是如何商議的,但是我們在外面耽誤的時間並不長,你一陷入沙子之中我們便離開,然後我再悄悄返回,跑到你身邊點了你的穴道,立刻就帶着你離開了。我曾經進行過仔細的計算,確定時間足夠纔對你下手的,否則我根本不會冒險。”
端木琉璃沉默下去,長久無語:原本以爲已經找到了事情的真相,如今才知道原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眼睛一亮,她突然問道:“你說的時間足夠是什麼意思?就是說即使天蔻能夠按照原定計劃立刻把我從沙子當中往外拉,你也有足夠的時間把我帶走?”
“是,”藍月白立刻點頭,“沙子的阻力非常大,蘇姑娘要把你拉出來是相當費勁的,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簡單。所以我計算過,完全有時間把你帶走。”
如此說來,這件事的確另有內情。
端木琉璃淡淡地笑了笑:“這麼說是我誤會了,不好意思。藍閣主,吃些東西吧,你現在應該覺得好些了吧?”
見她不再繼續剛纔的話題,藍月白自然也不糾纏,點頭說道:“早上被狼王嚇得吐出那幾口血之後,我就感覺好多了,這還真是陰差陽錯。”
“什麼陰差陽錯?”端木琉璃淡然一笑,“你也是習武之人,想必也知道受了內傷之後,必須儘快把淤血排出體外。”
藍月白也是一點就透的聰明人,立刻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說,狼王是故意那樣嚇唬我,好讓我在激怒之下把瘀血吐出來?”
端木琉璃點頭:“所以你放心,他不會做那麼齷齪的事,只不過是故意嚇唬嚇唬你罷了。”
藍月白越發哭笑不得,忍不住嘆了口氣:“我方纔怎麼說的?狼王就是個面冷心熱、嘴硬心軟的,我那麼冒犯你,他居然還對我如此手下留情,實在是慚愧至極。”
端木琉璃突然狡黠地笑笑:“他對你手下留情是因爲你遵守諾言,並不曾用內功療傷,更不曾離開,就那麼硬生生地承受了一夜的痛苦,凌雲說就這一點而言,他其實是有些佩服你的,所以早上給你服下的並不是阻止斷骨癒合的藥,而是恰恰相反。”
藍月白一愣:“也就是說,那是促進斷骨癒合的藥?”
“嗯,順便幫你排除淤血。”端木琉璃笑得得意,“反之,如果你偷偷用內功療傷,或者居然意圖逃走,他就真的給你服下阻止斷骨癒合的藥,然後把你送給那些達官貴人做孌童。”
藍月白再次手捂心口,後怕不已:“謝天謝地,我總算熬過來了!其實昨夜最疼的時候我幾乎就忍不住用內功療傷了,但一想到王妃被我囚禁之時曾經受盡折磨,我便慚愧萬分,就算再受更多的苦我也認了,這才咬牙挺了下來。”
端木琉璃點頭:“幸好你挺了下來,否則我也救不了你。”
“王妃,無論如何我欠你的。”藍月白神情鄭重,“從此之後無論你有任何差遣只管開口,我爲你死而無憾!”
“言重了,”端木琉璃搖了搖頭,“你有你的苦衷,若非萬不得已,我也不願做得太絕。”
藍月白聞言不由一嘆:“王妃果然宅心仁厚,非常人所及,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好人有好報,否則王妃怎會得到那稀世珍寶?”
端木琉璃聞言心中一動:“你說的稀世珍寶自然不是血寒玉?”
“自然不是,”藍月白搖頭,“之前所有人都認爲琉璃球內的驚喜是血寒玉,其實根本不是,血寒玉頂多是個陪襯,真正的驚喜其實是‘水龍丹’!”
端木琉璃目光一凝,立刻想起了那顆在她手心消失的冰藍色珠子,立刻開口:“水龍丹?那是什麼?”
“原來王妃還不知道?”藍月白反倒愣了一下,“或者說,琅王還不曾告訴王妃?”
端木琉璃搖頭:“你告訴我。”
藍月白遲疑片刻,卻顯得十分謹慎:“琅王不曾告訴王妃,想必有他的考量,月白不敢多嘴。王妃若想知道,不如直接去問琅王。”
端木琉璃點頭:“好。”
回到房中,楚凌雲坐在桌旁,又在翻看那本《鳳靈寶鑑》,端木琉璃不由失笑:“又在看?什麼時候對用蠱如此感興趣了?”
“藝多不壓身,”楚凌雲扔下書伸個懶腰,“藍月白還活着嗎?”
“明知故問。”端木琉璃瞅他一眼,“琅王府的糧食格外多是吧?你打算一直這樣養着他?”
楚凌雲一手托腮,溫溫柔柔地看着她:“想爲他求情就直說,何必用激將法?”
“好。”端木琉璃坐到他面前,誠懇地說着,“他雖然把我擄走,但一來並無冒犯,二來原本就打算過段時間就放了我,只是爲了了卻心願而已。你打也打了,折磨也折磨了,放他回去好不好?”
楚凌雲笑得更加溫柔:“不好。”
端木琉璃白他一眼:“隨你。對了,水龍丹到底是什麼東西?”
楚凌雲脣角笑意一凝:“你都知道了?藍月白告訴你的?”
“他只告訴我這個名字,還是無意間說出來的。”端木琉璃搖頭,“所以除了這三個字,我什麼都不知道。”
楚凌雲抿着脣,片刻後搖了搖頭:“琉璃,我現在不想說,不要問好不好?等我覺得可以了,我會告訴你一切。但在那之前,你也不要通過其他途徑打聽。”
端木琉璃皺眉,但還是點了點頭:“好。”
楚凌雲笑笑:“早點睡。”
回到書房,他坐在椅子上長久沉默,眼前同樣時時晃動着那迷人的冰藍色。
端木琉璃同樣輾轉反側,夜不能寐:藍月白的話讓她開始懷疑自己的結論:難道蘇天蔻真的沒有害過她?但是綜合之前的種種跡象,她總覺得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但是無論如何,她們之間已經有了嫌隙,這朋友是做不得了。
而今夜的皇城,無眠的並不只有他們兩個人。
一道人影很快從琅王府附近的屋頂上疾掠而過,往珩王府的方向而去。不多時落在院中,她輕輕叩響了其中一扇房門,門內立刻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進來!”
來人推門而入,接着掩好房門上前見禮:“媚兒見過王爺!”
“嗯。”楚凌躍點頭,神情間有一抹急切,“東西帶來了嗎?”
“是。”柳媚兒點頭,眉頭卻漸漸皺在一起,“可是此法真的兇險之極,請王爺三思!”
楚凌躍冷笑:“不必,本王早已考慮好了,而且所有後果本王一力承擔,與你無關!拿來吧!”
柳媚兒遲疑着,從腰間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瓷瓶。楚凌躍眼睛一亮,居然等不及她送到面前,站起身奔過去一把奪過來:“如何用?”
“王爺還是再考慮考慮吧。”柳媚兒誠心相勸,“這未必是唯一的法子,或許還有別的路可走……”
“好。”楚凌躍冷冷地看着她,“那麼你告訴本王,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法子?”
柳媚兒愣了一下,無言以對。
“沒有是不是?”楚凌躍冷笑,“那還不告訴本王該如何用?本王說過不需要你承擔任何後果!”
柳媚兒嘆口氣,只得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很久。
等她說完,楚凌躍眼中已經滿是陰沉興奮的光芒,更有着濃烈的怨毒和恨意!小心地將瓶子收好,他一把摟住了柳媚兒的纖纖細腰:“辛苦了,今晚就留下來,讓本王好好伺候伺候你!”
柳媚兒抿脣,無奈地嘆息:“是,不過是媚兒好好伺候王爺纔是!王爺請!”
一番顛倒鸞鳳之後,柳媚兒趁着夜色悄悄離開,楚凌躍望着藏有小瓶子的櫃子,眼睛裡閃爍着陰冷的光芒。
第二天一早,楚凌躍入宮請安。進入御書房,他面帶微笑地上前見禮:“兒臣參見父皇。”
楚天奇擡頭看他一眼,神情平淡:“原來是躍兒,平身吧。”
他的冷淡楚凌躍自然看得出來,早已暗中咬牙,面上卻完全不動聲色:“多謝父皇。”
起身站在一旁,楚天奇已經接着問道:“身體好些了嗎?”
“多謝父皇關心,”楚凌躍滿臉受寵若驚,“兒臣已經好多了。”
楚天奇點了點頭,沉吟片刻後接着說道:“這件事雲兒做的是過分了些,但也是你有錯在先,如果不是你企圖傷害琉璃,雲兒也不會這樣對付你。”
楚凌躍低着頭聆聽他的教訓,老老實實地說道:“是,父皇說得對,都怪兒臣一時糊塗,三皇兄這樣懲罰兒臣是應該的。不過父皇,兒臣當初根本沒有打算傷害琉璃的性命,只不過是想派那些人把她帶回來而已。”
“哦,是嗎?”楚天奇擡頭看着他,眼中有一絲明顯的疑惑,“好好的你爲何要把琉璃帶回去?”
楚凌躍嘆了口氣,苦笑一聲說道:“父皇,您也看到了,世人原本傳言琉璃卑微怯懦,實際上卻是那麼清雅高貴,品性高潔,兒臣對她一見傾心。原本兒臣以爲她是兒臣的表妹,兒臣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因此曾數次暗示舅舅和母妃,希望他們能夠做主,幫兒臣成了這樁好事。可是他們卻都不理會,兒臣又是生氣又是傷心,只好出此下策,想要派人把琉璃帶回來,將生米煮成熟飯。兒臣想着,到時候琉璃就是不嫁也得嫁了。”
他這番話乍一聽來合情合理,楚天奇臉上的疑惑漸漸褪去,卻並沒有其他的表情:“是嗎?若是如此,爲何霜妃說她曾經寫信給你,讓你幫她除掉琉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