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薇公主府。
“呵呵,有意思,我的這步棋居然被人搶先下了,”靜薇公主坐在臨窗大炕上,手裡把玩着幾粒精緻的白玉棋子兒,專注的看着炕桌上的棋盤,淡淡的說道,“知道是誰的手筆嗎。”
“回公主,小的查過了,這個人很謹慎,若不是小的們做的局,那老鴇又是咱們的人,小的還真查不到呢,”大炕前單膝跪着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只見他提起主子口中的那個人時,眼中閃過一抹佩服,道:“倒了四五回手,又拐彎抹角的借用了不少不相干人的力,讓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去買通了老鴇……這個人正是李靖天的表妹,崔家四娘子。”
“哦?崔家?是李夫人的孃家?”靜薇公主似乎正在思考如何落子兒,聽到下人的回稟後,抓着棋子的手頓了頓,隨即脣角上揚,淺笑着說:“唔,這個人到有幾分算計。怎麼,她這麼費心巴力的設計王七娘,讓咱們這位忠義夫人在未來婆婆面前丟盡了臉面,想必是有大圖謀吧。”
“公主英明,據小的查到的資料,崔四娘是李夫人的嫡親侄女,亦是李夫人給李靖天準備的妻子候選人之一,尤其是經過李家下獄這件事後,小的推測,崔四娘將是李夫人最理想的兒媳婦。”
“嗯,我就說嘛,如果沒有足夠大的利益誘惑,她怎麼會有這種舉動。李家的少夫人,俠客盟的當家主母,確實夠吸引力,”
靜薇公主輕輕捻着手裡的棋子,心裡則暗自佩服,她真是沒想到李家折騰出這麼大的動靜來,造反噯,這是多大的罪名,都夠誅九族的了。可人家李氏卻還能全身而退,逼得今上恨得咬牙切齒,也不敢把他們怎麼樣。
一個家族發展到李家這種情況,纔是真正的強大。反觀她們鄭家,不過是因爲蒐集了‘百官紀實’便被今上大肆懲治,若不是想有個牽制太子黨的勢力,估計她們鄭家早就被今上徹底收拾了。
這就是名門世家跟新晉暴發戶的區別吧。
雖然靜薇公主極討厭人家罵自己是暴發戶,但她自己也明白,鄭家的崛起全都是靠着鄭貴妃,根基淺,人脈少,別說那些老牌貴族瞧不起,就是她們自己個兒也知道,自己的家族是靠女人支撐起來的,而這種依仗簡捷,卻不牢靠。
“公主說的是,若不是王七娘搶先一步跟李靖天談定了婚事,李家少夫人的位子十有八九是崔四孃的。不過,也無所謂了,正室的位子沒有了,還有兩平妻四侍妾的名額呢,小的認爲,崔四娘這麼着急的設計王七娘,無非就是讓李夫人厭惡王七娘,已達到能提前進李家門的目的。”
侍衛依然保持着跪姿,低聲分析道。
“平妻?噝~~”靜薇公主輕輕撩撥着手裡的棋子,雙眼始終沒有離開棋盤,沉吟了半晌,她露出一抹淺笑,似乎終於想到了一步好棋,只見她纖細白嫩的手指夾着一枚白玉棋子,‘嘭’的一聲輕響,棋子落在棋盤上。
東市,王記鮮果鋪。
趙二郎滿臉是笑的迎着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進了門,邊走邊寒暄着,“哎呀,劉老闆,這次可真是多虧你嘍。”
劉老闆跟在趙二郎身後,他個頭不高,體型中等,臉膛黝黑,濃眉大眼,大嘴叉,一看便是個老實敦厚的人。
他聽了趙二郎的話,忙客氣的擺擺手,咧着大嘴憨憨的笑道:“趙老弟太客氣了,上回在燕地,若不是你仗義出手,俺就被那些藥材騙子騙了去呢。你幫了俺,俺也應當報答你呀。”
“呵呵,不一樣,不一樣呀。”
進了大堂,趙二郎欠身讓劉老闆坐在主位,自己則一撩衣襬坐在了下首。吩咐小夥計上茶後,趙二郎接着說道:“在藥都的時候,趙某不過是舉手之勞,這回不同呀,劉老闆幫趙某談成了兩筆大買賣,可是解了趙某的大急呀。”
前些日子,由於幾個混混的搗亂,趙二郎掌管的幾個鋪子生意都非常慘淡,愁得他整宿整宿睡不着覺。
這天趙二郎在藥鋪坐鎮,幾個混混終於沒來搗亂,鋪子總算正常營業了一天。偏巧來了個外地的客商,想要上好的甘草和川芎,一次就要了十斤,幾乎把藥鋪的庫存要去了一半。
過了兩天,又來了外地的客商,也單獨點了甘草,且一口氣就要了二十斤。藥鋪掌櫃的見這個客商要的草藥數量大,且聽口音也有些熟悉,便開始關注起這人來,經他小心攀談,才知道,原來距離京城不遠的豫地某縣正流傳傷寒,急需甘草,以及其他驅寒解毒的草藥,他以及前一位買甘草、川芎的客商都是那裡的藥商。
接着又過了幾天,又來了個客商,聽口音亦是豫地的,這位客商要了十斤甘草和麻黃,都是驅寒的常用草。
趙二郎聽了藥鋪掌櫃的回稟,覺得商機來了,忙讓人去京城的各大藥鋪打探,看看是不是近期有人來大量收購甘草等驅寒的草藥。
小夥計回來說,近十天來,確實有幾個豫地口音的人在京城大量收購驅寒的藥草,而且據小夥計悄悄打探,京城各大藥鋪的甘草、麻黃、柴胡等藥材幾乎賣空了。
聽到這個消息,趙二郎興奮異常,忙當下派人火速去了藥都,進了不少驅寒的藥材。
那些藥材剛剛炮製好,就又被豫地的客商買了去。
而且客商們臨走的時候,都紛紛說,豫地的傷寒正在擴散,還需要大量的藥材,越多越好。
聽了這個消息,讓小賺一筆的趙二郎很激動,再次派人去藥都收藥。只是,他認識的藥商也不是終端供貨商,量小了還行,量太大的話,就有些困難了。而且即使能收來,價錢也不合適。
偏巧,這時趙二郎遇到了曾經打過交道的劉老闆,這位劉老闆有一家貿易行,買進賣出的結識了不少供貨商,其中就有做藥材生意的。
經過一番寒暄,劉老闆拍着胸脯保證幫趙二郎收購藥材。
“哪裡哪裡,趙老弟再這麼客氣,俺都不好意思聽了,”劉老闆雖然一個勁兒的謙虛,但憨厚的臉上還是顯出了幾分得意。笑過之後,他正色道:“不過,有句話俺可要說在前頭。咱們關係歸關係,生意歸生意,這兩筆買賣,數量多,要求高,趙老弟可千萬要把好關呀。如果出了紕漏,不只你賠錢,連俺也要毀名聲的。”
“劉老闆放心,趙某做生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們東家又是天字號的儒商,這商場的規矩,趙某曉得!”
趙二郎聽了這話,心裡更加放心,他雙手抱拳衝着劉老闆拱了拱,朗聲應道。
“哎哎,這就好,這就好!”
劉老闆聽到‘天字號儒商’這幾個字的時候,老農般憨厚的雙眼裡閃過一抹異色,端着茶杯的手也微微的頓了下。
不過,趙二郎此刻正高興着,並沒有發現劉老闆的異常。
……
看着李靖天無奈的附加條款上籤了字,王綺芳鬱悶了半天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她笑眯眯的把約法三章和附加條款折起來小心的放在荷包裡,然後頗有興致問道:
“對了,京裡的事都辦完了吧。你和伯父、伯母什麼時候回平州?”
“嗯,京裡的事已經辦得差不多了,不過還要等今上的聖旨下來後,父親跟母親才能回平州。我嘛,估計還要在京裡待一段日子,處理一些瑣事。”
李靖天深吸了一口氣,一想到自己的承諾被人質疑,他就忍不住的氣結,對於王綺芳的問題,也沒有多少興致回答,悶着聲音應道。
“那個,今上真的會赦免國公府?”
從天牢出來後,王綺芳一直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原以爲,她這次很可能要陪着李靖天一起上法場了,沒想到形勢急轉直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又平平安安的從大牢裡出來了,整個過程詭異得不可思議。
不是說當權者最忌諱造反的嘛,怎麼到了李家就變了個模樣?
“他不赦免也沒有辦法,兩王叛亂傷了朝廷的元氣,也讓朝廷跟世家們的關係陷入了僵局。如果在這個時候,朝廷再嚴懲我們李家,後果……”
李靖天談起這件事,頓時變得神采奕奕,確定左右無人後,他壓低聲音,得意的跟王綺芳說到:“另外,我們的計劃也非常縝密,除了去內城情願的士子和百姓,我們還給叛亂的俠客們留下了追查的線索。而這些線索,全都指向太子,你說,若你是隆慶帝,當你知道自己的繼承人和北唐的反叛攪在了一起,會如何處置?查,還是不查?”
李靖天擡起頭,脣角上揚,“呵呵,外亂尚未平息,內廷的皇位之爭已經打響,而朝廷和黎民都渴望休養生息,隆慶帝根本沒有資本,也沒有能力折騰咯。”
不知怎的,王綺芳竟從李靖天的話中聽出了些許的辛酸與感慨。她斂住笑意,輕輕的問道:“那麼,以後呢?你還會不會再想着謀大事?”
李靖天聞言,轉過頭,脣角繼續上揚,“不會了,祖宗交代的事,我們已經做完了。”
祖宗?
王綺芳皺了皺眉頭,“李靖天,你說話能不能別這麼雲裡霧裡的呀,我總覺得你們李家行事古古怪怪的,好像藏着許多秘密。”
“呵呵,確實有很多秘密,”李靖天見王綺芳鬱促的模樣,笑得更歡,他故作神秘的說:“放心吧,等你成爲李家人之後,我會告訴你所有的秘密,還會把老爵爺留下來的秘籍拿給你看,到時候你就都明白了。”
王綺芳癟嘴。
李靖天見狀,補充道,“當然,我會履行諾言。”
唔,他要想想,看看怎麼樣才能打消母親給他納妾的想法,以及如何打發崔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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