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王嫵芳不是沒有懷疑過王綺芳,畢竟這鐲子一共經過三人的手,除了自己外,還有王綺芳和王玖芳兩個人。而在這兩個人中,拿着鐲子時間最長的是王綺芳,並且王玖芳還鐲子的時候,也沒有人證明,當時王玖芳還回來的是個假鐲子,所以,最有機會作假的是王綺芳。
但是……王嫵芳看了眼低眉順目的王七娘,自己在心裡就把這個猜測推翻了。唉,不是她瞧不起小七,實在是就她這麼膽小怕事的秉性,不被王玖芳跟鄭氏欺負就是幸運了,哪裡還敢主動招惹王玖芳?
再說了,七娘沒有作假的理由,更沒有作假的機會呀。
和自己一樣,王綺芳也是失去了婆家的庇護,被迫回到清苑依附孃家過日子的可憐女人。她王嫵芳往日如此伶俐的人,如今都要小心謹慎,更何況原本就懦弱的王七娘。
還有呀,府裡的下人都傳遍了,王七娘回來的時候,統共就駕了一輛馬車,車上幾乎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在清苑更沒有什麼關係人脈。所以呀,她就是想作假陷害九娘,她也沒有這個條件呀。
別人王嫵芳不好說,但對於這個當年被她幾句話就能騙到的七娘,王嫵芳打死都不會相信,她敢對九娘耍心機。
哼,不是她看扁了某人,實在是,如果王綺芳有這個本事,她也不會先是被蘇氏拿捏,隨後又被鄭氏的堂侄女鄭姨娘趕出趙家了。
而王玖芳就不同了,她仗着自己是大房的嫡女,向來目空一切,不把衆姐妹放在眼裡。再加上她還有鄭氏這個親孃,鄭氏……哼,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當初我的嫁妝裡有作假的東西。
噫?等等,她的嫁妝是當家主母鄭氏一手籌辦的,而裡面也證實有幾件是精仿的假貨,那也就是說鄭氏做這種以假換真的事不是一次兩次了?
想到這裡,王嫵芳眼睛倏地一亮,心裡更是開始算計起來。
“姐姐,姐姐,你沒事吧。”
王綺芳見王嫵芳嘴角露着一絲得意的笑,站在那裡兀自想着什麼發呆,不知想什麼好事呢,忙用手推了推她,輕聲詢問道。
“厄?沒事,我沒事”
王嫵芳很快就把整件事情想通了,甚至,她已經有了回敬鄭氏的主意。她咬了咬下脣,一把拉住王綺芳的胳膊,“妹妹,走,跟我一起去見老太太,哼,她們好意思做下初一,那我就敢做十五。”
“見老太太?”王綺芳似乎很畏懼這位王家的老祖宗,聽到她的名字,都忍不住輕輕顫抖了下,思量了半天,最後搖搖頭,道:“還是算了吧,這個假鐲子雖然不是內府的精品,好歹也是赤金的鐲子,跟我那對鐲子相比也差不到哪裡去。我現在還得指望太太過日子,鬧得太僵不好呢”
主動出面指證鄭氏,王綺芳比任何人都想做,只是,她不能。整個計劃她籌謀了這麼久,前面又作了這麼多鋪墊,爲得就是弄垮鄭氏的同時,也不讓自己陷進去。如今眼瞅着事情正一步步朝着她的預計發展,她絕不會做出任何有違初衷的舉動。
“哎呀,你、你怎麼這麼肉呀”王嫵芳見王綺芳一副爛泥扶不上牆的沒用模樣,恨得牙根兒直癢癢,想了半天,她一甩袖子,退而求其次的說道,“好好好,你想做孝順女兒我不反對,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如果我去找老太太哭訴,老太太詢問你的時候,你必須實話實說”
“這?”王綺芳窒了下,猶豫着這件事的可行性,只是她剛一擡頭,就碰到王嫵芳略帶警告的目光,只得無奈的點點頭,“好、好吧,老太太問我,我自然會實話實說。但是其他的,我可什麼都不知道呀”
“行行行,你不知道。”
王嫵芳再次嘆了口氣,白了王綺芳一眼,悻悻的離開了夕園。
出了門,王嫵芳並沒有直接跑去見老太太,而是一拐彎兒來到三房的院落,七拐八拐之下,走進一個僻靜的小院子。
“五姐姐,您怎麼有時間來我這裡呀?”
十二孃正在屋裡做針線,忽然聽到守門的婆子說,二房的五娘來了,忙起身出來相迎道。
“呵呵,我剛去七娘那裡坐了坐,出來的時候,路過你這裡,順便過來看看,”王嫵芳跟着十二孃來到她的臥室,掃了眼炕上鋪着的大紅嫁衣,故作驚訝的說道,“呀,這是你繡的?恩,真漂亮,呵呵,真沒看出來呀,咱們小十二的繡工如此了得。”
“姐姐,瞧您說的,我哪有這麼好呀,不過是就着繡娘勾勒的花樣子隨手繡了兩針。”
十二孃今年十四歲,年初的時候定了親事,現在正準備給自己繡嫁妝呢。如今聽到王嫵芳毫不掩飾的誇獎,不禁有些羞赧,不好意思的擰着衣襟,柔聲細語的自謙道。
“姐姐可從來不隨便夸人的,就像七娘膽子小怕事,姐姐也是直言快口的訓了她呢。”王嫵芳寒暄了幾句,話頭一轉,嘆氣道。
“五姐姐訓了七姐姐?這是爲何?”
十二孃聽了這話,臉上的紅雲慢慢退去,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故作天真的問道。
“唉,你不知道呀,她借了對鐲子給九娘戴,卻不成想被九娘偷樑換柱……”王嫵芳似乎正在全神貫注的看着十二孃的嫁衣,乍聽到十二孃的問題後,脫口而出,只是話說了一半,忽然驚覺不對勁,忙改口道:“算了算了,不說這掃興的事了。妹妹,聽說你的嫁妝都是由大伯母準備的?”
“是呀,咱們家的情況姐姐也知道,小娘子們的嫁妝公中的那一份都是由管家的大伯母負責。”
十二孃聞言,臉上依然帶着淡淡的紅暈,只是心裡暗自懷疑道,‘噫?這個五娘忽然跑到我這裡說什麼嫁妝,難道里面有什麼內情?’
“這個我知道,只是……”王嫵芳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堪的往事,說話也有些吞吞吐吐。
“姐姐,怎麼了,您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是不是家裡那些黑心的下人給你臉色瞧了?”
十二孃見王嫵芳如此作態,愈加覺得事情有蹊蹺,而且她懷疑這件事絕對跟自己的嫁妝有關。
“不是,我是想到了那年你姐夫過世前的一些瑣事…唉,當時你姐夫身染重病,醫生說要用野山參的鬚子做藥引,我們李家的情況妹妹想必也聽說了,家裡人口多,收入卻少,每個房頭的份例有限,可你姐夫的病不等人呀,我只好命人從嫁妝裡取了個前朝的青瓷雙耳罐去當,可人家當鋪的人說,這個罐子是假的——”
說道這裡,王嫵芳故意偷眼看了看十二孃的反應,見她雙眉微微皺了下,便知道以十二孃的聰明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忙頓住話頭,不好意思的笑道:“哎呀,你看看我,說着說着就提到了傷心事,好啦,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明兒一早還要給老太太請安呢”
邊說着,王嫵芳邊往外走着,嘴裡還不住的叮囑十二孃,“繡嫁妝雖然重要,但也要注意休息呀,夜裡可不敢做針線,仔細眼睛”
“謝謝姐姐,我知道了”
十二孃聽了姐姐的吩咐,忙點頭稱是,表示自己會注意的。
送走了王嫵芳,十二孃斂住臉上的笑意,面沉似水的走進自己的院子。
身後的貼身丫頭,有些不解,忙問道:“小姐,您說五娘這是什麼意思呀,巴巴的跑來說什麼姑爺病了當嫁妝的事?”
“哼,她肯定是聽說了白天的事,特意跑來提醒我,順便送個人情罷了”
十二孃雖然年齡小,但自幼在大家族的內院裡長大,心機也淺不到哪裡去。更何況,王嫵芳說得如此明白,她如果再聽不懂,就變成第二個王綺芳了。
“您是說,您的嫁妝也有問題?”
小丫頭也不笨,低頭想了想王嫵芳的話,恍然道。
“恩。”
十二孃點點頭,並沒有多說,此刻她更關注的是,如何把這件事捅出來。
第二天一早,十二孃先去給小鄭氏請了安,簡單的說了幾句閒話後,便跟着嫡母一起來給老太太問安。
路上,十二孃想了好久,還是湊到小鄭氏近旁,替下她身邊的丫頭,親暱的挽着‘母親’的胳膊,嬌聲乞求道,“……母親,女兒有件事想求您。”
“恩?什麼事?”
小鄭氏目視前方,步履穩重,並沒有低頭看向十二孃,淡淡的問道。
“是這樣,女兒昨兒繡、繡…做針線的時候,忽然想到,不知道大伯母給我準備了什麼樣式的瓷器和擺件兒,便想先去看看,也好選帳子和繡花的顏色,您說是不是?”
十二孃低着頭,細若蚊蠅的說道。不是她故作姿態,畢竟她還是個未出嫁的小娘子,張嘴閉嘴說相看嫁妝,傳出去名聲不好。
“恩,也好,正巧老太太也說過,你們這些孫女們出嫁的時候,她會賞你們兩件珍玩或者首飾,咱們可以先看看大伯母給你準備的東西,免得兩下里弄重複了。”
小鄭氏正想着如何把老太太的注意力轉移到十二孃的嫁妝上呢,偏巧十二孃自己湊了上來,這樣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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