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紅包好辦事,接下來的日子裡,周管事果然按照烏繼良的要求,連續三次運了共計五百餘石的糧食。
每一次,烏管事也都嚴格按照東家的吩咐,將週記運來的糧食逐一驗貨。
就這樣又過了半個月,派去商縣的灰衣人也發回了消息。
“哈哈,果然有個週記的老字號,商縣今年也果然大豐收,好呀,好呀,這是老天幫着本老爺發財呢”
烏繼良拿着信,高興得手舞足蹈。
“老爺,老爺,二掌櫃也回來啦。”
正高興着,門外又有人回稟,說是去膠州、濟州收陳糧的烏二掌櫃已經超額完成任務,以低於本縣近四成的價格買回大批陳糧。
“好好,這、這可真是應了那句話,福不雙降呀,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
聽到這個好消息,烏繼良用力拍了記大腿,興奮的只搓——奶奶的,真是想啥來啥呀。這些日子,他忙着收購新糧,手裡的現銀都付給了週記,賬上正緊缺着呢。
那個周管事可是說了,過兩天他們週記就要把商縣所有能收來的新糧運了來,至少有三千多石,定金已經付了,只差大把的現銀付餘款呢。
他算過了,只要這筆買賣做成了,他烏繼良可就發大發了。
所以,這三千多石糧食,他一定要拿到手裡。
本來,他在王綺芳身上賺了幾千兩銀子,可那些銀子剛剛交給鄭家做了下個季度的授權費,賬上能動用的銀子並不多了。
如今,陳糧來了,他把這一千多石陳糧好好‘加工’一番,爭取弄成一千五百石,然後再高價賣給王綺芳,這貨款不就有了?
嘿嘿,這批陳糧來得真他孃的是時候,簡直就是及時雨呀。
“可不是,老爺,您看咱們現在就去悅來客棧?”
烏管事躬身站在烏繼良身後,見老爺這麼高興,他也滿臉是笑的恭維着。
“先不急,你先去庫房,把陳糧‘弄’好,”烏繼良摸了摸光禿禿的下巴,笑得有些得意,“正好,也抻抻那個姓王的,再把糧價給我往上炒炒。唔,不用太多,六百五十文一石吧。”
二掌櫃收來的糧食每石二百文,加上運費和人力,摺合每石二百一十文,他稍作加工,賣個六百五十文也不算太黑心嘛。
烏繼良一想到白花花的銀子如流水般涌進家門,兩隻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兒。
“厄……”烏管事窒了下,他悄悄摸了摸額角的汗,訕訕的笑道,“不多,不多”
纔怪,普天之下,能把加了沙子的陳糧賣出如此高價的,除了他們家老爺,估計也沒有第二個了吧。
……
悅來客棧,二樓上房。
“什麼?每石六百五十文?”
王綺芳隔着屏風,有些好笑的看着外面那坨肥肉,不置信的輕呼,“烏老闆,你、你也太狠了吧,每石糧食賣六百五十文?”
“這個……”烏繼良也知道這個價格有點高,可沒辦法呀,或許在其他地方,糧食遠沒有這麼貴,可在這個地界兒上,糧價是高還是低,全由他烏大老闆說了算。
嫌貴,你可以不買呀。
彷彿吃定了王綺芳,烏繼良雖然不好意思的訕笑了兩聲,但並沒有對自己天價的糧食做任何解釋。
可能是王綺芳之前太過大方的舉動,放縱了烏繼良,讓他誤以爲,天底下的糧食都歸他管,王綺芳不在他這裡買,就買不到糧食一般。
只可惜,他這次打錯了算盤,王綺芳並沒有像往常一般爽快的答應,然後付銀子賣糧食。
而是冷笑兩聲,不屑的說,“呵,烏老闆真是想錢想瘋了,現在的新糧纔不過每石四百文,你的那些爛陳糧卻好意思賣六百五十文,做生意可沒有這樣做的呀。”
“……”烏老闆頓了下,兩條豆蟲一般的眉毛擰成一團,略帶不快的說,“王夫人,您這是什麼意思?咱們合同上寫的明白,糧食要隨行就市,現在的糧價就是每石六百五十文,並不是烏某自己決定的呀。”
還有,王七娘剛纔提到了新糧,難道她也跟姓周的聯繫了?
“呵呵,烏老闆太謙虛了,誰不知道在這個小縣城裡,糧食每石賣多少錢,是您說了算?”
王綺芳彷彿沒有聽出烏繼良話語裡的威脅,她淡淡的回道。
“那、那依王夫人的意思,您想出多少錢收這些糧食?”
聽完王綺芳的話,烏繼良心中愈加懷疑,他真擔心王綺芳已經和姓周的達成了什麼交易。
否則,她怎麼一點都不着急?
姐夫早就來了信,說是青州、海城兩地的災情已現,那邊的糧價一路飆升,李家正急得滿世界找糧食呢。
王綺芳既然想着幫舅父籌糧食,如今聽到他運來一千五百石的糧食,按道理說,早就該急着跟他交易了呀。怎麼——
嘶~~不對,情況有些不對勁。
王綺芳這般沉着,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便是,她找到了更加充盈的糧源,而且已經跟對方談定了。
要不然,她不可能借糧價的事拖延交易。
“呵呵,烏老闆這話問得多新鮮呀,我是買家,自然想用最低的價格買到最好的商品,”王綺芳優雅的端起茶杯,小口抿了抿,然後慢悠悠的說,“既然合同裡規定,那麼咱們就按市價來算。”
“好”
一聽王綺芳鬆了口,烏繼良忙急着答應道。
“噯,烏老闆別急呀,本夫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王綺芳輕輕的放下茶杯,淡淡的說,“我說的市價,不是本縣的市價,而是整個齊地的市價。恩,據本夫人所知,目前齊地的糧食,每石二百四十文,對吧?”
“每、每石二百四十文?”烏繼良聽了王綺芳的話,險些被一口氣嗆住,他咬着牙說,“王夫人,您、您也知道,小的爲了給您籌措糧食,特意跑到濟州、膠州等地,期間耗費的人力和精力就不說了,但是這長途運輸所耗的銀錢也不少。您、您卻給出這樣一個價格,未免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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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烏老闆這話就不對了,做生意嘛,講究的是你情我願,如果你覺得我按照市價收糧,你不能接受,你完全可以不賣給我嘛。再說了,做生意本身也要承擔風險,誰也不能保證一直都能盈利不是。”
王綺芳神色依然悠閒,她不甚在意的說道,“更何況,本夫人給出的價格並不低,即使扣掉運費及各種開支,烏老闆也是賺的呀。”
哼,把一千石的糧食‘加工’後當一千五百石賣掉,還好意思跑到我面前喊賠錢。
正當我王綺芳是冤大頭不成?
“還有,本夫人也聽說了,雖然齊地大多數地方受了災,可商縣的夏糧卻是大豐收……哼,我就不信了,有錢還收不來糧食。烏老闆,你若覺得賣給我不合適,這糧食,你可以不賣,違約金我退你。”
說完這話,王綺芳又小聲的嘟囔一聲,“嘁,前些日子若不是我銀子不湊手,那幾百石糧食怎麼會落到你手裡?當我不知道呢”
聽了這話,烏繼良反倒放下了心。原來王綺芳真的跟週記又聯繫上了,而不是找到其他的糧食來源。
恩,若是別的糧商,他還真不好說,但週記……呵呵,老爺我有先見之明,早就把周管事喂得飽飽的,別說用同樣的價格,就是王綺芳出得價格比他的高上十文二十文,週記也不會把糧食賣給王綺芳滴。
這就叫提前投資,我烏家的紅包豈是白給的?
烏繼良完全有信心在跟對手同等條件下,週記會優先把糧食賣給他。
可這必須有個前提呀,那便是他有充足的貨款。
爲了回籠資金,烏繼良咬了咬牙,狠心道,“好,既然王夫人這麼說,小的豈有不從的道理。就按每石二百四十文,不知夫人什麼時候收糧?”
……
又付出三百多兩銀子,王綺芳將烏繼良的一千五百石糧食收了下來。
“表姐,應該夠了吧?”
李靜娘陪着王綺芳來到柳記的倉庫裡,看着裡面一堆堆的麻袋,有些頭疼的問道。
留在縣城的二十多天裡,她眼睜睜的看着王家表姐用大把真金白銀換回這麼一堆堆摻了雜物的廢糧,本來,她還以爲表姐是想把這些廢糧倒手賣給烏繼良,可人家那裡早就找了新貨源。
那個週記,她也聽說過,是家老字號的糧店,別說跟王綺芳有瓜葛,就是跟五姓貴族哪一個都沒有關係,根本不可能幫王綺芳演戲。
這下子,廢糧砸在了手裡,人家烏記用王綺芳給的銀子換回新糧,這、這都證明王表姐的計劃失敗了呀,她的船隊估計也派不上用場咯。
“夠了,加上這些足夠了”
王綺芳點點頭,然後扭過頭對柳永寧吩咐道,“柳老爺,你現在就去聯繫趙氏貨棧,讓他們多派些馬車過來,將這些糧食統統運到青州。”
“運到青州?不去海城嗎?”
雖然青州也是糧食會戰的一個戰場,但主戰場在海城呀,王夫人怎麼分不清主次?
柳永寧心裡疑惑着,但並沒有半分表露,而是連忙答應道,“是是,小的這就派人去找馬車。”
唉,沒辦法呀,三老爺有交代,讓他一切都聽王夫人安排。
“呵呵,走吧,咱們在這裡待了不少日子,也該啓程了。”
“去哪兒?青州?”
“當然不是,你相公不是在海州嗎,你不想盡快見到你家相公?呵呵,咱們呀,去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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