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四家的茫然問道:“皇上的意思有什麼用?這追封旨意一下,王皇后的牌位就進了宗廟,總不能說,先來者要讓位給後來者嗎?”。
蘇絳脣不語,徐四家的想法很直接,以爲先後有序就可以分清尊卑,卻不知道,在後宮這塊地面上,什麼先來後來都是虛的,最後握住權柄的人才有權利說話。更何況,這後宮是瞬息萬變的,誰能曉得明日的情形是怎麼樣的?
若是謝氏的兒子繼位,日後想擺正謝德妃的位置並不難,若是其他嬪妃的兒子繼位,那麼,謝氏這個繼後的身份,就是最大的弱點。文帝這招真的很狠,讓謝氏上不得天堂,也下不了地獄。
徐四家的見蘇絳脣不語,就拿起剪刀修剪旁邊一個花瓶裡的花枝。蘇絳脣見徐四家的沉默下來,就對她道:“這些事情,不到最後,是看不到輸贏的。”
徐四家的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似乎不理解蘇絳脣的意思。
蘇絳脣望着窗外的天空,道:“這世上的事情,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的。”
徐四家的聽了這句話,有點明白了蘇絳脣的意思,正要開口說話。這個時候,翠玉風風火火從外頭進來道:“陳大人託人捎來一句話,說那件事已經辦妥了。”
蘇絳脣聞言,眼珠子一轉,就猜到了是什麼事情,如果沒有估計錯誤的話,陳進說的就是巫師那件事。“怎麼處置的?”
翠玉聽到蘇絳脣的問話,朝門外看了幾眼,然後進屋道:“說是妖言惑衆,罪不可恕,在監獄裡自行了斷的。”
蘇絳脣的心,總算放下來了,巫師一死,她就不用擔心自己的記憶會被擅改,更不用擔心自己會忘記自己最愛的人和最親的人。“這件事,你做的很好。”
翠玉臉紅了,她不過是跑跑腿罷了,最主要的還是陳進這個人地道,夫人一發話,他就立即按照夫人的意思去辦。“夫人,奴婢就是不明白,你怎麼知道京城裡會出現一個巫師的?”
蘇絳脣的目光掠過了翠玉的臉。冰冷冷的視線,讓翠玉一愣,隨即她就知道自己犯錯了,她不該問這個問題,這可不是自己一個奴才該知道的。“奴婢錯了,請夫人責罰。”
“扣三個月的銀米,以後,不管你要說什麼話,出口之前,一定要想清楚了再說。”蘇絳脣慎重道。在她身邊做丫鬟,比不得其他位置輕鬆,走出去,是要鎮得住場面纔好。
翠玉點頭稱是,蘇絳脣也就輕輕揭過這件事。
晌午時分,蘇絳脣提起筆要寫滿月酒的宴客名單時候,琉璃掀簾進來道:“姑奶奶回來了。”
蘇絳脣聽到姑奶奶三個字,就知道是蘇瑤回來,因爲蘇絳脣在做月子,不敢到處串門,怕傷了根本,一直拘在自己的院子裡養身子。
如今聽到蘇瑤回來了,大略也猜出是怎麼一回事,她就順嘴道:“趕緊去請姑奶奶過來。”隨即蘇絳脣又想起了蘇瑤小產,此時也是坐月子的期間,就制止了丫鬟,道:“還是我去吧。”
丫鬟們聞言,都露出了躊躇的神情。
蘇絳脣知道她們在擔心什麼,就添了幾句話:“不礙事的,我去去就回來,再說,你們讓人擡肩輿過來,用幔布遮着就是了。”
蘇絳脣去了蘇太夫人的院子,還沒有進門,遠遠就聽到蘇瑤斷斷續續的哭聲,隱約還伴着太夫人啜泣的聲音。
等丫鬟通稟了一聲,蘇太夫人就出來迎接蘇絳脣:“你這孩子,正坐着月子,怎麼到處亂跑?”
蘇絳脣擡眸,就看到蘇太夫人的眼睛通紅,像是痛哭一場似的。“娘,你這是怎麼了?”
蘇太夫人用帕子抹去了眼角殘留的淚珠,道:“沒什麼,就是看到姑奶奶,歡喜的。”
蘇絳脣對蘇太夫人太瞭解了,什麼也不說,跟着蘇太夫人進了明間。
一進到明間,蘇絳脣就見到站在一旁的蘇瑤。蘇瑤和前些日子相比,真的是天差地別了。原本白嫩的臉頰,此時是蒼白得可怕,好像塗了一層厚厚的脂粉,水波盈盈的眼眸再也看不出一絲波動,露出了一絲木然,望向了自己的眼神充滿了空洞,嘴脣發白,一絲血色都沒有,穿着一件半新不舊的鸚哥綠緞繡西番蓮紋對襟襖,外穿一件湖水藍緞織金鑲邊繡碧桃對襟褙子,下面繫着米白色彩繡花鳥紋百褶裙,百合髻上只插了珊瑚垂珠釵。
見到蘇絳脣,蘇瑤行禮道:“見過嫂嫂。”
蘇絳脣笑着拉着蘇瑤的手,親切問道:“回來了,怎麼不事先說一聲?我也好打發人去接你。”
蘇瑤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最後輕輕抽出手道:“今日,我去寺廟求籤,路過家門口,就回來看一下,再過半個時辰,我就回去了。”
蘇絳脣聽到此話,眼睛掃向了蘇太夫人,果然,蘇太夫人垂着頭,往後一閃,似乎不敢面對蘇絳脣。
蘇絳脣笑着道:“既然回來了,哪有片刻就走的道理?你想走,我偏留你,若是你夫家的人有話說,就儘管找我說,什麼事情,都由我擔着。”
蘇瑤聞言,面露詫異,似乎不敢相信蘇絳脣的話。“嫂子—”
“坐下來吧,你剛剛小產,身子骨也沒有好全,怎麼可以久站?”蘇絳脣拉着蘇瑤坐在身邊,然後輕聲細語道:“這女人,若不硬氣一點,就容易被人欺負,你儘管告訴嫂子,誰欺負你了?”
蘇瑤咬着下脣,不肯搭話,蘇絳脣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道:“難道你不信自己的嫂子嗎?”。
蘇瑤聽了蘇絳脣的話,望向了蘇太夫人,蘇太夫人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蘇瑤又低下頭,不肯開腔。
蘇絳脣見此景,就出聲道:“我也不逼你,你自個兒想清楚了。如果你願意說,自然有嫂子替你出頭的,若你不肯說,吃虧的是你,到最後吃苦受罪的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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