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聞言,眼裡閃過厲光,這是干政嗎?將奏摺狠狠扔到一旁,文帝語帶責備道:“如今你統領後宮,就該先做個表率,後宮干政,你可知道是多大的罪名嗎?”。
謝德妃以爲自己隨口說說,不過是閒話家常罷了,怎麼和後宮干政扯到一起了。垂下眼眸,謝德妃急忙跪下道:“請陛下恕罪,臣妾一時失言了。”
文帝看着地上的謝德妃,眉頭深深皺起,當初,就是喜歡謝德妃的低調,不爭,如今看來,哪個女子不爭?哪個女子甘心平凡?謝德妃之前伏地做小,只怕是爲了麻痹王太后和王賢妃吧。
如今太后和賢妃不在了,她一人獨大,這野心,就跟着滋長出來的。唉,不是自己這個做丈夫的想要防備自己的妻子,而是這些女人,總是步步緊逼,恨不得將大好的江山送給她們,博她們一笑。想到這些,文帝的眼眸深處全是一片冰冷:“德妃,你要時時記住,你的封號是德這個字。”
謝德妃驚了一身冷汗出來,難道皇帝的意思,是說自己不配這個德字嗎?“臣妾謹記陛下的教誨。”
“皇上,阮淑妃娘娘在宮外求見。”小太監見到阮淑妃的時候,嚇了一跳,那模樣和得寵的時候,差距太大了。
文帝聽到阮沉魚來了,踱着步,走到謝德妃身邊,伸手扶起了謝德妃。謝德妃順着皇帝的意思站起身,卻突然覺得喉嚨深處涌上了一抹酸意,她急忙用手帕掩住了嘴巴,可惜,早上吃的東西一股腦都吐了出來。站在旁邊看着的宮女見狀,急忙給文帝行禮,然後團團圍住了謝德妃。
文帝就在不遠處看着這一幕,先是眉頭緊鎖,接着,就露出了一絲疑惑,最後,臉上只剩下了淡漠和陰沉。
謝德妃身邊的宮女速度很快,先換下謝德妃弄髒的帕子,然後就開始幫謝德妃整理了衣衫,抹去殘留在衣衫上的一些污漬。
謝德妃一番收拾之後,才款款步到文帝身邊,賠罪道:“臣妾身子不適,不能在此伺候陛下了,還請陛下寬恕臣妾的失態。”
文帝聞言,淡淡一笑,“身子不好,就不要到處亂走,這宮裡的事情多,你一個人忙不過來,也是情有可原的。如今,魏昭儀不是閒着嗎?你就打發她給你分憂,也是應當的。”
謝德妃暗暗咬了銀牙,好不容易有機會統率後宮,偏偏這個時候有了陛下的骨血,左右衡量了一下,謝德妃深知這個孩子對自己的重要性,就點頭附和道:“臣妾明白陛下的意思,臣妾明日就讓魏昭儀過來給臣妾搭一把手。”
文帝聽了,微微勾起一絲笑,“德妃聽差了,朕的意思,是讓她跟你一起分管後宮。”
謝德妃聽到文帝此言,身子一抖,面上卻露出了笑容,“陛下實在是太體貼臣妾,臣妾就是這個意思。不過,昭儀妹妹之前沒有管過,臣妾怕她做不來,要不,先在臣妾身邊學幾日,等她……”
文帝擺手,道:“不必了,這後宮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就算她不會做,還有底下的奴才看着,難道這些奴才都是廢物嗎?若真是如此,朕養着廢物做什麼?”
謝德妃的牙齒一顫,她已經明白皇帝的意思,倘若魏昭儀做的不好,那不是魏昭儀的錯,而是奴才辦事不力。如果是底下的奴才辦事不力,那些奴才自然就不能再用了。
本來,她還想着叫人暗中使絆子,如今看來,反倒要叫身邊的人好好提醒着魏昭儀,免得她出差錯,反而壞了自己的一場佈局。“是,臣妾知道該怎麼做了,請陛下放心,臣妾不會讓陛下失望的。”
文帝靠在椅子上,道:“你身子不適,先回去吧,朕已經讓你傳了太醫,等你回了自己的寢宮,太醫立即就到。”
謝德妃聞言,不敢多說什麼,直接行禮告退。
走出乾寧宮的時候,恰好看到阮淑妃站在乾寧宮的大門口和幾個小太監求情。
謝德妃端着一臉的笑意,對阮淑妃道:“你求幾個奴才有什麼用?他們不過是奴才,難道還能越過主子嗎?”。
阮淑妃抿嘴,垂着眼眸,對謝德妃的話不置可否。
謝德妃冷冷一笑,視線不由自主掃向了她的肚子,這個孩子,實在是太讓人礙眼了。不過,大庭廣衆下,謝德妃自然不會做出什麼舉動,甩了甩帕子,謝德妃就輕移蓮步走掉了。
等謝德妃一走,阮淑妃就跪在乾寧宮前,披髮去簪,說是爲阮家請罪。
阮淑妃剛剛跪下去,魏昭儀就來了。
魏麗娟見阮淑妃跪在乾寧宮外,眼裡閃過一絲笑意,面上卻露出了一絲凝重道:“淑妃娘娘身懷六甲,豈可長跪?還不速速請旨,讓淑妃娘娘回宮歇息。”
小太監剛纔一直勸着阮沉魚,阮沉魚不理睬,執意要跪到陛下見她爲止,而皇上呢,壓根沒有見阮淑妃的打算,若是貿然領人進去,他們這些做小的,有幾顆腦袋砍?
就在他們爲難之際,魏昭儀的話,無疑是雪中送炭,於是,那些小太監急忙跑了進去,將事情大略說一次,希望皇帝能下旨,解決這個難題。
“你—”阮淑妃怒了,她跪在這裡,就是想爲家人爭取一線生機,倘若小太監請旨,皇帝真的下旨,就不是回宮那麼簡單。
魏麗娟笑了,“淑妃娘娘緊張什麼,我也是爲淑妃娘娘着想的,你自個兒倒是無所謂,可肚子裡的龍種經得起嗎?要知道,這孩子,可是你的保命符,若是沒有了,你以爲你……”
說到一半的時候,魏麗娟掩嘴笑着道:“看我口無遮攔的,還請娘娘不要放在心上,氣壞了身子,那真的是不值當。”銀鈴般的笑聲,聽在阮沉魚的耳朵裡特別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