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二四 小小伎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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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事館的會客室。

服務人員奉上的茶水已經喝的沒有味道了,法佐依舊沒有機會去見裕王李君威,他急的在會客室裡打轉轉,當他的憤怒抑制不住,要開門離開的時候,侍從官忽然開門進來,連連表示歉意,說道:“對不住,對不住,實在是領事館狹小,殿下這麼一來,服務的人員實在不夠,館裡有規矩,不能僱傭外面人,可是從蘇伊士調人卻被阻礙了,招待實在不周。”

“那殿下究竟什麼時候見我。”法佐問道。

“殿下已經吃了午餐,正準備接受會見,我看看,排在您前面的有塞得港猶太商人聯合會代表、亞美尼亞商人波爾先生、本地的.......。”侍從官打開一個小冊子,一本正經的胡謅起來。

“你知道我是誰嗎,殿下知道我來了,就肯定會立刻見面的纔對。”法佐着急吼道。

侍從官卻是一臉的不解,問道:“您不是阿爾巴尼亞商人嗎?還是說您還肩負着其他的重任,擁有其他的身份。”

法佐非常不滿意侍從官的態度,他仔細一想,問道:“我託你帶給殿下的紙條,你可否帶去了。”

“當然,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嘛。”年輕的侍從官搓着手指,笑嘻嘻的說:“我收了你的好處,替你捱罵,也算是罵得其所,放心,我不會針對你的。”

“捱罵,爲什麼,殿下怎麼會看了紙條後罵人?”法佐問。

侍從官皺眉:“殿下沒看啊,當時殿下還起身,迷迷糊糊的,就讓我念紙條上的內容,都是你寫的一些奧斯曼宮廷美食,原本就到了午膳時間,於是殿下點了其中幾個,結果塞得港的廚子一個也做不出來,所以我就捱罵了。”

“你是說殿下並未看到紙條?”法佐一下抓住了其中的關鍵。

侍從官很肯定的搖搖頭,法佐登時心裡惱怒,他來塞得港會談,是秘密前來的,知道的人不會超過十個,在帝國這邊,他也力求保密,不曾想鬧成這個樣子。法佐立刻說道:“我再寫一張紙條,請你送去,如何?”

侍從官搓了搓手指,法佐立刻說道:“一應規矩,自當奉上。”

很快,侍從官拿着紙條去了,過了好一會,他又匆匆趕回來,見到法佐,立刻悔恨說道:“卑職不知道您是大維齊爾閣下,實在是抱歉。”

法佐長出一口氣,說:“現在我可以見殿下了吧。”

“殿下正在見本地猶太商人代表,讓我安排您進小會議室。但今日來求見的人非常多,其中一些亞美尼亞人和阿爾巴尼亞人在貴國首都伊斯坦布爾也有相當的地位,所以殿下認爲,其中一些可能會認識您。因此,殿下安排我,待會領事館裡的外來客人開始做五時拜的時候,我們迅速去小會議室。”侍從官壓低聲音說道。

法佐略作猶豫,輕輕點頭。

不久,塞得港的寺廟宣禮塔上響起了邦克聲,緊接着一羣羣信仰天方教的人在大街小巷跪在地上,撅起了屁股,雖然是帝國的領事館,但帝國一向尊重合作夥伴的信仰,因此那些訪客也各自禮拜,站在三樓陽臺上的李君威和趙銘德,看到侍從官領着一個人,快步走會客室所在的小樓出來,進入了辦公樓的二樓,兩個人步履輕快,利用短短的禮拜時間,就到達了位置。

李君威抱拳在胸,說道:“看來法佐真的很急。”

“就因爲他走的快?”

“當然不是。我對法佐很瞭解,當然他曾經在鹹海陪伴了我幾個月,法佐的信仰很虔誠堅定,他對宗教儀式也很熱衷,唯一的放肆可能就是喝點酒,這一次竟然放棄禮拜,真是讓人難以想象。還有你看,他穿着侍從的衣服,這也是證明,法佐是有輕微潔癖的,竟然穿別人穿過的衣服,呵呵,有趣。”李君威道。

“法佐,你怎麼回事,來的這麼狼狽,還搞什麼秘密會見,紙條傳信,我怎麼知道會是你,要早知道,我可不會讓人等這麼久。”李君威走進了小會議室,直接給了法佐一個熊抱,表現的極爲親暱。

即便是抱住了法佐,李君威仍然在仔細觀察他,這個傢伙肯定沒有休息好,黑眼圈,眼睛血紅,一副心力憔悴的模樣。

“我是秘密前來的,你是我的老朋友,既然來到了塞得港,我自然該來看你。只不過國內的事情千頭萬緒,實在不好被人知道我離開了。”法佐已經鎮定下來,力圖語氣平淡的說道。

“好,難得你百忙之中還記掛我這個老朋友。不枉我奔波到塞得港一趟,來來,我安排了美食,幸虧你來的巧,不然過幾天我就要離開了。”李君威笑着說道。

法佐則正色說:“其實未必一定在塞得港見,你若經過海峽,直接在伊斯坦布爾登陸就是,奧斯曼是一個文明國家,無論國與國的關係如何,一定會保證貴國的外交人員安全,這也是我們的共同約定不是嗎?”

在過去的十年裡,隨着帝國的力量輻射到歐洲,領土和殖民地擴張到歐洲周圍,帝國與歐洲國家越來越進行更直接的交流,因此,帝國一直邀請各國簽訂一些國際公約,這些國際公約既有保護外交、僑民的公約,也有外交關係準則、國際旗語等,大部分歐洲國家都參與其中,簽約以尊重國際秩序,奧斯曼作爲世界上的主要國家,自然也不例外,這些公約方便了各國進行聯繫和交流,大部分時候是正面的。

別的不說,至少現在外交人員的安全在奧斯曼是得到保證的。

李君威哈哈一笑:“你誤會了,不是我矯情,而是這一次我不去西津,原定的計劃去羅馬,去見一見那位與我聯手創造了帝國與天主教和平的教皇先生,只不過對面安排外交的人員朝令夕改,一些外交禮儀也不符合平等的外交精神,所以一拖再拖,行程一改再改。原本我的船應該停泊在西西里或者馬耳他,可是你可能也知道,那裡爆發了地震,還有瘟疫,無奈只能前來塞得港了,至少這裡是你,我的朋友法佐掌控的。”

法佐聽了李君威這些親近的話,非但沒有感覺到開心,反而心中更加不安起來,李君威言語之中表露的是,他來到塞得港也僅僅是一個意外罷了,而不是專程趕來的。要知道,法佐在過去一直通過各種方式,力圖給李君威製造壓力,逼迫帝國全面支持奧斯曼。

這也是法佐認爲的,奧斯曼帝國取勝的最基本條件,現在的奧斯曼帝國挑戰半個歐洲,無論陸地還是海洋,都面臨着相當巨大的壓力。奧斯曼想要脫困,一來增強自己,二來遏制敵人。這兩樣,帝國都是關鍵,掐斷帝國與敵人的合作,加強兩國之間的合作,都是至關重要的。

因此法佐通過徹底關閉蘇伊士通道,對穿過黑海海峽的帝國船隻進行攔截清查等方式,給帝國方面施加壓力。原本,李君威抵達塞得港,並且給他送來一封密信,讓他有了一個成功的感覺,但是現在看來,那似乎都是表象。

“您難道不想解決我們之間現在的問題嗎?”法佐只能正面問道。

李君威卻表現的很隨意:“什麼問題?我們兩國之間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而且很大。”法佐攥緊了拳頭。

李君威平淡說道:“或許有吧,但是在我來看,那些都不能算是什麼問題,比如你關閉了蘇伊士通道,切斷了蘇伊士鐵路,這就不能算是什麼問題。畢竟埃及地區的暴亂愈演愈烈,基於安全問題,蘇伊士通道關閉也不算什麼。就算不關閉,貿易也會受到戰爭的影響。

你還安排人在黑海海峽攔截檢查帝國的船隻,這確實違反了國際公約,畢竟船隻是我國的財產和領土延續,可是通過的海峽是你們的領海,而且在早期我們簽訂的和平條約和黑海開放協定之中,似乎也保證過不得利用黑海進行有害奧斯曼帝國的活動。我相信,某些商人存在某些違法行爲。其實就算不考慮這些公約,其實也沒有什麼,如果帝國與貴國一樣,處於和那麼多國家的敵對狀態,而一個夥伴卻與敵對國進行貿易,帝國也會想辦法針對對方的。

在我看來,這一切,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你放心,法佐,這不會影響你我友誼的。”

法佐瞪大了眼睛,完全不能接受李君威現在的態度,這一切行爲在裕王那裡都成了可以理解的,但是在帝國外交人員嘴裡可是十惡不赦的,無論是蘇伊士地區還是伊斯坦布爾,帝國也通過各種渠道向奧斯曼申訴和抗議,法佐還記得駐奧斯曼中國大使慷慨激昂的話語,怎麼到了李君威這裡,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呢?

“好吧,您的胸懷真是寬廣,可是這也是問題,不是嗎,我這次來,就是想解決這個問題的。”法佐被李君威搞的有些措手不及,但是他總不能不當回事吧。

李君威攤開手:“這有什麼好解決的呢?埃及的安全問題解決了,蘇伊士鐵路開通就可以了,安全問題不解決,就只能暫緩了。黑海海峽也是如此,你們已經列出了違禁商品名單,劃定了交戰海域,我們通過你們海域的商船,不運那些東西就足夠了。帝國雖強但從不霸道,所以一些問題在我看來根本就不是問題呀。”

法佐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佈置許久的策略,在李君威那裡落得一句不是問題的評價。評價什麼的倒是無所謂,關鍵是李君威這個滿不在乎的態度已經證明,他的施壓毫無效果。

“現在的形勢就是這樣的,西津和蘇伊士兩地的帝國官員無法讓我們之間的關係恢復正常化,這沒有關係,大不了換一批官員就是了,只要讓帝國百姓知道,我們努力過,也嘗試過,只不過最終失敗了而已。當然,要爲此負責的還有我李君威,可是能怎麼樣,這點失利,對於我的地位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我爲帝國做出的貢獻不會因爲這點蠅頭小利而磨滅。那些人也不過就是在報紙上罵一罵我罷了。

法佐,你是我的老朋友,應該知道的,我臉皮,經得住那些辱罵。最重要的是,在歐陸和美洲,我想做的,帝國需要的,我都基本幹完了。中國有一個成語叫做功成身退,現在哪怕召我回京,甚至奪走我的爵位,我也無所謂。”李君威滿不在乎的說道。

“難道真是蠅頭小利嗎,我認爲局勢再惡化下去,或許蘇伊士計劃就會徹底取消,貴國在蘇伊士地區投入了數千萬,難道就這麼打水漂了嗎?”法佐略帶警告的說道。

李君威擺擺手:“當然不糊了,可是蘇伊士計劃從一開始,帝國就認可其困難程度,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事實上,先前做的一切太順利了,可是帝國高層從來不認爲這條可以改變世界大勢的運河真的會順順利利的開通。

一個人,一個國家都是喜歡患得患失,現在蘇伊士地區局勢複雜,帝國自然希望恢復到以前和平的狀態,並願意爲此進行外交努力,雖然這種希望很渺茫,但人都是願意做夢的,不是嗎?可是如果帝國一旦認爲,蘇伊士計劃失敗,而且失敗的主因是奧斯曼帝國的話,和平的希望就會破滅,帝國也就會轉入戰爭的軌道,畢竟正如您說的,已經投入到幾千萬不能打水漂,帝國也需要給國民一個交代,不是嗎?”

“你是在威脅我嗎,威脅偉大的奧斯曼帝國的大維齊爾?”法佐登時暴怒。

“當然沒有。”李君威無奈搖頭:“你知道的,我說的是實話,蘇伊士計劃被帝國認定爲國策,國策的改變只能是以失敗爲前提的,現在只是外交上的失敗,還沒有軍事上的失敗。其實這些你都明白,你做的一切就是想對帝國施壓罷了,可是法佐,我的老友,你可別玩脫了,失了手,最後倒黴的肯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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