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五 軍紀

bookmark

圍山堡是個百十年前的老百戶所,如今早就敗壞的不成樣子,王興國當初作自己的私產打理,哪裡會肯修城,不僅沒有修,還把百戶所城用的牆磚拆了蓋了自己家的房子,如今的圍山堡只剩下土城的半壁殘垣,靠着城牆的是一個小村落,不用說,其中那幾座青磚黑瓦的房子定然是王興國的宅院,至於那些茅草屋和土坯房子就是佃農的房屋了。

趁着白天,趙君肅等人打馬衝進了圍山堡村,踹門而入,尋找王興國的身影,幾個軍漢還想持械反抗,都是被手槍、燧發槍打死,槍聲讓整個村子亂做一團,許多人都是逃出了村子,而王興國等人卻是被堵在了家中。

王興國家的堂屋,阿達爾把王興國全家提了進來,這廝除了七八個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家丁,還有四個女人,一個孩子,一個穿着花衣的豐腴女人懷裡抱着吃奶的孩子,正哭哭啼啼,而王興國則被按倒在一旁。

趙君肅坐在椅子上,肅然的臉上冷的可怕,揮手讓人把三個無關的女人趕出去,他看向那個豐腴女人,問道:“四娘,我兒子呢?”

這女子便是他曾經的老婆,當年趙君肅參軍入伍,把安家費和發的餉銀全然給了她,讓其照顧家小,卻不曾想,幾年回來,已經家破人亡,張四娘抱緊了小兒子,低聲說道:“栓子今兒早偷吃了給老爺做的雞蛋羹,被老爺打了出去,約麼這兩日不敢回來了。”

阿達爾一聽,對手下幾個騎兵吩咐了幾句,騎兵便是出了院子,大聲招呼,拿出銀子在村中懸賞,尋找趙君肅的孩子。

堂中,趙君肅又問:“俺爹孃是怎麼死的?”

“餓死的。”張四娘又道。

趙君肅勃然大怒,一巴掌拍爛了桌子,罵道:“胡扯,老子當年給你留了三十兩銀子,怎麼一年多就餓死了!”

張四娘擡起頭,哭着叫道:“當家的,不是俺不孝順啊,實在是沒糧食吃啊,你走了後,登萊大亂,各路土賊橫行,一石糜子便是賣出七八銀子的高價,多少銀子也不禁花啊,若非老爺接濟我們,不光爹媽,我和栓子也得餓死啊。”

“是啊,趙將軍,我王興國娶四娘可是誠心誠意的,平日恩養你的兒子也是盡心的,若沒我,他們都餓死了,求將軍看在這點面子上,饒我性命啊,饒我性命!”王興國跪在地上,磕頭磕的咚咚作響。

張四娘擦了擦淚水,又說:“你離開後,銀子花光了,衛所的人都說隨着東番人去海外,十個有八個死在船上,人人都說你們都死在外面了,我這才改嫁的.........。”

趙君肅在那裡聽着,憋悶在心中的憤怒卻是無法發泄,他在成山衛中時,便是知道王興國這廝的好色名聲,張四娘模樣俊秀,他聽說改嫁給了王興國這等惡棍,心道定然是這廝逼迫的,沒曾想,二人一唱一和,王興國竟成了自己的恩人,他咬着牙,竟不知如何做了。

王興國爬過去,抱住趙君肅的大腿,求道:“將軍,這一切都是小人的錯,小人千不該萬不該有了那等心思,如今將軍回來,小人立刻寫下休書,讓將軍一家團聚,小人這番家業,也全然給了四娘和栓子,只求留我一家性命啊。”

王興國本是成山衛世襲的百戶,也在合衆國軍管會的清算在內,抄家是肯定的,要不要殺頭全然看王興國平日的表現,如果被認定爲作惡多端,那鐵定是殺頭絞死選一樣,王興國平日就是個惡棍,自覺性命不保,只得求趙君肅這位東番大官給自己一條活路了。

趙君肅一腳踹開王興國,冷聲說道:“我得先見到我兒子。”

王興國與張四娘相互看看,眼神之中皆是恐懼,張四娘道:“當家的,栓子自幼頑劣,這你是知道的,到了王家,也是偷奸耍滑的,王老爺纔是管教一二,栓子性子倔強,總是不服氣,每次捱打,都是跑出去七八日不回來,難道當家的要在這裡耽擱七八日嗎?”

趙君肅一拳砸在桌子,暴怒道:“我得先見到我兒子,我也只信我兒子!”

張四娘爬過去,哭喊着:“當家的,俺爲你們趙家吃了那麼多苦,你連我的話都是不信了嗎?當家的,你咋那麼絕情啊,莫非是你在東番有了女人,全然不顧咱兩個七八年的夫妻恩情了嗎?”

趙君肅一把抓住張四孃的脖子,說道:“你讓我相信你這個塗脂抹粉的女人嗎?我進門一個時辰裡,你可有爲我兒子說過一句話,你可有說過要尋他的一句話,不,你沒有,你只是在爲自己和這個惡棍開脫,我不信你,我只信我兒子,他說不怪你二人,纔算!”

王興國聽了這話,脖子縮了縮,忽然跳起,跑向屋外,趙君肅巋然不動,不多時,王興國被踹了回來,阿達爾走了進來,阿達爾道:“將軍,咱們今兒在來的路上碰見的那娃子便是你兒子,卻不曾想錯過了,我已經命人去追了。”

趙君肅哇的一聲大叫,一巴掌扇在了張四孃的臉上,留下一個血紅的掌印,罵道:“告訴我,我兒子的手是怎麼回事!”

張四娘只是大哭,王興國道:“將軍,是那孩子自己弄斷的,自己弄斷的啊!”

嗆啷啷!

趙君肅已經拔出了佩刀,銀光在所有人的臉上閃過,趙君肅喝問道:“我兒子的手是怎麼回事?想活便是說實話。”

王興國嚇的打滾,卻依然堅持說是自己弄的,但他的家丁可不敢再嘴硬,畢竟院子裡還倒着幾具屍體呢,一個家丁忙說:“那是兩年前,小少爺偷東西吃,王興國用刀斬斷的。”

另一人忙補充道:“小少爺來到王家後,一直被苛待,平日吃不飽穿不暖,平日住在馬圈了,王興國根本不讓他進院子,後來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更是把小少爺往門外趕,動不動就打,小少爺能活下來,也是將軍得天庇佑。”

趙君肅的刀指了指地上的張四娘問道:“她也不管嗎?”

那家丁連忙說:“何止是不管,四奶奶還幫着王興國打,實際上,將軍走後不久,二人便是勾搭上了,將軍的父母也是被故意餓死的,四奶奶嫁進門還帶來了三十兩的嫁妝,一杆上好的鳥銃,她可沒給將軍父母買一斗糧食啊........。”

“當家的,我是想活啊,那些年,兵荒馬亂的,活不下去啊,帶着爹孃活不下去啊.......。”張四娘哭叫着求饒。

“你這蛇蠍心腸的女人,還敢在此狡辯!”趙君肅一腳踹在了張四娘身上,把她連同懷中孩童都是踹出去,張四娘倒是無事,起身求饒,那孩童腦袋撞在門檻上,哭了兩聲,便是沒了氣息。

王興國撲過去,抱起孩子,卻發現沒了氣息,起身就要拼命,卻不曾想站在他身邊的阿達爾隨手一把匕首刺入他的腹部,當即便是沒了氣息。

趙君肅看着張四娘,道:“你想活,我兒子何嘗不想活,我爹孃何嘗不想活啊。我給你的錢是不夠你們都活着,你奉養爹孃,他們也是撐不到我回來,他們死了,我不怪你,可你爲什麼那麼狠毒的對待我的兒子,他也是你的兒子啊!”

“我對兒子好,王興國就打我啊,我也活不下去啊,我把他趕走,就是希望他能活下去啊。”張四娘哭喊道。

趙君肅搖搖頭,顯然這個理由說不服他,眼前的張四娘,衣着華麗,膚色如故,儼然是個豐腴少婦,反倒是比以前過的好,再想想趙君肅遇到的栓子,全身破爛不堪,斷手凍腳,卻是連乞丐都不如,他緩緩拔出刀,對張四娘說:“我斷你一隻手,從此兩不相欠!”

張四娘全身發抖,擡頭看了看恨意滿臉的趙君肅,又看看慘死一旁的小兒子和王興國,忽然大喊一聲對不起兒子,腦袋撞在了桌子一角,登時血流如注,半刻功夫,沒了性命。

趙君肅頹然坐在椅子上,許久之後,阿達爾問道:“將軍,這殘局如何收拾?”

趙君肅怔怔的看了看滿地屍身,尤其在那死了的嬰孩身上停留了許久,竟然不知如何辦了,阿達爾咧嘴一笑:“一不做二不休,把這屋裡的人全殺了,咱們身邊都是自家弟兄,左千戶所那尉官也好封口,這膠東亂的很,這點小事軍管會不會查的,省的報了上邊,惹幾位大人煩心!”

房間裡的家丁聽了這話,連連磕頭求饒,趙君肅道:“阿達爾,現在我只想找到我兒子,其餘都不重要了。”

說罷,趙君肅走了出去,翻身上馬,往左千戶所去了,阿達爾一揮手,騎兵上前,把房間裡的所有活人斬殺殆盡,然後一把火燒了房子。

一行騎兵返回了左千戶所,詢問軍管會的人關於趙栓的下落,但軍管會幾個官員都不曾聽說有斷手的孩子來此,趙君肅命人往回路去找,卻是沒有找到,他索性留下來四處打聽,派遣尋覓,一直到戰時軍事法庭法官率人來把他與阿達爾等人帶走了。

“何法官,你把趙君肅關在了哪裡?”聽聞消息的高鋒趕到了青島要塞,在由浮山備倭千戶所改建的軍事法院裡,高鋒直接了當的問道。

何昌明法官擡起頭,放下手中的鵝毛筆,說道:“已經押解進了海軍監獄,由北洋艦隊軍法處暫爲關押。”

高鋒冷哼一聲,便是要走出去,何昌明道:“高提督,你帶不走趙君肅的,明天軍事法庭就要開庭審判,審判的結果會通報海陸全軍,也會知會元老院,除非你拿到最高元首的特赦令,否則無用。”

何昌明並非無的放矢,北洋戰區分艦隊雖說沒有什麼主力艦(主要是沒有什麼威脅),但艦隊司令宋羅峰來頭不小,其本就是海軍裡的老人,其堂兄又是永寧行政長官區的最高長官,無論人脈還是實權是有的,更不要說,海軍與陸軍的兵種之爭,更不會讓高鋒來挑戰海軍的尊嚴。

高鋒喝道:“你可知道趙君肅是誰?他可是合衆國的戰爭英雄,寧古塔一戰的功臣,前任的寧古塔守備副司令,你可知道,我是準備把第二個騎兵旅和治安軍全軍交由其掌握的!”

何昌明微微一笑:“知道,不然您也不會提請元老院,授予其將銜了,我還聽說,執政官閣下也非常欣賞他。”

高鋒怒道:“你知道還敢關押!”

何昌明直面高鋒,問道:“那你想把他扔給戰時特別法庭嗎?”

高鋒一時無語,如果交給軍事法庭,那趙君肅幾乎就是死罪了,他在圍山堡的行動原本就沒有向戰區報備,屬於私自行動,在圍山堡殺王興國、張四娘乃至那些家丁,都還能遮掩過去,但殺王興國幼子卻是無法更改的事實,畢竟在合衆國所有的法律中,幼子都不當誅的。

軍事法庭與戰時特別法庭不同,前者屬於統帥部,後者卻是屬於司法部,如果交給戰時特別法庭,趙君肅就會回國受審,這就不是簡單的軍紀問題了,還要考慮社會和政治影響,在司法部急於在國內樹立法治權威的時候,涉軍的案件肯定成爲典型,一切公開後,就再無辦法了,就連李明勳也不會爲了一位將軍去挑戰司法權威和輿論民情。

高鋒深吸一口氣,坐了下來,說道:“老何,你也是陸軍出身,就不能給他一條活路嗎?”

何昌明嘆息一聲,說道:“高鋒啊,你可知道這段時日合衆國軍挾私報復的案件有多少嗎?不下百件了,也該需要殺雞儆猴了。”

正如何昌明所說,最近有關陸軍的治安案件着實不少,原因無他,陸軍許多軍官和資深士官是山東人,在加入合衆國之前,多是貧苦百姓,如今算是衣錦還鄉,原來高高在上,對他們魚肉欺壓的人成了階下囚,很多人想起當年的仇恨,都會報復,這已經成了風氣,是該整治了。

“高鋒,高提督,這次不是江南那次,搶了就跑,這是要把登萊作爲根基打造,軍紀不嚴,你的戰區和軍管會如何有威嚴呢。”何昌明與高鋒也是老交情,溫言勸說道。

“可那可是趙君肅........。”高鋒捨不得。

何昌明合上手裡的文件,無奈說道:“放心吧,死不了,最終結果開除軍籍,至於阿達爾會弄個因傷退役的,待遇如舊,我知道你想重用這兩人,可是老哥哥,你得給我們戰時特別法庭一點面子啊,也得給執政官閣下留下餘地吧。”

章二四 榮耀遠征章一一七 新總督的陰招章四五零 提前準備章一九三 陰謀章六 搶人搶炮搶船章三七一 反抗章四一九 土爾扈特加入章一九七 更大的意外章二六 航線章二一八 武裝中立同盟章三八 監獄風雲章六一 一計不成再生一計章十四 舟山淪陷章四零三 去處章四三三 退出章七 炸魚薯條和天婦羅章六八 鯨魚章五百 猶太復國主義章四五八 必然章二六七 行動起來章十一 很不順利章二四 倒黴的漢軍旗章三五 綏靖政策章四二 大勢章十六 必然的鴻門宴章三九 學習章十六 必然的鴻門宴章三三 覺悟章六 搶人搶炮搶船章五 蠹蟲章三六 橫掃全魯章一五四 投效章八 交易章三三九 靈活的政策章四二 移陛滇京章四三六 換了人間章一零四 目標,大帆船章三七八 嫌棄章三二五 新的工作章七二 婆羅洲與九龍章三四一 卑微的想法章三五七 儲位章二零一 態度章八二 停戰談判章二九 登州章六三 親藩體系章二七八 日本孤兒章四零七 結束章一三九 你知道什麼叫穿越嗎章十三 黃教章四一八 得道多助章四五二 我殺我自己章一百 直取南京章七十 裁決朝鮮章七八 備胎們章二四八 最好的皇帝章十 印第安人地位問題章一八九 合心意章四二 大魚吃小魚章三三 押送章三一四 三海聯運章八二 鴨綠江章十三 總督的決斷章三一六 工程師李瑢章四四一 遠疆 西疆 北疆章十 結論——社團是個怪物章二零二 明清章五 聚兵章三零二 殖民章十二 李明勳的條件章十四 實力與計劃章三六 橫掃全魯章四五九 裕王的交代章一百 談判章一四三 瘋狂章五三 海賊夜襲章五一 火攻章八四 井底之蛙的反抗章四四四 大陸橋計劃章三七二 人員章八二 抵達北美章九八 巨大收益章四五六 私下操作章二六 新首都章四一零 一個請求章一三二 誠意章四百 頭克汗章七一 失利章三一八 路遇佳友章五 瀕死章二零三 漸行章四六三 人口大案章一七一 登陸章三三 不得不戰的理由章四六二 處理結果章一七零 死前誅心章八七 長崎事變章二五八 分贓不均章四三 漠北情勢章五九 謀劃
章二四 榮耀遠征章一一七 新總督的陰招章四五零 提前準備章一九三 陰謀章六 搶人搶炮搶船章三七一 反抗章四一九 土爾扈特加入章一九七 更大的意外章二六 航線章二一八 武裝中立同盟章三八 監獄風雲章六一 一計不成再生一計章十四 舟山淪陷章四零三 去處章四三三 退出章七 炸魚薯條和天婦羅章六八 鯨魚章五百 猶太復國主義章四五八 必然章二六七 行動起來章十一 很不順利章二四 倒黴的漢軍旗章三五 綏靖政策章四二 大勢章十六 必然的鴻門宴章三九 學習章十六 必然的鴻門宴章三三 覺悟章六 搶人搶炮搶船章五 蠹蟲章三六 橫掃全魯章一五四 投效章八 交易章三三九 靈活的政策章四二 移陛滇京章四三六 換了人間章一零四 目標,大帆船章三七八 嫌棄章三二五 新的工作章七二 婆羅洲與九龍章三四一 卑微的想法章三五七 儲位章二零一 態度章八二 停戰談判章二九 登州章六三 親藩體系章二七八 日本孤兒章四零七 結束章一三九 你知道什麼叫穿越嗎章十三 黃教章四一八 得道多助章四五二 我殺我自己章一百 直取南京章七十 裁決朝鮮章七八 備胎們章二四八 最好的皇帝章十 印第安人地位問題章一八九 合心意章四二 大魚吃小魚章三三 押送章三一四 三海聯運章八二 鴨綠江章十三 總督的決斷章三一六 工程師李瑢章四四一 遠疆 西疆 北疆章十 結論——社團是個怪物章二零二 明清章五 聚兵章三零二 殖民章十二 李明勳的條件章十四 實力與計劃章三六 橫掃全魯章四五九 裕王的交代章一百 談判章一四三 瘋狂章五三 海賊夜襲章五一 火攻章八四 井底之蛙的反抗章四四四 大陸橋計劃章三七二 人員章八二 抵達北美章九八 巨大收益章四五六 私下操作章二六 新首都章四一零 一個請求章一三二 誠意章四百 頭克汗章七一 失利章三一八 路遇佳友章五 瀕死章二零三 漸行章四六三 人口大案章一七一 登陸章三三 不得不戰的理由章四六二 處理結果章一七零 死前誅心章八七 長崎事變章二五八 分贓不均章四三 漠北情勢章五九 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