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凌也是見好就收,沒有再說其他的話,他的目光已經變得柔和一些了。方纔他瞧着夕陽下那個白衣女子,十幾歲如花一般的年紀裡面,可是她的眼神爲什麼那麼的滄桑,那邊的孤寂,讓他的心感到微微的疼痛,生出一種想要將她揉進懷中好好的呵護的感覺。他感到越是接近她,就越對她好奇,對她的過往好奇,對她的心感到好奇。
可是他不急,他要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他有的是時間慢慢的打開她的心。
他知道會有那一天,就像自己第一次在客棧見到了她,那是一種宿命的感覺。
夜色已經完全將大地淹沒,月亮慢慢的浮現,不是很明顯,散發着淡淡的光暈,夜風吹拂的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
幾片葉子在半空之中盤旋而下,落在了慕容薰的雪衣上面。琉璃燈籠的五彩的光芒打在兩人之間,形成一道奇妙的溫馨的場景。
慕容薰心中一動,撿起了衣服上面的一片葉子,放在脣邊,斷斷續續的吹起了一首不成調的曲子。
曲子是慕容薰隨性而作,不是很悅耳,但是趙凌卻是聽得很入神。半響之後,他凝視着慕容薰的臉龐,說道:“那日在山洞也是你在吹曲子吧,我迷迷糊糊在睡夢中,還以爲是自己在做夢呢,我夢見了幼時母親愛牀頭爲我唱歌,哄我入睡!”趙凌說話的時候,臉上的神色異常的溫柔,好像沉浸在小時候甜蜜而溫柔的記憶裡面。
慕容薰正欲答話,便是隻見從遠門都進來了一個侍女,她朝着趙凌與慕容薰福了福身,又看着趙凌說道:“姑娘已經將酒席備好了,請王爺去一趟!”
趙凌的眉輕輕的蹙了一下,瞥見了慕容薰的神色,心中哀嘆了一聲,偏偏在這個時候來打攪。
只聞見慕容薰冷笑了一聲,卻是沒有看趙凌一眼,只是冷冷笑道:“原來是在我這裡打發時間呢!”
趙凌搖了搖頭,知道現在解釋也不是時候,不如以後在好好跟她說好了,反正她也跑不了,想着便是起身,隨着侍女離去。
慕容薰微微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趙凌離去的背影,她以爲自己真的可以不在乎,可是此時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頭那些不舒服的感覺全部涌了上來,一種悲愴之情漸漸的涌上心頭。
或許,那些所謂的幸福與溫馨真的就是不屬於自己,這個本來不該繼續存活的人吧。
夜已經漸漸的深了,山上的夜風還是有些涼意的,而慕容薰呆坐在椅子上面,風撩起她雪白的衣袖,她依然有不自知。
燕語這時出來看了一眼,見慕容薰還坐在原處發呆,而她身旁的椅子已經空了,趙凌已是不見了蹤跡,燕語不由得嘆息了一聲,漫步到了慕容薰身側,小聲道:“小姐,風大,回屋吧!”
慕容薰搖了搖頭,淡淡道:“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坐一會兒!”
燕語也沒有再相勸,而是靜靜的陪着她的身邊。鶯歌早就已經將牀鋪鋪好了,此刻左等右等都不見燕語將慕容薰請回去,便是也出門一看,見她們一主一僕呆在院子裡面,暗暗的搖了搖頭。
“有些事情是小姐真的不在意還是故意忽視?”鶯歌淡淡的說道。
“什麼?”慕容薰擡頭看向鶯歌,卻見鶯歌淡淡的看了慕容薰一眼,又道:“當局者迷!”
夜色漸漸的深暗,月色也越發的明亮,慕容薰也不忍心連累兩個侍女與她一起在院子裡面喂蚊子,便是回了屋子裡面,和衣躺下,閉上眼睛之後,便是來了睏意,迷迷糊糊間也睡了去。
夢中慕容薰夢見了自己前世那些在冷宮的歲月,與淡影相依爲命的日子。
還是個鵝毛大雪的天氣,可是卻很暖和,在破爛的朱顏宮中,她一身華麗的鳳袍,頭上戴着笨重的鳳冠,面上畫着精緻的妝容,與朱顏宮顯得格格不入,也讓她感到害怕。
“陛下!”慕容薰看着趙徹的背影大喊了一聲,“這是什麼地方?”
趙徹聞言轉過身子,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這不就是冷宮麼?以後你便是住在這裡了!”
“不,我是皇后,你的妻子!”
“妻子?可是朕從來沒有將你當成過妻子,朕的妻子只能是一個人,那就是玉兒!”
說話間便是見着一個美麗的女子出現在了趙徹的身旁,趙凌深深的看着女子,眉目間滿是柔情蜜意,女子亦是一臉幸福的神色。
女子微微高擡的下巴,高傲的憐憫的看着慕容薰說道:“記住,只有我有資格爲陛下誕下孩子!”
慕容薰一愣,低頭一看,自己的腹部竟然是高高的隆起的,而雙腿間居然有濃濃的血水流出,“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下腹傳來了陣陣的鑽心的疼痛,宛如身體一部分被生生割去,她捂着腹部,絕望的看着趙徹,懇求道:“救救我,救救我們的孩子!”
趙徹冷漠的看着慕容薰,面上沒有一絲表情。而他身旁的上官玉兒面上則是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
下腹越來越疼痛,而眼前的趙徹與上官玉兒的臉也是不斷的變換,一會兒又變成了趙凌與沉魚的模樣,那個女人似沉魚又不似。
慕容薰顫顫巍巍的舉起手,手指上面的鮮血刺疼她的眼睛。
“啊!”慕容薰從噩夢中驚醒,小腹還是一陣陣的抽痛,想是方纔慕容薰在睡夢中的慘叫將鶯歌與燕語驚醒了,便是披了件外套到了慕容薰牀前問明情況,慕容薰小腹疼的厲害,只是蹙眉道:“做了個噩夢罷了!”
“小姐是不是葵水來了?”鶯歌的鼻子很尖,想來是聞到了聞到味道。
慕容薰捂着小腹點了點頭,這般的抽痛,想來便是葵水來了,她在風影樓的時候,身子羸弱,但是訓練殺手可是不會分男女之別的,長成少女之後,即使是葵水來了,依然需要完成各種艱險的任務,所以便是種下了病根,每次葵水來的時候,都疼的要命。
燕語見慕容薰疼的額頭上都出了一些細汗,急忙道:“奴婢去爲小姐熬一些紅糖水吧!”
而鶯歌則是將手掌覆在慕容薰的是小腹上面,用內力使得小腹那裡發熱,疼痛減弱了一些,也稍微好受了一些。
慕容薰見鶯歌與燕語二人乃是待自己真心誠意,心中便是多了幾分感動。
而慕容薰醒後沒有過多久,便是聞見屋外傳來了陣陣的躁動的聲音,而後便是聞見有人喊道:“不好了,東廂房失火了!”
慕容薰愣了一下,看着鶯歌問道:“秦王不是就住在東廂房嗎?”
鶯歌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慕容薰面上浮起一抹憂色,道:“我們還是去看看吧!”
“小姐的身體?”
“已經沒事了!”,慕容薰匆匆的換了一件衣服之後,便是與鶯歌二人去了東廂房看個究竟。
越靠近東廂房便是越發的看見前方火光沖天,映紅了半邊的夜空。
而身畔不時有寺廟裡面的僧人提着水桶從身邊快步跑過。鶯歌攔下了一個僧人問了問情況,僧人道:“具體的情況小僧也不是很清楚,方纔指聽見了有寺裡面的同門喊了一聲“走水了,小僧便是馬上到這裡滅火了!”
“那秦王可還在屋內?”鶯歌又問道。
僧人搖了搖頭,“這個小僧也不是很清楚!”
知曉是問不出什麼情況了,慕容薰與鶯歌也沒有打算再去,而是朝着東廂房跑去,院子外面,已經圍了好多救火的人,其中幾人將慕容薰與鶯歌攔下,不讓她們繼續往危險的地方前去了。
慕容薰眉目間露出幾分焦急之色,卻不知道趙凌逃出來的沒有!就在這時只聞見身後有人道:“參見秦王!”
慕容薰回過身,只見趙凌好端端的出現在了院子外面,他一身白衣,手上還拿着一朵剛剛採摘的睡蓮,而他身畔依着一個美貌的女子,女子眸子裡面露出幾分害怕有驚訝的神色,捂着嘴不敢相信的樣子。
而趙凌安撫了一下身畔的女子,眸子裡面的神色難辨,只是看着女子柔聲說道:“要不是你臨時起意一起去採摘睡蓮,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聞言女子面上一片柔情,“這也是上天庇佑王爺!”
只是慕容薰心中卻想是被人輕輕的刺了一下,她轉身冷冷的說道:“原來我的擔心到時多餘的了!”
鶯歌跟在慕容薰的身後,道:“小姐難道不該爲了秦王平安而高興嗎?”,慕容薰頓了一下,是啊,難道她真的是希望趙凌此刻被困在火海嗎?只是心頭那份惆悵卻是怎麼也衝散不掉的。
略微走了幾步,慕容薰便是發現前方立着幾個僧人看着前方的火海卻是沒有絲毫想要伸手救援的意思,當慕容薰從他們身旁經過的時候,幾個僧人彎身,道了句:“阿彌陀佛!”
慕容薰也頓住身子,打量幾個和尚幾眼,同時對鶯歌使了一個眼色,“師父雖然僞裝額很好,但是似乎忘記換鞋了!”
幾個僧人一愣,急忙低頭一看,頓時一驚,寺裡面的和尚一般穿的都是布鞋,而這幾個僧人卻是穿着一雙黑色雲靴。
見被拆穿了,一個僧人怒斥了一聲,道:“這人是秦王妃,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