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孤雨被紫靈珠強拽着望向遠山綠水,斜陽雲天,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紫靈珠卻道:“你看,站在這裡看這山水日月星辰,如何?”
柳孤雨聽了這話,細細的將眼前風景一一觀看,發覺這不高的山峰之上,果然是個好地方。山下一片低窪之地,視野十分開闊,遠方山水相依,長天向護,叫人看了心曠神怡。
柳孤雨煞有介事的點點頭道:“果然是個觀看風景的好去處。”
紫靈珠聽了,忍不住一巴掌拍下來,“誰要你看風景來着。”
柳孤雨吃痛,嗷嗷的叫了幾句,奇怪的問道:“你不是叫我來看風景,那你要我來做什麼?”
紫靈珠搖頭嘆息,“真是個沒用的傢伙。剛纔還信誓旦旦的要學這個那個,現在就忘記了,看風景?你佔着這麼好的地方看風景,不嫌可惜麼?”
紫靈珠話中有話,柳孤雨聽了心中一動,“你這話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太蠢了。”紫靈珠罵道,罵完,她指着廣闊的山水,對柳孤雨道:“你知道麼?這裡,是桃木洞周圍,採集天地靈氣,最好的位置。洞裡只有師傅和我們幾個師兄弟纔有資格來此地打坐修行採氣,我帶你來這,就是給你一個採氣凝氣之所,你還來看風景,看你個冤大頭啊。”
柳孤雨聽了這話,再結合桃湘月跟他說的話,恍然大悟,原來紫靈珠這是帶他來練氣的。
柳孤雨望着這大好山河,問紫靈珠如何採氣凝氣。紫靈珠將採氣修煉之法,由簡如深的跟他說了一遍,柳孤雨起初還聽的明白,那些簡單的道理,和小黃庭經上說的差不太多,但是到了後面,柳孤雨便聽不太懂了。
紫靈珠知道他一時也難以懂得那些艱深的法門,於是便教了他入門採氣的法子。按照常規打坐之法,感受身體周圍的萬事萬物,儘量將能夠由身體感知的靈氣,收入體內,如陽光之溫暖,山風之流動,樹木之香氛,日月星辰之光華,這些都是極具靈氣的事物,都能由五感感知,而後,又有隻能看見,而不能感知的事物,如石頭、流水、飛禽走獸、樹木花草等等,其中,石有堅韌,流水有力道,活物有精神,這些也都是天地精華之所在。它們的靈氣,便要通過閉目凝神,腦中想象,而獲取其精華。再有一樣,是眼目五感連看感知都感知不到的東西,如草中蟲蟻,土中蛇鼠,則需超越五感,用天目來感知。
紫靈珠建議柳孤雨先使用第一階段的法門,由感知入手,拽取天地精華。
柳孤雨細細體味紫靈珠的華語,安靜坐下,開始閉目打坐,這回身體內兩股真氣又在擾動,周天運行。柳孤雨全不搭理,只是用心感受身體能夠感受到的日光、山風和香氛草木之氣。
他的精神不專注於那兩股外來的道氣,那兩股氣居然慢慢就自己消停了。這回只運轉了五個周天,便回覆丹田。
而柳孤雨的身體感知的那些東西,卻漸漸在柳孤雨的身體表面,慢慢被凝聚成一股稀薄之氣。柳孤雨似乎能夠朦朦朧朧的感受到這股氣的存在,但是卻不知如何將其吸收到體內。過了許久,柳孤雨也未能再進一步,於是他睜開雙眼,卻發覺天色居然晚了。
柳孤雨十分詫異,他自覺未過多久,怎麼天色就晚了,都將近太陽落山了。而後,他聽見自己肚子咕咕直叫,但是精神卻極其充沛。
紫靈珠也正坐在他身邊閉目凝神,打坐修煉。
柳孤雨不知道改不改叫醒她,於是便坐在一旁,觀賞這遠山近水。
紫靈珠沒過多久,也睜開了雙眼。
她看柳孤雨已經結束了採氣,於是笑問他:“如何?”
柳孤雨聽問,揉了揉肚子,答道:“餓了。”
紫靈珠聽了這話,差點沒氣的摔山下去。
她氣鼓鼓的道:“我是問你對這採氣之法有何感受,對這採氣之地,有何看法,誰問你肚子來着。”
柳孤雨笑了,“我開玩笑的,至於這採氣的法子,我還沒有融會貫通,才第一次練習,能好到哪裡去。倒是這肚子,真是餓了。”
紫靈珠一聽,倒是自己掩嘴笑了,知道確實自己心急了。
“好了,算了,也不跟你計較,趕快回去吃飯去吧,說不定還能趕上一口湯水。”
說完,兩人各自駕着緞帶、藤鞭,飛回了桃木洞。
柳孤雨對白日修行之時,採集的靈氣無法吸納,十分困惑。故而當晚他又去到養心殿中,期望桃湘月教他。等他到了養心殿,桃湘月果然在那裡,見柳孤雨到了,便問他爲何來此。
柳孤雨便將心中的疑問,說給桃湘月聽。桃湘月笑道:“看來小師妹對你不錯,居然帶你去那仰天山頂採氣,哪裡尋常弟子可是去不得的。”
柳孤雨聽了,心中忐忑,“二師兄,那我去了,師尊會不會怪我?”
桃湘月笑道:“要怪也是怪師妹,和你有什麼關係。”
柳孤雨聽了,稍稍放心,但是又替紫靈珠擔心起來,忙拜道:“二師兄,紫靈珠師姐也是一片好心,爲了幫我學道,請師兄不要報知老仙長師尊大人,成麼?”
桃湘月微笑:“我可管不了這許多閒事,好了,跟你說正題。你所說的問題,其實不是問題。也是你天分極高,才一次,就能凝氣成型,須知我們師兄弟姐妹,在採集天地之氣時,光這凝氣,就用了幾年的時光,哪樣修行之術,不要時間的堆積?你莫急,慢慢來,既然已經能夠聚氣凝氣,那吸氣之法,自然便能養成,你每日只需顧着凝氣便是,有朝一日,你體表所積累的天地精華到了一定的量,自然會到處尋找歸宿,那時,便自然而然的進入你體內,不需什麼特殊法門。”
柳孤雨十分驚訝,“難道我今日聚集的靈氣,會在我體表不散?”
桃湘月點頭,“那是自然,人爲萬物靈長,你自身便有一股靈長之氣在體內。那些吸收來的天地精華的靈氣,和你體內的元真相比,畢竟還是稀薄,自然能被你自身的元真所吸附。你天分極高,自身元真十分強悍,故而那些氣道,更加不會逃逸散失。”
柳孤雨聽了這話,這才放心。
桃湘月看他沒什麼要說的了,於是又跟他講了些經文,再帶着他打坐了一個時辰。
此後,柳孤雨每天上午到養心殿打坐,任憑兩股外氣在體內運行。而後,再跟着紫靈珠,到仰天山頂吸收天地之精華,晚上,又去養心殿中聽桃湘月講道。
如此過了一月,柳孤雨對道法之理有了深入的體會,他體內兩股外氣,也慢慢合二爲一,而身體表面凝聚的天地精華,也慢慢的變得濃重了起來。
這日,柳孤雨正同紫靈珠一道在仰天山山頂吸取天地之精華,柳孤雨覺得身體外表的精華之氣,日漸濃重,在其體表,流竄不已,有些控制不住。
柳孤雨又不知怎麼處置,他強自鎮定,繼續採集靈氣,但是那體外聚集的氤氳之氣,卻擾動的越來越厲害,柳孤雨完全無法靜下心來,去體會天地萬物的靈犀。
於是,他正要張開雙眼,結束打坐,問問紫靈珠到底該怎麼辦。
就在他睜眼的那一剎那,便覺得眼前一股金光鑽入他的眼目之中,叫他不能視物,柳孤雨還發覺體表聚集的天地之靈氣化作萬千條金蛇一般,從柳孤雨的耳眼鼻口、身體髮膚直衝入柳孤雨的體內。
柳孤雨張口睜眼,卻什麼也做不得,連叫也叫不出聲,只覺十分恐慌。
過了一會,等那萬千條“金蛇”全都鑽入柳孤雨的體內,他才能回覆感知之能,而後,便覺得那萬千條金蛇,又重新在柳孤雨體內,沿着奇經八脈聚集,結成一股新的氣道,在他體內遊走。
柳孤雨心道:“這恐怕就是二師兄說的凝氣聚氣到了一定時候,那天地精華便能自己進入體內了。”想到此處,柳孤雨不禁欣喜萬分,正要同紫靈珠說話,卻發覺丹田之處,發熱生疼,不知何故。
柳孤雨才用手捂住丹田,就覺得那丹田之中,那股由兩隻妖獸內丹生化出的外氣,突然衝了出來,直取柳孤雨剛剛吸入體內的天地精華。
柳孤雨大驚失色,不知如何是好。他原本吸取天地精華,便是要培養內息,以融化那兩股強橫的妖精內丹凝成的外來真氣,但是沒想到這股天地精華靈氣卻被那兩顆內丹凝成的外氣反噬,若是靈氣被外氣收融成功,那他這一月以來所做的事情,豈不白費了?
想到此處,柳孤雨心中萬分焦急,但是他焦急也無用,那股外氣在他體內不停追逐那股靈氣。不過有趣的是,那股靈氣卻並不輕易就範,而是在柳孤雨體內跟那股外氣抓起了迷藏。兩股真氣居然追逐着在柳孤雨體內周天運行了三四次。
如此一來,柳孤雨反倒覺得有趣,除了兩股真氣在體內追逐以外,他的身體並無其他掛礙,反正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而且兩股真氣在體內亂竄,他又動彈不得,於是只得依舊以打坐入定的姿態,坐在哪裡。
不過柳孤雨還是十分急切,若是兩股真氣始終保持這種追逐的狀態,那可怎麼辦?他不是要被禁制在這裡。
故而柳孤雨將心一橫,打算結束靜坐,向紫靈珠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