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的笑聲引起了剛上來那三人的注意,他們尋着發出笑聲的方向,向教室走了過去。當他們來到一個門口的時候,看到那門是打開的,而且是教室的後門,教室裡,其他人都是坐着的,而靠門這裡有個人站在座位上,好象正不知道說什麼的樣子。那三人一見,不約而同的相視笑了起來,那站着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們要找的我。我站那裡,也不知道該怎樣解釋剛纔的回答,我又不能從老師面色來判斷應該怎樣說,於是,只有呆呆的站在那裡了。
*搖着頭,說:“阿光,你坐下來吧,你一般上課都是很專心的,也不知道這段時間你在想什麼,經常開小差。”我聽可以坐下了,急忙往下坐。說真的,在全班同學的面前站着,那滋味還真不好受,我一邊往下坐,一邊想,我這段時間,是經常開小差了。有時候,腦袋裡聽着課,卻在聽到什麼肌肉,肌腱這些,就會走神,在意識空間裡就會出現一條條如小溪一樣的脈絡,有時候,聽到街道上有特別的聲音,我就不自覺的去分析那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聲音,等我坐好後,旁邊和我同桌的女生拉了拉我,我才注意到,*又說了點什麼。而我,剛又開小差了。最後,聽*說:“哎,阿光,要不是你前段時間學習的比較好,我想,現在你老這樣開小差,會跟不上我的教學速度的。”我聽完,臉不由的紅了。
下課鈴響起,*在我們起立的同時走出了教室。同學們也三三兩兩的出去了,有去喝水的,有去上WC的,也有到走廊盡頭的休息區去抽菸的,我在座位上坐了一會兒,班上一個女同學走到了我的桌前,她說:“阿光,今天怎麼了?怎麼又心不在焉了啦?”這女聲在我來培訓不久,她就有意無意的接近我。一開始,我就知道她對我是有那意思的,而我,在拒絕鍾羽後,就下定決心不接受感情的,但和她相處了兩個多月,她和我講過她的很多事情,她也是後天失明的,所以,我和她漸漸的話多了,心靈上好象有很多共同的感受,而鍾羽在這段時間裡,雖然沒和我說話,沒事也不來找我,但我很多時候,能聽到她來到教室門口看我上課,聽我回答問題,也有很多時候,我在牀上躺着休息,聽到她的腳步聲也會經常出現在宿舍門口,我知道她還在關心着我,還是很在意我。於是,我慢慢的和這個女同學走的比較近了,但我一直也沒答應她,做她的男朋友,我只是想鍾羽看到我這樣,會主動放棄我,這樣她的心裡也會好受一些吧。
我聽那女同學問我,我望着她的方向說:“沒什麼,可能是沒睡好吧。”那女同學聽我回答她,於是又接口道:“阿光,不要想太多,要好好休息,你看你都瘦了。”她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摸我的手臂,我感覺到她在摸我,我可不想她那樣做,於是,我把手臂搖了搖,說:“瘦點好,那樣精神。好了,我想去抽菸,我就先出去了。”我說完,站起來,輕輕的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表示我是很想和她說說話的,但我太想抽菸了,所以,拍拍她的手背表示抱歉。我轉身出了門,慢慢的向休息區走了去,我一邊走一邊摸出煙來,在我走出門的同時,我感覺到走廊的不遠處有三個人影,好象是注視着我,我望了望,但見他們沒反映,我想可能我太敏感了。於是,我繼續向休息區走去。到了休息區,這裡已經是煙霧繚繞了,我剛走到那裡,就聽我們班的班長小跑了兩步過來對我說:“阿光,來點上。”他一邊說一邊摸出煙遞到我嘴邊,我把自己的煙收了起來,他還叫我不要嫌棄他的煙差。他的勢力是最好的一個,所以,由他來當我們的班長了。不過,這小子,是個花心大蘿蔔,但有色心沒色膽的。於是,我給他取了個外號,叫他‘花斑’,在我叫出這外號後,他的名字就在也沒人叫了,都叫他‘花斑’。不過,他聽大家這樣叫他,他也挺樂意的。我說了聲謝謝,他也幫我把煙給點上了
這時候,在走廊的另一頭,那個長髮飄飄的女孩把頭靠在一個身穿警服的一個男子的肩膀上,一滴一滴的淚水從她美麗而又精緻的臉龐滑落下來,她的一雙手也牢牢的抓在那男子的手上,她低低的嗚咽着,嘴裡痛苦又絕望的說:“怎麼這樣了?怎麼這樣了,他看不到我了,他再也不能說我漂亮了,他再也看不到我穿新衣服了,也不會再故意氣我了,說我穿這個不好看,穿那個不好看了,難怪他不見我,“嗚…嗚…”
那兩個男子也呆呆的站在那裡,那個讓女孩緊緊抓着手的男子,也感覺不到手上被那女孩掐出來的痛,他的眼睛裡,只有那個身材魁武的男子,慢慢的走遠,而他的視線也慢慢在那男子走遠而模糊起來。那個男子就是他的班長嗎?就是那個鐵錚錚的男人嗎,就是那個眼裡充滿自信衝滿威嚴的男子嗎?他不敢相信。如今,他的背影是那樣的孤單,動作是那樣的遲緩,哪裡還能看到曾經身型矯健的那個身影,他的淚也在這一刻悄然的落下
鈴聲響起,我和其他同學在鈴聲響起的同時,也都快步向教室走去,到了門口,我還感覺那三個人在那裡,我也沒太多的時間去關注他們,很快回到座位上,等待老師的到來。
那兩個男子拉着那女孩走出了大樓,回到警車上。女孩趴在靠背上痛苦的大哭起來,那兩個男子就這樣讓女孩哭泣,他們知道,這樣她會好很多的,不能把那樣的悲痛壓抑在心裡。等那女孩慢慢的不再哭泣,他們才一陣陣的嘆息。
“水姐,我們怎麼辦?”那個剛被水兒把手給掐出血的男子問道。
“我也不知道,小舒,小謝,你們說我們該怎樣做呢?”水兒睜着那雙大大的紅眼,從小舒的臉上掃過,又停留在了小謝的臉上,她好想從他們那裡得到主意,現在的她是六神無主的。小舒在想了想後,說:“現在他在上課,我剛拉你下來,也是不想你的哭聲讓他聽到,你這樣的情緒讓他知道了,會很難過的。也會影響他上課的。”水兒聽小舒說她剛纔的哭聲,還有說到阿光會難過,她不由得眼裡又出現了淚花。小舒見水姐又有可能開哭,忙說:“水姐,,要不等他下了課,我們在上去找他,你看好嗎?”水兒聽了,想了想,點點頭,表示同意了。小舒和小謝見水姐不會再哭,一下鬆了口氣,剛拉水姐下來的時候,街道上好多人都聽到她的哭聲,還以爲這兩個警察對着女孩怎麼了呢,弄的他們兩個好尷尬。
三個人都覺得這樣是最好的辦法,也就都在車裡休息起來,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小舒趴在方向盤上,眼睛望着外面。他記得他才入伍的時候,那時的他,是一個第一次離開家的一個毛頭小子,他從小在一個大家庭長大,從小被父母,家人寵愛,那時候,他父親爲了鍛鍊他,讓他參軍,來到軍營,第一個認識的就是阿光,他的班長。
由於自己是城市來的,家庭又有一定的社會背景,所以覺得和其他農村裡的兵不一樣,好象很有優越感,把所有人都不放眼裡,而他的班長在一次一次耐心的教導後,自己才明白自己應該用怎樣的心態來面對人生,在知道班長還是在校的大學生後,對他的敬佩又多了幾分。三年的軍營生活,班長就象自己的哥哥,照顧自己。而且,班長對任何一個人都是關懷備至,從不小看任何一個人。還有一次,在他第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由於經驗不足,以爲歹徒已經被控制,可以放鬆警惕了,結果,那個爲首的匪徒從袖口裡拿出一把刺刀,班長爲了掩護他,爲他擋了那一刀,在大腿上留下了一條深深的疤痕。而今天,那個以身範險,笑容可掬的班長卻是現在這樣了。沒有了眼睛,沒有了視力,不知道他會怎樣來面對這個社會,他還能適應嗎?還象以前那樣堅強嗎?他不敢去想。如果,自己成了那樣,自己還有勇氣活下去嗎?
而小謝一直在後排長吁短嘆,班長這樣好一個人,怎麼就會這樣了呢?看着他今天從自己面前走過,而班長他卻再也看不到自己,再也不會輕拍自己的頭,親切的叫着自己小鬼頭了。
水兒也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裡,她斜斜的靠在副駕駛座上,閉着那雙迷人的大眼睛,睫毛在不住的顫動,不時的,她還伸出手,去觸摸駕駛臺上的物品,她想感覺一下阿光看不到後的感覺。然而,她不是把上面的東西給弄掉,就是摸了半天不知道自己到底摸在了什麼部位,就這個小小的空間裡,她都不能做到不用眼睛,這一年多阿光是怎樣過的。以前,他那雙明亮的眼睛充滿着智慧,充滿着力量。如今的他怎樣來適應這一切呀?水兒的臉上已經又是淚水漣漣了,真不愧那水兒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