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當小羽的母親和外公推開那扇給他們帶來巨大壓力的門後,映入他們眼簾的是臉色蒼白的小羽。小羽在聽到開門的聲音後,空洞的眼睛帶着驚訝的目光望着還站在門口的幾個人,小羽的母親看到女兒眼裡的驚慌,不由得心一酸,就有淚水滾落下來。

鍾羽見到一位陌生婦女臉上的淚水落下的時候,她感覺自己心裡某個柔軟的部分被觸碰了一下,可是,她還是不知道那婦女爲什麼在門被推開後,剛一見到自己就會落淚。望着那婦女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近,一種惶恐一種害怕涌入她的心頭。這幾天,她不知道自己遺忘了些什麼,當有人說是她的姑姑,是她的姑父,說是她的好朋友的時候,不論她怎樣想也沒有他們的一點影子,根本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而現在出現在她面前的這婦女,她自己好像覺得有些許熟悉,可是,還是想不出她和自己是有怎樣的關係。那婦女走到病牀邊,緩緩的坐了下來,鍾羽很想招呼一聲,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該怎樣稱呼她,不知道怎樣開口,現在只能呆呆的望着坐在離自己不足一米旁的婦女。

鍾羽的母親見自己坐在女兒面前,而女兒的表現卻像是在看着一個外人,心酸、心疼、悔恨等等所有負面情緒一一向她襲了過來,她身體不住的抖動起來。她這時好想抱抱自己這可憐的女兒,正當她下意識的伸出雙手,想去擁抱的時候,她看到小羽本能的身體想向後靠,就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她知道,小羽對她這個陌生人產生了本能的抗拒。想到這裡,她收回雙手,掩面失聲哭泣起來。門外的人已經一一進到了病房裡,看着這一切,人們都不知道應該怎樣來安慰這位傷心欲絕的母親。

聽到病房裡的聲響後,護士叫來了小羽的姑姑和瑪麗雅醫生,鍾羽的姑姑見到姐姐,忙上前摟着她,讓她盡情在自己懷裡哭泣。瑪麗雅來到鍾羽的面前,輕聲地對她說,坐在病牀邊的是她的母親,讓鍾羽能叫一聲,讓她能得到些許的安慰。鍾羽望着這爲唯一能讓她信任的瑪麗雅醫生,聽她說剛進來這位哭泣的婦女是自己的母親,不由得心裡一暖,怯生生的叫出了媽媽這個陌生的詞語。

鍾羽的母親本還在妹妹的懷裡哭泣,聽到女兒叫自己,忙擡起頭,望向鍾羽,鍾羽見那婦女看着自己,又小聲的叫了聲媽媽,鍾羽的母親聽到女兒的叫聲,一下撲在了女兒的身上,口裡喃喃的一直呼喚着女兒的名字……

鍾羽的姑姑這時纔來到父親的身邊,並把剛纔和瑪麗雅醫生商量的事情對父親說了,父親聽後,也覺得可能那樣對鍾羽的恢復會有所幫助,點頭表示同意馬上讓鍾羽出院,直接回到小美那裡,大家都到那裡照顧鍾羽,幫她找回失去的記憶。

出院手續很快就辦了下來,而那對雙胞胎暫時先由醫院照看。鍾羽看着大家忙着收拾物品,知道自己即將離開醫院,但她不知道他們會把自己帶到什麼地方去,心裡不由的有點害怕起來。瑪麗雅醫生看出鍾羽的顧慮,輕輕的擁着她那柔弱的身軀,輕聲的安慰着鍾羽,鍾羽也覺得很奇怪,每當着醫生來到她身邊,她都會覺得非常的安全,而且,自己也很願意聽她的話。

鍾羽的姑姑給小美打了一個電話後,讓開車的司機直接向小美的那棟小洋樓的方向開去。

一個小時後,鍾羽看到車駛入了一個小花園裡,在花園的中間有一棟白色的小洋樓,這讓她感覺很熟悉,好像自己曾來過這地方。當車剛一停下來,鍾羽打開車門自顧自的下車,鍾羽的母親正想上前,被後面車裡出來的瑪麗雅醫生阻攔了下來,示意鍾羽的母親先看看鐘羽會有怎樣的舉動。一行人都站在原地看着一步一步走向前去的鐘羽,希望她能發現點什麼,或是想起點什麼……

鍾羽走到大門前,呆立了一會兒,然後大家看到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肩,就在這時,瑪麗雅醫生已經來到鍾羽身邊,並把一個手提包遞到了鍾羽的眼前,鍾羽見到那手提包,沒說一句話就接了過去,很熟練的打開手提包,然後在包裡翻找起來,最後,她從包裡拿出一串鑰匙。

很快,鍾羽從鑰匙裡找到一把鑰匙,插入鎖孔,輕輕的一擰,門被打開了,然後大家看着鍾羽的身影進入到那門裡去了。鍾羽的母親看到這些,臉上露出了一絲歡喜,這能讓她得到些許的安慰,至少女兒還有一些下意識的記憶,或許女兒會很快好起來。其他衆人也好像看到了一絲希望,忙爭先恐後的走向那大門。瑪麗雅醫生微笑着向他們點着頭,這時,大家的目光再次看到了鍾羽的身上。

只見鍾羽在客廳裡站了一會兒,四處打量着,鍾羽在進入房間的那一瞬間,好像感覺自己是這裡的主人。望着前面不遠處那擡超大屏幕的電視機,還有那排沙發,眼前好像看到有三個女子在上面時而端坐,時而嬉笑打鬧,可正當她想看清楚那三位女子的樣貌的時候,那三人瞬間就消失了。鍾羽收回視線,望到不遠處那盤旋而上的紅色木製樓梯,她不自覺的就向那樓梯走了過去,然後好像有種神奇的力量牽引着她一步一步想上走去,走上了二樓,在一個房間的門前,她覺得那股神秘的力量要想讓她進入到這間房間裡去。鍾羽在那門前停了很久很久,都沒有繼續動作,這讓在樓梯口望着她的母親非常的着急,她多希望女兒能順着這種感覺一直走下去,直到女兒找回自己全部的記憶。可是,看着站在那門前的女兒,她多想上前讓她進去,也許,女兒一進去,就會很快的醒過來,而撲到自己的懷裡,大聲的叫自己媽媽……

鍾羽感覺自己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就放在這個屋子裡,而且,那東西對自己非常非常的重要,可是,她不知道那東西應該是什麼,於是,她想站在門口能想起自己進屋後,想看到的是什麼。可是,她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打開門,進去,你會知道的。就在這聲音的催促下,她的手伸向了那門上的把手,輕輕的握着,緩緩的旋轉,門慢慢的被鍾羽推開。她第一眼看到的是被風微微吹起的窗簾,紫色的窗簾,在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一個衣櫃,一張柔軟的大牀,牀鋪非常的整潔,而枕頭邊放着一些衣服,對,是衣服,但那好像不是自己的衣服,那衣服很小,很小,鍾羽感覺那衣服好像是自己給誰準備的。鍾羽敲了敲自己的頭,那小衣服是給誰準備的呢?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麼,但好旬又瞬間消失,鍾羽再次敲打起自己的頭,頭好疼,自己怎麼一點也想不起來了呢?這時,她的一隻手不自覺的摸了摸腹部,鍾羽像觸了電一樣,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她口裡驚呼出‘孩子’。

鍾羽的母親看着女兒自己在那裡敲打自己的頭,心疼的幾次想上去抱住陷入痛苦中的女兒,但都被身邊的瑪麗雅醫生拉住了。正當大家關切的看着鍾羽的時候,鍾羽轉身對他們問道。

“孩子,我的孩子呢?”

“小羽,你還想起了什麼?”鍾羽的姑姑聽到鍾羽的問話,急切的反問道。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我該有孩子。”鍾羽聽到問話,思維再次混亂起來,她好像感覺剛纔自己問孩子,好像也是一種虛無縹緲的事情。她沒得到大家對孩子的回答,搖了搖頭,再次把視線轉到其他地方去了。

當鍾羽的視線掃過牀頭櫃的時候,她發現了一個相框,心猛然一緊,腳下跨步向牀頭櫃走了過去,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那相框後,自己立刻被那股神秘的力量控制,不自覺的就想快步上前,把那相框抱在懷裡。

鍾羽拿起相框,看都沒看,就抱在了懷裡,剛纔那種能找到自己重要的東西的感覺再次出現,她知道,自己現在抱着的相框就是自己心中感覺到的那對自己很重要的東西,現在讓自己抱着後,她心安了很多,有種願意失去世界,也不願意失去這相框的感覺。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鍾羽才緩緩的鬆開手臂,坐在牀邊,仔細的看那相框裡的照片。

相框裡有一張男子的照片,那男子雙手背在背後,雙腳分開,筆直的站立在一片草地上,背後是一片綠色的軍營,鮮豔的國旗在軍營的上空迎風招展着。

只見那男子上身穿着一件迷彩緊身小背心,一條迷彩長褲下是一雙擦得發亮的軍靴,整個身體透出一種威嚴的氣勢。平頭、濃眉、大眼,臉上泛起古銅色的光澤,給人以健康,強壯的感覺。

鍾羽也不知道爲什麼,在看到照片裡的一切後,眼睛不自覺的看向那男子的眼睛。當她看到那對眼睛的時候,好像感覺到一股磁力,把自己深深的吸引,那眼眸深隧,有種深不見底的感覺,好像裡面能看到日月星辰,好像能把宇宙都能給捲入進去。

鍾羽的房門被悄悄的拉上,瑪麗雅醫生看到鍾羽的表現,臉上露出了會心的微笑,把衆人全叫到客廳裡去了。並安慰他們,說目前的情況是在向好的方向發展,讓大家想一想,有什麼事情能稍微刺激一下鍾羽,讓她能快速的恢復起來。大家在思索了好一陣後,也沒能想出有什麼事情比較特殊,能有刺激到鍾羽的。瑪麗雅在見大家這樣愁眉不展,於是,提醒大家,舉例說向剛纔那個相框那種。

鍾羽的母親聽到瑪麗雅醫生的提醒,眼睛一亮,想起自己來的時候,小羽的父親讓自己帶的一本相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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