忖思之間,只見艙中步行出一個年約二十四五,青衫披氅的少年來。
李寒秋目光盯注在來人身上,瞧了一陣,冷冷說道:“閣下貴姓?”
那少年道:“敝姓張。”
李寒秋道:“請教大名?”
那少年不理李寒秋的問話,卻逕自走到空在一邊的席位上坐了下來。目光一顧方秀、韓濤,道:“這兩位是什麼人?”
韓濤笑道:“張三公子。”
青衫人怔了一怔,道:“張三公子,巧得很啊!’目光一掠李寒秋道:“閣下也是姓張?”
李寒秋道:“不錯!”
青衫人道:“而且也排行第三,人稱張三公子,來自西北道上?”
李寒秋道:“嗯!哪裡不對了?”
青衫人一掌擊在木案之上,道:“你是何許人,竟然冒本公子的大名。”
李寒秋淡淡一笑,道:“咱們兩人之中,看來必有一人假冒張三公子之名,是麼?”
青衫人冷冷說道:“不錯!那假冒之人。正是閣下,對麼?”
李寒秋道:“現在還很難說。”
青衫人怒道:“難說什麼?”
李寒秋心中暗道:“事已至此,看來,只有一個辦法,給他個死不認賬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冷冷說道:“如若閣下再糾纏不休,那就是活得不耐煩了。”目光轉註江南雙俠的臉上,緩緩說道:“兩位要在下來此就是爲了要這位兄臺和在下糾纏不清之事麼?”
方秀道:“這個並非我等本意,只是咱們接到了這位張三公子後心中很奇怪,但在下也無法說明,兩位誰真誰假。”
雷飛目注那方秀說話神色,心中暗暗忖道:“看情形,這是江南雙俠故意安排的圈套了,幸喜他毫未露出驚慌之態。”
但聞李寒秋冷笑一聲,道:‘在下的忍耐之心有限,如是閣下再糾纏不休,那就不能怪在下出手毒辣了。”
一面說話,一面取下進人艙中時被那女婢插在胸前的鮮花,棄置於地。
顯然,大有拂袖而去之意。
雷飛暗暗喝采道:“這一招表演得好,如若這人是江南雙快做俠的圈套,非要被迫的露出馬腳不可。”
果然,方秀突然行前兩步,急急說道:“兩位請坐,不論兩位哪個是真的張三公子,我們都一樣招待,反正,兩位和我們兄弟,都是見。”
李寒秋冷笑一聲道:“在下不知方大俠是何用心?”
緩緩轉過身子,大步向艙外行去。
韓濤一橫身子,攔住去路,低聲說道:“張世兄……”
李寒秋冷冷接道:“讓開路。”
韓濤輕輕咬了一聲,道:“張世兄聽韓某說完了幾句話再走何?”
李寒秋道:“好!韓二俠請說。”
韓濤道:“我們兄弟有一個仇人,善於僞裝,而且劍法精奇。”
李寒秋道:“那和在下何干?”
雷飛暗暗讚道:“推得乾乾淨淨,好極了。”
韓濤道:“張兄來得突然,我們兄弟不得不小心從事。”
李寒秋道:“你們那仇人現在何處?”
韓濤道:“據我等所知,他還在金陵城中,沒有離開。”
李寒秋冷笑一聲,道:“他只是一個人麼?”
韓濤道:“還有一個人給他幫忙。”
雷飛接道:“還有什麼人?”雷飛擅長各地方言,一口西北話,說得字正腔圓,叫人聽不出一點破綻。
韓濤道:“那人的聲名很壞,而且也很少在江南走動,和我等那位仇人,更是毫無淵源,不知何故,兩人競然搭上了關係。”
李寒秋緩緩接道:‘那人很有名麼?”
韓濤道:“一個人所不恥的偷兒,據說他偷竊之技,十分高明,被人稱作神偷,他還沾沾自喜,其實武林道中人,被稱偷兒,已經是品斯濫矣!”
雷飛雖然親耳聽聞那韓濤把自己罵得一塌糊塗,但卻全然不動聲色,微微點頭,道:“那人既常在四北道上走動,在卜怎未聽過這麼一個人物?”
韓濤道:“他叫神偷雷飛。”
雷飛道:“原來是他,在下倒也聽過其名,據說他常在燕趙一帶走動。”
韓濤道:“不錯!其人和我們本無過節,不知何故,卻要和我們作對?”
雷飛道:“貴兄弟那位仇家,又是何許人物呢?”
韓濤望了方秀一眼,才緩緩說道:“他姓李,一個後生小子,不知受了何人挑撥離間,說他父親和我結有樑子,那小了也不問青紅皁白,就硬找我們算賬。”
李寒秋暗暗罵道:“兩個老匹夫,推得倒是乾淨。”口中卻說道:兄弟在西北道廣,常聞兩位大名,極受江南武林同道擁戴,這中間只怕別有內情。”
韓濤道:“我們兄弟原本想和他詳細談談,冤家宜解不宜結,唉!但那小子卻自恃武功,一味蠻幹,傷了我們不少人。”
李寒秋道:“原來如此。”
很久未說話的方秀,突然開口說道:“二弟,不用談這些事了,來,在下先敬張世兄一杯。”
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李寒秋也端起酒杯,似要飲下,酒到脣邊,卻突然又放下,望着方秀道:“方大俠,在下想起了一件事,不知是否當問?”
方秀道:“什麼事!”
李寒秋望着那青衫人,道:“這位兄臺是怎麼回事呢?”
韓濤微微一笑,道:“這是兄弟想的主意,試試看閣下是否真是那張三公子?”
李寒秋道:“現在兩位信了麼?”
韓濤端起酒杯,道:“好!兄弟自罰一杯酒。”舉酒就脣,一口喝乾。
雷飛接道:“江南二俠的大名,果不虛傳,處事慎密,氣度過人,我家少東主不善飲酒,兄弟奉陪一杯。”也舉杯喝乾。
原來,他早已留心查看過酒壺,並無機關,才放膽飲用。
這時,幾人都已相繼落坐,金嬤突然端起酒杯,道:“三公子,老身想請教一事。”
李寒秋道:“不敢當,有事但清指教。”
金嬤道:“張公子劍傷明薇的一招,不知是何絕技?”
李寒秋心道:“難道這老婆子,已經瞧出那是‘七絕魔劍’中的招數不成?”
心中念轉,口裡卻笑道:“金嬤是問那劍招之名麼麼?”
暗中卻在內心思索,怎生編造一個招名,似是而非,使她聽不個所以然來。
金嬤道:“老身是問那一套劍法。”
李寒秋道:“金-在劍術上造詣如何?”
金嬤道:“老身不善用劍。”
李寒秋道:“其實,各家各派的劍法,都相差不多,只是應用的時機是否恰當而已,如是用得得當,一招普通劍法,亦有很大威力。”語聲一頓,接道:“至於在下傷及明該姑娘的一劍,名叫‘橫斷雲山’。
金嬤微微一笑,道:“看來,張三公子劍法上的造詣,十分高深了,那一招平淡無奇的‘橫斷雲山’,老身就瞧不出來。”
李寒秋道:“熟能生巧,推陳出新,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方秀微微一笑,道:“張世兄說的是,劍招熟練,自會推出奇變。”
這時,那青衫人突然站起身於,對着李寒秋抱拳一揖,道:“在下適才開罪了張三公子,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在下這裡謝罪了。”
李寒秋坐在原位,動也未動一下,舉起右手一揮,道:“不用客氣了。”
那青衫人乾了杯中之酒,一抱拳,道:“在下就此別過。”轉身離位而去。
席位上只餘下江南雙俠、金嬤、李寒秋和雷飛等五人。
方秀輕輕咬了一聲,道:“張世兄,此番抱微恙東來,只怕並非全是爲了遊觀江南風物罷?”
李寒秋心中暗道:“好啊!談入正題了。”心中念轉,口中卻笑道:“仰慕兩位之名已久,特來拜晤一番。”
方秀道:“這是世兄之意呢?還是令尊的吩咐?”
李寒秋道:“聽他口氣,似是和西北張家,早有連絡了。”
當下輕輕咳了一聲道:“奉家父之命而來。”
方秀點點頭,道:“令尊怎麼說?”
這一問,只問得李寒秋心中一跳,忖道:“看情形,他們似乎是已經路連絡了,我必得小心應付才成。’當下故作沉吟之狀,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家父之意,要在下先來瞧瞧。”
方秀道:“令尊的顧慮不錯,迄今爲止,他無法知曉我們兄弟的實力。”
李寒秋道:“這就是家父要我來此的重要原因之一。”
方秀道:“應該!應該!明晚這秦淮花會結束之後,在下立時帶着張世兄仔細看看。”
李寒秋道:“如是雙方都能推誠相見,事情就不難談成了。”
方秀哈哈一笑,道:‘令尊的豪放,公子的仔細,張家稱霸西北武林道上,領袖羣倫數十年,並非是偶然的事了。”
韓濤接道:“張世兄,在下想問世兄一事,不知是否可以?
李寒秋道:“韓二俠請問,在下能說的,絕不隱諱。”
韓濤道:“聽說你們兄弟之中,以令妹的武功最高,世兄的智謀超人,不知是真是假?”
李寒秋道:“外面是這麼傳說,其實呢,女孩子受先天體質所限縱有成就,也很難強過男子。”
韓濤哈哈一笑,道:“世兄快人快語,兄弟再乾一杯。”
李寒秋道:“兄弟服藥期內,不能多吃,我陪半杯。”
方秀也端起酒杯幹了一杯,道:“可惜張世兄貴恙未愈,咱們不能開懷暢飲。”
李寒秋道:“三五日後,在下服藥限期即滿,那時再痛痛快快陪幾位喝幾杯。”
雷飛心中明白,此刻雖然雙方談得融洽,但也正是最易暴露馬腳的時刻,一句話說漏了,立時被人發覺僞裝,當下接口說道:“少東主。”
李寒秋一轉臉,道:“什麼事?”
雷飛道:“咱立時要回報老東主,少東主也該問問方、韓兩位大俠,咱們如何回報老東主?”李寒秋點點頭,目光轉到方秀的臉上,道:‘方大俠有何準備,還要我等配合嗎?”
方秀沉吟良久,仍未說話。
李寒秋心中暗道:“大概他對我身份還有一些懷疑,這一擊又中了他的疼處,是以很難答覆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接道:“在下必須在近日之內,把此地初步的情形,稟告家父。”
方秀緩緩擡起頭來,望了李寒秋一眼,道:“令尊又有什麼準備呢?”
雷飛心中暗道:“糟糕,咱們問人家,卻被反咬了一口,如是李兄弟應答不當,立時間就要露出破綻了。”
但聞李寒秋緩緩說道:“家父自然是急欲行動,只不知貴處準備如何?”
方秀、韓濤,相互望了一眼,仍由方秀說道:“這很難說了,不知要準備到何等程度,令尊才肯相信?”
李寒秋暗道:“他這般一味地推拖,顯然是心中有疑,不便暢所欲言,但我根本不知內情,只能照他的話柄接言,他要一味拖延,不再吐露內情,我就無話可說了。此時,必須冷靜觀察,別講錯了話。”
一時間,船艙中突然沉靜下來。
良久之後,方秀才接口說道:“令尊要世兄抱恙東來,足可見他合作的用心很誠。”
李寒秋道:“在下希望兩位,也能坦然相待。”
方秀道:“令尊只要世兄問我們準備如何,世兄卻未談過令尊的準備如何。”
李寒秋道:“如是家父沒有準備,那也不會要在下問兩位了。”
方秀點點頭道:“如是兄弟空口說白話,張世兄也是難以相信。”
李寒秋道:“自然,在下希望能夠瞧到一些實情,也好回報家父。”
方秀道:“張世兄,覺着那彩臺上的花女武功如何?”
李寒秋道:“一個比一個高強,但如要憑仗她們擔當大事,那就不足爲憑了。”
方秀微微一笑,道:‘那不過是花女而已。”
李寒秋道:‘有一件事,在下要抱怨兩位一頓了。”
方秀道:“什麼事?”
李寒秋道:‘如若那花女都是自己人.兩位就不該擠在下上臺比試,既然擠我上臺,也該先予說明,但兩位卻不肯如此,致在下傷了那明薇姑娘,想起來,心中十分不安。”
方秀微微一笑,道:“那時咱們還未確認張世兄身份。”
韓濤接道:“順便咱們也想見識一下張世兄的武功。”
李寒秋道:“兩位用心,無可厚非,但造成慘局,卻使在下無顏得很。”
金嬤突然接口說道:“明薇之死,也不能全怪三公子。”
李寒秋道:“爲什麼?”
金嬤道:“老身在後臺看得很清楚,她下手極毒,逼你出手,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三公子爲了自保,自是不能不下毒手。”
李寒秋道:“話雖如此,但在下一劍刺中她的要害,使她當場滅亡,心中如何能安?”
金嬤緩緩說道:“正因老身看得仔細,才覺着三公子殺死明薇那一招劍法,不似‘橫斷雲山’。”
李寒秋心中一驚,暗道:“這老虔婆如若喋喋不休,只怕又要引走那江南雙俠的懷疑?”
但他表面上又不得不故作平靜,淡淡一笑,道:“夫人看在下那一劍不是‘橫斷雲山’,那也不能算錯。”
金嬤道:‘爲什麼?”
李寒秋道:“因爲,那一劍,已經在下修正過了。”
金嬤道:“原來如此。”
李寒秋雖然明知如此一說,也難使金嬤相信,但可使她無法再問下去。
金嬤似是心中還有疑問,但她卻隱下未再多言。
李寒秋生怕金嬤再問下去,望着江南二俠道:“兩位辦這次秦淮花會,不知有何用心如若只是爲了好玩,那未免太過浪費精神了,在下還有着很多的大事要作。”
方秀點頭微笑,道:“世兄今年不過二十三四吧。”
李寒秋道:“在下二十三歲。”
方秀道:“難得啊!難得!世兄這點年紀,正是喜愛玩耍的日子,但竟然能夠這等潔身自愛,令尊得世兄輔助,難怪聲譽日隆了。”
李寒秋道:“老前輩過獎。”
方秀微微一笑,接道:“張世兄如若認爲我們舉行這次秦淮花會,只是爲了玩耍,那就未免把我們看得太愛玩了。”
李寒秋心中忖道:“果然,他們是別有用心?”
口中卻說道:“在下想不出,這秦淮花會除了好玩之外,還有什麼作用?”
方秀道:“藉此結交天下英雄。”
李寒秋道:“難得兩位把那些花女,訓練得一個個身負絕技,這工夫,用了不少年吧?”
方秀搖搖頭,道:“非也!非也!那些花女並非由我等訓練而成。”
李寒秋道:“不是兩位訓練的?”
方秀道:“張世兄,聽說過紫薇宮麼?”
李寒秋沉吟了一陣,道:“似是聽家父提過,只是已經記不大清楚了。”
方秀道:“這也難怪,世兄遠居西北,對中原和江南之事,知曉不多,也用不着知曉太多,但如在江南武林道上,提起‘紫薇宮’,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了。”
李寒秋道:“在下孤陋寡聞,還望兩位不要見笑。”雷飛心中暗道:“好啊!看不出他竟然應對得如此得體。”
但聞方秀接道:“江南武林道上,雖然人盡皆知那“紫薇宮”之名,但真正知曉那紫薇宮內情的,卻又是少之又少了。”
李寒秋道:“這個……在下聽不明白了。”
方秀道:“那紫薇官,僻處茅山深處,形勢險要,平常人很難得行近,武林中人也不敢輕易犯境.但每年三月十五.卻開放一日任人觀賞,不過,那也有限度!”
李寒秋道:“什麼限度?”
方秀道:“只能觀賞到第三大殿,幾處重要所在,仍是不得而入。”目光一掠金嬤,道:“這位金嬤就是那紫薇宮四位管理宮女領隊之一。”
李寒秋目光一掠金嬤,道:“失敬,失敬。”
金嬤一欠身,道:“不敢當。”語聲一頓,道:“咱們宮中,很少和外人來往,宮主更是不肯輕易見人,唯獨對方、韓兩位,卻是特別垂顧。”
口氣託大,似是那“紫薇宮主”的身份,高過江南二俠甚多一般。
李寒秋偷眼望去,只見江南三俠臉上,毫無怒意,似是對金嬤打大口氣,絲毫不以爲忤。
只聽金嬤接道:“我家宮主,遣老身率領十二花女,助江南雙俠完成秦淮花會之舉。”
李寒秋道:“原來如此……”目光轉到方秀身上,道:“恕晚輩說一句放肆之言,這場秦淮花會,不知對兩位有何種益?”
這幾句話,說得單刀直人,而且又極機巧,問得那江南二俠不得不答。
果然,方秀淡淡一笑,道:“張世兄問得好,不過,我們舉行這秦淮花會,實非玩物喪志,而是惜此發掘一些奇才異能之士,收歸己用。”
李寒秋心道:“果然是此陰謀。”人卻起身說道:“這麼說來,在下誤解兩位用心了。”
方秀突然仰天打個哈哈,道:“張世兄,照令尊日前快馬送來的專函,似乎是不若世兄這等積極。”
李寒秋道:“家父信上怎麼說了?”
韓濤奇道:“怎麼?世兄,不知道那封信麼?”
李寒秋道:“家父近年似是雄心不振,爲我們雙方之事,晚輩已是數番向家父進言了。”
方秀笑道:“令尊來信所說,在下可以八字奉告。”
李寒秋道:“哪八個字!”
方秀道:“茲事體大,從長計議。”
李寒秋道:“家父信上,可曾提到晚輩要來麼?”
方秀道:“未曾說明,但隱隱提到,可能於近月中遣人來此,只是咱們未想到,來的是三公子。”
韓濤道:“據聞,令尊已把西北道上,大小事情,大部交由世兄處理,但世兄能抽暇來此一行,顯然,令尊又改變了主意。”
方秀道:“三公子雄心勃勃,定然已說服了張老英雄。”
李寒秋道:“說服倒不敢,家父此次遣我來此,要在下相機行事,如是彼此條件談好,就攜手合作,如是各持己見,難以接近,此事就一筆勾銷,以後不再談它了,但合作不成仁義在,你我雙方,自也不會因此生有報怨之心。”
方秀道:“三公子說的是。”語聲一頓,道:“三公子貴恙未愈,該早些休息了,明日咱們再談如何?”
李寒秋道:“好!在下就此別過了。”
方秀微微一笑,道:“這花舟之中,早已爲三公子備下臥榻,三公子將就在舟中住上一宵,方某自信比起客棧之中,絕不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