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戴昆、龐飛、徐氏父子,都在那桌邊坐着,眼看那白衣人向後退來,不禁心中大驚,只道那白衣人無法衝進那鐵柺婆婆綿密的拐影,遷怒自己,回手施襲,立時齊齊向旁側躍開。
戴昂首先發難,大喝一聲,右手一揚,三道白芒,疾飛而來。
白衣人旨在取那柺杖,原來無意對幾人施襲,眼看戴昆發出暗器,不禁心中大怒,冷哼一聲,長劍回施,一陣叮叮咚咚聲響過,三枚暗器,盡爲白衣人寶劍擊落。
張子清高聲喝道:“這兇手嗜殺成性,諸位既然已和他爲敵,他絕不會輕輕放過諸位,何不趁此時刻,一擁而上,除此兇撩,諸位亦不用有所顧慮了。”說完話,首先發難,呼的一掌,遙遙劈出。
張子清息隱於鐵花堡後,一面築建機關,把鐵花堡建築得有如銅牆鐵壁一般,一面苦練一兩種絕技,準備隨時應付強敵,這劈空掌,就是他苦練的兩種絕技之一。
一股強大的暗勁,直涌過來。
哪知涌來的暗勁,十分猛惡,白衣人一接之下,竟然被震得向後退了一步。
魏氏兄弟眼看張子清掌力雄渾,震得那白衣人倒退一步,心中暗道:“張子清有那鐵柺婆婆幫忙,今日勝多敗少,何不助他一臂之力。”
兄弟兩人,一樣心意,相互望了一眼,齊齊探入懷中,摸出兵刃。
但見兩人右手一抖,各自握着一條亮銀軟鞭。
每鞭長有十三節,加起來足足丈餘多長短。
魏氏兄弟齊齊大喝一聲,兩條十三節亮銀鞭一齊遞出,銀芒閃動,分左右向白衣人擊了過去。
白衣人接下了張於清一記劈空掌力之後,心中大爲震駭,暗道:“這老賊如此功力,想殺他確非易事了……”
就在他心中念頭一轉之間,魏氏兄弟的兩條軟鞭,已然分由左右襲到。
白衣人長劍疾揮,左右點出,噹噹兩聲,兩條軟鞭,盡爲長劍震開。
張子清大喝一聲,又是一記劈空掌,遙遙擊出。
掌力雄渾,挾帶着一片嘯風之聲。
白衣人封開雙掌,張子清的劈空掌力,又已攻到,迫得那白衣人縱身而起,避開一擊。
張子清這一掌用盡了全身內力,希望那白衣人再行硬接一擊,雖然未必能把那白衣人傷在掌下,但至少可分散他的精神,使魏氏兄弟有可乘之機。
那知白衣人這一次竟然不肯硬接掌力,縱身而起,避過一擊。
張子清一時間收不住劈空拳力,去在木桌之上。
但聞一陣砰砰亂響,桌上的碗筷,在張子清強猛的掌力震臺之下,四下橫飛,佳餚菜湯,雨點一般,滿室飛舞。
戴員連發數次暗器,都爲那白衣人長劍擊落,心中暗暗驚駭,忖道:“他出劍奇快,暗器傷他不了,但我卻和他結下了很大仇恨。”
心中正在忖思,及見張子清和魏氏兄弟一齊出手,不禁膽氣一壯,看那白衣人飛身而起時,揚手又打出四枚暗器。
白衣人連受四面高手攻襲,亦有着應付不暇之感。
躍起閃避掌勢,身子還未落地,戴昆的暗器,又已襲到,匆忙間揮劍一拍,擊落了兩枚暗器,另外兩支暗器卻驚身而過,暖的一聲,劃破了衣袖。
就這一瞬工夫,魏氏兄弟兩道亮銀軟鞭,已然矯若遊龍一般,分由兩面合擊過來。
白衣人的劍術雖然精妙無比,但廳中高手,都已對他生出了很大的戒心,個個都不肯和他近身相搏,不是揮動兵刃,遙遙施襲,就是遙發劈空掌力,和施展暗器,始終不肯和他近身搏鬥。
這就使那白衣人無法發揮所長。
且說白衣人揮劍挑開魏氏兄弟雙鞭,正待欺身而上,先行殺傷兩人,以挫敵人聲勢,卻不料戴昆暗器,又接踵而至。
四點寒星,兩先兩後,疾襲而至。
白衣人長劍震搖,擊落了兩支先襲到的小巧銀梭之後,再也無法收回長劍,擊打隨後而至的兩點寒星,只好施展鐵板橋的身法,身子陡然向後仰臥下去,功力聚集於雙足腳根之上,橫裡一翻,避過了兩支隨後而至的銀梭。
張子清眼看有機可乘,大喝一聲,又遙發一記劈空掌。
魏氏兄弟又同時挫腕發出雙鞭。
白衣人被鐵柺婆婆那雷霆萬鈞的拐勢,逼得一着失去先機,再爲張子清的劈空掌,和魏氏兄弟雙鞭,加上戴昆的暗器,不謀而合的佳妙施襲,竟使他一直處於劣勢之中,無法反擊。
這廳中桌椅、支柱,原本對那白衣人大爲有利,使那鐵柺婆婆拐勢,無法施展,但此刻,卻限制了那白衣人的行動。
白衣人身子剛剛坐起,張子清的劈空掌力,挾帶着一股暗勁,急襲而至。
他連受挫折之下,心頭怒火大起,左手一揮,硬接了一掌。
雙方掌力接實,那白衣人坐起的身子,被震得向後滑退兩三尺遠。
魏氏雙鞭擊到,用力甚猛,但白衣人向後滑開,自然地避開一擊。
兩人軟鞭上力道雄猛,因出了九成氣力,原想那白衣人揮劍接擋雙鞭時,讓他吃些苦頭,卻不料,張子清的劈空掌力,使那白衣人先行滑開,魏氏兄弟雙鞭挾着強大勁道而至,一個收勢不住,蓬然一聲,擊在磚地上。
那軟鞭擊在磚地上,立時石屑橫飛,鋪的大青磚裂了數塊。
戴昆目光一掠徐氏父子和龐飛,冷冷說道:“二位怎麼不出手呢?”
徐天興道:“我們父子手中兵刃甚短,只怕無法施展遠攻。”
戴昂揚手一把毒沙,一片暗雲般脫手飛去,去向那白衣人,口中卻說道:“諸位難道就不會用暗器麼?”
白衣人武功雖然高強,但不敢稍存輕視,急急縱身而起,閃身退到大廳一角。
他初出手幾劍,曾經震懾了全場,使所有的人,都爲之側目而視,但自那鐵柺婆婆出手之後,擋住了他的攻勢,在廳中羣豪反擊之下,完全被迫落了下風。
張子清用盡了全身氣力,連發數掌,雖然有些疲累不堪,但他仍然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傷害那白衣人的機會,眼看戴昆打出毒沙,迫那白衣人閃避到大廳一角,立時一提真氣,又發出一記劈空掌力。
一股強大的暗勁,卷帶着一片毒沙,直向那白衣人閃避的角落中飛去。
白衣人被形勢所迫,不得不冒險反擊,左手也打出一股內力,人卻疾如流失一般,由大廳一角中閃了出來。
那毒沙哈他掌力一擋,行速一頓,白衣人閃身而出,掠着毒沙而過,也就不過兩寸之差,就要被那毒沙擊中。
白衣人避開那毒沙之後,心中怒火上衝,大喝一聲,長劍一振,連人帶劍疾向那戴昆撲了過去。
他觀察全場,除了鐵柺婆婆那雷霆萬鈞的拐勢之外,就數戴昆的威脅最大,他那層出不窮的暗器,使人有着隨時可傷在他暗器之下的威脅。
戴昆打出一把毒沙之後,又從懷中摸出了四枚子午透骨釘,正待揚手打出,那白衣人已連人帶劍,攻了過來,長劍打閃,白光電射而至。
戴昆望着他出手傷那青施老人和黃少堂的威勢,心知自己無能接他劍勢,急急縱身而起,直向鐵柺婆婆飛去。
白衣人來勢奇快,戴昆雖然見機而逃,仍然被他劍勢削中,在後肩劃了一劍,衣服破裂,鮮血涌出。
總算他見機應變得早,傷勢不重。
白衣人身子落地,不稍停留,一個翻身,直向魏氏兄弟撲去。
魏氏兄弟似是早已料到,雙鞭齊揮,兩條亮銀鞭,幻化出一片鞭影,橫裡擊來。
白衣人冷笑一聲,長劍一揚,一招“野火燒天”劍芒閃動,噹噹兩聲,兩條銀鞭,盡吃他劍勢擋開。
白衣人封開兩人的長鞭之後,腳踏中宮而進,劍勢左右揮動,分向兩人刺去。
魏氏兄弟雙鞭齊出,未能攔住那白衣人,立時,心中已知不對,急急一吸真氣,向後退開八尺。
白衣人冷笑一聲,陡然欺身而上。
他心中怒極,滿懷殺機,手下不再留情,長劍左右搖動,幻起兩片寒光,分刺兩人要穴。
這當兒,身後又響起金風破空之聲,四點寒芒,又破空襲到。
原來戴昆受傷不重,看那白衣人襲向魏氏兄弟,立時打出了四枚子午透骨釘。
他這次施放暗器,不再呼叫,而且手法十分惡毒,兩光兩後,分襲白衣人雙肩和後背。
那白衣人耳朵靈敏,聞聲驚覺,長劍兩回探,擊落了當先兩枚暗器。
他劍術的精妙,已到了隨心收發之境,本是襲向魏氏兄弟的劍勢,陡然收回擊打暗器,仍然是劍不落空。
白衣人轉身擊落了先至的兩枚暗器,卻不料,後面兩枚暗器,卻接踵而至。再想揮劍擊打,已來不及,匆忙間,急急一提真氣,橫裡讓去。
但聞嗤嗤兩聲,一枚子午透骨釘,掠着身軀打過,劃破白衣人右脅衣服。
戴昆眼看那透骨釘劃破了那白衣人的衣服——想定也傷到了皮膚,當下冷笑一聲,道:“在下這子午透骨釘,乃經過劇毒淬鍊之物,不論一個人的內功如何精深,也無法耐受那釘上劇毒,半個時辰內,毒性發作,子不見午,午不見子,傷處潰爛而死。”
白衣人自從出道以來,從未吃到過今日之苦,也未遇上過今日這等險惡之戰,長長吸一口氣,納入丹田,肅立當地,待機而動。
戴昆原想威迫那白衣人顧惜生命,束手就縛,或是向自己求饒,哪知那白衣人竟然毫無軟化跡象。
這時,那張子清因連發劈空掌力,人也有些支持不住,暗中運氣調息,俟機再行出手。
鐵柺婆婆逼退了那白衣人後,就末再出手,站在當地,橫拐仕觀。
激烈的打鬥,突然間靜止下來,雙方成了一個對峙之局。
戴昆連呼數聲之後,那白衣人一直不理會他,也就不再多言。
廳中局勢十分微妙,張子清心中明白,鐵柺婆婆並非是來幫自己,只因那白衣人過於狂傲,才逼得鐵柺婆婆和他爲敵,此刻此情,既不便問鐵柺婆婆此來用心,也想不出如何挑起兩人拚命之策,只有耐心地等待下去,靜待着局勢自然演變。
白衣人經過了一段時間調息之後,體能盡復,目光環顧了大廳一眼,不見了黃少堂,想是趁幾人適才惡鬥之際,跑出了大廳,心中氣怒,眉宇間泛現出一片殺機,冷冷說道:“在下志爲父母復仇雪恨,一無爭勝武林之心,二無場名立萬之願,和諸位更談不上什麼恩怨,想不到,諸位卻挺身而出,維護在下的仇家,情勢所迫,在下只有放手與諸位一拚了,從此刻起,誰要攔阻我,別怪我劍下無情。”
說完話,平劍當胸,緩步向張子清欺了過去。
他滿臉殺機,仗劍而行,氣勢威猛。
徐氏父子距他最近,但眼看白衣人行近身側時,立時向後退去。
龐飛眼看徐氏父子向後退避,立時也向後退去。
白衣人又向前行了三步,接近了魏氏兄弟。
魏氏兄弟互望了一眼,聯抉躍退八步,右手揮動,雙鞭陡然卷出分襲上下兩路。
白衣人眼看雙鞭捲來,右手一沉,長劍豎立,封住下面一鞭,鋼陡然向裡面欺去。
魏氏兄弟眼看那白衣人欺近身側,心中大爲驚恐,急向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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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人殺機已動,那還容兩人逃出劍下,長劍揮出,唰唰兩劍,魏氏兄弟齊聲慘叫而退。
凝目望去,只見兩條手臂和軟鞭落在地上。
原來,白衣人這兩劍,斷了魏氏兄弟兩條手臂。
他連連被迫,信心已失,但劍傷魏氏兄弟之後,信心大復,冷笑一聲,轉身又向張子清行了過去。
張子清、戴昆眼看那白衣人劍招的兇殘,只要接近他長劍所及之處,幾乎是必然否作.心中大爲驚恐,不覺間向後退去,躲入鐵柺婆婆的身後。
那鐵柺婆婆似是亦爲白衣人那奇詭難測,出劍必要傷人的劍勢震懾,望着那白衣人呆呆出神。
白衣人逼近鐵柺婆婆身前五尺左右時,停下腳步,說道:“老前輩既和家師相識,晚輩不能無禮,但望老前輩退出這場是非,別再插手其間。”
鐵柺婆婆沉吟了一陣,緩緩說道:“老身說過的話,從無更改。”
白衣人道:“這麼說來,老前輩是非管不可了?”
鐵柺婆婆冷冷說道:“三日時光,彈指即過,就算令師在此,也要賣我這個面子,你卻一意孤行,不肯給老身一個薄面。”
白衣人緩緩說道:“事有本末,行有先後,在下不知老前輩爲何要爲張子清和黃少堂等講情,要晚輩捱過三日,但晚輩千辛萬苦,找來此地,卻在你老前輩行動之先……”
鐵柺婆婆接道:“你三日之後,再殺他們,爲父報仇,和此刻殺他們有何不同,但老身卻無法在你殺了他們之後,再問他們的話。”
白衣人臉色一變,道:“老前輩從中阻擾,可知已壞了晚輩的大事麼?”
鐵柺婆婆道:“什麼事?”
白衣人道:“黃少堂已然措老前輩阻攔晚輩之機,逃出大廳,只怕已然攜帶家屬,逃命遠走了。”
鐵柺婆婆回目一顧,果然已不見那黃少堂。
當下一皺眉,沉聲對張子清道:“黃少堂那裡去了?”
張子清淡淡一笑,道:“他斷了一手,大概是敷藥去了。”
突然人影一閃,戴昆以極快速的身法,向大廳外面奔去。
白衣人冷冷一笑,道:“老前輩如若再從中攔阻,只怕張子清也要離大廳了。”
只聽鐵柺婆婆大聲喝道:“雪兒,攔住他。”
一個嬌脆有若銀鈴般的聲音,應道:“婆婆放心,他逃不了。”
敢情,這鐵柺婆婆早已在室外布有人手。
隨着那呼叫之聲,啪啪兩聲脆響,奔出大廳的戴昆,突然摔臉而歸。燭火下,只見抱在瞼上的手指縫中,緩緩流下鮮血。
這變故,又使那張子清心神大震,暗道:“戴昆武功不弱,雪兒何許人,舉手之間,又把他逼向大廳。”
忖思之間,廳門啓動,一個身着鵝黃衫裙,背插長劍的少女,緩步行了進來。
鐵柺婆婆道:“雪兒,適才逃出一個人,你沒有攔住他麼?”
那黃衣少女舉手理一下長髮,笑道:“那人可是斷了一隻手麼?”
白衣人接道:“不錯,斷去一手,身着紫袍。”
那名叫雪兒的黃衣少女淡淡一笑,道:“婆婆啊!你又沒叫我攔住他,我看他斷去一手,模樣很可憐,就沒有出手阻攔他了。”
鐵柺婆婆道:“雪兒!我不是已經講過了麼?要你守住廳門,不論何人,一律擋駕。”
黃衣少女笑道:“那我怎麼知道,連受了傷的人也不放過呢?”
廳中羣豪,心中都爲那黃在少女一舉手間,去回戴昆一事,驚訝不止,是以個個都把目光凝注在黃衣少女的臉上,但那黃衣少女卻是我行我素,旁若無人,言笑舉動,毫無畏懼、羞怩之感。
鐵柺婆婆揚起手中鐵柺,一指張子清,道:“這位就是張子清張堡主了,咱們要討取之物,就由他收藏。”
白衣人一直認爲那鐵柺婆婆有意幫助張子清等而來,聽到此刻,才曉得這位老婆婆,也是別有所圖而來。
但見黃衣少女擡頭打量了張子清一眼,道:“咱們現在就叫他交出來吧!”
鐵柺婆婆搖頭,道:“那等珍貴之物,他豈肯輕易交出來麼?”
黃衣少女道:“那要如何才能使他交出來呢?”
鐵柺婆婆道:“咱們要很多時間,才能叫他交出來。”
黃衣少女道:“咱們也沒有什麼緊要之事,等幾天也是無妨啊!”
鐵柺婆婆搖搖頭,道:“咱們能等,可是有人不許咱們等啊!”
她和那黃衣少女講話,處處在施展心機,使人無法預測她們之間的關係身份。
但聞那黃衣少女說道:“誰呀?爲什麼不許咱們等呢?”
鐵柺婆婆道:“人家要殺死張子清,誰要攔阻,那就要和他挑戰了。”
黃衣少女臉上的笑容消失,柳眉兒挑了挑,道:“什麼人?”
目光緩緩由廳中羣豪臉上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