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秋伸手握着劍柄,心中暗道:“這人八成是譚藥師了,他換上勁裝蒙上面頰,分明是怕人瞧出他的身份了。”
只見那蒙面人影,行到了室門口處,並未推門,停下腳步,凝神傾聽了一陣,道:“娟姑娘在麼?”
李寒秋心中一驚,暗道:“好啊!原來是她的朋友,來此拜望於她。”
但聞室中娟兒應道:“什麼人?”
室外那蒙面人應道:“是我。”
李寒秋鬆了手中劍把,暗道:“哼!大約她知曉我守在室外,故意問了一聲,表示素不相識。”
心念轉動之間,突然木門呀然而開。
娟兒出現在門口,喝道:“你是誰?”
那蒙面人笑道:“姑娘連我也不認識了麼?”
娟兒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滿口胡說八道。”
李寒秋暗道:“好!她硬是裝作不認識了。”
娟兒冷笑一聲,道:“你既然認識我,爲什麼不肯取下蒙面黑紗?”
李寒秋暗暗忖道:“是啊!他如真是和娟姑娘很熟,自然不用戴上黑紗了。”
但聞娟兒冷冷說道:“你是不是譚藥師?”
那蒙面人突然停了下來,道:“不是,但在下和姑娘相識。”
娟兒道:“好,那我就看看你的真正面目。”
右手一招,快迅絕倫地抓向那蒙面人的頭上,希望抓下他蒙在臉上的黑紗,以便一看究竟。
只見那大漢身子一閃,避開了一擊,娟兒卻突然退回房中。
那蒙面人一側身,衝入室內。
李寒秋手握劍把,,正想衝入室中施救,心中突然一動,人又停了下來,心中暗道:“那娟兒武功高強,在嚴密戒備之下,如何能輕易爲人暗算?”
只見火光一閃,室中亮起了一盞火燭。
凝目望去,只見娟兒已被人扣住腕穴,似是已無抗拒之能。
李寒秋吃了一驚,暗道:“這人是何等人物,武功如此高強,那娟兒武動不弱,怎會被他一伸手就拿中脈穴?”
但聞那蒙面人冷冷說道:“俞姑娘,老夫不想傷害你,但你必須和老夫合作。”
娟兒冷冷說道:“你施用毒藥,驟然間發出,使我先受暗算,算什麼英雄人物?”
這幾句話,用心深長,無疑告訴了隱在室外的李寒秋,要他小心暗算。
李寒秋心中一動,暗道:“原來如此,我幾乎要誤會是他們安排的圈套了。”
只聽那蒙面人冷然一笑,道:“老夫施用這毒藥,和一般人不同,如若在四個時辰內不服解藥,那就永遠無救了。”
娟兒冷笑一聲,道:“天下用藥高手,無出譚藥師,你就算不是譚藥師本人,也是譚藥師遣你來此了?”
李寒秋仔細看那蒙面人身材,和那譚藥師極爲相似。只是他口音,卻是大不相同,但轉念又想到那雷飛能講十餘處的方言,以那譚藥師之能,改變口音,自非難事了。
但聞蒙面人冷笑一聲,道:“俞姑娘可是一定要見識一下老夫的真面目麼?”
娟兒道:“不錯。”
蒙面人道:“不過,老夫要先行把話說明白。”
娟幾道:“怎麼樣?”
蒙面人道:“如若老夫讓你瞧過真正面目之後,絕不會留你活口了。”
娟兒道:“走着看吧!也許我設有埋伏,能夠轉敗爲勝。”
那蒙面人冷哼一聲,四下瞧了一眼,道:“獨眼和小月都不在家,譚藥師也離開了此地,這地方,只有你和你祖父。”
聽他口氣,似是不知李寒秋在此。
娟兒道:“你打聽得很清楚啊!”
蒙面人道:“老夫如是查不清楚,豈肯輕易來此冒險。”
娟兒道:“我願意死,你取下面紗,我瞧瞧你是何人?”
蒙面人道:“可以,但你先告訴我,你由金陵取回靈芝現在何處?”
娟兒道:“原來你想取那靈芝。”
蒙面人道:“不錯,其實我不用這般問你,我有辦法逼你說出。”
娟兒略一沉吟,道:“那靈芝不在我這裡了。”
蒙面人道:“爲什麼?”
娟兒道:“你既然把我的家世查得很清楚,當然知曉譚藥師爲我祖父醫病的事了。”
蒙面人道:“這個老夫自然知道。”
娟兒道:“我取那靈芝,原本要用作醫治家祖疾病之用,那靈芝,我早已交給譚藥師了。”
wωw ▪Tтkan ▪¢ ○ 那蒙面人冷笑一聲,道:“你胡說。”
娟兒道:“真的,你如不信,不妨在這室中搜查。”
蒙面人突然轉過臉來,高聲說道:“夜寒露重,閣下站在窗外,不怕凍着了麼?”
李寒秋吃了一驚,暗道:“原來他已知道我站在室外。”
對方既然叫明瞭,李寒秋自然不便再隨身不現,當下緩步而行距那蒙面人七尺左右時,停了下來。
蒙面人冷笑一聲,道:“閣下爲何不肯行入室中談話呢?”
原來李寒秋站在室外,未入室中。
娟兒高聲說道:“不要上他的當,他想使用藥物傷人。”
李寒秋暗吸一口氣,閉住呼吸,唰的一聲,抽出長劍,冷冷說道:“閣下亮兵刃吧!”
那蒙面人冷笑一聲,道:“你要和老夫動手?”
李寒秋長劍一振,緩緩向前行去,一面冷冷說道:“我已經提出警告了,不論你是否亮兵刃,我一樣施劍出手。”
語聲甫落,突然一探身子,長劍一閃,刺向那蒙面人的胸前。
那蒙面人突然抽後退了一步,右手用力一帶,把娟兒當作兵刃,直向李寒秋劍上迎了過去。
李寒秋吃了一驚,疾快地收劍,冷冷說道:“這算什麼打法?”
蒙面人道:“此時此刻,不是老夫和你比武的時機。”
只聽娟兒柔音細細地接道:“李兄不用管我,快些出手。”
李寒秋雙目盯注在那蒙面人的臉上,直似要冒出火來,但他擔心傷了娟兒,不敢輕易出手。
那蒙面人似是瞧出了李寒秋的弱點,冷笑一聲,道:“如若你能夠勸她拿出靈芝,老夫可饒她之命,而且把解藥交付你們,如是你強行出手,老夫就先殺了俞姑娘。”
娟兒急急說道:“李兄只管出手,不用管我。”
李寒秋長嘆一聲,垂下長劍,道:“娟姑娘,拿給他吧,那靈芝雖然名貴,但它究竟是身外之物,用不着以命相拼。”
蒙面人道:“男子漢大丈夫,果然是比女人看得開些。”
娟兒道:“那靈芝我已交給了譚藥師,哪裡還有靈芝?”
李寒秋目光轉到那蒙面人的臉上,道:“譚藥師已來過取走靈芝,哪裡還有靈芝?”
蒙面人道:“老夫知道那靈芝不在譚藥師那裡。”
李寒秋道:“你怎麼知道靈芝不在譚藥師那裡?”
蒙面人冷冷說道:“因爲,老夫已搜過譚藥師,他身上未帶靈芝。”
李寒秋心中暗道:“那靈芝究竟是在娟兒處呢?還是譚藥師的身上?叫人無法揣測,那譚藥師固然是老謀深算,但這位娟姑娘也不是易與人物。”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娟姑娘在生死威脅之下,既然說那靈芝不在她手中,自然是可信了。”
蒙面人道:“難道老夫的話就不可信麼?”
李寒秋道:“閣下何許人,咱們不知,除非你能取下面具,讓在下見識一下閣下的身份。”
那蒙面人哈哈一笑道:“老夫已經答應過你們,除非你們拿出靈芝,老夫絕不會輕易上你們的當。”
李寒秋冷冷說道:“你拉下蒙面黑紗,露出真面目給人瞧瞧,也談不上是上什麼當呀!”
蒙面人冷哼一聲,道:“看來,咱們是很難談得攏了,老夫只有施用非常手段,逼你們交出靈芝。”
李寒秋道:“什麼手段?”
蒙面人提高了聲音道:“老夫先殺掉纏綿在病牀上的俞老兒,斷了你們救他之念,再行設法逼你們交出靈芝。”
李寒秋道:“閣下要三思而行,那靈芝如是不在我們手中,你殺了娟姑娘和在下,也是一樣無法交出那靈芝來。”
蒙面人輕輕咳了一聲,道:“但老夫卻知那靈芝在這丫頭手中。”
娟兒似是已經打定了必死之念,索性閉上雙目,一語不發。
李寒秋一揚劍眉,怒聲喝道:“閣下一口咬定靈芝在此,那無疑自暴身份了。”
蒙面人道:“就算猜對了老夫身份,也不要緊,老夫既然決定來取靈芝,不得手不罷休。”
李寒秋道:“有一件事,在下必須說明,那就是你只有時間傷害一人,不管你傷害了俞老前輩或是娟姑娘,都將激起我拚命之心,閣下亦將一命還一命地傷在我的劍下。”
蒙面人道:“聽你口氣,似乎是一定能勝老夫?”
李寒秋道:“在下自信長劍之下,定可取你之命。”
蒙面人冷笑一聲,道:“你既然有此信心,那就不妨試試了。”
李寒秋俊目中神光一閃,道:“好,你既迫我出手,想來,必然是有些把握了。”
長劍一探,刺了過去。
“七絕魔劍”向以快速見長,但李寒秋刺出的一劍,卻是十分緩慢。
那蒙面人右手一帶娟兒的嬌軀,直向李寒秋的劍上迎去。
李寒秋似是早已料定,劍勢一沉,由慢變快,突然向那蒙面人右腿之上削去。
那蒙面人冷笑一聲,疾退兩步,帶動娟兒身軀,又把李寒秋的劍勢封開。
而李寒秋一提氣,身子騰空而起,長劍一探,刺向那蒙面人的咽喉。
蒙面人一挫腰,又運起娟兒,向劍上迎了過去。
李寒秋收了長劍,腳落實地,平劍肅立,雙目盯注在蒙面人的身上,臉上泛起一片白濛濛的熱氣。
那蒙面人瞧出了李寒秋正提聚真氣,準備全力施爲,當一說道:“這位娟姑娘只有一條命,閣下如是一劍把她刺死,那就怪不得區區了。”
李寒秋冷笑一聲,道:“只要你留給我一點空隙,我就能和你決戰,不論你殺死娟姑娘或是俞老前輩,都授我以可乘之機。”
那蒙面人縱聲大笑,道:“好大的口氣,老夫倒願和你搏鬥一場,殺殺你的氣焰。”
李寒秋道:“在下自出道以來,還未遇過對手,閣下如若有興和在下決虞一次,那是最好不過了。”
蒙面人道:“如若你能要娟姑娘拿出靈芝,老夫願意奉陪一搏。”
口中說話,人卻拖着娟兒退向內室。
娟兒似已認了命,閉上眼睛一語不發。
李寒秋雖未到過此室,但推想到,那內室之中,可能是住的病人,想是那蒙面人見娟兒威武不屈,準備威迫病人,使娟兒就範,不禁心中大急,但那人掌握着娟兒生死,李寒秋心中雖急,卻不敢輕易出手。
那蒙面人移到室門口處,飛起一腳,踢到門閂上。
但聞蓬然一聲,木門被那人一腳踢開,拖着娟兒退入內室,隱入黑暗之中。
李寒秋一側身,向內室中衝去。
只見火光一閃,室中又亮起一道火摺子。
李寒秋凝目望去,只見那蒙面人一手牽着娟兒,一手按在木榻的病人前胸之上,冷冷接道:“娟姑娘,令祖病勢沉重,只怕擋受不了老夫一掌。”
閉着雙目的娟兒突然睜開了雙目,道:“不要傷害我爺爺。”
蒙面人道:“娟姑娘如若想救令祖,只有一途,那就是交出靈芝。”
娟兒黯然說道:“放開我,我去取。”
李寒秋心中暗道:“這位娟姑娘果然厲害,間然把靈芝收了起來。”
但聞那蒙面人緩緩說道:“要老夫放了你?”
娟兒道:“你如不放我,我怎生給你去取靈芝?”
那蒙面人緩緩說道:“老夫帶你去取。”
娟兒輕輕嘆息一聲,道:“解開我穴道,讓我手臂能夠活動。”
那蒙面人應了一聲,解開了娟兒的穴道。
娟兒道:“我把靈芝交出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可以,你說吧!”
娟兒道:“給我解藥,放了我,也不許傷害我爺爺。”
蒙面人道:“好,老夫答應你,拿到靈芝就走。”
娟兒道:“我如何能夠信你?”
蒙面人道:“你處境如此,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娟兒道:“我要你立下重誓。”
蒙面人道:“好,不過,老夫也有一個條件。”
娟兒道:“你說吧!”
蒙面人道:“老夫放了你們,你們也不能留難老夫。”
娟兒道:“我們相約之言,要你取下蒙面黑紗,你是否遵守呢?”語聲一頓,接道:“我已猜知你的身份,要你取下面具,只不過想證實我們的猜想而已。”
蒙面人道:“好吧!老夫答應你們。”
娟兒道:“你立下誓言吧,我就帶你去取靈芝。”
蒙面人沉吟了一陣,道:“老夫收了靈芝,絕不傷人,如若口不應心,不得善終。”
娟兒道:“好!我們也不留難地你,要我也立下誓言麼?”
蒙面人道:“不用了,老夫相信你們就是。”
娟兒左手伸入那老人木榻之下,取出一個精緻的小盒,道:“靈芝在此,你拿去吧!”
蒙面人仍然扣着娟兒的脈穴不放,道:“打開盒給老夫瞧瞧。”
娟兒依言打開盒蓋,道:“除了譚藥師之外,天下只怕再無人能夠一眼間看出靈芝的真僞。”
蒙面人望了盒中靈芝一眼,伸手關上盒蓋,放入懷中道:“老夫告別了。”放開娟兒的脈穴,舉步向外行去。
李寒秋一橫身攔住去路,道:“慢着,先給娟姑娘解藥。”
蒙面人右手探入懷中,摸出一個玉瓶,投在木榻之上,道:“服用一顆,即可解毒,老夫那瓶中,卻有着三顆解藥,你們要妥爲收藏。”
娟兒望了那玉瓶一眼,緩步行近木榻,伸出纖纖玉手,按在爺爺前胸之上,覺着他氣息未斷,纔回身說道:“取下蒙面,你就可以走了。”
那蒙面人冷笑一聲,道:“其實你們猜得不錯,爲什麼還要老夫取下面紗呢?”
口中說話,右手卻迅快地取一面紗。
李寒秋冷哼一聲,道:“果然是你,譚藥師。”
譚藥師淡淡一笑,道:“老夫和你們有約在先,今晚上放過你們。”
娟兒揮揮手,道:“你去吧,這筆賬,咱們日後再算。”
譚藥師道:“老夫並無傷你之心,取走靈芝。只算老夫助你的報酬。”
娟兒道:“你快些走,我不願再多望你一眼。”
譚藥師哈哈一笑,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