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馬嘶傳來,一團塵煙,滾滾而至。
雷飛凝目望了一陣,道:“奇怪,來的是一輛篷車。”整個車身,都爲一種黑色似布非布之物包起,看上去很像雞蛋。
車後下八隻車輪,四大四小,車前也不見馳車操轡的車伕。
以雷飛的見多識廣,也瞧不出這奇形怪車的作用何在。
只見那馳近的怪車,突然停了下來。
顯然,車前的四匹使馬,別有着操之法。
凝目看去,果見那四匹健馬之後,各有一條黑色的細索,直通車中,顯然,那車前健馬,都有那細索控制。
兩人望着那奇形篷車,出神之際,突聞車上傳出一個宏亮的聲音,道:“哪一位是李寒秋?”
李寒秋微微一怔,道:“區區便是,閣下何人?”
車中人不答李寒秋的問話,反口又問道:“適才殺傷了方府中甚多武師,可是閣下麼?”
李寒秋道:“不錯,聽閣下口氣,也是方府中人了?”
雷飛心中一動,接口說道:“閣下可是韓公子?”車中人緩緩答道:“正是韓某,尊駕又怎麼稱呼?”
雷飛道:“在下雷飛。”
車中人道:“在下聽聞過大名了,兩位似是和家父及我那方伯父,有着很大的過節,是麼?”
雷飛道:“談不上過節。”
車中人接道:“但據在下聽聞所得,兩位似乎是專門和江南雙俠作對,證諸兩位才殺傷方府武師的惡毒手段,大約是不會錯了。”
雷飛心中受那羅公然影響甚大,對這位韓公子,並無惡感,當下說道:“韓公子,似乎是並不知令尊和你那方伯伯的作爲了?”
車中人冷冷說道:“他們被稱作江南雙俠,自然是義俠人物了。”
李寒秋道:“徒具俠名,但其所作所爲那是盜匪不如。”
車中人怒聲喝道:“你敢傷我尊第,小心了……”
語聲未住,突見寒芒一閃,兩道銀芒,由車中激射而出,直向那李寒秋射了過去。
李寒秋長劍一揮,噹的一聲金鐵交嗚,兩枚飛刀應手而落。
他雖然一劍擊落飛刀,心中卻是暗暗地震駭,只覺那飛刀上的勁道,似是強過一般腕力。
但聞車中人冷笑一聲,道:“閣下的劍勢很快。”
雷飛突然低聲說道:“李兄弟,這車有些古怪,咱們走吧!”
李寒秋長劍一挑,挑起了一枚飛刀,左手一伸,抓住刀柄,扣在了手中,低聲說道:“雷兄,瞧出那飛刀是如何射出的麼?”
雷飛道:“這些東西有些奇怪,還是早些退走好。”
李寒秋道:“小弟試他一下。”
一揚手,飛刀脫手而出。
但見寒芒一閃,飛刀正打在車身之上。
只聽一聲卜然輕震,那飛刀竟然被車身反彈回來。
李寒秋一皺眉頭,轉身一躍,人已到兩丈開外。
雷飛緊隨身後而行,眨眼間行出了個丈之外。
回頭望去,只風那黑色怪車仍然停在原地未動,並未追來。
雷飛停下了腳步,緩緩說道:“咱們再瞧瞧那輛怪車。”
李寒秋依言停下了腳步,轉目望去,只見那怪車上健馬轉頭,拉着怪車,緩緩而去。
雷飛望着那怪車,緩緩說道:“奇怪啊!奇怪。”
李寒秋道:“什麼奇怪?”
雷飛道:“他似來此對付咱們的,但卻不知何故,又再駕車而去。”
李寒秋道:“那羅公然連番稱譽韓公子之能,看來是不會錯了,單就這輛怪車而論,在下就瞧不出他用何物作成,既可以避刀劍,又能射出飛刀。”
雷飛緩緩說道:“那車身外罩之物,不足爲奇,射出飛刀一事,倒也不難想出他的方法,只是他能造出此物,可證那羅公然讚譽得不錯,舉一反三,這人果有着驚世才華。”
李寒秋似是心中一直惦記着那怪車的事,當下接道:“雷兄知曉那車身外罩之物麼?”
雷飛道:“在下也是猜想,那車身之外,可能是一種髮絲合以鐵線製成之物,布在車外,一般兵刃自然是無法刺入了。”
李寒秋點點頭,道:“不錯,在下就想不到鐵線和髮絲合起來,可以阻使兵刃不能刺入,但那車中射出兵刃,又是怎麼回事?”
雷飛道:“那也並非什麼奇怪之事,只要在車中裝有機簧,一按機簧,那飛刀就激射而出,這也不算難事了。”
李寒秋怔了一怔,道:“不錯,在車上裝有機簧,那飛刀就激射而出,這麼看來,那怪車也就算不得什麼奇絕之事了。”
雷飛道:“奇怪的是那車下的八個輪子,那大輪子似乎用來行車,但那小輪子,只怕是要作別的作用了。”
李寒秋道:“看來,那座怪車,除了可射飛刀之外,就是刀槍不入一件大用,行動之間,也是憑仗四匹健馬,拖着篷車趕路,如若把拖拉篷車的健馬殺死,那篷車不知是否還能行動?”
雷飛道:“如是它不能行動,那就不足爲奇了,但在下的看法,那四個小輪子,只怕是另有作用了,也許在拖車健馬死去之後,那小輪子纔有作用。”
李寒秋道:“什麼作用?”
雷飛道:“在下只是這樣猜想而已,內情如何,在下就不知道了。”
李寒秋道:“咱們應該設法把那四匹健馬殺死,看看那怪車有何作用?”
雷飛低聲說道:“看來你對那韓公子十分注意,是麼?”
李寒秋道:“羅公然如此稱譽於他,在下實想見識一番他的能耐。使在下想不通的是,他怎轉車而去?”
雷飛道:“也許這是韓公子不能以常情測度之處。”話聲一頓,又道:“如若他真如羅公然說的那般才華絕世,也許他被咱們點出之後,想到了很多可疑之處,所以,又轉了回去。”
李寒秋道:“果真如此,那韓公子倒是一位深明大義的人了。”
雷飛低聲說道:“目下還很難說,咱們不能對那韓公子期望過高,須知父子天性,怎能說是那韓濤絕對不能影響韓公子呢?”
李寒秋點點頭,道:“雷兄說得是,此刻咱們該往何處?”
雷飛心中暗道:“我終於說服了他,答允暫時離開金陵。”心中暗喜,口中說道:“小兄之意,咱們先去看看那娟姑娘,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李寒秋道:“爲什麼?”
雷飛笑道:“在下總覺得那位娟姑娘不是普通的人,而且她對江南雙俠的事,知道得極多,尤其是韓公子,恐怕知道得更爲詳盡。既然咱們決定暫時離開金陵,何不一訪娟姑娘,也好多問一些有關江南雙俠的事。”
李寒秋道:“雷兄說得是。”
雷飛道:“李兄弟既然同意了,咱們就立刻動身如何?”
李寒秋道:“娟姑娘留有地點,咱們依圖往尋,不難找到。”
雷飛道:“取出她留下的密封地址吧!”
李寒秋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簡,打開瞧去,只見上面寫道:“仙霞嶺中白雲崖。”
那娟兒似是極爲誠心相邀兩人,在那字跡之下,畫了圖案,註明了行走之法。但那畫圖之下,卻寫有兩行小字:“珍藏此圖,莫要遺失。”
雷飛微微一笑,道:“仙霞嶺雖然廣大,但有此索引,那就不難找到了。”
兩人依圖索驥,直奔仙霞嶺而去。
雷飛久在江湖之上走動,識路之能,人所難及,仙霞嶺雖然廣大,但娟兒留有標記,尋起來並無困難。
數日兼程而進,這日中午時分,到了一座絕峰之下。
那絕峰高聳雲霄,山峰之半,隱沒在茫茫雲氣之中。
雷飛望着那聳立高峰,低聲說道:“如若我推想得不錯,這座山峰,就該是白雲崖了。”
李寒秋道:“這座山峰,橫長十餘里,找起來也非易事。”
雷飛道:“咱們由北至地,盡一個下午之功,或可走完。”
李寒秋道:“好吧,就依雷兄之意。”
兩人行道絕峰,沿道峰底而進。
一路上倒也有幾處獵戶等居住之地,但卻都不是娟兒居住之所。
兩人一路行去,走完了綿長絕峰的十之八九,仍是未找到娟姑娘的住處。
李寒秋擡頭望望那茫茫雲氣,低聲說道:“雷兄,他們會不會住在那半山之上,迷濛的雲氣之間?”
雷飛微微一笑,道:“只要她住在此地,就算她住在那絕峰之頂,咱們也要找到她。”
李寒秋道:“也許這不是白雲崖呢?小弟之意,咱們先找一個樵子問問。”
雷飛道:“還有裡許行程,咱們走完了這點路,如是還未發現,再問不遲。”
李寒秋道:“雷兄說得是。”舉步向前行去。
行至絕峰盡處,突見一條小徑,盤向絕峰而上,在那小徑之旁,泉水集聚一個小潭,潭畔叢花環繞,芬芳襲人。
雷飛望着那水潭瞧了一陣,道:“兄弟,你還記得那圖上畫有泉水山徑麼?”
李寒秋取出圖案,和眼下景色對照,果有相似之處。
雷飛道:“不會錯了,咱們就從這裡上去。”沿小徑向上行去。
兩人快步登峰,直向上面行去。
行約百丈,到了一處突出的巨巖之旁,創立崖壁,至此形勢一變。
原來那斷崖間,突然伸了出來一片巨巖,在那懸崖中,形成了一片平臺。
就在那平臺之上,一株老鬆之旁,用青石砌成了一座房舍。
那房舍三面宅院,不下十間之多,崖下雲氣迷茫,不行近前很難看出。
雷飛低聲說道:“就是這座宅院了。”
說話之間,木門呀然而開,一身青衣的娟兒,緩步行了出來。敢情娟兒早已知道有人行近宅院。
雷飛低聲對李寒秋道:“還好。”
李寒秋聽得一怔,道:“什麼還好?”
雷飛道:“那位娟姑娘仍然穿着一身青衣,足見她那爺爺之病,已然大有轉機。”
娟兒似未料兩人這樣快就找來,臉上閃掠過一抹驚喜之色,快步迎了上來,道:“兩位貴賓蒞臨,快請寒舍待茶。”
雷飛哈哈一笑,道:“娟姑娘想不到吧!咱們這樣快就來打擾姑娘。”
娟兒微微一笑,道:“嗯!兩位行蹤難測,賤妾確未想到。”一面欠身肅客,道:“兩位快請進。”
雷飛當先大步而行,娟兒卻加快一步,追在李寒秋身側,並肩而行,一面低聲問道:“金陵的情勢如何?”
李寒秋道:“江南雙俠似是開始行動,一切如姑娘所言,那江南雙俠府中、卻住着很多能人,尤其那位韓公子,更是才華橫溢。”
娟兒道:“李兄遇上了他?”
李寒秋道:“雖然未能證明,但那必然是他無疑。”
娟兒道:“你遇上了什麼?”
李寒秋道:“遇上了一輛怪車。”
娟兒道:“我見過那輛車,車中可以射出一十八種不同的暗器,而且既可噴火,又可放毒。”
李寒秋微微一怔,暗道:“幸好他只放了兩枚飛刀就退了回去。”心中念轉,口中卻應道:“那車放出兩把飛刀之後便自行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