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了窗,她倚在炕上的大引枕上閉目養神,就聽身旁丫頭翠雀道:“姨娘,奴婢這話存在心裡好多天了,又不好說。您看咱們二姑娘和大姑娘是不是走的太近了?奴婢知道,那蕭家二公子一朝翻身青雲直上,大姑娘也算是否極泰來,只這終究是大姑娘的親事,和咱們並沒什麼相干。真正家裡的大權,還是把持在太太手中,一旦讓她恨了姨娘和二姑娘,將來二姑娘的親事與嫁妝,還不知是什麼樣兒呢。老爺對太太深信不疑,只看大姑娘的親事便知道。最開始那麼大一個沒人肯跳的火坑,都被她安排成了。姨娘看,您是不是也該提醒提醒二姑娘?”
翠雀是跟了莊姨娘十幾年的心腹,聽見這話,她便睜開眼來,輕輕搖頭道:“你錯了,二姑娘和大姑娘親近,即便招惹太太厭憎,我也欣慰。蘭綃是個聰明的,我原本想提醒她,結果她倒是沒用我提醒,這很好。大姑娘看着端莊溫柔,事實上剛強又有城府,我料着如今太太也不敢小覷她的。雖說府中大權是太太把持着,可一旦將來大姑娘嫁了出去,那可就是麻雀變鳳凰,就是老爺太太面前,她說一句話,也要認真考慮的。到時候我只求她替蘭綃安排一門婚事,想必老爺也不會不答應。”
翠雀便明白了:太太這是打着燒冷竈的主意,須知這冷竈也就是現在冷些,一旦嫁進蕭家,地位水漲船高之下,在孃家也同樣有威嚴了,說出來的話,就算太太不甘心,怕也只能忍氣遵從。
於是她便笑道:“原來姨娘竟有這樣深謀遠慮,倒是奴婢白操心了。只是有一條,姨娘有沒有想過?這必得大姑娘能順順利利嫁過去才成?不然的話,那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奴婢看着目前這情形,這門婚事究竟如何,還不好說,您只看蕭家來這裡後,有多少人跟了來便該知道,打着蕭二公子主意的人不少。說起來都是咱們家沒有根基,若真有那仕宦名門公侯貴族想要結親,蕭家一旦退親,咱們也沒辦法。更何況太太那裡,奴婢看她大概不會盼着大姑娘這樣如意順遂。”
莊姨娘沉吟道:“你說的這些我也明白,只是一來,蕭家不是那背信棄義的;二來,你可曾注意過那位二公子?實話說,從前我不信什麼一見鍾情,以爲那無非都是些無恥之徒看見人家佳人便心生邪念的藉口罷了,誰知我從先前老爺壽辰看見二公子對大姑娘的舉動,才知這世上許是真有那三生姻緣一見鍾情的。那二公子性格張揚放肆,渾不把規矩禮數放在眼中,他若是認定了大姑娘,你以爲是太太阻止和那些高門大戶便能改變的?我看不太可能。”
翠雀仔細想了想,慢慢點頭道:“讓姨娘這一說,奴婢倒是豁然開朗。若真是這樣,賭一賭倒是對的。奴婢素日裡忖度太太行事,雖然您和韓姨娘對太太十分恭敬肅順,可太太嘴上說的好,真正給的實惠,竟是一分也沒有,照着這樣下去,這日子當真是不好過呢。”
莊姨娘含笑點頭道:“說的是什麼?也就你這丫頭精心,知道思考這些事。老實說,我出身卑微,沒有老爺,如今還不知在哪個火坑裡,這麼些年了,老爺也沒嫌棄過我們幾個年華老去,到如今連通房丫頭都不收了,一個月也能有四五回到咱們房裡過夜,日子縱苦一點,我也心甘情願的。只是我沒關係,蘭綃是我懷胎十月辛苦生出來的,我總想着將來能給她找一門差不多的親事,但是看太太那份心腸,斷不會如此寬容,若沒有大姑娘這個機會也罷了,我認命,偏偏上天送了大姑娘來,她又是這麼個模樣性情,又因禍得福得了這樣一門好親事,我若不賭一賭,真是死也不甘心。太太這會兒必定恨我和蘭綃入骨,既如此,索性叫她恨着吧,我只把希望託在大姑娘身上。韓姨娘和四姑娘倒是仍巴結着太太,且讓她們巴結去,看最後能得個什麼結局。”
翠雀笑道:“這麼說來,奴婢也覺着大姑娘實在好了,譬如剛剛,若是三姑娘,聽見這樣事兒,怕是恨不能插翅膀飛過去,她還能記得和她交好的四姑娘是誰麼?倒是大姑娘,竟然親自來找二姑娘,叫她過去,奴婢看着她們姐妹倆說說笑笑,彼此間是親熱的。”
“是啊,但願上天不負我這一番苦心。”莊姨娘嘆了口氣,笑着重新靠在引枕上,想了想又說道:“晚上泡溫泉,太太和韓姨娘必定要先泡的,輪到我,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兒,我這會兒先歇一歇,晚飯前叫我。”
翠雀答應了,見莊姨娘合上眼睛,她便悄悄退出屋去。
“我問過了,這山莊裡總共有十幾個泉池呢,咱們這些人輪流着儘夠用了。只是大姐姐,我想和你一起泡,你不會嫌棄我吧?”
錦芳閣內,兔肉狍子肉已經烤好,濃郁肉香飄得到處都是。女孩兒們一面小心的吹着氣吃烤肉,一面說笑,說着說着就說到了晚上泡溫泉的事,三姑娘便湊到顧綺羅面前,一面說一面夾了塊兔子肉給她。
顧綺羅知道她的心思,還是要打聽下午的事,順便再試探試探自己,看看有沒有露出口風,於是便笑道:“好啊,我們一起泡一會兒,說說話。”
“這兔子肉不太好吃,二哥哥說了,今天下午時間太短,所以也沒往深處走,等到明天,他一大早就要出去,或許能打到鹿和狗熊,那幾樣肉纔好吃,所以姐姐們先悠着些,不要吃多了。何況晚上還要吃飯呢。”
蕭家的四姑娘蕭靜悅提醒着衆人,一面卻緊往自己嘴裡塞肉,忽聽身旁蕭靜怡取笑道:“好啊,我說你怎麼忽然這樣好心,原來是讓我們少吃些,剩下的都留給你,是不是?”
蕭靜悅正鼓着腮幫子大嚼呢,聽見這話,連忙含混不清叫了一句,發現大家夥兒都沒聽懂,她忙把肉吞下,這才叫道:“二姐姐不識好人心,我不過是提個醒兒,難道我傻了?放着今晚美味和明兒的熊肉鹿肉不吃,來吃這沒什麼滋味的兔子肉?”
“那誰說得準?殊不聞蘿蔔青菜各有所愛?也許你就是喜歡吃兔子肉呢?”蕭靜怡咯咯笑着,話音未落,就聽對面程秋嬋笑道:“二姑娘別嘔四姑娘了,她是好心,你還這麼擠兌,當心惹得她哭了,你這做姐姐的又要費口舌去哄她。”
“阿彌陀佛,總算是有正經人替我抱不平了,你不識好人心也罷了,總有知道我是好心的。哼!”蕭靜悅衝蕭靜怡吐了吐舌頭,又聽程秋嬋問道:“只是今兒下午二公子纔出去過,明兒一早又要出去,這會不會太勞累了?咱們來這山莊,不是爲了泡溫泉的嗎?”
蕭靜舒在顧綺羅身邊聽見這話,便忍不住插言道:“這樣事情於咱們來說,自然勞累,可你別忘了我二哥哥是什麼人,他在戰場上多少次出生入死?聽他說,有時候千里奔襲那些草原部落,要連續十幾天晝夜行軍,如今不過是打兩次獵,這算得了什麼?”
程秋嬋欣然笑道:“是我多慮了,三姑娘說的是,如今誰不知道二公子乃是威名赫赫的少年戰神……”
“噗……咳咳咳……”
顧綺羅擡起手捂住嘴巴,用力咳嗽着,一張臉都漲得通紅,她的身旁,蕭靜舒緊張替她拍着後背,連聲問道:“怎麼了怎麼了?姐姐怎麼好端端就嗆着了?”
“沒……沒什麼,那個……咳咳……肉上的調味料兒……咳咳……一下放多了,所以嗆着了。”
顧綺羅拿出帕子擦去眼角淚水,擡頭看了程秋嬋一眼,卻見對方面上笑容宛然,她不由得大爲感嘆,暗道厲害,當真厲害,這話說着都不嫌牙疼。上次在酒樓,也不知是誰在我面前狂批蕭江北是殺人狂魔來的,如今竟然就成威名赫赫的少年戰神了。可惜啊可惜,九姑娘還不知道吧?你這會兒說什麼都沒用了,當日在酒樓上咱們痛快說話時,你心目中的少年戰神正在樓下吃麪呢,嘖嘖,白瞎了這麼好的演技啊。
一瞬間,顧綺羅對程秋嬋都有些同情了,當然,同情歸同情,對方要真是敢打蕭江北的主意,她不介意將這位傾國絕色給一腳踹到天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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