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河北迴來以後,我沒有去探望過小晴的父親。除了因爲見到那老爺子,我會由於沒法救他而心生歉疚以外,還有就是我在迴避小晴,倒不是不喜歡她的性格,恰恰相反,我很喜歡像小晴那樣沒心沒肺傻乎乎的人。之所以迴避她,主要是因爲我在極力剋制自己,不去接觸和聯繫同白小姐有關的人…
此刻聽小圖圖一報醫院名,竟然是小晴父親住過的那家醫院,也不知道那老爺子現在是否還住在那裡。
既然手指被機器擠掉的那小夥子一直住在市醫院裡,那麼,小花花撞邪跟他應該就沒有關係,那小花花會是在哪裡招惹到那‘鬼東西’的呢?
我在閆老闆的工廠裡又仔仔細細查看了一番,還是一無所獲。
“冷大師,有一個地方你沒查。”閆老闆神神秘秘的說。
“哪個地方?”
明明旁邊沒人,閆老闆卻做賊似的左右看了看,然後壓低聲音對我說道,“茅廁。”
‘呼…’,我眉頭一皺,噴出一口濁氣。
閆老闆又補充了一句,“準確的說,是女茅廁…”
我無語了,心中卻不禁一動,如果說,小花花是在上廁所的時候招惹到那東西的,也不是沒有可能,可是…
“冷大師,我之前付了那麼多錢給你,你得檢查徹底才行。”閆老闆說。
我硬起頭皮點了點頭,“去是可以去,但是,你得找個人在門口幫我守着,不然萬一進去個女孩子就太尷尬了。”
“那還不簡單…”
我隨同閆老闆來到廠房裡,閆老闆拍了拍手,衝那些正在工作的工人喊道,“都停一下啦,誰帶冷大師去一趟女茅廁啊?在門口幫他守着。”
那些員工先是一陣愕然,隨後便轟然大笑。
我感覺臉燙的像火燒一樣,硬起頭皮,吞吞吐吐的道,“那什麼…我去看,看一下風,風水…”
我怕說查髒東西嚇到她們,只能說去看風水。白小姐說我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傢伙,平時扯皮的時候臉皮很厚,一遇到正事就不行了,好像的確如她所說。
小圖圖笑的前仰後跌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問,“大,大師,女廁所的風水都…都會有問題?”
閆老闆咳嗽一聲,“行啦,都別笑了,快點,誰去,別一個個都跟大閨女上轎似的…”
“我去吧。”魏妞妞‘呼啦’一下站了起來。
“行。”閆老闆小眼睛一眯,嘿嘿一笑,“你在外面幫冷大師守着,你們這些大閨女暫時都別去上廁所。”
“放心,有本妞妞守在門口,她們一個個的誰也別想進去吃小大師的豆腐。”魏妞妞拍拍胸口。
“你自己別進去吃就行。”閆老闆說。
在衆人的轟笑聲中,我低着頭跟着魏妞妞出了廠房,來到廠院東南角的女廁所門口。
“小大師,你可不要在我們廁所裡行什麼苟且的事哦。”魏妞妞壞壞一笑。
我也不知該點頭還是該搖頭,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端着羅盤,硬着頭皮走了進去。我瞪大眼睛,目光掃向廁所的角角落落。雖然這種鄉鎮工廠的廁所不比城市的衛生間,倒也十分乾淨,沒有異味兒,便坑裡的穢物都用柴灰掩蓋着。
就這樣,我的目光落在了廁所角落的垃圾簍上,猶豫了一下,我走了過去。那簍裡裝的基本都是些女孩子用過的衛生棉,上面幾塊看起來還挺新,一陣陣血腥味兒衝上來,令我有些眩暈,同時臉上火辣辣的。
我定一定神,抱着試試看的態度將羅盤緩緩朝那垃圾簍靠過去,當羅盤來到垃圾簍正上方的時候,磁針出現輕微的擺動。我心裡一驚,這裡面有東西!
“妞妞,幫我找根樹枝過來。”來到廁所門口,我對魏妞妞說。
“幹嘛?”魏妞妞笑道,“你要在我們廁所裡找什麼寶貝?”
我眉頭一皺,“別問了,抓緊幫我去找。”
“你不說原因,本姐姐就不幫你。”
“算了,我自己去找吧。”
“哎呦,我去還不行嘛。”魏妞妞撅了撅嘴,笑道,“那麼小氣。”
找來樹枝以後,魏妞妞硬要跟到廁所裡看看。我把樹枝伸到垃圾簍裡,撥弄着那些衛生棉。
魏妞妞捂着鼻子道,“喂,你弄這個幹嘛?”
“這裡面有不乾淨的東西。”我沉聲說。
“不…不乾淨的東西?”
“嗯。”
我凝神撥弄着,忽然間,我感覺樹枝觸到東西了。我心中一動,用樹枝插住那東西,緩緩挑了起來,只見這是一團黑色的球狀物。
魏妞妞看清那東西以後,不禁‘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這是…”
這是一個還沒成形的胎兒…垃圾簍裡怎麼會有這個東西?會是誰的?…我心念急轉,莫非,小花花撞邪就跟這個東西有關?…
我取出一大塊紙巾,將那胎球小心翼翼的包了起來,對魏妞妞說道,“妞妞你聽着,不要告訴任何人,知道麼?”
魏妞妞點了點頭,看來,她也知道這是一件極爲隱晦的事,不管這胎兒是誰的,對方一定不願讓別人知道。
從廁所裡出來我才發現,那些工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下班了,全部站在離廁所不到五米遠的地方,大眼瞪小眼的望着我們。
“咦?你倆咋一起進去了?”
“就是。”小圖圖說,“妞妞,你剛纔叫什麼?”
“啊?”魏妞妞回過神,吞吞吐吐的道,“小…小大師不讓我說…”
“難道你們在裡面…”小圖圖道。
“別瞎說,纔沒有!”魏妞妞說。
“那爲什麼不能說原因?”
“這個…”
幾個男員工豔羨的看着我們,其中一個舔了舔嘴脣。
我突然明白爲什麼我的臉皮會變得那麼薄了,作爲一個被請過來的‘大師’,我處處都表現出一副一本正經的高人的樣子,臉皮厚不起來。當時被那些女員工開玩笑開煩了,我心說,去他奶奶的,奇門術師不一定非得是一本正經的樣子,我何必要把自己搞的這麼累?…
我把羅盤大咧咧往包裡面一放,恢復了本性,衝那些員工笑道,“你們不要八卦了,我跟妞妞在裡面做了什麼,天地地知她知我知,實在要問我,我只有一句話,佛曰,不可說。”
那些員工都被我突然的‘轉變’弄呆了。
魏妞妞拍了我一下,“你別瞎說啊,本姐姐還要嫁人呢。”
我‘嘿嘿’一笑,說道,“我剛纔開玩笑的。”
這時候,閆老闆撥開人羣走了出來,“哎呦,妞妞,你咋把冷大師整的這麼奔放了?”
“本大師一直奔放,走吧,去你辦公室裡面說。”
來到閆老闆辦公室,我把那紙包打開,胎球顯露了出來。
“我草,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我問你,除了小花花以外,你手下的員工這幾天還有沒有請假的?”
“沒有。”
我心裡暗暗後悔,難道說,我昨晚看到的,纏住那小花花的,是這死胎的靈魄?如果是的話,聽昨晚我打出‘孤虛伸符’那動靜,它此刻極有可能已經被我給打散了。
在閆老闆家吃過午飯以後,我們再次來到小花花家,那小花花的氣色看起來已經好多了。
我讓小花花的父母和閆老闆都等在外面,向小花花詢問道,妹紙,告訴哥,你是不是掉了孩子?
“孩子,什麼孩子?”小花花一直羞澀的坐在牀上,聽我這麼一說,驚訝的擡起了頭。
“工廠廁所垃圾簍裡那東西不是你的?”
“垃圾簍裡那東西?”小花花一愣,“你指的是,那個血球?”
“嗯。”
“那個,那個是孩子?”
我‘呼’的一聲,“你不知道?”
原來,小花花早就已經偷偷和廠裡被擠掉手指的那小夥子好上了,沒過多久,小花花和那小夥子在荒郊野地裡發生了關係。然後,小花花就懷孕了,但她根本就不懂怎麼回事,只是奇怪爲什麼自己例假一直沒來。上個月他們纔跟家裡面挑明關係,正準備訂婚時,那小夥子手指被擠掉了。小花花的家人不願她嫁給一個殘疾人,於是就逼着她和那小夥子分手了。前天中午,小花花在廠裡午睡時,迷迷糊糊感覺有一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往她身上踢了一腳。醒來她就感覺不舒服,跑到廁所一看,自己下身流了好多血,護墊上沾着一個血球…
閆老闆送我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被我除掉的那個嬰靈,心裡面十分糾結。同時我又對小花花流產的原因百思不解。
回到師父家,剛一進院子,我就看到向風站在那裡。
“冷大師回來了呢。”向風微微一笑,“相親還順利嗎?”
“你咋越來越貧了?”
“近朱者赤,近冷者貧。”
我正想說笑幾句,向風道,阿冷,你猜誰來了。
我正愣神間,楊書軍從屋裡走了出來,“哎呦,小青年回來了,最近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