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三個月以前楊念生到過這縣上的醫院,並且留下了入診記錄,相當於他自己給我們提供了一個起局的時間。只要知道他的年命,也就是出生在哪個年份,不需要知道生辰八字,就可以準確的判斷他此刻是吉是兇,以及身在何處。
一般時候,我是很少在掌上起局,因爲斷一些複雜的牽涉到命理的人事不夠直觀準確。回到住處,我打開院子裡的燈,將那個特質的九宮格鋪在地上,按照楊念生在那家醫院入診的時間起了一局,只見楊念生的年命‘乙’落在兌七宮。
“楊叔,病歷上記錄的那個村子,是不是在這縣城的西方?”我沉聲問。
“嗯嗯,我舅舅怎麼樣?”楊書軍問。
“從全局的局象來看,你舅舅此刻非常健康…”我說道。
白小姐急忙將楊書軍扶住,以免他因過於激動而摔倒在地。
“那…那他在不在那個村子裡?”楊書軍顫聲問。
我凝神不答,伸手丈量了一下距離,根據比例算了算,然後又看了看兌七宮的局象,擡起頭沉聲說,在…
楊書軍已經快哭出來了,“太好了…太好了…小冷,你沒斷錯吧!”
“當然沒有。”我微微一笑,指着兌七宮說,“你看,‘兌七宮’是西方,從距離上來看正是那個村子,宮裡的格局,‘乙+丁’是一個吉格,叫做‘奇儀相佐’,又有‘太陰’,還有吉門‘休門’…”
說道這裡,我忽然頓住了,因爲我想到,休門合太陰加地盤丁奇似乎是‘奇門九遁’裡的一個格局。
“阿冷你怎麼了?”白小姐見我神色不對,問道。
我心裡卻在想,這到底是什麼格局…突然眼前一亮,脫口道,“人遁!”
“什…什麼人遁?”楊書軍問。
我皺眉不答,一邊嘟囔着‘年命落宮遇人遁’,一邊對照中宮,再一次看了遍全局,頹然道,“我剛纔斷的局是錯誤的。”
“錯誤的?”楊書軍驚問。
“嗯。”我點點頭,“我分析了一下,現在有兩種可能,其一,你舅舅此刻在那個村子,但是遁藏進了某個未知的空間裡…”
“其二呢?”
“其二…”我深吸一口氣,“這是一個僞局,我們所看到的局象是假象…”
“有確切的起局時間,爲什麼會是僞局?”白小姐近段時間聽我講解了不少奇門知識,對奇門已經瞭解不少了。
“關鍵在於他的年命…”我說道,“如果他已經不是一個活人了,我們用測活人的局來測他,便是僞局,所謂年命落宮,不過只是一種假象!”
“你不是說他很健康麼?”白小姐問。
“健康不等於他是一個正常的活人,如果他的年命逢‘人遁’,他本人卻並沒有在局象中顯示的那村子裡的某一處遁藏起來,而是不知去了哪裡,那麼,他就不是活人…”
震驚之下,白小姐手一鬆,楊書軍‘咕咚’一下倒在了地上…
我嚇了一跳,急忙過去和白小姐一起將楊書軍扶了起來。心裡面暗暗後悔,剛纔只顧着分析局象,忽略了楊書軍的感受。
“楊叔別擔心。”我說道,“念生老爺子失蹤那麼多年都活了下來,三個月以前還住過院,我想,第一種可能性比較大,他應該是躲在了那村子的某一個地方,所以局象裡會有遁格。”
“你可別蒙我。”楊書軍喘着粗氣說,“開始說他沒事,後面又說他不是活人,這大喜大悲的,大叔我這小心臟可承受不了,到底有事還是沒事啊?”
我再次看向那局象,撓了撓頭。
白小姐說,“究竟有事沒事,我們明天出發去那村子裡看看就知道了…”
“沒錯。”我接口道,“碰到這種怪局,我也不敢肯定,關鍵沒有念生老爺子的八字,不然的話我量一下命就知道了。”
“這給你嚇得。”楊書軍這才安定下來,抹了抹腦門兒上的汗,“大叔我都被嚇餓了,不管怎麼說,有我舅舅的消息,就是最大的收穫,走,咱好好吃點兒慶祝一下…”
第二天一早,我們收拾行囊退掉房子就出發了。據楊書軍說,那村子他只是聽說過,知道位置,但從沒有去過,因爲非常幽僻,而且要翻過一座山,他認爲他舅舅不可能會去那裡。少了小晴似乎少了很多歡樂,楊書軍牽掛他舅舅,也不怎麼跟我們說笑了,不時的看那張照片。三人一狗,走走停停,一直走了兩天,這天中午纔來到楊書軍所說的那座山。
擡頭望去,雲霧藹藹,兩邊不見盡頭。沿着一條古時候行兵時開鑿的棧道,蜿蜒而上。來到山頂的一座寺廟住了一晚。天亮下山,直到傍晚十分纔來到那個村子。
殘陽夕照,望着眼前這個村落,我有一種回到古代的感覺。只見一座座明清風格的建築,古樸錯落,村口楊柳拂枝,古鬆昂立。一塊帶有棱沿的斑駁的村碑立在那裡,上面模模糊糊刻着‘古水村’三個字。
我和白小姐看着眼前這個村子,都不由發出了讚歎之聲。原本我還以爲,這麼偏僻的一個村子,應該比石頭村還要破落,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幅世外桃園的景象。
楊書軍也連連讚歎,一時間,三人似乎都忘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悠然行走在村裡,只見腳下的街面是用一種帶有云紋的青石鋪就的,冷不丁之下,給人感覺彷彿行走在雲端,有種飄飄昇仙的感覺。
在村裡轉了一圈,我用羅盤探測,沒發現任何磁場有異的地方。問了幾戶村民,也沒有一個人認識照片裡的楊念生二人。我們初進村時的興奮頓時化爲烏有,三人互相望了望,都有些沮喪。看來,楊念生當初住院時可能只不過是隨便填了個地址。我恍恍惚惚覺得,來前起的那個局,之所以局象怪異,可能是因爲我主觀上受誤導所致,看到兌七宮有個‘乙’,再一算正是病歷上所寫的那個村子的位置,便堅定的認爲是楊念生的年命,最後斷出來不倫不類,把個楊書軍還差點沒給嚇死…難道真的是我斷錯了?…
眼見天色黑了下來,我們決定先找個地方做飯休息,第二天在村子附近轉一轉,如果還是一無所獲,只能打道回府。
於是來到村裡的一戶人家,裡面住的是一個老太太和她兒子,非常樸實,二話沒說就收留了我們。我奔着試試看的心理,把那張照片給老太太的兒子看了看,那人在等下瞅了半天,忽然說道,這倆人我見過嘞!…
“你見過?”楊書軍激動的問,“在哪裡?”
“在,在…”那人撓了撓頭,“俺想想啊…”
白小姐取出一大塊醬驢肉,正準備去外面屋檐下的爐竈上烹煮,聞言停住腳步。那人盯着白小姐手裡的肉,眼睛直勾勾的,吞嚥了兩口唾沫。
楊書軍急道,“大哥你倒是快說啊,等下有你吃的。”
“啊?”那人回過神,“在…俺一下子想不起來嘞…”
“唉,一見到吃的啥都忘了…”楊軍書搖頭苦笑,看了看白小姐手裡的肉,舔舔嘴脣,“咦?我剛纔說啥來着…”
“兩位大叔慢慢想,雨馨,走,咱先去做飯…”
我們這一行帶了不少好吃的,尤其是那縣城的醬驢肉,可謂一絕。借用這家的油鹽調料,又在院中採摘了幾根野山椒,烹調之下,香的出奇。白小姐廚藝精湛,很快就做了好幾道菜,擺在院中的石頭桌子上,邀這家的老太太以及她兒子一起過來吃。幾人都餓壞了,風捲殘雲刨了個精光。楊書軍抹抹嘴,對那老太太的兒子說,現在吃飽喝足了,大哥可以慢慢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