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學校的牆頭還是挺高的,最近的樹其實都離得挺遠,還好我身手了得。此外,這牆頭上還釘有玻璃渣子,幸好我戴有厚手套,再加上牆頭落滿積雪,所以,沒被刺傷手。
牆頭下面是這所學校的操場,跑道什麼的都被積雪掩埋了,只兩個孤零零的籃球架子,聳立在雪夜中。我提一口氣,輕輕一跳,便從牆上跳了下去。
望着空蕩蕩的操場,以及遠處黑乎乎的樓房,我心裡想,這兩個嬰靈的投胎之地會在哪個位置呢?…師父告訴我說,進到建築裡以後,怎麼找這兩個嬰靈的投胎位,就得靠我自己了。因爲這牽涉到法術,師父說,讓我隨機利用建築裡的可以用來施法的事物,通過法術來尋找兩個嬰靈投胎的具體位置…師父告訴我說,一旦找到那位置,兩個嬰靈投胎的時候,作爲施法者的我,會看到不可思議的事物…具體是什麼,師父沒說,只說讓我一切小心…
來到籃球架底下,我抖了抖身上和頭上的雪,往地上一蹲,摘掉手套,拉開包的拉鍊,把裹有兩個嬰靈的小包拿了出來。由於符水的浸泡,這兩個‘小包’的顏色看起來怪怪的,觸手冰涼。我一手拿一個,看看這個,然後再看看那個,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兩個手心忽然有一種跳彈的感覺,似乎兩個嬰靈正在裡面掙扎蠕動…
“別急別急,馬上送你們去見父母…”
說完,我朝四處望了望,心說,隨機利用施法用的東西,應該用什麼呢?…四下裡望了望,我心說,走走看吧。於是便把兩個嬰靈放回包,起身朝着樓房走去…
這是我市一所老高中,而且也不是什麼重點中學,所以設施沒那麼好,教學樓之類建築看起來大多都挺陳舊了。校區的路道被掩蓋,兩旁的樹看起來白花花的…路燈昏昏閃亮,雪花紛紛飛舞,校園裡一片寧靜,只有我走路的踏雪聲…
我走的很輕,並且十分警惕,生怕碰到巡夜的保安,惹來麻煩。我想,兩個嬰靈投胎的位置,一定是在這學校的教職工家屬院裡…
繞過兩排教學樓,我的眼前出現一座白色小樓。樓牆上鑲嵌着三個金色的大字‘逸夫樓’,這種樓在我朝很多大中小學裡都有,香港邵氏影業老闆邵逸夫出錢捐建的。繞過逸夫樓是一條小路,路口釘着塊牌子‘女生宿舍區,閒人止步’,前方看過去,是一片大院子,立着幾棟宿舍樓。
我朝那牌子敬了個禮,信步朝着宿舍區走去。來到宿舍區,我東張西望,目光落在宿舍區角落的廁所上,心中一動…施法用的東西…可以是女生用過的衛生棉,也可以是男生的童子尿…
往女廁所裡鑽感覺不大好,所以我打算去男廁所弄童子尿。可是,剛邁出兩步我就停了下來,心說,現在時代不同了,如今的小盆友比我們讀書那時候還要奔放,誰知道…想到這裡,我朝女生宿舍樓望了一眼,心說,小妹子們,對不住了,然後信步走了過去…
女廁所旁邊栽着棵柳樹,不是很高,我縱身一跳,折了截柳枝下來,走進廁所。廁所裡亮着燈,由於頂棚遮蓋,所以裡面並沒有雪,靠牆立着一排垃圾簍。我用樹枝在裡面戳來戳去,挑出一塊沉甸甸的衛生棉,走了出去。
走出廁所之後,我快步離開了女生宿舍區,來到逸夫樓後一處幽靜的位置,豎起耳朵去聽,只有雪花落地的‘撲簌簌’聲,此外沒其它動靜。我把那塊衛生棉往雪地上一甩,用腳使勁踩住,在雪地上畫了一個九宮格出來…
被衛生棉拖過的地方,隱隱有一道紅紅的印跡,確實有點噁心,但沒辦法。九宮格畫好以後,我用柳樹枝在正中間的格,也就是中宮裡,寫了‘值符’兩個字。然後在字上壓了道符紙,把那兩個嬰靈包小心翼翼取出來,放在了符紙上…
如果用奇門來佔測胎產的話,‘值符’代表‘孕母’。弄好以後,我抽出四根香,點燃,分別插在了九宮格的四個角…
雪還在下,但沒有一絲的風,四根燃香的煙柱垂直而上,上升到差不多我胸部的位置,嫋嫋的彌開,但並不飄散,而是縈縈的團聚在一起。我從包裡緩緩抽出七星劍,劍尖指天,另一隻手,捏劍指指向九宮格正中的兩個嬰靈包,嘴裡唸唸有詞,圍着九宮格團團遊走…
走到第三圈的時候,我瞪大眼睛,目光穿過九宮格上方燃香的煙霧,以及雪幕,朝對面看過去…當第四圈走到‘坤’宮位置時,我忽然看到,正對着我遠處的上空,隱隱約約有東西在發光…‘孕母’所在的位置,兩個嬰靈的投胎之位!
我心頭一陣狂喜!坤宮是西南,對面是東北…東北方位,那種發光的東西,隨着煙霧的漫蕩時隱時現的…我迅速掐滅燃香,拿起兩個嬰靈包,朝着那‘發光位’走去…
隨着燃香的熄滅,那光便消失了,不過,我已經計算好了位置。雖然心裡很急,但我不敢走的太快,因爲地上的積雪已經挺厚了,縱然如此,每落一下腳,那種‘咯吱’聲聽起來仍然令我心驚…
順着小路走了挺長一段距離,繞過兩座樓,眼前出現一片帶有圍牆的,院落式平房建築…家屬院,果然是這裡!…
這裡很靜,院落裡沒有燈光,靠院牆栽着一排樹,院門是掩着的,裡面上了插,但並沒有鎖。把手從鐵柵伸進去,我輕輕拔開門插,‘吱呀’推開院門,回頭看了看,擡腳走了進去。
雖然沒燈,但由於白雪的反光,這家屬院裡的一切看起來就像白晝一樣。這家屬院不光有外牆,還有內牆,每家每戶是用牆隔開的。順着路道,循着記憶,來到其中一戶門前,我擡頭朝上方望了望,心說,應該就是這一家了。
這家的院牆不是很高,靠牆邊,堆着兩排蜂窩煤,上面滿是雪。我用腳踩了踩,挺結實,於是便踩着蜂窩煤,攀到牆頭上,跳了過去。剛一着地,我便聽到屋子裡隱隱有粗重的喘息聲,心頭一動,沒錯,就是這裡了…
可能有朋友會說,晚上的時候,城市裡ml的人很多,何必如此大費周折的去送兩個嬰靈投胎呢?…胎不是亂投的,必須要擇緣,也就是說選擇跟這兩個嬰靈有緣的人家…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的快兩點了。根據這個時間,我掐指推算出值符的落宮,然後來到院子裡的一處位置。把嬰靈包放在地上,抽出一道師父給我畫的‘往生符’往上一蓋,用手指着,默唸往生咒…
念着念着,我‘呼’一下把符揭起來,猛的一抖,那符‘轟’燃了起來。我把符往地上一丟,煙霧渺渺中,只見這座房子的門的正中,隱約有什麼東西在晃動…仔細分辨,是兩扇門狀的東西…這房子的門的正中多了一道門!一道很小的,關着的門!…
我想,這可能就是傳說中,地府的往生門…我手心有些發熱,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這道門,只見這門上有兩個獸頭狀的東西…突然,我覺得這兩個獸頭有些面熟,我好像在哪裡見過,眼前猛的一亮,我想到當初市文物局丟的那隻木掛件,以及那掛件上所刻的古怪獸頭…沒錯,眼前這兩扇小門上的獸頭,和那掛件上所刻的獸頭一模一樣!…
由那掛件,我想到那隻木八卦,以及當初被鎮在石頭村後山裡的那個‘東西’…突然之間心裡產生一個念頭,難道那東西原本是地府裡的?它是從地府裡面跑出來的?…
就在這個時候,我兩眼一花,感覺那兩隻獸頭似乎動了一下,然後,那兩扇小門就緩緩的開了…那是一種視覺上的‘開’,隨着小門的打開,從我腳邊的兩個符紙包裡鑽出一種霧一樣的東西…那霧圍着我緩緩轉了一圈,朝那門飛去,‘嗖’的一下鑽進了門裡。那霧消失以後,兩扇門就緩緩的關閉,然後一併消失了…
就聽屋裡一陣急促的喘息夾雜着女人的呻吟聲,然後一切就歸於了平靜…
我小心把耳朵湊上去,只聽一個女人的,幽幽的道,“老公,你說我們會不會有孩子?”
“會的…”男人喘息粗氣說。
我微微一笑,心裡說,不錯,會的,你們不僅會有孩子,而且會有兩個…
(幾年以後,我回到老家,順道去那學校探訪,我看到有個女老師領着一對雙胞胎在校園裡散步。那對雙胞胎看到我,雙雙停下來,指着我說‘媽媽你看,叔叔’,‘嗯,叔叔…’那女老師嘴上說着,臉上卻帶着疑惑和驚奇,似乎在說,他們怎麼認識你?…不只那女老師,我自己當時都很震驚,我想,那對孩子,應該就是我當初送去投胎的兩個嬰靈…)
從院牆跳出去以後,我離開家屬院,朝操場方向走去。一邊走,心裡面一邊想,難道太行山裡那東西,真的是從地獄裡跑出來的麼?…先不想了,抓緊去幫向風要緊,也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
“站住!”身後突然一個聲音道。隨後,‘嘩啦’亮起了手電光,這學校的保安…
我撒腿就跑,但走了這麼久,再加上超度嬰靈耗費了我不少精力和心力,根本就跑不快。
“別跑!”
那保安追上前,揮起手裡的橡膠棍便朝我打來。我低頭閃過一擊,擡手一掌砍在了那保安的頸動脈上。那保安悶哼一聲,暈倒在地。我把他扛到教學樓的樓檐底下避雪,朝他鞠了個躬,道了聲,“得罪了。”轉身離去…
順着操場牆邊的樹,我爬上牆頭,跳了出去。回到街上,我沿着街猛跑,來到一條寬闊的大街。沒走多遠,就見路旁的公話亭邊停着一輛出租…
“師父,送我到××小區,要快…”
(天氣冷了,大家注意保